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元敬稍事休息,走到大殿北側玄色玉門之前。


    此門與之前的門戶不同,既無功法之凹槽,也無令牌之凹槽,隻在居中位置,有一個圓形的孔洞。


    一看形製,頓時領悟其意,乃是要用源生石為開門的鑰匙。


    顯然,他這一路上,進入的幾殿都是關聯的,得真傳令牌,方可入真傳殿;得厚土術法篇,方可入密室,然後可入此殿;得源生石,方可入下一處場所。


    他張口吐出源生石,操控其卡入孔洞之中,果然,玄色玉門“叮叮”作響,緩緩打開,讓出一條數丈長的通道來。


    他收了源神石,飛身掠入通道,迅速穿過,便進入到一方庭院中。


    此庭院約莫二十來丈方圓,兩側各有一個花壇,其中隻餘黑色土壤,花花草草之類的卻是不見。


    庭院北側,是一座二層閣樓,紅瓦青磚,黑木為窗。閣樓下是一條小道,白石鋪地,直直地延伸至庭院中。


    張元敬沿著小道踽踽而行,心中有些期待,也有些忐忑。


    閣樓一層正中有一扇拱門,推門而入,是一間十丈見方的房間,正對拱門的牆壁上有五個巨大壁龕,每一個皆有丈二高、六七尺寬,外有團團白氣繚繞,隔絕感知,似是一種禁製,隱約可見裏邊藏有物品,但朦朧不可辨識。


    左側看似空空蕩蕩,又似有無形之氣籠罩,神識亦不能進入,透著詭異,讓人畏懼。


    右側則是去往二樓的樓梯。


    張元敬來回掃了幾眼五個壁龕,卻見每個壁龕上方都有一處淺淺掌印,如同之前幾座大殿的玉門一般,當是檢校功法或修為所用。


    他便走到最右側的壁龕前,伸右手按在上方掌印中,輸入厚土之力。


    數息過去,那輸入的厚土之力被反壓了回來,再不能進入。


    又換右側第二個壁龕,依然如此。


    再換最中間的一個,法力剛一輸入,便撅了回來。


    他正待抽手,再試下一個。突然,一股強大吸力從掌印處傳來,直奔他的神魂,嚇得他汗毛倒豎,左手撐在牆壁,使勁向後拽拉右手。


    然而,右手被死死吸附在掌印中,紋絲不動。


    而那股吸力,如同龍卷風一般卷過他的神魂,從旁側掠過,沒有帶走一絲魂魄,便消失不見。


    但是,他卻清楚地感到,有什麽東西從自己的神魂上被吸走了,好似一層薄薄的紗被揭去,整個魂魄為之一輕。


    他正疑惑間,籠罩此壁龕的白氣突然無火自燃,不過三息時間,便燃燒殆盡,露出裏邊的物品來。


    這是一隻三足石鼎,通體呈紫黑色,約莫有一丈高,上雕祥雲瑞獸、靈樹仙草,鼎中盛滿一種奇特土壤,比之密室所得瓷盆中之土品質似要高很多。


    張元敬見此,不禁啞然失笑,這厚土宗神神秘秘藏起來的寶貝,似乎都離不開土。


    他一伸手,托住鼎底,法力一轉,向上一提,此鼎竟紋絲不動。他又加三成法力,仍然一動不動。乃鼓蕩全身法力,用力一提,此鼎還是不動分毫。


    他駭然大驚,自己這一提最少也有幾萬斤力氣,居然不能撼動此鼎半分,此鼎到底有多重!


    “哎,我說小子,不要用你那瘦小的胳膊拽我了,老爺我這體格,不是你能拿得動的!”一個老氣橫秋的聲音,從石鼎中傳來。


    “呃……”張元敬連退幾步,“這是……‘老爺’?通靈之物?”


    “通靈之物?哼,那麽低級的東西,怎麽用來稱呼老爺我!”


    “那,前輩您是?”張元敬小心翼翼地問道。


    “老爺我是一隻鼎,你知道嗎?”


    “這個,是的……”


    “你見過會說話的鼎嗎?”


    “沒有!”


    “那你覺得會說話的鼎是什麽?”


    “這個,是,是不一般的鼎?”


    “當然,你小子還是很有眼光,能看出老爺我不一般。老爺我當然不一般,豈隻不一般,簡直就是神奇啊!”


    隨即,這聲音沉寂下去,像是在等什麽。張元敬愕然無語,不知該接著說什麽。


    “哎,你這小子,資質太差。要不是給老爺我送了一口美味,老爺我也不願搭理你。”沒等幾息,那老氣橫秋的聲音按捺不住,再次說話,不過這次卻是在數落張元敬。


    “前輩說的是,小子確實愚笨,不知您說的美味是什麽?”張元敬一頭霧水。


    “呀,你自己都不知道哪!也是,一隻元嬰後期的魔變之魂,藏匿於你神魂之上,你一個築基修士,哪裏能知道!哎呀,虧了虧了啊,早知道這樣,我何必醒來,悶聲吃了就是!”


