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祁晏答應下來,回頭再看了眼待客室裏坐著的兩人,認出其中一個是前天在機場見過的陶言。


    陶言偏頭看過來,剛好與祁晏的視線對上,祁晏對他笑了笑。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回了一個有些勉強的微笑給對方。


    “陶先生,不好意思,我們老板有重要的客人需要接待,需要暫時失陪一會兒,”梁峰微笑著走到兩人身邊,“二位不介意的話,請隨我一起下樓用午餐吧。”


    “不用了,哪裏好意思麻煩梁特助,”經紀人起身笑道,“我們今天來,就是為了向岑先生說清誤會。現在誤會解釋清楚,我們也該回去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久留二位,”梁峰微笑著送兩人出門,態度十分禮貌客氣。


    “梁特助,剛才那個年輕人與岑先生是什麽關係?”進電梯前,陶言突然道,“瞧著挺麵善。”


    梁峰似笑非笑的看了陶言一眼,按了電梯下樓鍵後道:“他是我們老板很重要的人。”


    “是、是嗎,”陶言扯著嘴角笑了笑,神情有些恍惚。


    經紀人沒有注意到他的表情,而是道:“難怪剛才那位先生看起來氣質非凡,能跟岑先生做朋友的,又怎麽會是普通人呢。”這句話誇了兩個人,作為經紀人,他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可不是,”梁峰意有所指道,“我們老板跟這位朋友關係最好,別人都趕不上。”


    經紀人聽到這話,有些心驚肉跳,隻是麵上還極力保持著微笑,等電梯門打開以後,便拉著陶言匆匆走了進去。隨著電梯門關上,經紀人才鬆了一口氣,“岑先生身上的氣勢太重,我在他麵前,連一個字都不敢多說。”


    陶言怔怔地看著電梯樓層數顯示屏,一言不發。


    “對了,你有沒有覺得岑先生那個很重要的朋友,眉毛鼻子跟你長得很像?”經紀人看了眼陶言修得十分精致的美貌,“我的意思是說,跟你以前很像。”


    為了迎合當下娛樂圈的喜好,陶言的臉上動過刀子,以前他不覺得有什麽,現在見到岑先生的這位朋友以後,他感到有些後悔,也許陶言不去動刀子也很好看,表情也會更自然,以後拍戲也方便多了。


    “像嗎?”陶言撇著嘴角笑了笑,“有可能吧。”


    “看到我出現,有沒有覺得很驚喜?”祁晏趴在辦公桌上,笑眯眯地看著岑柏鶴把飯菜一一端出來放到桌上,“有沒有覺得整個世界都變亮了?”


    岑柏鶴笑著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有有有,感覺整個世界都變得鳥語花香了。”


    說完,把一雙筷子塞進祁晏手裏,不用問他就知道,祁晏帶這麽多飯菜過來,是為了陪他一起吃。


    “真會說話,”祁晏捏了一下岑柏鶴的臉蛋,然後挨著他坐下,“來的時候我幫你看了公司的大門與大廳,風水都很好,整體是飛龍吐珠、招財進寶之勢。加上周圍環境也很不錯,你這總公司稱得上是風水寶地了。”


    以柏鶴的性格,肯定不會刻意請風水先生來定地址以及修正建築風格,可是運氣好的人就是運氣好,隨便找個地兒,隨便裝修一下公司,就能有這麽好的風水氣場形成,這種事說出去那就是拉仇恨的事情。


    兩人在辦公室親親密密地吃午餐,公司內部的小道消息卻已經偷偷傳開了。實際上,早在岑柏鶴交代前台,如果祁晏來了可以任他隨便上樓時,公司就已經有了謠言。有人覺得祁晏是岑柏鶴的多年好友,還有人覺得這兩個關係不太正常,不過後麵這種想法,誰也不敢說出來,怕給自己找麻煩。


