李吳氏起身朝帝後二人福了福身,然後不緊不慢道:“二十年前,臣婦嫁進李家三年有餘終於有孕,臣婦喜不自勝,後來因為失足摔了一跤,讓臣婦的孩兒不足月便出生了。”


    她的這些話有些答非所問,但是晉鞅與顧如玖卻沒有打斷她,倒是李光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起來。


    “臣婦的孩兒生下來的時候,雖然月份不足,但是胎發卻很濃密,並且耳廓上還有個針尖大的小孔,我曾經聽民間的人說過,男子耳朵上有這種小點,是有福氣之人。”李吳氏說到這,麵上露出幾分笑意,“當時他小小的一團,抱在我手裏暖極了,也軟極了。”說到這,李吳氏還用手比劃了一下孩子的長度。


    李懷穀覺得自己此刻難堪到極點,因為他知道自己耳朵上根本沒有所謂針尖大的小孔,他並不是母親口中的那個孩子。


    他驀地扭頭去看李光吉,若他的母親不是李吳氏,那又會是誰呢?


    李吳氏笑容突然消失:“後來某一天,我的孩子變得不愛哭鬧起來,老爺說他患了病,而我又在月子裏無法照顧,老爺擔心孩子過了病氣給我,堅持把孩子便移出了我的居室。”


    李吳氏說到這,眼眶紅了起來:“後來我又有了楚柔這個女兒,她從小被我慣壞了,難免有些嬌蠻任性,幸好有懷穀護著,所以也沒有鬧出過什麽大事。”


    “吳氏!”李光吉開口打斷李吳氏的話,“這些瑣碎小事在陛下與皇後娘娘提起來做什麽?”


    李吳氏扭頭看向李光吉,神情有些詭異,“我若是不說,又怎麽知道自己當年有多麽傻?”


    若不傻,有怎麽會堅持嫁給這個所謂的玉麵公子?若是不傻,又怎麽會忍下他把外麵的孩子抱回來寵充作她的兒子?他用盡辦法想讓她以為這就是她的孩子,她便裝作不知道,隻因為她愛這個男人。


    人犯了傻是要付出代價的,她裝聾作啞了半輩子,結果女兒沒了,丈夫也不是個長情的人,她把自己過成了笑話。


    早知道會有今日,她當年又何必用盡手段嫁到李家?


    當年京城似乎有個女人似乎也喜歡李光吉,而李光吉對這個女人也有些許好感,她便設計離間了兩人,最後這個女人遠嫁他方,而她成為真正的李夫人。


    聽說那個女人似乎與太後的是閨中好友,所以這些年太後對她一直不冷不熱。


    人犯了錯就會有報應,她的報應已經到了,而李家的報應又什麽時候來?若不是李家把她的女兒當做工具,她的女兒又怎麽會被人算計丟了性命?還有她那個出生不久後便病逝的孩子,她連他葬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有什麽資格稱自己為母親?


    顧如玖已經聽明白李吳氏話裏的意思了,對方雖然沒有明說李懷穀不是親生的兒子,但是意思卻透露得很明白。


    她想起太後曾經跟自己講過的那些八卦,比如說李光吉當年被譽為京中玉麵公子,又比如說李吳氏對李光吉芳心暗許,用盡手段嫁進了李家雲雲。


    看得出李吳氏心裏是後悔了,所以才會講那麽多過往,與其說她在自嘲,不如說她是在怨恨李光吉。


    “陛下,皇後娘娘,”李吳氏視線慢慢掃過屋內每一個人,最後落到李懷穀身上,半晌才收回目光道:“李懷穀確實非臣婦親生。”


    “臣婦這裏有李家與瑞王以及高羅國來往的證據,”李吳氏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疊東西,“請陛下與皇後娘娘明察。”


    滿殿皆靜,便是慣於演戲的張仲瀚也變了臉色。


    “吳氏,你瘋了!”李光吉怎麽也沒有想到,李吳氏竟然會暗中找到這麽多東西,甚至還當著帝後的麵拿出來。


    她這是想毀了整個李家。


    李吳氏看著李光吉恐慌的模樣,反而心情甚好的笑開了,她撫了撫鬢邊的步搖,仿佛神情也變得嫵媚起來:“嫁到你們李家的女人,不瘋也會被你們逼瘋。”


    在李家人眼裏,女人都是工具,根本算不上一個人。


    可是他們有沒有想過,她們根本不想做工具?


