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甚至能夠想象到,小小的岑柏鶴穿著工工整整的小西裝,坐在凳子上麵無表情看其他小孩子才玩耍的畫麵。想到這,祁晏心裏頓時非常難受,空出一隻手拍了拍岑柏鶴的後背,“沒事,以後想玩什麽叫上我,我不怕。”


    岑柏鶴覺得,後背上那隻手像是燃放的烈火,讓他全身都炙熱起來。他張了張嘴,喉頭仿佛梗著什麽東西,半天才“嗯”了一聲。


    “不要太感動,兄弟我就是如此講義氣。”祁晏又拍了拍岑柏鶴的肩,然後用夾子取了已經去殼的蝦仁放進岑柏鶴碗裏,“看起來挺新鮮,嚐嚐。”


    宴會上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岑柏鶴,當他們看到岑柏鶴與一個不知名小子勾肩搭背去食品區找食物時,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誰不知道岑家老五身體特別差,平時吃的全是營養師特配的營養餐,像這種自助食物,向來是碰都不碰的。


    這是誰家養的愣頭青,帶著岑五爺亂吃東西,這膽子大得能上天啊。


    宴會外麵有很大的草地,上麵擺著很多精致漂亮的桌椅,以供賓客們喝茶聊天用餐。


    像祁晏這種兩手端著整整食物的,在年輕人圈子裏麵,倒不算太異類,隻是身邊多了一個岑柏鶴,受到的關注度才格外的高。祁晏在椅子上坐定後,小聲對岑柏鶴道,“我覺得周圍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就像是一群黑豆在盯掉進他們裏麵的扁豆。”


    岑柏鶴挑眉,有些不太明白祁晏這話的意思。


    “與眾不同啊,”祁晏切了一塊肉用銀叉送進嘴裏,“活了二十二年,我終於要出名了。”


    “別鬧,”岑柏鶴被他的話逗笑,“我爸價介紹你姓什麽時,就已經有人猜到你的身份了。紅梁山與綠蘿小區的事情都被你解決了,你以為那些大家族不會特意關注你?”


    祁晏嗤嗤一笑,低頭安靜吃晚餐,他肚子確實有些餓了。


    自從他憑借肉眼就能看出其他人身上的氣運後,就特別能吃,可能是因為靈力增加了不少的緣故,當然,也有可能是他的身高還能往上竄一竄的原因。


    淨身高隻有178.5厘米的人,總是想要努力竄一竄,爭取到一米八的。


    微風吹拂著他的頭發,他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遊泳池,想起十多年前,老頭子帶他去小河邊遊泳,小河的河水很清澈,他還能捉些小魚回去熬湯。


    抬頭見岑柏鶴正表情糾結的盯著盤子裏的東西,他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些胡蘿卜絲,他用放在旁邊一直沒機會用的筷子把胡蘿卜絲幫岑柏鶴挑到自己碗裏,語帶嫌棄:“胡蘿卜多好的東西,你竟然不喜歡它。”


    “哎……”見祁晏眼疾手快的把所有蘿卜絲都挑了出去,岑柏鶴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全都咽了回去。其實他已經打算再嚐試嚐試的,不過既然錢錢都已經把東西挑出去,那他還是放棄這種嚐試吧。


    兩人肚子吃飽以後,岑柏鶴擦幹淨嘴角,端起溫開水喝了兩口:“錢錢,我三哥與三嫂之間,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祁晏沒有想到岑柏鶴的觀察力竟然這麽厲害,他不過是跟岑三少與其夫人說了那麽幾句,他就察覺到樂不對勁,“沒什麽太大的問題,我就是覺得岑三嫂好像有些不自信。”


    岑柏鶴思索片刻:“我知道了。”


    三嫂家裏的條件雖然還算不錯,不過與岑家相比,確實還存在一些差距。最重要的是,三哥與三嫂當年談戀愛時,是三嫂主動追的三哥,所以兩人結婚以後,背後也有人說三嫂心機深沉,為了岑家的財勢什麽都做得出來。