    直到今天祁晏露麵給岑柏鶴送飯,大家發現他坐的車子是岑家人專用車輛,開車的司機是岑柏鶴身邊的保鏢,後一種傳言就越加被大家坐實了。隻不過這一次的謠言變成,岑柏鶴與他的男友已經在國外偷偷結婚了,隻不過因為國內不承認同性婚姻,所以一直沒有對外公布,但是至少岑家人都是知道的。


    要知道岑總身邊的保鏢,都是岑老先生特意請的,如果岑老先生不知道這件事,這個保鏢也不敢當岑總男友的司機。


    在他們想象中,岑總就算是喜歡男人,也應該找一個高冷貌美的,這位祁先生與他們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娃娃臉,卷發,笑起來還有酒窩,說話禮貌又親和,這跟高冷美貌完全不搭界啊。


    不過等大家吃完午飯,看到岑總親自帶著男友參觀公司後,他們這種想法又改變了。


    這位祁先生與他們老板還是挺配的,一個嚴肅沒表情,一個笑起來就萌萌噠,完全就是反差萌加互補,多看幾眼還是挺萌的。更何況看老板對祁先生那溫柔又細心的態度,任誰也不能瞎著眼睛說他們倆是好朋友。


    “這邊是公司財政部,”岑柏鶴裝作沒有看到四周偷瞧的員工,指了指部門上掛著的牌匾,推門帶著祁晏走了進去,“你看看有沒有什麽不合適的地方?”


    財政部的職員見大老板進來,都準備起身打招呼,被岑柏鶴叫住了,“打擾大家了,我帶朋友來參觀一下公司,你們隨意就好。”


    財政經理見狀,非常識趣道:“那老板跟您的朋友慢慢看,我們就不打擾了。”


    有時候為老板分憂是好事,有時候去分憂就是多事。比如這個時候,他就不要去多事了。


    祁晏目光在這些員工身上掃過,笑著對岑柏鶴道:“你的這些員工素質很好。”這些人裏麵,雖然運氣有好也有一般的,但是品性上都沒有什麽大問題,看來岑柏鶴錄取員工的時候,對道德品質方麵也有要求。


    離祁晏比較近的幾個員工聽到這話,把原本坐得直直的背脊努力挺了挺,被老板的男朋友稱讚,這是一件光榮的事。


    “是啊,有他們在,公司才能發展得這麽好,”岑柏鶴臉上笑容更加明顯,誰不喜歡被自己心愛的人誇公司好,“還要去別的部門看看嗎?”


    祁晏低頭看了眼手表,搖頭道:“我跟人約好了下午三點見麵,暫時先不看了,過兩天再說吧。”


    “好,”岑柏鶴沒有問祁晏要去跟誰見麵,隻是摸了摸祁晏那撮到呆毛,“記得注意安全,做事別逞強。”


    哦哦哦哦哦哦,財政部員工齊齊在內心呐喊,摸頭殺,摸頭殺。果然再冷淡的男人,在愛人麵前,都是暖男啊。


    “放心,不是什麽大事,”祁晏捏了捏他的手指,“你下班後記得把保溫飯盒帶回去,免得下次我給你帶飯的時候,又要讓人重新買飯盒。”


    “好。”岑柏鶴看了下時間,已經兩點過三分,“那你去吧,早些出門也好,萬一路上堵車遲到就失禮了。”


    員工們:原來真住在一起,還讓老板帶保溫飯盒回去。想想老板拎飯盒的畫麵,也是挺美的。


    公司的高層職員都知道,老板大多時候都住在岑家大別墅園裏。祁先生既然與老板住在一起,說明岑家人內部已經承認了祁先生,甚至很讚同兩人在一起。


    看來這位祁先生是個人物啊,竟然能讓岑家這樣的家族接受他,讓他跟老板光明正大待在一起。


    下午兩點四十分,神情倦怠的郭可與魯國嘉的經紀人,就已經出現在了約好的咖啡店。


    這家咖啡店是郭可自己開的,隻是媒體不知道而已,她約祁晏在這裏見麵,也是為了不想惹來麻煩。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郭可頻頻看手表,恨不得祁晏立刻出現在他麵前。


