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沉默了一會兒,顯然有些神思不寧。


    “殿下?”晉王妃叫了晉王一聲。


    晉王呼出一口氣來,道:“本王去看看她。”


    晉王妃緊接著問道:“殿下準備何時去?”


    晉王想了想,回道:“今日無事,晚些時候就過去!”


    晉王妃笑道:“殿下合該如此!對了——上次妾去看她時,她回贈了妾一箱珍珠粉。相比之下,當時妾帶的禮實屬簡薄了些!


    近來妾從吳郡陸府得了一壇好酒,說是藥酒,有活血之用,最宜體寒之人飲用。


    元元好酒,此酒又剛好符合元元的體征,殿下便替妾帶過去吧!”


    晉王麵露不悅道:“她明明酗酒,你還送酒給她,還嫌她醉得不夠狠麽?”


    晉王妃苦笑了一下,問道:“妾不給她送酒,她就不喝了麽?


    與其讓她喝那些烈酒傷了身子,不如喝妾送的,起碼不會傷身。”


    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晉王不以為然道:“好,本王替你帶過去便是了!”


    午膳過後,江都司馬突然來拜訪,與晉王匯報了一番軍務,待一切消停下來,已是接近傍晚。


    晉王妃差人取了酒,催著晉王往臨水園去了。


    晉王到了臨水園,在正廳等了一會兒,沒有見到肖元元,卻隻見小十四過來回話:“回殿下,我們家主白日間飲了一些酒,眼下不好見客,殿下若是有事,可由奴婢轉達。”


    晉王聽罷,頓時發了火,質問道:“她又喝酒,她不是才病了一場麽?她的身子何時才養得好?”


    小十四頓了一下,回道:“殿下說得是,待明日家主酒醒了,奴婢將此話轉達給家主。”


    “不用!”晉王氣道:“她在哪裏,本王現在就要去罵醒她!”


    說罷晉王起身看向小十四,小十四訕訕道:“殿下,這不妥吧!”


    晉王厲聲嗬道:“她在哪裏?”


    小十四微微顫了一下,才慢慢道:“家主……在望遠閣!”


    那望遠閣晉王去過幾次,也認得路,不等小十四帶路,徑直往望園閣而去。


    望遠閣在二樓,建在園子裏的地勢最高處,當時設計之時這望遠閣就是用來賞湖景的。


    由於貪戀夏日的湖光山景,肖元元幹脆把寢室也搬到了望遠閣。


    眼見現在已入了深秋,肖元元依舊不想搬回去住,也正是幾場秋雨寒涼,望遠閣沒關好窗戶,肖元元才被凍得病了一場。


    晉王趕到望遠閣,與他所設想的不同,肖元元既沒有酩酊大醉昏昏欲睡,也沒有放浪形骸,醉酒發瘋。


    相反,她獨自對著窗外黑壓壓的天色飲著酒,看上去似乎還很清醒。可她腳下那十幾小壇子,足以證明她已經喝了不少。


    “家主——”小十四叫了一聲。


    肖元元回過頭來,看到晉王,眼中閃過一絲迷惑,皺了皺眉,看向小十四,小十四連忙解釋道:“晉王殿下一定要來看你。”


    肖元元拍了拍頭,好像想讓自己清醒一些,此時晉王已經走到肖元元身前,問道:“為何不想見我?”


    “啊?”肖元元本就有些迷糊的腦子,被問得一愣,繼而明白了過來,笑著回道:“殿下說哪裏的話?”


    晉王將手上的那一壇酒放在桌子上,道:“你這臨水園本王並不常來,來這一趟還要被你趕出去!”


    肖元元看到晉王放下的酒,一把撈了過來,笑著道:“真是難得,殿下竟然送酒給我!”


    說著一把打開塞子,酒香溢了出來,肖元元聞了聞,道:“是清酒——這度數也不高啊!”


    晉王頓了頓,回道:“烈酒太傷身了,阿環擔心你不知節製,特意帶了清酒給你……你為何不見我?”


    肖元元正倒著酒,見話題又繞了過去,頓了一下,道:“不是不想見殿下,隻是我醉成這樣子,怕會失禮罷了!”


    晉王盯著肖元元,細看之下這肖元元確實已經醉了,隻是醉得越很,看起來卻像是越清醒,就好像熬夜熬過了頭,反而失眠了一樣。


    “失禮?”晉王眼中閃過一抹失落來,道:“你什麽樣子本王沒見過?還怕什麽失禮?


    你從來都不在意本王如何看你,談何失禮一說?


    你是怕自己醉酒胡話,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情,說到底,你不過心裏是防備著本王罷了!”


    肖元元朝著小十四揮了揮手,命她們都下去了,轉眼閣中便隻剩他們二人。


    肖元元轉頭來為晉王斟上酒,道:“殿下既然來了,也喝一杯吧!”


    晉王端起酒碗一飲而盡,開口又道:“你不用如此折磨自己,一直拖著病——不肯好。


    我不會帶你回京都了,你放心在這裏待著就好。”


    肖元元怔了怔,笑了一下,回道:“殿下覺得我怕回京都?”


    “難道不是麽?”晉王問。


    肖元元也將碗裏的喝了幹淨,點了點頭,道:“倒也不是怕,隻是不想回去……也不是、我想回去,我又不想回去!”


    “那你想怎麽樣?”晉王問。


    肖元元猶豫了一下,似是認真想了一會兒,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晉王回道:“我知道你不想被父皇脅迫,你不想為朝廷效力,你心裏對朝廷、對父皇,一直帶著氣。”


    晉王按下肖元元倒酒的手,道:“所以,你以後不用再消磨下去了,回京都的事本王替你擋下就是。”


    肖元元掙開手,繼續倒著酒,笑道:“沒有人能逼我為他效力,就算你把我帶回京去,他們支使不了我!”


    “元元——”


    肖元元伸手從一旁的矮凳上取過一個盒子來,輕輕打開,是一個青紫葫蘆瓶:“殿下你看這瓶子好看麽?”


    不知為何,晉王心中一慌,連忙問道:“這是什麽東西?”


    肖元元輕描淡寫道:“毒藥!”


    晉王一驚,肖元元接著道:“這可是個好東西,普通的毒藥,若等毒發得等上五六時辰,然而再痛兩三個時辰,才能咽氣。


    這個不一樣,隻需一滴混在酒裏,最多疼上片刻,人便沒了……”


    晉王眼中閃過一絲害怕來,伸過手去,急聲道:“你拿毒藥做什麽,快把它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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