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君,您怎麽了?”


    “沒事,我就是做了一個夢,”班嫿忽然抬頭對她笑了笑,“沒事,你去睡吧。”


    “外麵涼,奴婢扶您去床上坐吧,”如意多點燃了兩盞燈,讓屋裏變得亮堂了一些,“時辰還早著呢。”


    班嫿躺回床上,對如意道:“世子昨夜什麽時候睡的?”


    如意愣了一下,她是郡君跟前的丫鬟,哪裏知道世子院子裏的事,於是隻好老老實實的搖頭。


    班嫿也不介意,又道:“不知道家裏有沒有上好的白狐皮,我要拿來做手套,做裘衣,做領子。”


    “您的庫房裏隻有幾張上好的火狐皮子,白狐皮卻是沒有的。”如意也不明白向來喜好色彩豔麗之物的郡君怎麽突然想要白狐裘了,不過做下人的,隻需要滿足主子的要求就好。


    “我明白了,你去睡吧。”班嫿把被子拉到下巴處,閉上眼睛想,不知道紅色的鬥篷上麵加一圈白色狐毛好不好看?


    穿白狐裘裏麵配大紅宮裙,一定能把她的皮膚配得很好看,到了冬天她可以這麽穿著試試。


    幾日後


    “郡主,”管事婆子一臉愁苦的找到康寧郡主,“您上次看好的狐狸皮子已經被人買走了。”


    “誰敢搶我的東西?”康寧郡主柳眉倒豎,“難道來買的人不知道那是我準備要的麽?”


    第10章 男人的心思


    見郡主氣成這樣,婆子心頭苦意更濃:“是班郡君。老奴聽說靜亭侯府滿京城收購白狐皮,就因為班郡君說了一句,她缺白狐皮子使。”


    康寧氣得一口血差點吐出來。


    又是靜亭侯府!


    班嫿這個小賤人就不能消停點?!


    想她身為郡主,為了不讓當今聖上猜忌,事事小心,處處留意,吃穿住行皆不敢有半分張揚,就怕讓聖上抓住她家的辮子找麻煩。明明她身份比班嫿高,可是在宮裏卻是班嫿更得臉麵,甚至是宮外,那些人也更加敬畏班嫿而不是她這個郡主。


    婆子見康寧氣得臉都白了,又是心疼又是無奈,隻好勸道:“郡主,那班郡君本就是混不吝的人,咱們這樣的人家,無需與這等人一般見識。”


    康寧恨恨地把手邊的茶杯砸在了地上,厲聲道:“今日之恥,來日我定當加倍奉還。”


    原本她以為,班嫿數次被人毀掉婚約,就會學著低調起來,哪知道她竟然半點教訓都不吃,依舊這般我行我素。


    她不明白,身為一個女人,班嫿數次被男人嫌棄,難道就真的一點羞恥心都沒有嗎?


    “現下才幾月,白狐皮子竟沒有了?”王阿大看了看各商家呈上來的皮子,搖了搖頭道,“這些皮子都有雜色,我們家伯爺雖並不是挑剔人,但也不能穿有雜色的狐裘出門。”


    店鋪管事也料到他這次送來的皮子,成安伯府的采買不會滿意,所以也不覺得失望,而是賠著笑道:“王管事,這確實已經是我們店裏最好的皮子了,小人不敢騙你。”


    “最好的?”王阿大冷笑一聲,“你當我沒見過好東西還是怎的?”


    “王管事您有所不知,今年我們店裏本是存著兩張最好的皮子,可就在前兩天,大長公主府的管家親自來收我們店鋪裏的皮子,我們做生意的哪敢得罪這些大爺,便隻好把那兩張最好的皮子讓管家收走了。”


    “大長公主府?”王阿大愣了,大長公主那樣的年齡,還能穿這種鮮嫩的顏色?


