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龍恩前來參加胤祐喜宴的成妃麵色倒是如常,似乎沒有看到郭洛羅氏那難看的臉色般,隻是捏著手絹子的手緊了一緊。


    太子妃由身邊的宮女伺候著用酒宴,視線掃過八福晉,裝作拿出手絹子試了試嘴角,掩去那絲嘲諷。一個辛者庫賤女人生的孩子也想與自家爺爭那位置,以為娶了郭洛羅家的女人就多了分助理麽,瞧著女人沒有腦子的摸樣,是福是禍還料不準呢。


    “四哥,我們今天是來敬酒的,可不是來喝酒的,”胤祥見胤禛入席後,喝了好幾杯酒,因兩人坐在一處,便忍不住開口道:“你這個樣子,等下七哥出來瞧著,指不定要怎麽想。”


    胤禛放下酒杯,麵色平靜的反問:“我做四哥的被他撿了多少好處,今天多喝他兩杯酒,他難不成還不讓我喝?”


    十三覺得四哥的話也是有理,可總覺得四哥的表情不太對,可是怎麽看,也沒瞧出什麽不對勁來,隻好悶悶的埋頭用了些東西。


    胤祐一出現,便被幾位兄弟給圍住了,然後便是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在這種日子,他不便拒絕,喝到後麵,已經站立不穩,隨時都可能腳下一個踉蹌,摔倒地上。


    迷糊間,身後似乎多了一個人扶住了他,氣息很熟悉,他轉過暈乎乎的腦袋,果然是胤禛,他幹脆整個人靠在胤禛身上:“不行了,不行了,再喝我就要暈了。”


    “知道自己要暈,說明醉得還不是很厲害,”胤禛塞了一杯酒到他手裏,另隻手攬住他的肩:“無論怎麽樣,你總該給四哥一個麵子,把這杯酒喝了。”


    胤祐端著酒杯的手因為醉酒有些顫抖,甚至撒了些在外麵,他偏頭看著胤禛,皺眉:“四哥,不喝不成麽?”


    眉如畫,眼如星,顏若皎月,此時在胤禛的心中,胤祐便是世間最好看得人,他緩緩移開視線:“你若是不願喝這杯,便罷了。”


    “喝,我喝。”胤祐脖子一仰,一杯下去了,隻可惜這個動作太豪邁,導致腦子暈得更加厲害,眼見著就要往地下躺。


    胤禛忙伸手扶住,而有另外一個人動作也十分的迅速。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八阿哥率先開口:“春宵一刻值千金,來人,把七哥送進屋裏。”說完,便放開扶著胤祐的手。


    兩個小廝走了上來,瞧四阿哥還扶著自家爺,也不敢直接把爺拉過來,隻好埋著頭,看著自己腳尖。


    “你們小心扶著,別摔著你們家主子了,”胤禛原本緊握胤祐手腕的手最終還是慢慢鬆開,移開視線,不再去看胤祐的醉態。


    仍舊是吵鬧的人群,仍舊是滿目的鮮紅,可是他心裏的難受,卻比自己成親時更甚。


    胤祐第二日醒來時,覺得自己額頭疼得厲害,睡在他身邊的女人不過十多歲的姑娘,昨夜趁著酒意便成了事,但是心裏對這麽半大的女孩子,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成親的第二日需要去請安,胤祐起床由丫鬟伺候著更衣,待一切弄好後,床上的人仍沒有動靜,他叫人去叫醒納喇氏。


    等了好一會,他這位福晉才從內室出來,穿著嫡福晉正禮服,不過十五歲左右,麵貌很是普通,尚算清秀。


    敏惠朝胤祐福了福,二人一道用了早膳,便坐馬車進宮去。


    馬車軲轆聲讓敏惠心裏有些不舒服,作為納喇家的女兒,婚事她沒有選擇,可是對於自己未來的夫君是個瘸子,心裏終究有些遺憾與不喜。


    看了眼坐在對麵閉目養神的人,她低下頭,絞著手裏的帕子,七阿哥麵目英俊,雖說殘疾了,但是終究是個皇子,她這輩子也隻能如此了。


    到了宮門,胤祐先下車,然後轉身便去扶敏惠。


    敏惠看到出現在眼前好看的手掌,慢慢的把手放到這個手掌的掌心,掌心的溫熱,讓她心裏的驚惶也減輕不少。


    待敏惠下車,胤祐便鬆開了她的手,對於女性,他向來尊重,此舉也隻是習慣性的動作,倒是沒有別的含義。


    給康熙與太後請完安後,胤祐便帶著敏惠到鹹福宮給成妃請安。


    二人進去後,成妃已經穿戴好等著呢,自己兒子成親,做額娘的自然是高興,賞賜了敏惠好些首飾,又拉著夫妻二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讓二人離開。


    待兩人出鹹福宮後,成妃才斂去麵上的笑意,取下小指上的鑲珍珠指甲套,對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老嬤嬤道:“我怎麽瞧著這個福晉不是個細心的人?”