    兩點五十分左右,咖啡店門口的風鈴聲響了,一位穿著休閑西裝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經紀人站起身走到年輕人麵前道:“對不起先生,今天店主有事,不接外客。”


    祁晏目光在屋子裏掃視一遍,最後落到外形看起來有些隨意的郭可身上。


    第120章 愛情


    身為影帝的妻子,郭可現在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如果讓記者拍到,肯定分分鍾又是一條娛樂頭條。


    “你好,我是祁晏,請問郭女士在這裏嗎?”祁晏裝作沒有看到眼前這個中年男人的防備與小心,淡笑道,“希望我沒有遲到。”


    “你、你是?”經紀人瞠目結舌地看著祁晏,怎麽也不敢相信這個年輕人就是他們等的人,可是這個時間點,又點明與郭姐約好的,除了祁大師就沒有別人。


    看祁晏的打扮,經紀人覺得他更像是富家公子哥,而不是什麽大師。不過人已經來了,他心裏雖然失望,但麵上也不好露出太多情緒,“祁大師您好,我是郭姐家屬的經紀人,郭姐在裏麵等您,請往這邊走。”


    祁晏對他點了點頭,正準備往郭可方向走時,經紀人卻把他帶到了樓上。


    這家咖啡店裝修得很精致,總共分上下兩層,屋內擺放著鬱鬱蔥蔥的綠植,讓人一眼望過去賞心悅目。樓上的裝修風格比樓下還要講究,純西方古代風格,奢華中帶著一點點優雅,是個十分安靜的地方。


    “請稍等片刻。”經紀人對祁晏歉然一笑,快步下了樓。


    “郭姐,”經紀人神情十分難看,走到郭可麵前道,“剛才那個年輕人就是陸璿介紹的祁大師,我懷疑陸璿在耍我們。”


    “他就是祁大師?”郭可朝樓上望了望,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可是想到外界那些報道,蠻橫不講理的公婆,還有兩個尚且年幼的孩子,她搖了搖頭,“不要慢待貴客,你幫我泡兩杯咖啡上來,我去跟他談談。”


    明知道這個祁大師是個騙子,她卻還是抱著微弱的希望上了樓。


    這個時候已經沒人能夠幫她,但凡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棄。


    “祁大師,你好。”郭可走到祁晏麵前坐下,充滿血絲的雙眼看向祁晏,有種痛到麻木的滄桑感。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郭可都算不上是什麽美人,皮膚雖然偏白,但是膚質不太好,單眼皮淡眉,眉毛幾天沒有修有些雜亂,但是一雙手保養得還不錯,可見她在家很少做家務。就算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也絕對不是操持家務的家庭主婦。


    “你好,”祁晏與郭可握了握手,“我是祁晏,見到你很榮幸,郭女士。”


    郭可勉強笑了笑,“讓祁大師見笑了。”她扭頭看向窗外,外麵陽光燦爛,可是卻暖不到她的心裏。看清這個年輕人相貌以後,她原本有些怨恨他來欺騙自己的心思,倒是莫名其妙淡了不少。


    大概是因為這個年輕人相貌太過討喜的緣故。


    “你的臉色不太好,請你注意休息,”祁晏皺了皺眉,“女人身體虧損容易,養回來難。”


    “謝謝,”郭可臉上的笑意總算不那麽勉強,“這次厚著臉皮請祁大師來,你可能也知道是什麽原因。”


    祁晏沉默地點了點頭。


    “抱歉,打擾了,”經紀人端著兩杯咖啡放到兩人麵前,“請慢用。”放下咖啡以後,他走到另外一張桌邊坐下,這個距離既不會冒犯祁晏,又恰好能聽到兩人的交談。


    祁晏並不在意他的小心思,他把所有的奶與糖都加進了咖啡,用勺子攪勻,喝了一口仍舊覺得苦,忍不住皺了皺眉。


    郭可見他這樣,忍不住想,祁大師一定是個不愛吃苦的人。


    “祁大師,我想請你幫我看看,國嘉他為什麽突然發生這種事,”郭可聲音發抖,“明明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是好好的。”


    祁晏把咖啡勺放到托盤上,靜靜地看著郭可,等郭可情緒稍微穩定後才道:“我想,郭女士與魯先生一定很相愛。相知於年少,相濡以沫至中年,不離不棄,在你們的心中,愛人比自己還要重要,對嗎?”


