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閑聊著進了三清觀,男女分開進觀跪拜祈福,男在前,女在後。


    道家的跪拜禮自有講究,不是跪幾下就完了的,華夕菀與其他人一樣,認真的行完全套裏後,就在道士舉著的托盤裏順手取了一個香囊,美其名曰被開過光的福袋,說是能辟邪並且帶給人福氣。


    華夕菀雖是不太信這個,但是還是順手讓白夏把東西收撿起來,然後在後麵聽一位叫做玄發真人的老道士講道。她聽了半天,雖然覺得有些東西有點忽悠的性質,但是某些話還是有些道理。


    為了避免自己打瞌睡,華夕菀喝了好幾口茶提神,等到太監來報要啟程回城內時,她才鬆了口氣,看來她是與道無緣了。


    三清觀很大,有些皇家禦用道觀的味道,裏麵一草一木雖然不顯奢華,但是自帶道家莊嚴出塵之氣,華夕菀一路上賞景,倒也覺得有些意思。


    出門後與華夕菀走在一起的仍舊是寧氏,因為前後都有人,她們兩人倒沒有像進來的時候說那麽多話,隻是說著哪家出的胭脂好,哪家做發釵的手藝不錯。


    就在女眷們快要跨出大門的時候,突然聽到旁邊屋子裏傳來一聲尖叫,驚得所有的女眷都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走在最前麵的皇後麵色難看的望向那個嚇得麵如土色的宮女,“三清聖地,爾等如此慌張模樣,成何體統?!”


    宮女噗通一聲跪在皇後麵前,全身不斷的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護衛們見情況有些不對,全部拔出兵器湧到小屋前,結果裏麵的景象讓他們嚇得恨不能挖了自己眼睛。


    領頭的隊長先是絕望,因為他們極有可能被殺人滅口,他看了看身後與自家共甘共苦多年的兄弟,幹脆咬牙轉身走向皇後,用不太高但是足以讓其他皇室女眷的音量道:“啟稟皇後娘娘,末將與其他護衛們發現,太子與……與麗美人暈倒在榻上。”


    與其等著皇後滅口,他們還不如把事情說破,如今在場這麽多皇室女眷在場,皇後就算心裏再不滿,也隻能把這事忍了下來。他一個人死了不足惜,今天還有這麽多兄弟在場,大家都是有老有小的漢子,總不能全部給太子這個草包陪葬。


    太子與皇上的女人暈倒在同一張榻上?這裏是道門聖地,今天又是皇上專程給太後娘娘祈福之日,太子偏偏與皇上新進的寵妃暈倒在一個軟榻上,世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更何況這是不是暈倒還不一定呢,沒見這個領兵的臉色那麽難看麽?如果真是暈倒,這些護衛們的臉色能有這麽難看?


    華夕菀看著皇後頓時血色盡失的臉,有些同情的歎了口氣,太子可真專業坑爹媽的種子選手,一直在作死的道路上奔跑,至今也無人超越。


    “你胡說什麽,太子怎麽可能與麗美人在一起,若是再不閉嘴,小心你的腦袋,”盛郡王妃突然厲聲嗬斥道,“還不快快進去查看一番。”


    說完這席話,她也不管皇後的臉色有多難看,直接道:“皇後娘娘,不如我們也去看看是怎麽回事,沒準這中間有什麽誤會呢?”


    皇後一口氣堵在喉頭不上不下,看著侯氏微笑體貼的笑容,恨不得一巴掌揮上去,可是她偏偏不能。


    好在端和公主反應快速,忙接話道:“此事定有誤會,我們身為女眷怎好去看,不如讓這位領兵去查看一番,把誤會澄清了。”


    “澄清”二字略有加重,端和公主這是在警告領兵識時務,領兵心裏盡管有萬千不滿,可是卻沒法說出一個不字,可是還不等他走近,就見衣衫不整的麗美人突然從屋裏衝了出來,重重的撞在牆上,隻聽砰的一聲悶響,血濺了滿牆。