    老嬤嬤也瞧出來了,這位福晉說話時很少瞧七阿哥,剛才出門時,竟是先七阿哥一步邁過門檻,甚至沒有顧忌到七阿哥有腳傷,七阿哥邁門檻時,竟是旁邊一個太監去扶七阿哥。


    “主子,這婚事是萬歲爺賜下的,自然是好,不過主子您作為七阿哥的額娘,日後再替七阿哥物色好的側福晉,也是理所應當。”老嬤嬤福了福身,此話說得在情在理。


    “此言甚是,”成妃把指甲套戴回指尖,麵上露出一絲笑意。


    出了鹹福宮,胤祐與敏惠之間,並沒有多少話可以說,雖說天兒冷,夫妻二人走在一起,也隔著兩步遠的距離。


    “爺,前麵兒是四阿哥呢,”這一路氣氛沉悶,小路子自己也是心驚膽顫,如今看到四阿哥,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四哥,”胤祐麵上也露出一絲喜意,想起剛才在鹹福宮的一幕,多多少少也有些失望,隻是他作為一個男人,卻也必須對這個女子負責,此時看到胤禛,有種能暫時擺脫這種情緒。


    “七弟,”胤禛望向胤祐,見到他身邊的女人時,臉上的笑意淡了些許,還沒有來得及說別的,就見這位七弟腳步匆匆往自己這邊走。


    “你小心些,”胤禛也忙上前走了幾步,伸手扶住他,“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腳傷在戰場上反反複複好幾次,怎麽回了宮還不注意?!”說著,臉色也沉了沉。


    “四哥,你別氣,我腳已經沒有多大的事兒了,宮裏太醫這麽多,我都回宮快兩個月了,哪有那麽嚴重。”胤祐笑了笑,心情卻好了起來。


    “你現在自然無事,待你年歲大了,有你的苦頭吃!”胤禛眉頭緊皺,見胤祐還是沒心沒肺的笑著,歎口氣道:“你自己也這麽大了,我也懶得說你。”


    胤祐挑眉,說了這麽多了,還懶得說?那些把雍正皇帝寫成冷酷寡言的作者應該穿來看看真正的胤禛是什麽樣子,要是這樣還叫冷酷寡言,冷酷與寡言這兩個詞都要哭了。


    “你們送七福晉回府去,爺還有事要與四阿哥談,”胤祐擺擺手,拖著胤禛就走,心裏卻在想,他這位福晉似乎不太懂規矩,作為七福晉,竟然在路上碰上了,不是該請個安麽?


    不過,這條路不是去永和宮的,四哥怎麽走到這來了?


    兩人一道出了宮後,胤祐才低聲歎了口氣,麵上沒有一絲剛剛成親的喜色,他多多少少有些理解胤禛成親第二天,自己遇到胤禛時,胤禛的心情了。隻是他那位四嫂對四哥也算上心,哪像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時,床上的人明明醒了,卻是躲在被窩裏偷偷看自己瘸了的左腳,直到自己出門了才願意起身?


    作為爺們,在這種事情上不能傾訴,才是一大苦悶的事啊。


    胤禛見胤祐麵色不好,剛才似乎對那位福晉也隻是禮貌有餘,熱切不足,雖然胤祐的臉色不好看,但是他的心情仍舊忍不住的好了起來。


    皇子成婚,有三日的假,這三日也要與福晉宿在一起。按理說,年少氣盛,幹柴烈火,剛成婚的感情總是好的,不過胤祐在第四天晚上就搬到了自己的屋子裏。


    畢竟他雖然不在乎自己的左腳的畸形與醜陋,但是也不意味著喜歡每天夜裏麵對自己福晉躲躲的眼神,偶爾不小心瞄到左腳時眼中那不甚明顯的厭棄。


    作為男人,他會好照顧這個年幼的女子,但是親近之心,卻是怎麽也生不起來了。即使是大叔,心髒偶爾也會受傷的。


    作者有話要說:曆史上的七福晉,似乎也不受七阿哥寵愛啊,我這算是順應曆史吧,不過更是順應四四的心思啊。看到我如此親媽,潛水的孩子們,乃們好意思霸王我咩,好意思咩?咩?!