    郭可沒有點頭,反而道:“祁大師一定不看娛樂新聞,不然就不會說這種話了。”


    祁晏搖了搖頭:“我確實不愛看娛樂新聞,但是我會看相。”


    郭可看了祁晏好半晌,語氣有些低落道:“祁大師與我想象中完全不同。”


    “很多人見到我第一麵的時候都這麽說,”祁晏用紙巾擦了擦嘴角,他不愛喝咖啡,加了再多的奶與糖都一樣,“你並不是第一個。”


    郭可意味不明地扯著嘴角勉強笑了笑:“祁大師真幽默。”在祁晏剛才說出那席話時,她內心震動過,但是很快又平靜下來。她與國嘉年少時相戀,是所有媒體都知道的事,甚至有一段時間還有人說國嘉是娛樂圈好老公,因為圈內那麽多男藝人出軌,或者讓小三讓位,隻有他潔身自好,也沒有讓她這個糟糠之妻下堂。


    但是隨著他越來越出名,她有時候甚至兩三個月都不能與他見麵。夜深人靜之時,她也會忍不住想,他是不是跟圈內那些年輕女藝人有了曖昧,是不是早已經對她厭煩。可是她一直不敢問,而他永遠都是拍戲、回家陪她吃飯、有時候也會陪她過結婚紀念日或者生日,但更多的時間是待在劇組。


    魯國嘉還愛她嗎?又或者還像十幾年前那會愛她嗎?


    郭可沒有這個自信,但是她很感謝魯國嘉,至少沒有給她戴幾頂綠帽子,對家庭跟孩子也都很負責。她常常這樣想,就算國嘉不愛她了,隻要他能騙她一輩子,她願意永遠糊塗下去。


    愛上他,是她這輩子做過最勇敢的事,她不敢讓這份因為勇敢帶來的感情,最後變得蒼白不堪。


    “郭女士年輕的時候,提前用光了你自己未來的某樣東西,”祁晏輕輕摩挲著骨瓷咖啡杯沿的花紋,“人這輩子,什麽東西都是有定量的。就像是吃一碗飯,你先吃肉碗底就隻剩下菜了。”


    “嘭!”


    郭可手裏的咖啡勺跌進杯中,濺起的咖啡漬落在桌上,她也沒有多去看一眼,而是眼神灼灼地看著祁晏:“祁大師,你這話是何意?”當年她曾經向某位大師求過轉運,當時那個大師也這麽勸過她,可是她沒有聽,這些年順風順水的日子過慣了,她也就漸漸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現在祁晏突然說出來,她才恍然驚覺,原來她從未忘記那位大師說的話,隻是裝作忘記不敢想起而已。


    “既然用光運氣的是我,為什麽出事的是國嘉?”郭可牙齒咬得下唇角冒出了血,“難道不該報應在我身上嗎?”


    “原本應該是報應在你身上的。”祁晏看新聞的時候,就覺得郭可的麵相有些奇怪,今天細看之下,終於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郭可的運氣用光了,本該晦氣的時候,有人自願把運氣送給了她。


    所以她麵相淒苦,日子過得卻還不錯,偏偏還不沾半點奪人氣運的晦氣。


    “有人把他的好運送給了你。”


    “你、你說什麽?!”郭可怔怔地看著祁晏,半晌後雙目赤紅的看著祁晏,聲音沙啞得像是喉嚨被磨砂紙擦過一般,“誰會把運氣送給我?”