    “對,確確實實是大長公主府上的管家。不過小人聽說,這些皮子都是大長公主為她孫女買的,至於這消息是真是假,小人便不知道了。”店鋪管事不敢碎嘴皇家人的事情,所以把這個消息告訴王阿大後,便不再多說一個字。


    王阿大聞言臉色好了很多,“我明白了,你自去吧。”


    “是。”見采買臉色並不難看,店鋪管事在心底偷偷鬆了一口氣,好在成安伯府是講理的地方,不然他今日恐怕要遭些罪了。


    王阿大把這事告訴管事,管事又傳到了管家麵前,隻不過這話傳來傳去就有些變味。


    “你說班郡君奪了我們府上采買看中的東西?”容瑕正在作畫,聽到管家的匯報,淡笑一聲:“小姑娘喜歡這些白絨絨地東西,她買去便買去了吧。”


    “是。”管家立在容瑕麵前,大氣不敢出。


    “對了,”容瑕緩緩放下筆,抬頭看向管家,“上次買來的柑橘不合胃口,處理了。”


    “是。”管家腰往下沉了沉。


    容瑕把手背身後,目光落在畫卷上,上麵畫著一個身騎仙鶴,手捧仙桃的老翁。


    “姐,你收這麽多白狐皮回來,是要築窩還是怎的?”班恒這幾日每天都能看到有人送白狐皮進來,隻是這些皮子有完整的,也有帶瑕疵的,價格不一。


    “我拿來做衣服,做鬥篷,做護手,做發飾,我還擔心這點皮子不夠使呢,”班嫿翻著手裏的小冊子,上麵記錄的是她小庫房裏各種物件,“如果有剩餘的,我再給你做條圍脖。”


    “敗了那麽多銀子,就想著給我做條圍脖,你可真夠大方的,”班恒伸手去拿桌上的點心吃,“過幾日陛下要去西郊狩獵,你要去嗎?”


    “去,怎麽不去,”班嫿略顯激動道,“為了這次秋獵,我可是特意準備了好幾套衣服。”


    比如說其中一套騎裝,就是幾位繡娘費了將近一個月時間才做好的,就為了今年秋獵她能閃亮出場,若是不去,豈不是浪費了她特意讓繡娘準備的騎裝?


    班恒用同情地目光看著班嫿,以他姐的本事,琴棋書畫是不行了,唯有狩獵的時候,能與其他貴女一爭高下。


    “嫿嫿,”陰氏走了進來,見姐弟兩人都在,把手裏的盒子放到班嫿麵前:“這支發釵是你親外祖母當年留給我的,這些年我一直沒怎麽戴。小時候你見了還跟我要,那時候我擔心你每個輕重,把好好的東西摔壞了,就沒有給你。”


    陰氏打開盒子,取出這隻珠釵,澄澈透明的釵根,釵頭不知是怎麽燒製而成,竟變成了豔麗的紅色,就像是冰淩上放著幾粒朱果,亮得澄澈,紅得似火。


    “我想著等冬天到了的時候,你穿著白狐裘,戴著這支朱釵一定很好看。”陰氏把朱釵插進班嫿發間,滿意的一拍手。


    “我閨女果然是整個京城裏最漂亮的!”


    雖說做母親的看自家孩子,永遠都覺得那是最好的,不過這支釵確實很配班嫿如花般的容顏。


    “謝謝母親。”班嫿拉著陰氏的手臂搖了搖,膩在陰氏身上撒嬌。


    “你啊,”陰氏點了點她的額頭,忍不住笑道,“若不是你外祖母過世得早,我又怎麽會嫁給你們父親。”


    “嫁給我怎麽了?”班淮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家夫人這句話,悻悻地走到班嫿身邊坐下,滿臉委屈,“咱們孩子都有兩個了,你還嫌棄我。”


    陰氏看也不看他那委屈的模樣:“嫌不嫌棄,你自己還不知道?”


    班淮當年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門當戶對的人家,誰願意把閨女嫁給她?唯有她生母早逝,父親薄情寡義,繼母又是個佛口蛇心的女人,最後便嫁給了班淮。嫁人後的日子並沒有想象中難熬,班淮雖然紈絝,但並沒有粘上好色賭博這些陋習,事實上他懶散了些,喜歡玩鬧了一點,其他方麵還真不像是紈絝。


    “來點?”班恒從盤子裏挑了一塊紅棗糕遞給班嫿,看也不看正在“你委屈還是我委屈”的父母,懶洋洋道,“我特意打聽過了,這些秋獵很多青年才俊都要去,你去瞧瞧有沒有看得上眼的。”


    班嫿覺得紅棗糕有點膩,扔還給班恒:“你平時在外麵玩的時間多,京城裏有哪個男人身姿挺拔,氣質出眾,手長得好看,還喜歡穿玄色衣服的?”