    牆是為了迎接這次皇上祈福新粉刷的,麗美人的血染紅了一大片,也染紅了她淺粉色的裙衫。


    麗美人一句話,但是卻勝過千言萬語,她的撞牆自殺更是無聲的控訴,讓皇後想掩下此事,也無計可施。


    隨著麗美人的倒下,皇室女眷中發出幾聲尖叫,幾個膽子小的甚至直接暈了過去。


    端和公主心底滲起無盡的寒意,她聽著四周的尖叫聲,隱隱有種這次真的麻煩大了的感覺。


    強迫父親的妃嬪,這種事鬧出來,太子……就完了。


    華夕菀看了看身邊也搖搖欲醉的寧氏,幹脆也跟著腳底打晃,眼睛一閉,直直往下跌去。


    “王妃,王妃!”白夏伸手扶住華夕菀,驚惶道,“王妃,您怎麽了?”


    白夏這丫頭的演技,真能打個滿分。


    被幾個丫鬟扶著的華夕菀如是想。


    然後,她就聽到寧氏身邊丫鬟們擔憂的呼喊聲。


    好吧,每一個演技精湛的主子身邊,都會有幾個捧哏的丫鬟,為她們的敬業點讚。


    她的心頭,牆上那濺開的血花異常清晰,清晰得她閉上眼睛都能描繪出血花濺開時的樣子。


    第52章 每個人都是好演員


    “你說什麽?”啟隆帝聽到護衛來報後,差點氣得背過氣,可是好歹還記得這是什麽場合,於是起身向與他對弈的三清觀主行了一個道家禮:“真人,隻怕這局棋朕是無法繼續下了。”


    觀主淡笑著起身道:“下棋乃是隨緣,陛下請自便。”


    啟隆帝無心與觀主寒暄,匆匆離開內室後,便大踏步朝西苑方麵走。等他趕到的時候,在場的女眷已經全部退回室內,太子也穿好了衣服,麗美人更是被抬了下去,唯一刺眼的隻有牆上的那一灘血跡。


    麗美人是他近來比較寵愛的女人,不然此次賜福名單中也不會有他,可是現在自己的兒子把自己小老婆睡了,小老婆當著皇室一眾女眷的麵撞牆自殺了,他即便有萬千的手段,也擋不住這悠悠之口了。難不成要他把在場所有的女眷全部殺人滅口,如果他真這麽幹,明天整個大昭朝就要換人坐了。


    隨後趕到的還有寧王、顯王、盛郡王以及徐王府世子等人,寧王雖是太子一係的人,可是發生這種事,他心中也滿是懊悔,當初怎麽就鬼迷心竅的歸了太子一係?


    這身為兒子的逼死庶母,可是德行有虧的大事,還被這麽多女眷瞧見,更不提現場還有這麽多護衛,這事是瞞不下去了,除非在場所有的人都是太子一係的人。


    可是這又怎麽可能,近些年太子因為太過跋扈,早就得罪了不少的皇室宗族,更別提外麵有人傳言盛郡王妃小產與太子府上有關,以盛郡王在朝中之地位,又怎會不抓著這事做文章。


    “女眷們如何了,可受了驚嚇?”寧王見狀,隻好避重就輕,問起那些在場的女眷們來。


    “回寧王爺,好幾位貴人因為受了驚嚇,昏迷過去了,隨行太醫已經去給貴人們診脈了。”一名護衛回答道。


    一直沉默的晏晉丘聞言後,極其自然的問了一句:“顯王妃如何了?”


    鑒於顯王愛重王妃的消息全京城皆知,所以護衛倒是半點也不意外,當下便答道:“顯王妃被嚇得暈了過去,已經被扶到內室休息了。”


    “嗯,”晏晉丘皺了皺眉,腳在原地動了幾下,然後站定了。


    護衛見顯王隨時準備進內室的樣子,不禁想,若不是因為內室有其他女眷,這會兒顯王爺恐怕已經去內室了。果然百聞不如一見,顯王果真是愛重王妃到極點了。


    “混賬!”