    但是對於岑家人來說,他們看到的是三嫂的好,外界那些亂七八糟的說法,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笑話。難道他們岑家人,連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還看不出來。隻是沒有想到,他們岑家人沒有放在心上的事情,三嫂竟還在意著。


    “這事該怪三哥,他若是再細心一些,三嫂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岑柏鶴歎口氣,“我回去後跟三哥溝通一下。錢錢,謝謝你,如果不是你,不知道三哥與三嫂之間,會不會出現不可挽回的誤會。”


    “不是早跟你說了,好兄弟不言謝,”祁晏調侃道,“不過你能站在女性同胞的角度看問題,說明你是一個能為女人著想的好男人,未來的岑五嫂有福氣了。”


    “什麽岑五嫂,”岑柏鶴皺了皺眉,語氣有些淡淡,“你想得倒是遠,你是道士,難道還要想著結婚生子這種事?”


    “我跟我師傅都是俗家弟子,術法雖然源於道術一脈,但並不算真正的道士,沒那些講究,”祁晏看著自己麵前的碟子,“不能吃肉的人生,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這麽說來,你有心儀的人了?”岑柏鶴眯眼看著祁晏,等待著他的答案。


    “我還年輕呢,”祁晏挑眉,“你這個即將步入中年的男人都不急,我急什麽。”


    即將邁過二十九歲門檻,踏入三十歲大關的岑柏鶴,覺得自己手有些癢,差點沒忍不住一巴掌呼在祁晏的腦門上。隻可惜有人打斷了他們的談話,讓他這一巴掌沒有呼出去。


    “岑五爺,祁先生,”阮佑衣穿著漂亮的禮服,微笑著站在兩人桌旁,“介意我坐下嗎?”


    祁晏看了眼岑柏鶴,見他沒有反應,便笑著起身替阮佑衣拉開椅子:“阮小姐,請坐。”


    阮佑衣目光掃過桌上的兩隻空盤子,紅唇微揚,“我是不是打擾到二位了?”她看著表情有些冷淡的岑柏鶴,心口有些發苦,即便自己主動靠近,他也不會對自己多一個表情,仿佛她隻是無關的過路人而已。


    “兩位貴客,需要我為二位撤走盤子嗎?”一位侍者走到三人身邊,朝三人鞠了一躬。


    “謝謝,有勞。”


    侍者撤去盤子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神情有些恍惚,盤子裏的醬汁濺落在祁晏的外套上,嚇得他頓時變了臉色,恨不得親手替祁晏擦去汙點,可是他知道,現在再去擦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祁晏對侍者笑了笑,“不用在意。”


    侍者又連朝他鞠了幾個躬,才三步一回頭的離開。


    “抱歉,我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事,”岑柏鶴拿出手帕,“看來隻能回去送洗了。”


    “跟你又沒什麽關係,你們家隻是在這家酒店訂了宴席,難道還能負責所有人的言行?”祁晏伸出手臂,任由岑柏鶴幫自己擦袖子,“幸好我今天出門挑的是灰色套,沒有選白色。”


    岑柏鶴擦了幾下,結果怎麽也擦不掉,於是隻能無奈放棄。他把手帕收起來,失笑道:“這也算幸運?”


    “當然,”祁晏一本正經的點頭,“幸運是靠對比體現的。”


    “歪理,”岑柏鶴搖頭笑道,“真不知道你整天在哪找出這麽多歪理邪說的。”


    “這不是歪理,這是智慧的結晶,”祁晏一臉“你不懂我”的表情,“一般人我都不會告訴他。”


    阮佑衣沉默地看著岑柏鶴與朋友調侃,覺得自己對他了解得實在太少了。她不知道他會跟朋友互損,不知道他也會溫和的幫朋友擦衣服,甚至不知道他會溫和的說對不起。


    在她印象中的岑五爺,向來是好看、優雅、貴氣、冷漠的,她無法想象他跟人開玩笑的畫麵,那跟她想象中的岑五爺完全不一樣。可是這樣的岑五爺似乎更鮮活,更讓她覺得,如果能被這樣一個愛上,一定是世上最幸運的事情。