    她夢裏的那個男人,似乎總是穿玄色暗紋衣服,讓人一眼看過去,便奢華非常。


    “玄色衣服?”班恒也不嫌棄紅棗糕是班嫿扔回來的,一下扔進嘴裏,三兩口吃光後道,“身姿挺拔的有,氣質出眾的也有,手好看的應該有,但我沒有注意,要符合這三條還喜歡穿玄衣的還真沒有。”


    他沒事哪會注意其他男人的手好不好看?


    “真的沒有?”班嫿捧著臉,“你再好好想想。”


    “京城裏素來有君子之稱還長得好看的,誰不是一身淺色衣服,穿什麽黑色,灰色還怎麽裝君子,”班恒沒好氣道,“這就跟京城裏那些才女佳人沒誰穿得像你這般豔麗一樣,懂了嗎?”


    班嫿翻白眼:“我穿著豔麗怎麽了,我美啊!”


    班恒看了班嫿幾眼,不得不承認,他姐確實長得很美。可是對於善於做戲的世家公子來說,他們內心就算真的對他姐有幾分心思,但是為了表現出他們是不沉迷美色,隻看重女子內涵的端方君子,他們隻會裝作更加正直,連看都不會看他姐一眼。


    但是在心裏偷偷看了多少眼,就隻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他自己是男人,雖然不是什麽君子,但是對男人那點劣根性還是很了解的。但是這種肮髒的東西,班恒永遠都不會告訴她,他姐這個人腦子笨,做個簡簡單單的郡君就好,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適合她知道。


    “美美美,整個大業你最美,”班恒態度敷衍地點頭道,“別人穿什麽都比不過你。”


    “乖啦,”班嫿拍了拍他的頭,笑眯眯道,“早這麽說就好了。”


    近來她已經不怎麽跟家人提起她做的那個夢了,家人也提得少了,好像有誌一同忘記五年後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選擇快活的活在當下。


    不管怎麽說,她知道家人日後會活得好好的,也就心滿意足了。


    九月底,正是葉落草枯的時節,雲慶帝開始了一年一度的秋獵活動。靜亭侯府雖然沒有多少實權,但是他們一家子地位高,又跟皇室沾親帶故,所以這種場合永遠不會缺少他們的位置。


    這天班嫿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洗臉抹脂,對著鏡子細細勾勒妝容,頭發雖然挽做成了男士發髻,但是發冠卻是女式的金葉步搖冠,隻要步子一動,就會隨著輕輕晃動。


    班恒已經在班嫿院門轉了好幾個圈,聽到班嫿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忙高興道:“你總算出來了,再不走我們就要遲到了。”


    當他看清班嫿的妝容後,瞬間愣住。


    “哎喲我的親姐,你這是……這是……”


    讓那些男人無心狩獵啊!


    作者有話要說:班恒:我的親姐,一個移動的mt。


    第11章 獵場


    班恒早就知道他姐為了這次的秋獵準備了一堆的東西,什麽頭冠騎裝靴子之類的,他一直不太明白,不就是去狩個獵,為什麽他姐還能整出個花兒來。


    不過看到她姐紅衣似火的樣子,班恒頗為自豪的挺了挺胸膛,放眼整個京城,隻有她姐才能壓得住這麽豔麗的紅。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姐姐,讓他從小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那就是視美色如浮雲,反正沒他姐美。


    姐弟二人走到正院,陰氏正在那裏等他們,見他們出來,就把自己前幾天求來的福袋塞給姐弟兩人:“刀劍無眼,你們兩人要小心。”


    “放心吧,母親,我會照顧好恒弟的。”班嫿接過福袋,掛到脖子上,小心的塞進衣服裏,“你真的不去了麽?”