    第93章


    “吳氏,你閉嘴!”李光吉再也維持不了自己世家大族的風範,麵如土色的想要走到李吳氏身邊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可是他剛站起身,就被站在他身後的太監攔住。


    禦書房的大門打開著,幾個帶刀的龍禁衛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麵的是顧存璟,其次就是胡雲旗與晉響。


    看到他們進來,李光吉猛地回頭看晉鞅,難怪隻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出來狀告他以庶充嫡,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仿佛他犯下滔天大罪。原來以庶充嫡是假,皇上想要借此打壓整個李家是真。


    皇上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以吳氏一個人的手段,她怎麽可能拿到這麽多證據?


    李光吉死死地盯著李吳氏手裏的東西,然後眼睜睜的看著它們落入晉鞅的手裏。李氏一族在近百年來名聲赫赫,讓無數人向往與尊崇,內裏自然也做了不少見不得光的醜事,這些事若是被查了出來,等待李家的便是身敗名裂。


    想到李家有可能因為李吳氏這個舉動變得一無所有,李光吉便恨不得吃她的肉,咬她的骨:“吳氏!”


    吳氏沒有看麵色憤恨到扭曲的李光吉,她把證據交到晉鞅手裏後,轉身看向了李懷穀。她對這個兒子的感情是複雜的,有愛有怨,但是卻沒有多少恨。


    她的孩子病故,李光吉想要與其他幾個兄弟競爭家主的位置,便把外室給他生的孩子偷偷抱了進來,她雖心有不甘,可是卻默默忍受了。後來她生下女兒後,李光吉漸漸的便不太愛到她的院子裏來,可是他也沒有納妾侍進府,所以她隻當對方平日裏太累,所以需要修身養性。


    後來她才知道,什麽修身養性都是笑話,他不過是又要好名聲,又好女色,便養了外室而已。而他因為患了一場病,不能再有後代,她便想著有懷穀這個孩子在,她的女兒日後出嫁,也有個兄長做靠山,她這輩子兒子沒了,丈夫是個偽君子,唯一讓她活下來的動力,便隻有女兒了。


    女兒沒了,她或者也沒什麽意思了。


    “母親……”李懷穀見吳氏看自己,忍不住向前走了兩步,可是想到李吳氏說的那些話,他又躊躇起來。


    “你是個好孩子,這些年我沒有好好待你,你別怨我,”吳氏的腳下突然踉蹌了幾下,她轉身朝晉鞅與顧如玖行了一個大禮,“陛下,皇後娘娘,李氏一族雖有種種不是,但是懷穀並未參與其中,求陛下與娘娘明察。”


    顧如玖心頭微酸,吳氏對李懷穀是有母子之情的,隻是李光吉太過不堪,讓她不斷的回想過去,連帶著對李懷穀這個無辜之人也有了怨氣。她看了眼晉鞅,點頭道:“你放心,本宮與陛下定會查清事實的真相。”


    “這樣便好,”見顧如玖發了話,吳氏釋然的笑了笑,轉身對李懷說道,“還記得我當年跟你說的話嗎?”


    “孩兒記得。”李懷穀眼眶發紅,聲音沙啞,“傲不可長,欲不可縱,樂不可極,誌不可滿。”


    吳氏滿意的點頭,然後吐出一口烏紅的血來,她用手帕捂住嘴,身子搖晃了幾下,便倒了下去。


    “母親!”李懷穀駭然的上前,把吳氏抱進懷中,“母親,您怎麽了?”


    “不好,她來之前服了毒,”顧如玖連忙叫人去請太醫,她起身走到李懷穀與吳氏三步遠的地方,怔怔的看著痛哭失聲的李懷穀,竟不知道說什麽好。


    難怪吳氏會把這些得到的證據全部都拿了出來,把該說的不該說的說了,原來竟是存了死誌。


    “您為什麽要這麽做?”李懷穀擦著吳氏嘴邊的血,可是血越擦越多,多到染紅了他的手。


    “有時候死了比活著更好,”吳氏看著李懷穀驚惶的模樣,裂開嘴笑了笑,鼻間也流出了血來,“你不要學我,也不要學你父親,人生短短幾十載,要學著為自己而活。”


    “是,孩兒記下了。”李懷穀看著吳氏口鼻都滲出血來,強忍著哭泣的聲音,連連點頭。


    “記得就好,”吳氏看著幾步外的皇後,眼神慢慢的模糊起來,她猶記得當年懷穀興衝衝的跑回來跟她說,他想娶顧家的二姑娘。


    那時候她怎麽回答的?