    第47章 願打與願挨


    敏惠進了府,沒有說要管家的話,胤祐也就沒有開口,仍舊把府上的事情交給管家,好在他剛建府,家裏人少,莊子也少,下麵人想要撈油水的地方也不多。


    “爺,這魚是近郊莊子裏的女才送來的,府上的廚子瞅著新鮮,就做了這道躍龍門,您嚐嚐。”福多小心翼翼的伺候著胤祐用膳。


    胤祐用了兩筷子,突然開口道:“福晉近些日子可有遞牌子?”


    福多擠在臉上的笑有些不自然:“想必這幾日天兒冷,福晉體弱,還不成進宮。”


    胤祐聽了這些,胃口全消,別說現在是封建時期,即便是自己的前世,男女雙方在一起孝順對方父母也是夫妻間最基本的,他念著敏惠年幼不經事,對她一些行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隻是敏惠此舉也未免過了些。


    看了眼門外的天色,他歎了口氣,天氣的確冷下來了,擱下筷子:“福晉既然喜歡在她屋子裏用膳食,以後爺用膳食就不叫她了,她要的東西,隻要不違例,你就順了她,府裏的事情你幫管著,福晉年幼不經事,這些雜事就不用去打擾她了。”


    “嗻,”這話說得雖是體貼,但福多心裏算是明白了,主子是不打算管這位福晉了,就連管家的權利也不給她,看來主子當真是惱了這位了。就這麽供著,不疼不寵,納喇家的人不會養女兒啊。


    漱口淨手後,胤祐心情仍舊不好,作為活過兩世的男人,他能體諒半大姑娘的任性,也不喜歡封建王朝把女人當做工具的思想。畢竟敏惠也是自小嬌養大的,嫁給自己,就是自己的責任。而隻是體諒是一回事,卻不代表他喜歡敏惠這些行為。不好打,不好罵,便遠著吧,眼不見,心不煩。


    到書房坐了一會兒,翻出一話本,結果就是一個書生與報恩妖精的故事,他無聊的把書扔到一邊,想到太子府上能幹的太子妃,四哥府上賢惠的四嫂,五哥府上嫻雅的五嫂,在椅子上換了好幾個坐姿,仍舊覺得心裏不太爽快。


    想了半天,胤祐總算想通了,反正又不是自由戀愛,就當養了個閑人,沒得因為一個與自己沒有感情的女人折騰自己的心情。


    “來人,伺候爺更衣!”出了書房,胤祐心情漸漸好了起來。


    回到房中,福多帶著另外一個太監伺候著胤祐,見胤祐麵色好看了不少,也放了心,若是七阿哥心裏不暢快出了事,成主子還不得剝了他的皮:“主子,這會兒午時剛過不久,您若是要去哪,奴才叫人替您備轎。”


    “不用,”伸手挑了一塊玉佩遞給福多,“爺去四哥府上走走,就這麽點距離,還備什麽轎。”


    福多一聽,這下連主子的外出也不擔心了,若說主子去其他爺府上,還記得遞帖子,可若是去四阿哥府上,那就跟走自家府上似的,就連大搖大擺進四爺府上,門房的眼神兒也不會偏一點。


    取了毛皮坎肩子搭上,福多看著門外:“主子,這外麵兒瞟著雪呢,不如奴才還是叫人給您備轎吧,主子您若是受了寒便是奴才的罪過了。”想到自家爺的腳,福多心裏犯愁,若是摔了也沒有他好果子吃。


    “你就放心吧,爺有分寸。”胤祐接過一邊小太監遞來的皮帽子戴上,笑著指了屋子裏的兩個太監:“你們二人陪爺出門,福多留下看顧府裏。”


    分府時,阿哥是能分些太監到府上的,這些太監都是他阿哥所裏伺候的人,比府上那些不知道從哪分來哪買來的奴才可靠,所以胤祐就把這些人留在了自己院子裏。


    “嘶,這天兒夠冷的嗎”小路子懷裏塞著幾本書,匆匆的穿過院子裏的青石路,到了屋簷下跺了跺腳底板上的雪,低頭小心看了看懷裏的書沒有沾上雪花子才放心的走到一扇門外:“爺,奴才下路子求見。”


    “進來,”胤禛剛好寫完最後一筆,擱下毛筆,抬頭就看到小路子捧著好幾本書走了進來,免了請安禮,胤禛視線落在幾本書上:“這些就是墨露齋最新的話本?”