    “元嬰後期的魔變之魂!謝過……”張元敬大吃一驚,他正要作揖謝過石鼎除魔之恩,旋即一想,若是如此,這石鼎怕是要認為不是它欠自己,而是自己欠它的情,萬一它索求什麽報酬,自己可未必拿得出來,便改口說道,“前輩不用謝我,也是無意中帶來的,不知此物是否合前輩的口味?”


    “嗯,嗯,還可以,嗝——”石鼎竟忍不住打了一個飽嗝,“不錯,三分,嗯五分飽。”


    “嗬嗬,前輩的嘴真是厲害,專食世間奇特之物,這些東西可不好找呢!”


    “那是,不是珍奇之物,老爺我是萬萬不能下嘴的。哎,要不是如此,何至於幾萬年也不曾補齊本源之力,被那老匹夫扔在這個破地方苦挨!”


    “哦,若說這虛空異魔,晚輩倒是知道哪裏有……”


    “誰說老爺我吃那勞什子異魔!那種穢物,看著都惡心,怎麽能吃!”石鼎氣急敗壞地叫道。


    “那剛才不是說的異魔嗎?”


    “那是魔變之魂,是虛空異魔吞噬元嬰修士神魂,異變出來的一種魂物。異魔是虛無之力,修士神魂是天地元力,兩者天然對立,但魔變之魂則是兩者相融產生出的奇物,所以才是美味!小子懂了嗎!”


    “哦,原來這樣,是小子鄙陋,請前輩原諒!”


    “哎,這等奇物,難得一見,那四個老家夥這輩子也沒見過。嗯,老爺我也是沒見過的。居然被你一個小小築基修士帶了過來,也算是有大機緣了。罷了,按照當年與那老匹夫的約定,我們這幾個老家夥,若是見到有緣人,便要……便要照顧一二,嗯,你小子修為雖然低了點,總算還是個懂禮數的,老爺我就跟你出去看看風景吧……”


    石鼎絮絮叨叨講了一堆,張元敬聽得稀裏糊塗的,卻也不敢打斷它。


    “前輩,您是說跟隨我?”


    “錯,是跟著你。”


    “哦,跟著我,好吧。那您是自己跟在我身後嗎?”


    “要是那樣,還叫什麽跟著你,當然是你帶著我行動啊!老爺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本源之力不足,在這個狀態下,做任何動作都會消耗本源之力!所以,雖然我跟著你,也不會幫你出手的,你小子可不要想著讓老爺我替你幹什麽!”


    “哦,前輩如此……如此體格,晚輩如何帶著您呢?”


    “把這口訣學了就可以了!”


    一道聲波從石鼎中飛出,直入張元敬之耳,乃是一段口訣,名曰“厚土化育鼎禦使訣”,但隻有簡單幾句,僅僅是說如何把鼎變大縮小,如何收到儲物鐲中。


    哦,原來是厚土化育鼎,看來與厚土功關係匪淺。自帶禦使訣的寶物,且誕生了靈智,必定是先天靈寶或更高階的寶物。


    不過,這禦使訣怕是被這鼎靈自己掐頭去尾了,否則絕不會隻有這麽一個簡單的作用。


    張元敬將所得的幾句口訣反複念了數遍,便了然於胸,乃使用此訣,將厚土化育鼎縮至嬰兒拳頭大小。他待要將此鼎收入儲物鐲,卻發現儲物鐲根本無法收動,隻好作罷,將之藏入懷中。


    他看了看剩下的兩個壁龕,猶豫著要不要再去試一試,這時鼎靈那目中無人的聲音傳來:“別做夢了,那幾個老家夥看不上你的。要不是老爺我主修吞物訣,怎會抵不住誘惑。不過,那幾個老家夥,看著一個個世外高人的樣子,卻沒有口福,這世界的珍饈美味……”


    “吞物訣,那不是土法八訣之一嗎?”


    “嘿嘿,吞物訣之妙,你怎能懂得!厚土宗弟子向來忽視吞物訣,隻重視什麽驅石、裂地、搬山、擎天那些攻擊華麗的東西,實則是南轅北轍、棄本求末,厚土功遲遲不能突破,又能施展出多大威力!小子,老爺與你說吧,你若想練好厚土功,這吞物訣是一定要悟透精通的。將來你就知道,你吃得越多,就會越強,吃的品種越是豐富越是奇特,厚土功就會成長越快,而且,你越是能吃,就越是能戰!”


    “啊,像前輩那般吃嗎?怎麽吃?”


    “你不是有吞物訣嗎,學會了自然就知道怎麽吃了。哎,別囉裏囉嗦了,快去二樓吧,拿三本功法走人。嗯,不對,拿完功法還要去一趟飛天閣,取了那東西才行,否則那地方就去不了!”


    “什麽,前輩,我們要去取什麽東西?”


    “說了你也不懂,別問三問四的,老爺我自會帶你去。先去二樓,拿功法!唉,其實以你的資質,光練厚土功都不夠,哪能再去修習那些旁門左道。老爺我勸你,隨便拿三本便是,扔到哪個地方放起來,不要花時間去學,你耗不起的……”


    石鼎說著說著,便開始好為人師,喋喋不休講個不停。


    有些東西,張元敬聽著新奇,倒也不覺囉嗦,便任其天馬行空講開去,全當是增加見聞、開闊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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