    皇帝一聲厲喝,嚇得護衛忙垂下頭,大氣也不敢出。


    晏晉丘聞聲望去,就見皇帝一腳把太子踹出幾步遠,要不是有兩個小太監扶著,隻怕早已經摔到了地上。


    “你們不用扶著這個孽畜,朕今日就廢了他。”皇帝早已經氣怒攻心,從身後護衛腰間抽出護刀,就要去砍太子。寧王見勢不妙,忙上前跪在皇帝麵前,雙手抱住他的腿道,“皇上,您息怒……”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皇帝照臉踹了一腳,趴在地上的他還聽到皇上怒罵聲:“這樣的孽種朕留著作甚,不如死了幹淨。”


    寧王幹脆趴在地上不起來了,他摸著自己被踹腫的臉頰鬱悶的想,砍死就砍死,反正又不是他的兒子,斷子絕孫的也不是他。砍死了就一了百了,他也難得替那麽一個蠢貨太子收拾爛攤子了。


    聽著周圍一陣陣的哭嚎聲,年近花甲的寧王很有把大地躺穿的氣勢,他盡力了,如果日後皇帝為手刃親子而後悔了,也怪不到他頭上來。


    聽了半天也沒等到皇帝把太子看似,寧王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望,如果皇上真把太子砍死了也就好了,他也就不用天天麵對這麽一個糟心玩意兒了。


    寧王的願望注定不能實現了,因為就在皇帝舉著刀踹翻十幾個人,終於離太子很近的時候,皇後娘娘出現了。


    皇後在皇帝麵前噗通一聲,滿臉是淚道:“皇上,妾深知太子此次犯了彌天大錯,可是您看在他是你孩子的份上,饒了他的死罪吧。妾隻有他這麽一個兒子,他就是妾的命根子啊。”


    你兒子是命根子,人家麗美人就不是父母的命根子了?寧王覺得地上有些硬,換了一個比較舒服的躺姿,嘴裏還發出幾聲痛苦得哼哼聲,要讓周圍人相信他不是不去勸阻皇上,隻是年紀太大,摔了一跤爬不起來而已。


    晏晉丘默默的看了眼痛苦呻吟著卻麵色紅潤的寧王,冷笑一聲,真是一隻老狐狸。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衣袍下麵被皇帝踢出的腳印,一臉痛苦得就地坐下,然後捂著腿倒吸一口冷氣。


    皇上正當壯年,身強力壯,這一腳下來,他真是走一步都覺得疼得厲害啊。


    寧王與晏晉丘的視線在空中交匯,然後彼此心知肚明的移開視線。


    “皇上,您就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情份上,饒太子一命吧。”皇後哭花了妝,磕亂了發髻,在眾人麵前失了皇後的儀態,可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還是身後的兒子。


    太子被皇帝踢得七暈八素,見皇後跪擋在自己的麵前,腦子才漸漸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當下便跪在皇後身邊,痛哭道:“父皇,兒子是被人算計冤枉的,兒子豈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求父皇明察!”


    皇後也知此事有蹊蹺,可若是麗美人還活著,事情還不會這麽麻煩,可是偏偏麗美人自殺了,而且還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自殺的。


    這事就算查清不是太子幹的,可是外麵又有多少人相信呢,隻怕大多人隻會說,他們包庇太子,麗美人無辜香消玉殞,實在可憐罷了。


    若是太子一直以來品格端正、為人上進,愛民如子,那麽今日即便發生了這件事,隻要查明了,就不會有人懷疑,就算沒有查明,別人也會下意識的去懷疑是有人陷害。


    可是太子……不管此事與他有關沒關,至少在別人眼裏,他定是與此事有關了。


    皇後能想到這點,皇上也想到了,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眾人,使出如此手段的人究竟是哪一個?


    此人是逼著要他廢太子嗎?


    可太子若是廢了,他的皇位給誰,給那些虎視眈眈的侄兒們嗎?