    祁晏看著她沒有說話。


    “咣!”郭可麵前的咖啡杯打翻在地,人也差點暈倒過去。


    “郭姐!”經紀人幫伸手扶了她一把,轉頭對祁晏道,“祁大師,還請你不要胡言亂語!”


    魯哥現在出了事,如果郭姐再出事,等魯哥恢複以後,他怎麽給他交代?


    “我沒事,”郭可搖了搖頭,麵色蒼白如紙,“祁大師,不好意思……”


    “沒事,並不在意,”祁晏搖了搖頭,“經紀人先生也是關心則亂,人之常情,我理解。”


    經紀人見郭可這個反應,心裏隱隱有種荒謬的想法,難道這位祁大師說的都是真的?


    “祁大師,國嘉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請你幫幫我,”郭可從包裏掏出一個支票本,“您有什麽意見都可以提,隻要國嘉能恢複正常!”


    如果是平時,郭可絕對不可能因為別人這麽幾句話,就對人深信不疑,可是現在的她情緒已經處在崩潰邊緣,祁晏就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敢去懷疑祁晏是不是騙子,或者說是不想去懷疑。


    她不在意金錢,甚至不在意自己,想要的隻是魯國嘉恢複正常。


    “郭女士,你不必這樣,”祁晏按住支票本,“我們先去看一看魯先生。”


    “好。”郭可不敢反駁祁晏的話,他怎麽說她就怎麽做,當下拎起包,就要帶祁晏去魯國嘉。經紀人看出她情緒不太對,忙跟了過去。


    出了咖啡店大門,經紀人看到外麵停著一輛限量版豪車,車旁還站著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高大男人,見到他們出來,這個男人就拉開了車門。


    “兩位的車恐怕早已經被媒體記下來了,”祁晏轉頭看郭可,“二位如果信得過我,可以乘我的車過去。”


    經紀人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就見郭可彎腰坐進了車裏,他目光在祁晏與黃河身上掃過,咬牙跟著坐了進去。


    能開這種車,還配這種車牌的,整條大街上也不多見。如果是騙子,應該不會開這種顯眼的車吧。


    郭可給黃河報了地址,黃河轉頭看祁晏,見他點了點頭後,才發動汽車朝郭可所說的地址開去。


    魯國嘉沒有被關進精神病院,而是被郭可安排在一個高級療養院裏,就算祁晏是郭可帶去的人,進門的時候也受到了嚴格的盤查。


    療養院裏是獨門獨戶的小洋樓,一個病人住一棟房子,有專業的醫療人員與陪護人員、安保人員,不用問就知道費用不菲。


    祁晏跟著郭可進了一棟小洋房,見到正在地上打滾的男人後,腳步停了下來。


    第121章 我不是聖人


    即便祁晏對娛樂圈不感興趣,也對魯國嘉有深刻的印象。因為現在雷劇太多,他能看進去的電視劇少得可憐,其中就有魯國嘉參演的作品。電視裏風度翩翩,氣勢不凡的男人,如今精衣冠不整,頭發散亂的在地上打滾,祁晏看了眼衝過去抱住魯國嘉的郭可,緩緩歎了一口氣。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語文課本上有一篇文章是寫禮物的,一對貧窮的恩愛夫妻,為了對方珍愛的東西賣掉了自己的心愛之物,結果等兩人回來等著給對方驚喜的時候,才發現對方為了給自己買禮物,已經賣掉了他的心愛之物。


    郭可沒有說她當年究竟是為了什麽轉運,原本以魯國嘉的麵相是不可能大紅大紫的,然而他現在卻成了圈內有口碑有名氣的影帝。這麽矛盾的生命軌跡,祁晏不用猜也知道,郭可把自己的運勢借給了誰。


