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淩微微一笑,掏出了手機:“我雖然不是很懂京劇和黃梅戲,但十分尊重藝術和藝術家們。有勞,兩張《玉堂春》和兩張《夫妻觀燈》……嘉慧,你自家的生意,我就不給你買票了。”


    曾嘉慧看著洛淩,好感倍增。


    壹號場館後台。


    曾令梵把最後一筆油彩畫好,起身查看其他演員的妝飾,做著登台前的最後準備。


    他的臉上,惆悵濃鬱。


    因為自己的登場,《玉堂春》賣了12張票。


    下一場《打金枝》,僅僅隻售出了7張票。


    唉,這個月的其他收入,又要補貼進來了。再這麽下去,將來恐怕都沒法給嘉慧準備像樣的嫁妝了。


    妻子那邊的票務情況也不理想,實在是有點心塞啊。


    嘉慧說今晚會帶人來看戲,不收錢就不收錢吧,多兩個觀眾總是好事。


    大幕拉開,報幕聲起


    稀稀拉拉的掌聲幾不可聞。


    打頭陣的曾令梵側頭看了一眼台下寥寥可數的觀眾,眼神中並沒多少失望,習慣了。


    曾嘉慧和兩個男人坐在前排邊緣位置。


    其中年齡大一些的男人肩上扛的是攝像機?


    拍宣傳片?紀錄片?


    試過,沒用的。


    不過無所謂,雖然少,但台下有觀眾,那就可以拍照攝像。


    穩了穩心神,他抬腳亮靴,以腰為樞,四平八穩,快抬慢落,邁著經典而標準的四方步,粉墨登場。


    台下的十多個觀眾中,除了洛淩和曾嘉慧隻有二十郎當歲,其他人都是四十歲以上的中老年觀眾了。


    如今的炎夏,尤其是在尚海這種大都市,京劇的市場確實萎縮得很恐怖。


    對京劇,洛淩既談不上專業,也談不上有多愛,但這不妨礙他看得津津有味。沉浸其中之後,京韻京腔越聽越有滋味,而演員們的深厚功底和優美唱腔更是將淒婉悲切的曲牌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也是他第一次現場觀看京劇表演,竟然很是驚喜。


    “唱念做打樣樣俱全,手眼身步種種精通。”


    這是京劇演員的能力,也是他們從小便被要求達到的標準。


    洛淩不由感歎,每遇精彩紛呈處,他便送上毫不吝嗇的鼓掌和叫好。


    而他的表現,也帶動了場內氣氛。


    觀眾雖然少得可憐,但有了洛淩的帶動,大家也不再沉悶靜聲了,大大方方地跟著鼓掌叫好。


    場下的反應,也帶動了台上演員們的情緒。


    演員與觀眾的雙向奔赴。


    戲份結束的曾令梵站在舞台側麵,看著洛淩那張那年輕的麵龐,竟有些欣慰。


    喜歡京劇的年輕人,實在是太少了。


    等我們這一代老去,炎夏的傳統戲曲,會不會隻殘留於人們的回憶中?


    《玉堂春》曲目結束,曾嘉慧趕緊去了後台。


    “爸。”


    曾令梵正在卸妝,見女兒來了,便戲謔道:“那是你男朋友?”


    曾嘉慧小鼻子一皺,嬌嗔道:“說什麽呢,爸!你不認識他嗎?他是洛淩啊。”


    “洛什麽?!我隻認識駱駝!”曾令梵笑了笑,細細地擦拭著油彩,“看來不是你男朋友了。”


    曾嘉慧嬌俏地跺了跺腳:“不跟你說了,我們去看媽媽主演的《夫妻觀燈》了。”


    曾令梵看著女兒氣衝衝的小臉,趕緊討好道:“他長得還是不錯……誒誒誒,待會兒別走啊,和我們一起回家……這丫頭,有沒有聽到啊?!”


    黃梅戲的聽眾要稍稍年輕化一些,男女各半吧。


    從曾嘉慧的長相就能看出來,她父母的長相也是極為周正的,所以兩人的戲曲扮相非常漂亮。


    她的媽媽叫李芸,一名小梅仙,在本次《夫妻觀燈》中飾演配角。


    但大神就是大神,大師就是大師,就算飾演配角也能讓人眼前一亮。


    隻有不到五句對白,兩句唱腔,但一開口就是天籟之音。


    洛淩悄悄對著曾嘉慧豎起了大拇指。


    ——————————


    曾令梵和李芸交代完各自團裏的事,便匯合了一起。


    下樓之後,見到自家女兒和那個年輕男人還待在一起,臉色頓時有些不太自然。


    女兒大了,有男性朋友不奇怪,談戀愛也是很正常的,但兩人心裏就是不得勁兒。


    世界上大多數生女兒的父母或許都是這樣的心態吧。


    “叔叔好,阿姨好。我正在參加京華衛視的節目錄製,所以也把攝像師帶來了,如果二位有顧慮,我們會把這段全部刪除。”


    曾令梵不怎麽看電視,也不怎麽上網,確實不知道洛淩。


    雖然沒有過多了解過,但李芸還是知道洛淩的名字,畢竟《音為愛》的熱度還挺高的。


    洛淩的風評挺好,在《音為愛》的表現也很不錯,她便開口道:“沒關係,歡迎你們。”


    “叔叔阿姨,我剛剛分別看了一場二位的戲,真好!不愧是戲曲大家!”


    幾人寒暄結束,曾嘉慧就建議到曾令梵的辦公室去聊一聊。


    夫妻倆對視一眼,均有疑惑。


    聊什麽?


    洛淩也有些懵,這姑娘腦子到底裝的啥?


    第一次和自己見麵,就要把自己帶回去。


    自己和她父母第一次見麵,就要去會議室聊一聊。


    看著曾嘉慧期待的眼神,話也說出口了,幾人也不好意思拒絕,便前後腳跟著往辦公室走。


    走了沒兩步,洛淩就反應過來了。


    曾嘉慧不會讓自己來給她父母提意見吧?


    我去,這第一次見麵,讓我一個戲曲外行給戲曲大家提意見?


    自己的確是有一些關於改進炎夏戲曲發展的思路,但也不可能直接就拿出來啊。


    曾嘉慧自己也說過父母和他們的圈子都古板得很,有很多人向他們提過建議,不僅被拒絕了,而且還被他們臭罵了一頓。


    這要是讓自己開口,在這麽唐突的情況下,兩位大師不發飆才怪!


    而且,你曾嘉慧是怎麽認為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洛淩看著曾嘉慧蹦蹦跳跳的背影,心道這姑娘的心思未免也太單純和想當然了。


    不過嘛,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你想要我的意見,那我就要你的人!


    hia hia hia~~~洛淩在心底怪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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