    之前有個女藝人,竟然敢拿岑五爺炒作,還當著記者的麵暗示岑五爺身體不好,跟他在一起不會太幸福。當時她看到這篇報道,整個人差點被氣炸,後來她向這個女藝人男友家施壓,讓女藝人這輩子都沒機會嫁入豪門。


    真可笑,拿一個無關之人的身份與健康來炒作,就該要做好被人報複的準備。


    “祁先生不喝酒?”阮佑衣注意到祁晏麵前擺著的是一杯鮮榨果汁。


    “我不太喜歡喝酒,更何況開車不喝酒嘛,”祁晏端起橙汁,與阮佑衣碰了噴杯,“阮小姐不要介意。”


    “原來祁先生是自己開車來的,”阮佑衣微微抿了一口香檳,臉上的笑容有些淡,“那不喝酒是對的。”像這種場合,誰都難免喝一點酒,所以幾乎很少有人親自開車過來。


    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祁先生,竟然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嗎?


    “錢錢,”岑柏鶴語氣異常冷淡,“外麵陽光有些大,我們進去吧。”


    “不如讓服務員在這撐一把遮陽傘?”阮佑衣微笑著問。


    “不用了,”岑柏鶴的眼神從阮佑衣身上掃過,眼中不帶一絲感情,“我正好帶錢錢去認識一些人。”


    “哦,”阮佑衣尷尬的笑道,“那我就不打擾二位了。”


    祁晏跟在岑柏鶴身後往內堂走,踩上台階時,回頭往阮佑衣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獨自坐在桌旁,姿態完美得猶如女神。


    “在看什麽?”岑柏鶴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


    “沒什麽”祁晏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隨口道,“這位阮小姐真漂亮。”


    岑柏鶴麵無表情道:“是嗎,沒看出來。”


    “你這種不解風情的人,真是注孤身,”祁晏搖了搖頭,“不跟你討論這種審美問題了。”


    岑柏鶴沒有接這個話茬,與祁晏進入內廳後,就帶著他與幾位地位不凡的家族之主打招呼,擺明了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你們暗查過的祁大師,與他們岑家關係很好,最好不要做出什麽不禮貌的小動作。


    至於其他新貴或者小家族,岑柏鶴覺得,就算他不打招呼,以祁晏的本事,也吃不了什麽虧。


    “爸,柏鶴與那位祁大師還真是成了好哥們,”岑大哥看著弟弟幾乎全程與祁大師在一起,有些感慨道,“從小到大,他從沒這樣跟我相處過。”


    “朋友跟親兄弟是不一樣的,”岑秋生喝了一點酒,麵色發紅,整個人看起來喜氣洋洋,“不過看到他這樣,我心裏踏實了不少。”


    “是啊……”岑大哥看著麵色柔和的弟弟,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如此放鬆的弟弟了。


    真希望祁大師能與柏鶴能做一輩子的好友,這樣他也就不用擔心弟弟身體會出狀況了。


    祁晏正與岑柏鶴說話,突然覺得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疑惑的回頭望去,發現剛才弄髒自己外套的侍者正在偷偷看他。


    見他發現了自己,侍者飛快的躲開了。


    祁晏皺了皺眉,這個侍者的眼神不像是在愧疚,更像是在打量。


    作者有話要說:錢錢:好友挑嘴老不好,這可咋辦?