    沒那麽容易!


    “查,給朕查,今日來三清觀的人通通不許走,全部給朕留下來。”


    皇上這話的意思就是說,他們在場諸位都可疑,反而與麗美人滾到一張榻上的太子半點問題都沒有了?


    在場的都是都是皇族宗室,聽到皇上這話後,臉色就變得不太對勁了,合著做了壞事的人沒事,反倒是他們無辜的路人有罪了?


    啟隆帝這話說出口後,就後悔了,回頭見宗室們的臉色不太好,便頹然的歎了口氣:“來人,把太子押進天牢,事情沒有查出來之前,不得放出來。”


    “父皇?!”太子不敢置信的看著啟隆帝,天牢那是什麽地方,他堂堂太子被押進大牢,以後還有什麽顏麵做人?


    皇後卻知道皇上此舉是在保太子,不然宗室們會心生不滿,於是隻好眼睜睜的看著侍衛把太子押了下去。


    “如今時辰不早了,諸位與朕一道回京吧。”啟隆帝再不提之前說過“通通不許走”的話,然後感歎道,“孽子如此,實乃讓朕心裏難受啊。”


    眾人能說什麽,隻能哄著勸著,讓他放寬心,事情一定能查出來雲雲。


    至於這些人究竟怎麽想,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當天晚上關於太子奸汙庶母的消息就傳遍了京城,在這些傳聞中,太子的形象就是好色無能,然後見麗美人麵容姣好,就心生邪惡之心,強占了麗美人,害得麗美人撞牆自殺。


    麗美人的死,就注定把太子塑造成了一個“強奸犯”,不管事情真相究竟如何,反正太子的形象就這樣了。


    可是即便太子如此荒唐,老百姓也隻能麻木的接受,因為皇上膝下隻有太子一個兒子,所以最終繼承皇位的隻能是太子。


    顯王夫婦二人因為受傷加受驚,所以一路上被人小心的送回了王妃,半個時辰後,皇帝還賞了補藥下來。


    華夕菀看著晏晉丘膝蓋上的淤青,歎口氣道:“皇上這一腳可真夠狠的。”


    “也不過是樣子狠罷了,他若是想殺太子,誰敢攔他,不過是做戲給我們這些人看罷了,”晏晉丘放下褲腿,然後道,“我聽你的意思,好像是說盛郡王妃有些不對勁?”


    華夕菀叫人去打一盆熱水來給晏晉丘敷一下傷口後才道:“今日出事後,堂嫂有意領著我們去看屋內發生了什麽事,隻是被護衛們領了先,方才作罷。”


    “竟還有這麽一回事,”晏晉丘皺了皺眉,難不成這事是盛郡王夫婦做的?可是,以晏伯益的手腕,應該不至於做得如此簡單粗暴。


    他看了眼華夕菀,道:“早些休息,這事我們暫時不去想他了。”


    反正,暫時與他們也沒什麽關係。


    第53章 皇後的恨意


    皇後如今是恨極了侯氏,尤其是當她聽到太子在牢中吃不好睡不好的時候,更是恨不得把侯氏扒皮抽筋,才能一解心頭之恨。


    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如此巧合之事,在他們剛剛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聽到宮女的尖叫,然後就見宮女表麵掩飾實則讓人疑雲叢生的答話。太子雖然好美色,但卻也知道道觀不是供他玩樂的地方,更何況麗美人乃是皇上的女人,太子即便是有那個色心,也不會有那個色膽。


    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宮女發現太子與麗美人衣衫不整的在屋子裏,然後麗美人衣衫不整的撞牆自殺,再然後太子在眾人視線中出現,就好像有人故意等著他們來發現,並且故意讓這麽多人看見,好讓他們想護著太子都不能下手。


    麗美人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些日子皇上格外疼愛麗美人,所以給太後祈福這種重要的事情都帶了她來,後宮裏很多資曆比她老的妃嬪都不曾有過這種殊榮。


    這樣一個有手段的女人,遇到這種事第一件事應該想到的怎麽解決,而不是撞牆而亡,這實在不像是麗美人的性子。可是宮裏的嬤嬤卻說麗美人身上確實有歡愛過後的氣息,這究竟是誰下的狠手?