    “你們去吧,這騎馬射箭的我也不喜歡,去了也隻能坐在營帳裏幹坐著,還不如侯府裏有人伺候著舒適,”陰氏笑著摸了摸班嫿頭頂上的金葉冠,“這個漂亮,正合你用。”


    班嫿朝陰氏展顏一笑,朝她行了一個男子的揖手禮,“母親,待我獵幾塊好的皮子回來,給你當坐墊使。”


    “正好冬天快到了,我還嫌家裏的墊子不夠軟和,”陰氏笑道,“快出門吧,不然時間就該晚了。”


    姐弟二人辭別母親,跟隨班淮一道出了門。


    說來也有意思,班淮雖是大將軍之後,但是在騎射方麵並不擅長,平時騎馬小跑還行,要拉弓射箭卻是為難了他。好在他想得開,不管別人怎麽說他是將門犬子有辱門楣,他都不會因此去逞能,這麽好的心態也不知道隨了哪個。


    京城西郊有很大一個皇家狩獵場,裏麵什麽動物都有,就算不該生長在京城的獵物,在聖上狩獵的時候,它們也會乖乖出現在狩獵場上。


    “今年風調雨順,草肥馬壯,定是一個豐收年,”雲慶帝扭頭對跟隨在身後的兩個兒子道,“不知今年糧價是多少?”


    太子臉頰通紅,他哪裏知道糧食的價格,近來東宮的一個妾侍有了身孕,成親好幾年都無子的他正樂得不知東南西北,又怎麽會想起關心這些。


    “父皇,這種問題您問兒子,還不如去問那些大臣,”二皇子十分光棍,陰陽怪氣道,“連大哥都不知道的事情,兒子便更加不知道了。”


    自從皇帝要他娶忠平伯家的姑娘後,他與太子之間便有了嫌隙,甚至在皇帝麵前也混不吝起來。


    雲慶帝見這兩個兒子,一個平庸一個不服管教,覺得自己如果再多看兩眼,就要把他們從馬背上踹下去了。


    “君珀,你來說說。”兩個親生兒子不省心,皇帝隻能在自己寵愛的臣子身上,找到一點心理平衡。


    “陛下,京城現在的糧價是精米六文一升,糙米四文一升,”容瑕驅馬往前行了幾步,“價格比前兩月要便宜一些。”


    “嗯,”雲慶帝滿意地點頭,“有臣如君珀,朕心甚慰。”


    太子聞言臉紅得快滴出血來,倒是二皇子不悅地瞪了容瑕一眼。隻可惜容瑕看也不看他,於是他更加生氣了。


    恰好就在此時,忠平伯府的人到了,二皇子看了眼騎在馬背上的謝宛諭,有些厭煩的想,如此平庸的一個女人,竟要嫁給他做王妃,正式讓人心理不痛快。


    謝宛諭不知道自己未來的夫君已經在心中煩了她,想起今天會在獵場上遇見二皇子,她一整夜都沒有睡好,靠著厚厚的妝容才壓住臉上的倦意。她若是此時能夠抬頭看一眼二皇子的神情,就知道這個即將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或許並不是她的良人。


    “謝妹妹,”石飛仙穿著一身素白的騎裝,頭上戴著一頂紗帽,走得離謝宛諭近了才掀起帽子上的紗簾,露出她的臉頰,“你竟是比我早一步。”


    謝宛諭朝父親忠平伯行了一個禮,便驅馬來到石飛仙麵前,朝她笑道:“我還在擔心你今日不來呢。”


    石飛仙朝容瑕所在的方向看去,容瑕正與陛下說著什麽,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她有些失落,轉頭對謝宛諭道,“二皇子真的挺俊俏。”


    “你又來!”謝宛諭臉頰緋紅,“再鬧我可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鬧了。”石飛仙眼角地餘光一直關注著容瑕,可是容瑕除了跟陛下說話,便是與其他大臣說話,從頭到尾都沒有往這邊看過一眼。


    “噠噠噠。”


    一陣馬蹄聲從身後傳來,石飛仙回頭看去,隻看到一匹賽雪的駿馬馱著一個紅衣女子朝這邊飛馳過來,雖然這個女人離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石飛仙直覺告訴她,這個女人一定能夠吸引全場多人的注意。