    第46章 領結歪了


    “錢錢?”岑柏鶴見祁晏盯著一個角落看,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正好看到阮佑衣在低頭與袁鵬說著什麽,裙擺上的碎鑽璀璨耀眼。


    祁晏搖了搖頭,低頭對他道:“我覺得剛才那個服務員不太對勁。”


    “剛才那個弄髒你衣服的服務員?”岑柏鶴麵色一肅,與祁晏走到旁邊,此時服務員已經在搭建舞池,供年輕人玩耍,上了年紀的人大多都已經在樓上養身房裏聊天或者在酒店裏午休。


    “對,”祁晏取了一杯果汁,一杯白水,把白水遞給了岑柏鶴,視線掃過在場眾人,“這事應該跟你們家沒什麽關係,我早上出門前,特意給你們家算了一卦,今天不會出什麽意外。”


    岑柏鶴笑了,剛與錢錢認識時,他以為錢錢是個高冷神秘的大師,認識過後就發現錢錢本人性格十分跳脫,但是隻有真心了解他過後才知道,錢錢雖然個性跳脫,但內裏卻十分細心,待人真誠,是個再好不過的人。


    “你笑什麽?”祁晏抿了一口果汁,難道我會算命,會測字,還不會算卦?”他把果汁放到旁邊的桌子上,小聲道,“我去上個洗手間。”


    “那我在這裏等你,小心。”岑柏鶴在高腳凳上坐下,把自己的杯子也隨手放下,剛剛與祁晏的杯子立在一起,紅色的果汁與透明無色的白水形成了鮮明對比,又無比和諧。


    聞著洗手間裏淡淡的檀香味,祁晏在烘手機下吹幹手,從廁所走廊走出來的時候,剛好碰到端著空酒杯朝這邊走的侍者。這個侍者正是之前弄髒他衣服並偷看他的人,祁晏站在原地,注視著侍者,等待他的反應。


    果然在靠近他的時候,侍者走路的速度變慢,用猶豫不定的語氣道:“請問先生是否姓祁?”


    祁晏看著這個顯得有些膽怯的男人,微微點頭:“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見祁晏沒有反駁,侍者有些激動:“你真的是祁晏?”


    膽怯變為喜悅,就像是藏在黑暗中的老鼠終於找到一塊奶酪,這個男人顯得有些高興,又有些不敢置信。祁晏不記得自己在哪見過他,所以還是很客氣的問了一句,“你是?”


    “我是你的小學同學啊,”侍者情緒有些不穩,托盤裏的杯子微微發顫,“我叫楊和書,你還記得嗎?”


    小學離現在已經有些久遠,加上當年小鎮上的生活水平與教育條件都不太好,所以班上同學不僅調皮,在學習方麵也不算上心。但也有一些同學想要努力讀書,逃出貧窮的小鎮,向往著繁華的都市生活,楊和書就是其中一個。


    祁晏記得,楊和書長得很瘦,頭發幹枯發黃,說話的聲音也很小,平時並不招同班男孩子喜歡,但是因為他成績好,老師卻很喜歡他,還是班上的學習委員。


    對於小學的記憶,祁晏更多的是破舊的沙磚青瓦屋,沒有玻璃遮擋的鐵窗,舊得發黑的桌椅,以及粉筆用得隻剩一點點卻舍不得扔掉的老師,還有那怎麽也擦不幹淨的黑板,教室外高大的樹木。


    當時大家年紀都還小,不知道畢業後有可能根本東西,不知道國家有多大,他們彼此間的距離會有多遠。實際上在祁晏進入高中以後,幾乎就沒見過小學的同學了,現在突然在這麽一家酒店裏,見到一位過去的同學,實在讓他意外。


    “你是楊和書?”祁晏眼神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侍者,“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遇到你。”


    “是啊,”楊和書臉有些發紅,“沒有想到你現在混得這麽好,跟那些超級大人物站在一起,我剛才都不敢認你。”他撓了撓頭,十分的羞澀,“幾年前,聽說你考了我們市的理科狀元,我就知道你跟我們這些人不一樣。”


    祁晏淺笑道:“因緣巧合罷了,如果不是認識這裏麵某位大人物,我連進都進不來,你這些年還好嗎?”