    皇後想到侯氏小產,這事確實有她的手筆在中間,但是此事做得極為隱蔽,侯氏應該不會察覺才是。若不是因為這般,侯氏為何如此瘋狂的報複太子?


    可是除了盛郡王夫婦,誰還會有能力設這麽大的圈套?顯王雖然在京中頗有聲譽,可是他卻不愛涉及政事,即便他想玩這種陰謀,也沒有這麽大的人脈。


    所以……盛郡王府!


    侯氏那個賤人,皇後氣得砸了手邊好幾個茶杯,若不是這個賤人,她的兒子何須受這麽大的苦,天牢那種地方,是從小錦衣玉食的太子待得地方嗎?


    越想越氣,皇後又砸了幾樣瓷器,然後就想起了那個可疑的宮女,那個宮女的尖叫聲不像是被嚇住,反而像是吸引她們這些女眷的注意力,所以才叫得格外的犀利。


    “皇後娘娘,”趙東匆匆從外麵走了進來,仿佛沒有看到地上碎了不少瓷器一般,他恭敬的朝皇後行了一個禮,“皇後娘娘,宮女的身份查清楚了,可是……”


    “可是什麽?”皇後心頭有個不好的預感,眉心忍不住跳了好幾下。


    “這個宮女沒了,”趙東把頭低下,不敢去看皇後的臉色,“今日一早這個宮女被人發現在屋子裏投繯自盡了,並且還留下了一封遺書。”趙東從懷裏掏出兩頁信紙,“這信是小的到大理寺臨摹的一份回來,請娘娘過目。”


    皇後接過信紙看過以後,氣得把信紙重重排在桌上:“什麽叫她並沒有看到太子與麗美人躺在一起,什麽叫以區區賤命換得家人平安?!”


    這封信看似在為太子開脫,實則是把他拉進了泥潭,這封信放在誰眼裏,也像是宮女不堪他們太子一脈的威脅,又怕連累家人,幹脆自殺謝罪。


    “好,很好,”皇後氣得深吸了好幾口氣後道,“這些人就是不想給我兒一條活路了對吧,本宮就要看看,誰那麽有本事從我手裏搶走本該屬於我兒的東西。”


    皇後心裏清楚,此事過後,太子就算日後登基了,在曆史上也要留下一個汙名,這事已經鬧得全京城都知道,想掩是掩不住了。她更害怕的是待兒子繼位以後,那些狼子野心的王爺們會借著這些旗號造反,這事如果不好好查清楚,那麽後患無窮。


    可是就算這事查清了,老百姓又會相信嗎?


    皇後想到這,心頭的怒氣消去不少,轉而問道:“負責此案的人是誰?”


    “回稟娘娘,是大理寺少卿張大人以及刑部侍郎黃大人。”


    “黃大人?”皇後沉吟道,“可是黃威?”


    “回娘娘,正是此人。張少卿以前曾在衛尉寺任職,後來因為臨平郡馬遇刺一案,便被調遣到大理寺,著手徹查臨平郡馬一案。”趙東為了在皇後麵前顯出能耐,所以特意把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後才來跟皇後稟報。


    皇後聽後鬆了一口氣,黃威本就是他們這一派係的人,至於這個張少卿,看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不然也不會在頂包的時候被人推出來,臨平郡馬一案有多棘手,全京城的人都清楚,他在這種時候被派去查這種案子,就代表著身後沒有人幫他,不然何必領這種苦差事。


    這樣的人她也放心,所以歎了口氣道:“本宮知道了,你帶些東西去給太子,本宮擔心太子不習慣天牢裏的東西。”


    “是。”趙東退了下去。


    待出了門,四周沒人後,他才甩了甩袖子,難不成誰天生是習慣天牢裏東西的?