    隨著馬兒越來越近,石飛仙認出了來人是誰。


    班嫿,竟然是她,果然是她。


    她看著班嫿發間那頂漂亮精致的金葉步搖冠,鬼使神差地扭頭朝容瑕望去。


    這一眼,卻讓她的心仿若被針紮一般,絲絲密密的疼。


    “喲,班家的丫頭來了。”皇帝聽到馬蹄聲,心裏想著是誰在縱馬,抬頭望了過去,臉上的笑意頓時濃了幾分,“我就知道,除了這丫頭,沒幾個人敢在朕麵前這麽做。”


    容瑕順著雲慶帝的視線看了過去。


    白衣紅衣,朱顏金冠,在一片金色的大地上,顯得格外地光彩奪目。


    “駕!”看到皇帝一行人,班嫿抽了馬兒一鞭子,加快速度來到皇帝麵前,翻身跳下馬,朝皇帝拱手行禮道:“臣女見過陛下。”


    “快起來,快起來,”雲慶帝笑著看了眼她身後,“你父親與你弟弟呢?”


    “他們騎術比不上我,我急著見陛下,便先過來了,”班嫿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一步,“幾日不見,陛下瞧著又英武不少。”


    “你這丫頭慣會胡說八道,”雲慶帝看著眼前這個鮮活的少女,臉上的笑容更甚,“朕年紀大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


    “陛下您是天下之主,一代明君,跟我這種小女子比什麽。”班嫿從小就深諳拍皇帝馬屁之道,所以盡管她隻是皇帝的表侄女,但是在皇帝麵前,比那些王府郡主更得臉麵。


    皇帝對她笑的次數,比那些妃嬪生的女兒還多。


    “哈哈哈哈,”皇帝朗聲大笑,“好好好,這條馬鞭便送給你這個小女子,希望你這個小女子多獵好物回來。”


    他看著麵前這個鮮活豔麗的小姑娘,心裏隱隱有些可惜,若這不是他的表侄女,他肯定要把這樣的尤物納入宮中做寵妃,送她最美麗的珠寶,最華麗的布料,好好地圈養起來。


    好在雲慶帝的節操還在及格線上,對班嫿的喜愛維持在了叔侄這條線上。而且他還是一個很清醒的父親,雖然偏寵班嫿,卻絕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娶這樣的女人為妻。


    這樣的姑娘當晚輩寵著還好,如果娶回來當兒媳婦,就有些糟心了。


    “謝陛下。”班嫿接過馬鞭,在手裏甩了甩,“還是陛下您的鞭子好。”說完,把自己腰間別著的鞭子嫌棄地取下來扔到一邊,然後把雲慶帝給她的馬鞭別在了腰間,“待臣女獵得好東西,就獻給您。”


    蔣洛目光落在班嫿白嫩的耳垂以及手腕上,隨後飛快地移開自己的視線,不屑地挑眉。


    這麽多年了,班嫿拍馬屁的本事還是這麽浮誇又粗暴,偏偏他父皇就愛吃她這一套,有事沒事就愛賞些東西給她,慣得她越發的無法無天,猖狂肆意。


    想起自己心儀的女子也被班嫿刁難過,蔣洛對她便更加挑剔。


    難怪沒有男人敢娶她,這樣的女人……


    他目光從班嫿柔嫩光滑的臉上掃過,這種空有美色的女人送給他都不要!


    “微臣見過陛下,”班家父子終於吭哧吭哧的趕了上來,班淮二話不說,直接朝雲慶帝請罪,“小女無狀,微臣管教不嚴,求陛下恕罪。”


    “恕什麽罪?”雲慶帝臉上的笑意不消,“朕覺得你家姑娘很好,別拘了她。”


    “謝皇上。”班淮打蛇隨棍上,毫不猶豫的站直身體,識趣地拖著兒子混入了群臣中。


    “陛下,那臣女也告退啦。”班嫿摸了摸腰間的馬鞭,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去炫耀的模樣。