    “挺好的,”楊和書似乎並不想談自己這些年的過往,他抬頭見領班往這邊過來,忙道:“你能留一個聯係方式給我嗎,我結束工作後再聯係你。”


    祁晏遞了一張名片給他,然後看著他把名片塞進侍者馬甲口袋裏,匆匆離開。


    直到楊和書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祁晏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扭頭看向左邊不遠處的某人:“你怎麽來了?”


    “見你半天沒過來,就來看看你是不是掉廁所了,”岑柏鶴朝拐角處望了一眼,“剛才的那個服務生……”


    祁晏笑了笑,見身後洗手間有人出來,往前走了幾步與岑柏鶴並肩往外走,“他說他是我的小學同學。”


    岑柏鶴皺了皺眉,他覺得錢錢的語氣好像有些不對勁。巧遇小學同學,不應該是“他說”。


    “是不是覺得很巧?”祁晏走到角落裏坐下,語氣有些冷,“可是……楊和書早就死了。”


    盡管岑柏鶴不太信這個世界上有鬼怪,聽到祁晏這句話以後,後背仍舊忍不住竄起一股寒意,一個死去的人,怎麽會再次出現了?


    祁晏見岑柏鶴神情肅穆,伸手拍了拍他手臂:“放心,我這不是在講鬼故事。楊和書死的那年隻有十二歲,聽說是肚子裏長了東西,家裏沒有錢治病,活活痛死的。外麵人不知道我們那種貧窮小鎮有多少超生的家長,更不會理解有些孩子生下來好幾年,都還沒有戶口。楊和書死後,他的戶籍就被沒有戶籍的弟弟頂用了。”


    發現岑柏鶴的神情有些呆滯,祁晏笑得有些惆悵:“那時候小地方的戶籍管理不像大城市管理得這麽嚴格,因為黑戶實在太多,當地村委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能抹過去的就算了,他們也不想與同村人為難。不過這樣顯得荒誕的事情,現在已經不會再發生了。”


    經濟的發展,人們文明意識的提高,計算機與網絡的普及,戶籍登記係統的嚴格,都讓過往的那些荒誕隻能成為過往。


    所以楊和書死了,隻有他的家人,以及很少一部人還記得,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曾有這樣一個人在世界上存在過,然而又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時間長河中。


    看出祁晏情緒有些低落,岑柏鶴起身走到他旁邊坐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嗯,”祁晏勉強一笑,“不知道這個假冒貨是誰派來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明麵一直活著並且已經改名的楊和書其實不是真正的楊和書,曾經與他關係還不錯的小學同學,早已在地底安眠。


    因為沒有體會過真正貧窮的人,不知道當年那片貧瘠地土地上,有多少無可奈何或者荒唐的事情發生。所以小學時代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不願意回想的。


    “我讓人去查一查這個侍者的身份,”岑柏鶴不太高興有人在背後利用祁晏,“你……”


    “不,讓他來吧,”祁晏冷笑,“我也想知道,究竟是誰繞這麽大一個圈子來算計我。你如果派人去查他,我擔心會打草驚蛇,幕後之人會躲起來。”


    第一次看到祁晏神情如此冷漠的樣子,岑柏鶴心情說不出的複雜,最終他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


    舞曲響起,一對對青年男女步入舞池,祁晏朝人群中望去,看到了正在翩翩起舞的阮佑衣,牽著她的男人他不認識,但是他明顯看得出,這個男人在向阮佑衣獻殷勤。


    “我平時沒事的時候,也會跟人出去跳舞。”祁晏不想再提楊和書的事情破壞心情,所以轉移開了話題。


    “什麽舞?”岑柏鶴想到祁晏或許會去酒吧,就幾個年輕人熱鬧的跳舞,就越發覺得自己與錢錢有不小的年齡差距。


    “廣場舞,”祁晏一臉嚴肅,“別瞧不起廣場舞,裏麵一些大爺大媽跳起舞來可厲害,什麽舞都會。”