    “回主子,奴才瞧著好些文人都愛買這些話本看,想必七爺會感些興趣,”小路子念了這些話本的名字,胤禛聽完沒有什麽印象,就讓他放著。胤祐三天兩頭往他這跑,有時候下午就磨在他的書房看些話本遊記,或者工術農巧,對正經的書卻是半分也看不進去。


    書剛放下,就聽到奴才來報,七阿哥來了。胤禛看著小路子新買回來的話本,笑罵道:“這混賬東西,連下雪天也不忘到我這蹭吃蹭喝。”隻是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麽遮也遮不住。


    下路子領了賞,退出書房,恰好遇到走來的胤祐,便笑著請安。


    胤祐賞了他哥小玩意兒,順口問道:“四哥可忙?”


    小路子也機敏,知道七爺是擔心書房有人,打擾主子正事,便打千回道:“主子今兒正悶著呢,七爺此時到了,主子別提多高興。”


    胤祐也不在意,抬腳進了書房,站在屋簷下的小路子聽著書房裏七爺的聲音響起,偶爾也傳出四爺的聲音,隻是總帶著笑意。沒過一會兒,書房裏便漸漸安靜下來。


    想必一個在看話本,一個在練字描畫吧,小路子心裏暗自好笑,這個七爺也真是,看話本也喜歡到主子這來,偏巧自家主子也受得住七爺三五日的蹭吃蹭喝,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小路子攏了攏衣袖,站在一個避風處守著,萬一裏麵兩位爺有什麽事,他也好來得及伺候。沒站一會兒,就見有太監端著幾盤點心和一壺茶走了過來,不用看便也知道,這點心是七阿哥偏愛的南方封風味,那茶也是七阿哥喜歡的碧螺春。


    片刻後,小太監退了出來,走到他身邊道:“公公,七爺說外麵天冷,你回屋子裏歇著,這裏沒有什麽事情,有院子裏的護衛便行了。”


    小路子謝了,轉身朝自己屋的方向走去,至於發話的人是七爺不是自家主子完全不影響他走路的速度。七爺在自家主子麵前說了話,主子沒有出聲,那麽這事兒也就隻能七爺說的那樣了。


    轉眼便來到康熙三十五年的除夕宴,大阿哥戰場英勇,太子監國得當,四阿哥犒賞大軍,在宴席上風頭無兩,不過四阿哥為人清冷,真正大出風頭還是太子與大阿哥。


    胤祐受到的關注倒很少,雖說近來康熙的賞賜不斷,但後宮上下都當這是康熙對他斷趾的補償,對他關注力度明顯不如前麵幾位阿哥,胤祐也樂得自在。


    宴席散了後,胤祐與敏惠出了養心殿,竟然遇到了八阿哥與八福晉。


    看著做婦人打扮的八福晉,胤祐不自覺想起一年多前,這個女人刁蠻的模樣。郭洛羅氏沒有給他請安,他也當沒有看見,與胤禩隨意聊了兩句,便要與他們分開,誰知八福晉突然出聲了。


    “你是一年前驚了我馬的人?”八福晉這話一出口,便自覺這話不妥,當日自己的馬傷了他,他也沒有說什麽。如今自己說了出來,這傷害皇室的罪名,怕是有些麻煩。


    八阿哥聽聞這話,麵上帶笑:“福晉竟是與七哥見過?”


    八福晉表情不太自然的擠出一絲笑:“隻是去年馬車出了些毛病,偶然遇到的。”


    胤祐聽這話,心道這八福晉雖說任性但還算聰明,也接過話頭道:“那日八弟妹的馬受了驚,剛好我身邊的侍衛安撫下了受驚的馬,原來那日馬車裏的人竟是八弟妹,倒是為兄不是。”


    八福晉聽胤祐這話說得順心,隨口了接了兩句,這事兒就算是揭過了。


    “七弟八弟站在這裏做什麽呢,天兒這麽冷,不早些回府歇著?”胤禛走進,看了眼兩人,倒是沒有去看兩位福晉:“難不成你們在這裏賞冬日夜景不成?”