    “去吧,去吧。”雲慶帝一眼就看出她的用意,揮手讓她自己玩去。他是一個長輩、皇帝、男人,看到長得嬌嬌俏俏的後輩喜歡自己送的東西,而且還高興地想要去跟人炫耀,這種直白很好的討好了他。


    有了班嫿打岔,皇帝也忘了剛才太子與二皇子給他帶來的不快,他看了眼天色,對身後眾人道:“準備開始吧。”


    狩獵開始前,會有禮部的人擺壇祭天,讓上天保佑大家能夠帶著收獲平安歸來。


    這種從上古傳來的習俗,已經變成了皇室狩獵前的過場,不過事關皇室與朝廷重臣的平安,沒有誰敢馬虎。


    “不就是一條鞭子麽,瞧她那輕狂樣兒,”謝宛諭見一些眼皮子淺的貴女圍著班嫿奉承討好,便覺得膩味得厲害,轉頭對石飛仙道,“靜亭侯府怎麽就養出了這麽一個女兒?”


    石飛仙冷笑道:“草包就是草包,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能這副做派,真是粗鄙不堪。”


    謝宛諭訝異地看著石飛仙,以前飛仙雖然不太欣賞班嫿的行事做派,但從未用過這種尖利語氣來說她,今天還是第一次。


    石飛仙也察覺到自己有些過激,便勉強笑了笑,“走吧,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不必跟那些臭男人爭奪獵物。”


    “嗯,好。”謝宛諭點了點頭,沒有把石飛仙這點異樣放在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二皇子:表妹拍馬屁簡單粗暴沒智商,辣眼睛!


    父皇喜歡別人簡單粗暴沒智商拍馬屁,心好累!


    第12章 不要臉


    由護衛開道,在雲慶帝獵下一隻獵物後,狩獵活動正式開始了。


    “郡君。”一個護衛打馬過來,手裏還拎著一隻血淋淋的兔子,這是班嫿剛剛獵到的。


    “傷了皮子,隻能用來吃肉了,”班嫿遺憾地搖頭,一拍身下的馬兒,“繼續找,駕!”


    “噓,”到了一處密林,班嫿勒緊韁繩,讓馬兒停下,她摸了摸馬兒的脖子,對身後的侍衛道,“別出聲。”


    草叢中,一條白色的狐狸尾巴露了出來,班嫿把箭搭在弦上,瞄準以後,拉弦射了出去。


    “嗖!”


    就在班嫿的箭插到白狐後腿上時,另外一支箭也射了過來,剛好射中了白狐另一條腿。她回頭望去,看到二皇子帶著幾名護衛出現在她身後,剛才那支箭應該是他射出去的。


    “表妹。”二皇子懶洋洋地看了眼班嫿,扭頭讓他身邊的護衛去撿獵物。


    “殿下,”班嫿注意到二皇子的動作,“那白狐可是我先獵到的。”


    “哦,”二皇子把手裏的弓扔給身邊的侍衛,雙腿一夾馬腹,離得與班嫿更近了一些,“可是這白狐腿上,也有我箭羽標誌。”


    “是嗎?”班嫿跳下馬背,從二皇子護衛手裏奪過白狐,伸手抽去二皇子的箭,然後把白狐遞給自己的護衛,“這樣不就沒有了?”


    “你你你……”二皇子氣得手抖,指著一個護衛道,“你,去把狐狸給我搶回來。”


    班嫿瞥了眼這個護衛,然後雙手一捂臉,“嗚嗚嗚嗚,二皇子欺負女孩子,搶我的狐狸!”


    恰好在此時,不遠處有馬蹄聲傳來,可能是因為聽到這裏有女孩子的哭聲,這行人便朝這邊趕了過來。


    容瑕與幾個貴族子弟正準備獵兩隻兔子,結果一聲震天動地的哭聲傳來,兔子撒腿跑了,他們卻不能坐視不管。


    長青王聽這哭聲離他們不遠,便道:“我們去看看。”


    長青王是先帝的侄兒,也就是當今的堂弟,領的是郡王爵,年紀輕輩分高,所以他在這一行人中,說話很有分量。


    等大家走近以後,才看到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蹲坐在地上哭得傷心,二皇子騎在馬背上對這個女子吼罵著,看樣子是二皇子欺負女孩子了。能來這裏參加狩獵的女眷,身份皆是不凡,就算二皇子身份貴重,也不能這樣對一個女孩子大吼大罵,做得實在太過了些。