    “廣場舞?”岑柏鶴的腦子空白了幾秒,感覺自己腦補的場麵瞬間碎成了渣,他實在無法想象,長著一張娃娃臉的錢錢,究竟是怎麽混入中老年廣場舞群體的。


    看到岑柏鶴這呆呆的模樣,祁晏有種詭異的成就感。


    不遠處,某個人看著祁晏與岑柏鶴談笑風生,嚇得麵色蒼白,連身邊女伴撒嬌發嗲都沒有心情理會。他就是之前在酒店外麵嘲笑過祁晏的富商,自從他看到祁晏與岑柏鶴一起進的酒店後,整個人就陷入了無限懊悔中。


    早知道這個開著便宜汽車的年輕人與岑五爺關係這麽好,打死他也不會跟他搶泊車員,甚至讓他親自給年輕人停車,他也是願意的。現在得罪這麽一位大人物,他可怎麽辦才好。


    原本他想找個機會向年輕人道歉,哪知道岑五爺幾乎全程與年輕人待在一起,他根本沒臉靠過去。更可怕的是,他發現不僅岑家對這個年輕人十分親切,就連其他幾家比較顯赫的家族領頭人,在與年輕人交談時,也是溫和得有些詭異。


    他現在已經不去考慮這個年輕人的身份究竟是什麽了,他隻盼望著這個年輕人把他當成一股氣,放過就沒了。


    “老羅,你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與他認識的富商端著酒杯走到他身邊,“第一次來岑老爺子的壽宴,緊張?”


    “什麽緊張,老付你就別取笑我了,”老羅苦著臉看著這個商界好友,“來的時候沒長眼,得罪了岑五爺的朋友。”


    老付麵色微變:“你說的該不會是岑五爺身邊那位年輕人?”


    “不是他還能有誰,”老羅把事情經過跟老朋友講述一遍,講完以後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什麽毛病,與岑家關係這麽好,還開個幾十萬的破車,這不是故意讓人誤會嗎?!”


    “老羅,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人家開什麽車是人家的自由,你跑去搶人的泊車員,還用言行對人進行奚落,這事做得真不太光彩,”老付知道老羅這人平日喜歡炫個富,嘚瑟一下什麽的,但是沒有想到他竟然不分場合的炫耀。能來這裏的,誰沒點身份財富,有些大富豪就是喜歡開廉價代步車,你不長眼得罪了人,能怪誰?


    這話再說下去就沒什麽意思了,老付拍了拍他的肩,轉身無言離開。


    老羅看著老付離開,心裏又恨又怨,百般不是滋味。


    “要不要去酒店裏休息一會兒,晚上還有晚宴,”岑柏鶴知道祁晏有午睡的習慣,他看了下時間,“去我的房間?”


    “好啊,”祁晏看了眼大廳裏其他人,“這些人下午都幹什麽?”


    “樓上幾層能玩的東西很多,他們自己能找到樂子,”岑柏鶴站起身,“再說還有大哥他們在,不用我操心這些。”


    “我知道,你身體不好。”


    頂著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做著偷懶的事情,這臉皮還真不薄,而且看起來這不是第一次幹了。


    兩人走進電梯,刷卡上樓找到房間進去以後,祁晏整個人撲在柔軟大床上就不想起來了。


    岑柏鶴從衣櫥裏取出一套自備的睡袍扔到床上,一邊脫自己的西裝外套,一邊道:“換了衣服再睡,不然等你起來衣服全都皺了。”


    祁晏拉了拉自己的領結,到浴室換好睡袍,見岑柏鶴開著電腦坐在辦公桌旁,“你不睡?”


    “你睡吧,我看會文件,”岑柏鶴目光掃過祁晏的腳踝,“等會我叫你。”


    “好。”祁晏再度撲在床上,裹著被子毫無心理負擔的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 ,岑柏鶴的目光從筆記本屏幕上移開,落到大床的小山包上。祁晏的睡相不太好,一隻腳伸在被子外麵,腦袋卻縮在被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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