    雖然出了臨平郡馬遇刺一案,但是白天裏老百姓的生活並沒有受到影響,該熱鬧的還是照舊熱鬧。


    晏晉丘坐著馬車為了避免擾民,幹脆讓馬車繞了進巷子裏回府,誰知馬車行到半路,前方就有一個馬車朝這邊行來。


    “微臣張厚見過顯王爺。”張厚似乎沒有料到會在巷子裏遇到顯王府的馬車,所以下了馬車來給晏晉丘行禮。


    “張少卿不必多禮,”晏晉丘走下馬車,伸手扶起他來,然後退後幾步道:“張大人看起來氣色比前些日子差了些,近來辛苦了。”


    “能為君分憂是為人臣者之榮耀,微臣不苦,”張厚現在查的案子不宜與皇室中人走得過近,所以兩人說話的時候,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多謝王爺關心。”


    兩人略說了幾句後就各自坐上馬車離開,任誰來看,這都不過是一場巧遇,並且雙方都十分疏離有禮,有禮得近乎陌生。


    雖然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但是華夕菀反而變得悠閑起來,這兩天沒有人下帖子邀請她參宴了,也沒有人來找她閑聊了,她樂得悠閑自在。


    可是沒有悠閑多久,她就看到白夏走了進來。


    “主子,盛郡王妃來了。”


    華夕菀愕然,盛郡王妃之前沒有給她下過帖子,怎麽突然就來了?這實在是不像侯氏的作風。以往的盛郡王妃可是麵麵俱到,不會在這種禮節上出錯的。


    想到去三清觀時,盛郡王妃那雙異常光亮的眼眸,她扶了扶鬢邊的步搖,抿嘴道:“快快有請。”


    人已經到了王府,她總不能把人攆走,她如果真這麽做了,那京城就要更熱鬧了。


    她想了想,又多叫了幾個丫鬟到待客室伺候。


    第54章 可惜


    華夕菀換好衣服後,就帶著幾個婢女趕到了待客廳,當她看清侯氏現在的樣子時,忍不住在心裏驚了一場,上前與侯氏相互見禮後,才各自坐下。


    侯氏的相貌在華夕菀眼中,原本是寶姐姐那一款的,可是這次再見麵,就發現她瘦得厲害,眼窩陷了下去,臉頰上的顴骨也露了出來,嘴唇有些泛白,隻有一雙眼睛黑得發亮,讓華夕菀看得心裏發顫。


    “嫂子,你這是怎麽了,瘦成了這個樣子?”華夕菀歎了一口氣,“你如今年紀輕輕,怎能不保重好身體,損了身體原氣,可不是什麽好事。”


    侯氏輕笑道:“不怕王妃笑話,我反而覺得這幾日身子格外爽利,像王妃這樣的身姿才是京城中不少女子所豔羨的。”實際上華夕菀也不是什麽纖細的人,隻是瞧著身姿曼妙,讓京城裏不少女子跟著她打扮。


    偏偏顯王府十分顯赫,華氏又出身大世家,陪嫁品便是一般人比不上的,這頭麵首飾,華服美食,京中不少女子即便有心學著華夕菀打扮,也不過是畫皮難畫骨,徒惹笑話罷了。


    侯氏對京城裏一些世家女子嗤之以鼻,當初傳言華夕菀乃是無顏女的時候,這些人是何等嘴臉,如今華夕菀貴為王妃,十分受顯王愛重,又有義安侯府做後台,在這些女眷眼中華夕菀便又成了談論羨慕的目標,真是一堆牆頭草,風往哪吹便往哪倒。還有一些女眷端著一張自以為賢惠的嘴臉,批判著華氏如何奢侈,不能持家有道,敗壞女子賢德之名雲雲。


    這些人莫不是痛惜無奈的樣子,卻是忘了別人如何關她們什麽事,不過是一群與丈夫相敬如賓的女人看不得別人過得比自己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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