    容瑕一眼就認出蹲坐在地上的姑娘是班嫿,他看了眼仍舊在吼罵的二皇子,皺了皺眉。


    二皇子活了二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這麽蠻橫不講理的女人,還沒怎麽樣她,就哭嚎得整片林子都能聽見了。他又急又氣,就忍不住吼了班嫿幾句,哪知道班嫿沒有停止哭泣,反而越哭越來勁兒了。


    “班嫿,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再哭信不信我真的治你的罪?!”


    “嗚嗚嗚嗚嗚。”


    “你!”


    “殿下,”容瑕下了馬背,走到二皇子馬前,朝他行了一個禮,“班郡君不過是一介女子,您大人有大量,何必與她一般見識。於公,您是皇子,她是郡君。於私,您是表哥,班郡君是您的表妹,鬧成這樣,總是不好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二皇子氣得眉頭倒豎,“本皇子是那種無緣無故欺負女人的男人?”


    容瑕又是一揖:“殿下息怒,微臣不敢。”


    二皇子看著容瑕那張溫潤如玉的臉,隻覺得這人哪哪都不順眼,嘴上說著不敢,眼裏卻全是對他的不在意。二皇子覺得自己一點都不息怒,反而怒火旺盛。他伸手指向班嫿,“班嫿,你來說,我欺負你了嗎?”


    班嫿偷偷從指縫裏看了眼擋在她麵前的容瑕,揉了揉眼睛,頂著一雙紅通通的眼睛躲到容瑕身後兩步遠的地方,一副“我很委屈,但我隻能忍著的”的表情搖頭,“沒、沒有。”


    “阿洛,”長青王看不下去了,開口道,“你不要胡鬧,嫿嫿是你的表妹,你不可欺負人。”


    二皇子覺得自己是有口說不清:“叔叔,我欺負她幹什麽?!誰知道她發什麽瘋,又哭又鬧的。”


    長青王今年二十有三,因為他父親與先皇是親兄弟,所以他與當今皇帝的關係非常親密。盡管他年紀很小,但是輩分高,所以別說是二皇子,就算是太子殿下也要給他幾分顏麵。


    班嫿才不管蔣洛有多委屈,從小到大,每次她進宮蔣洛就欺負她,可是她從小就懂得一個道理,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所以她愣是沒吃多少虧。後來她長大了,宮裏皇子們大都已經成年,她與皇子們見麵的次數便少了很多,除了大場合以外,就很難與二皇子碰麵。


    哪知道四五年沒怎麽打交道,他竟然跑來跟她搶東西。也不出去打聽打聽,京城裏誰不知道她班嫿混不吝的名號?


    容瑕見班嫿沒有出聲,以為她是被二皇子嚇住了,扭頭看了過去。


    他比班嫿高大半個頭,班嫿又低著頭,所以容瑕能看到的隻有她腦袋上的那頂金冠。也不知道這頂金冠是怎麽做成的,金葉子栩栩如生,並且薄如蟬翼,微風襲來便輕輕顫動著,有種華貴逼人的美。


    就在此刻,原本低著頭的班嫿抬頭望了過來,一雙大大的眼睛就這麽落入了容瑕的視線。


    刷啦。


    班嫿頭頂的金葉子顫動得更加厲害,她眨了眨眼,對容瑕露出一個感激地微笑。


    容瑕想,這個班郡君笑起來的樣子還挺討喜,眼睛彎彎的,像是天上的月牙。


    “表侄女,”長青王向來對漂亮小姑娘很寬容,所以對班嫿笑道,“走,你跟我們一塊兒打獵去。”


    “謝表叔。”班嫿朝長青王行了一個禮,然後故作擔憂地看了二皇子一眼,表情略有些浮誇。


    “別怕,你表哥就是性子直了些,沒什麽壞心思,”長青王瞪了二皇子一眼,示意他不要開口說話嚇到班嫿,“剛才你獵了什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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