    她好像說:“你若是喜歡,母親便替你去求上一求。”


    那個時候李光吉似乎是不太樂意的,以至於請去說媒的冰人誠意不足,並未打動顧家的人。


    她想睜開眼再看看這個被她忽略了好多年的兒子,可是卻隻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以及耳邊若有似無的哭聲。


    “有什麽可哭的,我如今去了,也算是從這場孽緣中解脫了……”


    “母親!”


    “母親!”李懷穀食指放到吳氏的鼻息間,頓時燙手般的縮了回來,他呆愣片刻,才抱著吳氏大聲痛哭起來。


    他自小到大,在父親那裏得到的隻有訓斥以及權謀之術,唯有的放鬆與溫暖就是吳氏給他的,即便現在吳氏說她不是他親生母親,他也沒有怨恨,隻有感激。


    可是她現在去了,唯一給過他溫暖與輕鬆的人去了。


    顧如玖茫然的看著哭得毫無形象的李懷穀,她記憶裏的李懷穀從來都是自信傲然的,從未有過如此狼狽的樣子。現在的他哭得像個小孩,她才恍然回神,便是驚才絕豔的李公子,也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她覺得自己心裏堵得難受,就像是一個口團在胸口,下不去,上不來。


    一隻溫暖的手掌握住了她的手,她回過頭看了一眼,晉鞅朝她安撫的笑了笑,然後道,“來人,把李光吉押入天牢,擇日再審。”


    李光吉沒有反抗,他看著倒在地上的吳氏以及痛哭的兒子,呆愣愣的任由龍禁衛把他往外帶,走到門口後,他突然回頭看向李懷穀。


    李懷穀回頭看了李光吉一眼,輕輕的把吳氏放到地上,用袖袍去擦吳氏臉上的血跡。


    顧如玖心有不忍,把自己的手帕遞給了他。


    “謝皇後娘娘。”他接過手帕,把吳氏的臉擦得幹幹淨淨,然後起身走到李光吉跟前,朝他跪了下去。


    “咚咚咚。”


    李懷穀連磕三個響頭,然後起身對李光吉道:“請父親多保重。”


    身為人子,他應該夾在吳氏與李光吉中間左右為難。身為人臣,李氏一族做過太多的錯事,他無可辯駁。


    他向李光吉磕頭,是因為他無法為李家做什麽,他心中有愧。


    李光吉沉默的看著兒子這番舉動,然後轉身讓龍禁衛把他帶走。


    “皇上,皇後娘娘,”李懷穀起身朝顧如玖與晉鞅行了大禮,“微臣帶母親回家。”


    顧如玖點了點頭。


    晉鞅更是沒有為難他,還讓何明為他準備了一輛馬車。張仲瀚也趁著這次機會,起身告辭。


    禦書房頓時安靜下來,顧如玖看著桌上那疊厚厚的證據,裏麵有書信,有賬冊,還有一些字據,她忍不住想,如果吳氏早就掌握到這些東西,為什麽隱忍到現在才爆發?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小道消息,據傳去年的時候,李光吉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這個女人極受他寵愛,甚至開臉納為妾侍,常常隨侍在他身邊。


    “那個狀告李光吉的婦人是誰?”顧如玖看著晉鞅,直覺告訴她,這件事中,肯定有晉鞅的手筆。


    “那個婦人曾是李府養的舞姬,後來因為被人揭發她為了進入李家做舞姬,失手傷人性命,便被判了重刑。”晉鞅想了想,“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顧如玖皺眉,一個舞姬便是犯了命案,無非是斬首或是流放,怎麽會關押在天牢裏?


    “這個婦人有個姐姐,曾經受過李光吉的恩惠,”提到李光吉,晉鞅麵色有些冷,“後來她的姐姐失蹤了。”


    恩惠,失蹤……


    “難道她姐姐就是李懷穀的親生母親?”顧如玖麵色大變,“所以她才會用盡手段進李家做舞姬,為了查她姐姐失蹤一案?”