    “四哥,”胤祐打個千,他身後的敏惠也老老實實的請安,似乎長進了不少。


    八福晉倒是沒有動,隻是隨胤禩叫了聲四哥,便站在一邊不出聲。


    “四哥說笑了,弟弟剛巧遇到七哥,就隨意說了兩句,不成想四哥也走這邊。”胤禩打個千:“既是如此,不如一道走如何。”


    胤禛視線掃過胤禩身後的八福晉,眼中波瀾不興:“也好。”


    太監宮女扶著七福晉八福晉往另一個方向走了,留下三兄弟沉默的往宮外走。


    宮道上的積雪被打掃得幹幹淨淨,胤祐看看地,再看看天,瞅瞅身邊安靜的兩位,然後打了個哈欠:“這種天氣,窩在床上多睡會倒是舒服。”隻是這時候過年規矩挺多,別說睡懶覺,恐怕比平日裏還睡得少。


    胤禛聽這話嘴角微勾,對於胤祐這種懶散的性子倒是習慣了,他實在想不明白,這麽懶散一個人,是怎麽在軍營裏呆那麽久的。


    胤禩聽著這話,見胤祐臉上果真露出懶洋洋的神態,開口道:“七哥這話若是被皇阿瑪知曉了,皇阿瑪怕是又要罵你混小子了。”


    胤祐不甚在意的裂著嘴角:“混小子也是皇阿瑪的兒子,皇阿瑪就算罵了,不也是舍不得麽。”


    聽了這話,胤禩麵上的笑意有些複雜,卻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走在胤祐左邊的胤禛麵色仍是如常,隻是扶住胤祐:“小心腳下,這會兒又開始下雪了。”


    看著胤禛扶住胤祐手臂的手,胤禩笑了笑,眼中帶著一絲連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


    幾日後,七阿哥被萬歲爺召到乾清宮下棋,棋沒有下幾局,老是悔棋輸子不說,還吃去乾清宮裏不少的新鮮果子,惹得萬歲爺直罵混小子,還說日後有七阿哥來乾清宮不擺放吃食雲雲。


    不過當天夜裏七阿哥府上仍是得了萬歲爺賞的一些果子。


    於是七阿哥是吃貨的名兒是鐵板釘釘上的事了,就連太後也拿此事取笑過胤祐一陣。


    第48章 晉封


    康熙三十六年春,康熙渡黃河巡視寧夏,同時派兩路軍攻打葛爾丹,葛爾丹服毒身亡,與葛爾丹八年的征戰結束。


    北京城裏的七月,熱得讓人全身冒汗,跟水裏撈出來似的。要不是這個時代不能赤膊,胤祐恨不得在屋子裏裸奔。


    屋子放的冰塊一會兒就化,降溫的效果也好不到哪去,胤祐坐在樹蔭下,不停的搖著扇子。身後替他打扇的丫鬟柔柔弱弱的,扇出來的風可以忽略不計。


    “主子,這是廚房裏弄的冰奶子,您嚐嚐解暑,”福多端了一碗奶,胤祐接過略去用小勺一口口喝的程序,直接端起碗就往嘴裏倒,半碗下去,覺得全身全身的暑意降了不少。


    今年的事情多,康熙也沒有去承德避暑的打算,他們這些做皇子的自然要老老實實的待在府上。過幾天因為平定葛爾丹,他們這些皇子還要隨著康熙去告先祖,想到那一層層的皇子服,胤祐就覺得心裏又升起一股燥意。


    福多見狀,拿過丫鬟手中的扇子,替胤祐打起扇來,“主子,聽說五阿哥府上添了人呢。”


    胤祐聞言擺擺手,不甚在意道:“五阿哥府上伺候的人不錯,添個人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備份禮送去就成。”


    福多卻是想,所以成年的阿哥中,也就自家主子與八阿哥府上的人少,自與福晉成親以來,主子也很少到福晉的房裏去,如今福晉安安靜靜地呆在自個兒院子裏繡花,倒也算是省事,就怕遇到八阿哥府上那樣的主兒,做奴才的就要遭罪了,“今兒成主子送了個人來,說是讓她來伺候爺您的。”


    胤祐動作僵了僵:“哪家的?”


    “聽說是成主子母家養的奴才,奴才瞧著倒是挺賢惠的。”福多小心翼翼的賠笑,這一邊是成主子的命令,一邊還得顧及自家主子的心情,畢竟主子不是好女色之人,所以事兒不好辦啊。


    胤祐點了點頭:“品性如何?”