    借運本來就是逆天倒行的事情,所以在郭可決定把自己運氣送給魯國嘉的時候,就代表著她中年後的不幸,輕則重病纏身,重則意外身亡。


    然而……發生意外的卻是魯國嘉。


    原本又吵又鬧的魯國嘉在郭可抱住他以後,整個人竟然安靜了下來。他的精神世界或許已經紊亂,但是身體對郭可卻有著本能的親近。


    護工見魯國嘉安靜下來以後,都鬆了口氣,準備把魯國嘉帶走的時候,郭可抱住他的腰道,“讓你們費心了,我先陪陪他。”


    兩位護工見郭可開了口,還有兩個大男人在場,料定就算魯國嘉發瘋,也能有人製住他,便暫時離開了這個屋子。他們這裏不是醫院,而是療養院,平時他們好好照顧病人,其他的不該他們來管。


    郭可從包裏掏出一把梳子,替魯國嘉梳好頭發,然後又去整理他身上有些皺巴巴的衣服。魯國嘉乖乖地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當然也沒有多看祁晏與經紀人一眼。


    經紀人眼睛一酸,三十多歲的大老爺們差點把眼淚掉下來。他撇開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祁晏,“祁大師,您看有沒有辦法解決……”


    祁晏不答反問道:“您是魯先生的經紀人,那你一定知道,有誰從內心裏恨著魯先生的?”


    “祁大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經紀人半信半疑的看著祁晏,理智上來講,這麽年輕的小夥子,不像是厲害的大師,但是感性上來說,他又希望這個年輕人真的是大師。


    “因為魯先生除了把自己運氣轉送出去以外,還被人詛咒了,也就是傳說中的紮小人,”祁晏走到旁邊圓墩沙發上坐下,“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以魯先生與郭女士這些年做下的慈善事業,結果本不該這麽嚴重。”


    “轉送運氣"經紀人莫名其妙道,“魯哥他好好的,什麽要把自己的運氣借出去?”


    他忽然想起上個月陪魯哥去外都拍外景戲的時候,魯哥去見了當地一位很有名的神婆,當時還被媒體拍到,他花了一筆不小的錢才把新聞買下來。


    祁晏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經紀人忽然抬頭看向郭可,仿佛什麽都明白了。在這個瞬間,他第一個反應是怨郭姐把魯哥害得這麽慘,但是隨後又想起祁大師剛才說的話,郭姐曾經把運氣借給了別人。


    這個別人是誰?


    他把目光投向癡癡傻傻的魯國嘉,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年的我,舍不得看著他的夢想破滅,”郭可用手帕輕輕擦著魯國嘉的臉,語氣溫柔得就像是溫泉,“他演技好,容貌好,人有努力,就因為沒有後台,運氣不好遇不到貴人,又不願意被潛規則,便隻能跑著龍套,演沒有三五句台詞的小角色。”


    “那天他說自己拿到一個男三號角色時,眼神是那麽的亮,笑容是那麽的燦爛,”郭可摸了摸魯國嘉不再年輕的臉頰,“可是第三天,劇組就來電話說,他飾演的角色要換人了。”


    “看著他茫然的雙眼,我的心像是被鈍刀挖了一般,疼得喘不過氣,”郭可說到這,已經紅腫的雙眼再度滲出眼淚來,“我沒有什麽可以幫他的,唯一能給的,就是我的好運。”


    “郭姐……”經紀人怔怔地看著郭可,滿臉地震驚。這些年來,魯哥接的劇本質量都非常不錯,劇本也都很靠譜,圈內不少人提到魯哥,都是又敬又羨,身為經紀人的他,也因此而得意洋洋。


    原來魯哥這些年的好運不是因為有貴人,而是郭姐把自身運勢給了魯哥?


    從小被科學熏陶長大的經紀人有些發懵,但是更多的卻不是懷疑,而是一種難言的感動與惆悵。


    “祁大師,”郭可深深凝視了丈夫一眼,轉頭看向祁晏,“當年做出決定的是我,應該承受後果的人也是我,國嘉他什麽都不知道,也不該代我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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