    “也許是為了她姐姐,也許是她自己貪念榮華富貴,”晉鞅不置可否道,“這種事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會清楚。”


    顧如玖恍然道:“你說得對。”


    現實有時候比小說話本更殘酷無情,有些真相還是不要知道得太清楚比較好。比如說李光吉,他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十幾年前進入李府的某個舞姬,曾是李懷穀的姨母。而李懷穀同樣不會知道,他生母死得不明不白,凶手正是他的父親。


    或許李懷穀心裏是清楚的,隻是裝作不知。


    一個月後,李家因私通外敵,貪汙受賄,傷人性命等十餘條罪名滿門被查抄,不少男子被奪去官職判流放之刑。不少犯事的女眷被打入賤籍,餘生都將在困苦中經過。


    最讓京城百姓吃驚的是,李家竟然被查抄出幾百萬兩白銀,各種珍寶更是無數,引得無數人咂舌。


    兩人高的珊瑚珍寶樹,玉雕的假山,金銀鑄就的神像,整箱整箱的金玉珠寶,甚至還有各國上貢給皇室的國禮都待在李家的庫房中。


    查抄的單子公布出來後,滿朝嘩然,這李家當真是膽大包天,連進貢給皇室的東西都敢偷偷的藏起來。


    最後李光吉被判流放三千裏,晉鞅並沒有追究李懷穀的罪名,但是他卻自動辭去了朝中的職務。


    站在朱雀門外,李懷穀沉默的看著紫宸殿的方向,直到太陽漸漸高升,他才轉身準備離開。


    “李公子,”顧存璟走出朱雀門,看到李懷穀站在不遠處,便拍了拍馬屁股,趕到他身邊,“李公子怎麽在這?”


    “顧大人,”李懷穀朝顧存璟行了一禮,溫和一笑,“我就是過來看看。”


    顧存璟回頭看了身後的皇宮一眼,再看李懷穀,發現他穿著普通幹淨的布袍,雖然沒有往日的奢華,但是卻多了幾分灑脫。


    “皇上並未追究你的罪責,你為何要辭去朝中的職務?”顧存璟對李懷穀並沒有惡感,又有些同情他的遭遇,便忍不住勸道,“在職位上熬幾年,總有出頭之日的。”再怎麽也比現在好,李家倒台,李懷穀本有滿腔才華卻辭去了官職,日後又該怎麽辦?


    “名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留著又有何用?”李懷穀笑道,“今日得見顧公子,也算是緣分,不知日後何時再能相見。”


    “你……”顧存璟驚訝道,“你準備離開京城?”


    “是啊,從此天高海闊,也算是人生幸事。”李懷穀笑道,“幸好我與沈家姑娘並未成婚,倒也是無牽無掛。”


    “這樣也好,”如今李家倒台,看笑話,落井下石的何其多,李懷穀離開京城反而是件好事。顧存璟朝他拱手道,“祝你此去一切安好,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李懷穀釋然一笑,朝顧存璟回禮道:“多謝顧大人吉言。”他翻身上了馬,下巴微抬,神情堅定,仿佛又是當初那個驕傲的貴公子,“在下也祝顧大人以及您的家人此生極樂,無病無災。”


    顧存璟看著他,無聲的拱了拱手。


    “告辭!”


    馬蹄輕踏,顧存璟看著一人一馬漸行漸遠,悠悠歎息了一聲。當年司馬家李家何等顯貴,如今都畫作過眼雲煙,恍若虛無。


    李懷穀說得對,名利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若是不知足,多了便要溢出來了。


    他騎上馬,路過一條街道時,發現一支迎親隊伍吹吹打打的路過,騎在馬背上的,儼然是楊國公家的公子楊垂文。


    楊垂文高中狀元,又得洞房之喜,人生三大幸事便占了其二。


    有人喜,有人輩,有人離,有人合。來來往往,悲喜離殤,就組成了整個的人生。


    李家的覆滅,終於讓滿朝上下認識到當今皇室的威懾裏,他們戰戰兢兢的立於朝堂之上,總擔心自己就是下一個李光吉,再也不敢像往日那般指手畫腳,爭來吵去。


    不過陛下似乎並沒有因為李家而大肆牽連其他人,等到來年春天到來,百花盛開之時,他們終於在心底鬆了一口氣。


    大概是晉鞅也意識到去年的大動作把不少朝臣給嚇住了,所以他特意在泰和別宮設百花宴,讓大家放鬆一下精神。


    酒過三巡,眾人微醺之時,瑞王突然站出來道:“陛下,臣有本奏。”


    晉鞅看著瑞王笑道:“今日乃是大家玩樂之時,皇叔若是有事,可以等明日上朝之時再提也不遲。”


    “隻怕陛下你明日上不了朝了,”瑞王冷笑。


    顧如玖聽這話有些不對勁,她放下手裏的筷子,擔憂的看向晉鞅。


    晉鞅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後對瑞王不鹹不淡的笑道:“皇叔這話是何意?”