    “送她來的人說,這位是家裏的二女,平日裏也算是老實,父親是個參領,教養也是好的。”福多見自家主子沒有拒絕之意,又說了些這位的好話。


    “既是額娘送來的,就開臉做個格格吧,其他的事情你看著辦。”人都已經送進來了,若是被他退回去,這個女子日後怕是不好過,成妃的麵子上更加難看,做娘的恨不得把看得進眼的女人都塞給自家兒子的心思他明白,他雖說有些抵觸這些,但是總歸要順應這裏的環境。


    “嗻,”福多聽了這話,歡歡喜喜的領了命,便開始考慮把這個新格格安排在哪個院子裏。


    “你們都下去吧,爺自個兒坐一會兒。”胤祐打個哈欠,懶洋洋的斜靠在太師椅上。


    幾個伺候的奴才退了下去,胤祐搖著扇子,喝了兩口冰奶,昏昏沉沉的眯眼睡了過去。


    這一睡,竟是夢到前世的那些事情,父母早亡,自己借住親戚家,雖說有父母遺產沒有受到苛待,但是卻沒有得到多少親情,後來大學畢業,跟著同部門的人勾心鬥角,喜歡的女人嫁給了一個官二代,比自己這種沒有背景的人更有前途,這樣的選擇在那樣殘酷的社會中,也算是正常,他也不恨,自己傷心。稀裏糊塗的死了,到如今真正對自己好的,除了前世的父母,也就隻有成妃…


    “七弟,你怎麽一個人誰在這?!”胤祐覺得一陣涼風襲來,睜開眼一看,竟是胤禛拿著扇子替他搖著,麵上盡是擔憂之色。


    胤禛見胤祐神色不對,擔憂的蹲下身,皺眉:“可是身子不適?”


    胤祐愣愣的看著胤禛明明一頭的汗還替自己搖著扇子,心裏對胤禛最後那點顧及與防備也沒了,不由得笑了笑:“沒事,就是睡著了,迷迷糊糊的做了個亂七八糟的夢。”


    “還笑,一腦門子的汗像個什麽樣?”掏出帕子胤禛擦了擦胤祐額頭上的汗,“這外麵蟲蟻多,點這麽些熏香也不濟事,你以後別在外麵躺著了,你府上的冰若是不夠用,我讓人給你送些過來,左右我府上除了皇阿瑪賜下來的,自己存了不少。”


    任由胤禛給自己擦汗,未來的雍正帝替自己擦汗,誰有他這個待遇?胤祐很驕傲,很自豪,於是腦袋一伸,把額上的汗就往胤禛袖子上蹭,氣得胤禛敲他的額頭:“好好坐著,你建府不久,這府上的樹少花少的,若是沒事就去我府上坐,左右比你這涼爽不少。”


    “這倒是好主意,咱們兩人合用著冰,倒是節省了,”胤祐笑彎了眼,“就是可惜四哥你有福晉,不然咱們晚上也睡一塊,多省。”


    胤禛眸光微閃,隨即沉聲道:“這說的什麽話,別人聽了還以為我大清的皇子連兩塊冰也用不上呢。”胤祐這話實際上說得極為不體統,隻是最主要的錯,被胤禛睜著眼睛比過去了,反倒抓個小錯。


    胤祐幹笑兩聲,湊著讓胤禛繼續給他打扇子。


    “自己動手,蹲了好半會,腿酸。”胤禛把扇子扔回胤祐手中,站起身蹬了蹬腿,心裏卻想著胤祐之前的話,心下爽快至極。胤祐剛才那話,至少說明他不反感兩人睡在一起。


    “四哥啊,既然你府上涼爽些,咱們還是去你府上吧。”胤祐搖著扇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胤禛見他這副模樣,歎了口氣,領了尾巴去自己喝冰蓮子湯。剩下胤祐府上的奴才目送自家主子出門,一臉的了然。


    看樣子自家主子又是去四阿哥府上蹭好東西了,春日裏蹭好茶,夏天蹭冰,冬日蹭皮子鮮肉水果,他們伺候主子三個季節了,都看習慣了,不知道到了今兒秋天主子能蹭些什麽東西回來。


    又是幾天過去,胤祐由人伺候著換上朝服,隨著與各兄弟一起祭陵,祭天地。這些事兒胤祐是插不上手的,隻需要該跪的地方跪,該站的地方站。


    聽著康熙慷慨激昂的昭告上天,胤祐跪在地上,隻覺得汗珠子一滴滴的往地上掉,除了康熙的聲音,四周安靜得連呼吸都聽不見。


    規規矩矩的跪到儀式結束,胤祐站起身後雙眼都在發黑,待上了轎,就覺得轎子裏的什麽東西都看不見,忙閉了眼休息一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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