    “你偏寵皇後,讓妖後禍國,打壓忠良之後,心狠手辣屢施暴刑,實在不堪為帝,”瑞王痛心疾首道,“還請陛下寫罪己詔,廢妖後,以正朝綱。”


    顧如玖冷眼看向瑞王,對他這說法感到好笑:“皇叔想要造反便造反,何需拿我一個弱女子做借口?”她站起身,看著下麵的諸位朝臣道,“自本宮為後以來,可曾奢靡無度,可曾為娘家謀利,可曾暴虐驕縱?”


    “皇後有仁厚之德,賢惠之性,你簡直是一派胡言!”張仲瀚站起身厲聲嗬斥道,“瑞王你野心勃勃,其心可誅!”


    瑞王嘲諷的看了張仲瀚一樣,然後看向顧如玖道:“你身為皇後,卻久居紫宸殿,這難道是為後之道?”


    “天底下夫妻同住一室方為正道,朕與皇後為何不能共住?”晉鞅冷眼看向瑞王,“皇叔今日酒喝多了,朕不追究你失態之言,你退下吧。”


    “黃毛小兒何必假作好人,”瑞王撐著輪椅的扶手,緩緩的站了起來,“本王今日,就是來清君側的,還請皇上不要維護這個妖後。”


    他話音一落,喊殺聲便從外麵傳了進來,一些大臣嚇得麵如土色,但是更多的人卻站起身,擋在了帝後麵前。


    “瑞王,你想幹什麽?”一位老臣怒斥道,“你想造反嗎?”


    “這個天下是晉氏一族的,本王姓晉,又怎麽叫造反?”瑞王緩緩走了兩步,然後看向擋在帝後麵前的眾位臣子,“你們是想陪皇後一起死嗎?”


    眾大臣看著瑞王的雙腿滿臉驚訝,原來瑞王竟會走路?


    “你們覺得很奇怪,本王居然會走路了?”瑞王冷笑,“當年若不是皇後在本王母妃懷孕時下藥,本王又何至於落下這個殘疾?隻可惜本王命好,遇到了天下難得的神醫,治好了這雙腿。”


    “能走兩步路就叫治好,”顧如玖冷笑著高聲道,“那我們這些人就是健步如飛。”


    “住口!”瑞王沉下臉,滿眼殺意。腿疾一直是他的逆鱗,現在他好不容易能站起來,卻被顧如玖出演嘲諷,怎麽能不氣急敗壞。


    “你叫本宮住口,本宮便住口,你算個什麽東西?”顧如玖笑得一臉不屑,“皇祖父瞧不上的兒子,也就隻能借著輩分在本宮麵前大呼小叫了。”


    擋在顧如玖前麵的顧存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妹紙,你再說下去,瑞王就要氣死了。


    “閉嘴!閉嘴!”瑞王氣急,轉身對身後的衛兵們道,“殺了這個賤人,給本王殺了她。”


    他此言一出,護在帝後身邊的龍禁衛以及禁衛軍都拔了刀出來,一時間氣氛變得格外的緊張。


    “現在整座山已經被本王包圍起來,外麵的人隻以為是衛軍護山,”見到對方拔了刀,瑞王反而冷靜了不少,他把手背在身後,冷笑道,“來人,拖幾個人出去斬首,若是陛下一刻鍾後再不願意寫退位詔書,就繼續拖人下去。”


    他等了片刻,卻沒有任何動靜,他回頭看去,身後的那些衛兵仍舊穩穩的站著,仿若雕塑。


    “嗖!”一支箭穿過他的雙腿,他隻覺得膝蓋一痛,人便摔到在地。


    看著躺在地上的瑞王,顧如玖滿意的拍了拍二哥的肩膀,然後道:“這就叫反派死於話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如珠似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下蝶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下蝶影並收藏如珠似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