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慧師姐,你單獨去外麵行走過嗎?”箜篌問。


    “當然去過,我們每個親傳弟子,在築基期時都會單獨出去曆練。”說到這,靈慧頓了一下,“師妹,你想出去?”她當時出去的時候,已經活了三四十年,師妹雖與當時的她修為相差無幾,但是年齡尚幼,忘通師叔隻怕不會答應。


    箜篌笑了笑,沒有說話。


    為了打消她這個想法,靈慧道:“走,我們去會英殿看看今年能招多少弟子。”


    會英殿上,通過考核的弟子站成兩列。為了體貼這些沒有修為的普通人,殿內擺著幾個很大的黃銅雕蓮烤籠,把整個大殿烘烤得十分暖和。


    掌門、峰主、管事全在殿內,看著二十個弟子,麵上不悲不喜。今年通過考核的弟子,雖然沒有讓他們感到驚喜,但也沒有太過失望。真正的驚喜,已經被忘通在六年前帶回來了。


    “你叫什麽名字?”青元指了指站在左邊第二個,衣衫破舊的少年。


    “弟子歸臨。”少年跪下,雙手舉於額前,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歸臨。”青元點了點頭,“單靈根修士,不錯。”


    “青元師弟準備收他做晨霞峰內門弟子?”裴懷好奇的問。


    跪在地上的少年眼瞼動了動,跪得穩穩的,似乎對裴懷這句話沒有半點反應。


    “不用了,都按規矩來。”青元微微搖頭,“一年後考核,再論這些事。”單靈根雖然難得,但在場二十個新入門弟子,搞特殊對其他十九個弟子不好。


    裴懷鬆了口氣,他也覺得這樣比較好。


    “那就這樣吧。”坐在中間的珩彥喝了口茶,對五行堂的管事道,“帶這些弟子下去休息,讓他們先好好休息兩天,熟悉一下門內的環境,再教他們修行入門。”


    “是。”五行堂管事站起身,對二十名弟子溫和道,“你們跟我來。”


    二十名弟子連忙跟在管事後麵,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對於他們而言,腳下潔白無垢的地板讓他們驚奇,天上飛翔的騎獸與禦劍的同門都讓他們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哇!”身穿華服的胖子忍不住驚歎一聲,“好多漂亮仙子。”


    新弟子們紛紛扭頭,不遠處白玉亭中,站著幾個美貌女弟子,她們此時也正在往這邊看。


    “各位隨我來,不要再此處逗留。”管事帶著他們拐過石階,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她們都是各峰親傳弟子,你們日後見到她們,可不能無禮。”


    “弟子記住了。”


    衣衫襤褸的少年,回頭朝亭中看了一眼,黑黝黝的眼瞳中,倒映出白慘慘的雪地。


    第24章 下山


    與師姐們圍觀完新入門的弟子,箜篌找到忘通,說了想下山一段時間的事情。


    “你要下山?”忘通沉默片刻,皺眉,“在門內受了委屈?”


    “師父。”箜篌無奈笑道,“哪有人讓我受委屈。最近我修為一直停滯不前,想要下山去看看。這麽多年,我一直不太清楚外麵的世界究竟是怎樣的。第一次真正接觸到外麵,還是十歲那年,師父你帶我來淩憂界的那個晚上。那天晚上太美,美得讓我以為自己在做夢。”


    “師父,我想出去看看。”箜篌扯著忘通的袖子,搖啊搖,“你就答應我吧。”


    “都十六歲的大姑娘了,還跟為師撒嬌。”忘通扭頭,“明日再提此事,為師去考慮考慮。”說完,扯出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這是同意了還是不同意?”箜篌雙手捧臉,歎了口氣。轉頭見忘通的洞府裏空蕩蕩的,出去摘了兩支梅花放在洞府的書桌上,才轉身回自己的洞府。


    “忘通,你到底想幹什麽?!”青元瞪著坐在他洞府裏不走的忘通,不耐煩道,“我這裏不歡迎你。”


    “你以為我想你這兒?”忘通翻個白眼,拿起桌上的茶壺,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輕啜一口後嫌棄道,“你這什麽品位,喝了幾百年都不換個口味。”


    “嫌我沒品位,你可以不喝。”青元恨不得把忘通打出去,“有事說事。”


    “還記得七百年前,你下山曆練的時候,借了我一百靈石那件事嗎?”忘通放下茶杯,“都這麽多年了,是不是該還了?”


    “七百年前的事你還記得?”青元不敢置信地看著忘通,“你怎麽不說當年出門的時候,你老在我這蹭吃蹭喝?!”


    “蹭的是蹭的,借的是借的。”忘通摸了摸胡須,“這筆賬還是要算清楚的。”


    “拿去拿去。”青元掏出一包靈石扔到忘通麵前,“本錢加利息,拿去!”


    忘通也不惱,撿起桌上裝靈石的袋子,哼著從凡塵界學來的小曲兒,一步三搖地走了。氣得青元在後麵咬牙切齒,差點罵人。


    早知道這個王八蛋這麽賤,他就不該這麽大方,竟然扔五百靈石出去!


    在晨霞峰晃悠了一圈,忘通又去午陽峰、子午峰、夕照峰跑了一通,在每個師弟那裏都搜刮一筆靈石後,開始往主峰跑了。反正弟子沒靈石花,找師兄是天經地義。


    珩彥正在看書,聽到勿川說忘通要見他,忍不住有些頭疼,隻要這些師弟無緣無故跑來找他,就肯定不會有好事,“讓他進來。”


    “師兄啊。”忘通苦著一張臉進來,給珩彥行了一個大禮,“我……”


    “說吧,要多少?”珩彥把書扔到桌子上,揉了揉太陽穴,“別嚎,我頭疼。”


    “師兄,你這話說得……”忘通伸出一根手指頭。


    “一百?”


    忘通搖頭:“一千。”


    “你又弄壞東西了?”珩彥眉頭緊皺,“要這麽多?”


    “我這幾年連門都沒出,上哪兒弄壞東西?”忘通盤腿在珩彥麵前坐下,“是我的小徒弟要出門曆練,雖說舍不得吧,但是孩子大了,也該出去走走,萬一被我養得不知疾苦,豈不是被我養壞了?”


    他歎了口氣,語氣裏是滿滿的不舍:“但她才這麽點大,身上沒些防身的符咒法器,我也不放心,好在這些年我那裏攢了不少防禦法器,讓她帶在身上也夠了。不過出門在外,上哪兒都不能缺靈石花。”說到這,他朝珩彥討好一笑,“師兄你是知道的,我就是攢不住靈石的命,所以隻能厚著臉皮向你討靈石花了。”


    “你這輩子,就隻有教養徒弟這一點,值得稱道了。”珩彥朝勿川抬了抬下巴,“勿川,去取兩千靈石給你忘通師叔。”


    “還是師兄你闊氣,我代小徒弟謝過你了。”忘通搓了搓手,“若是你身上有什麽不要的符咒法器,也可以一並送給我家小徒弟的。”


    珩彥等著他看了片刻,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收納袋遞給他:“拿去拿去,讓箜篌在外麵注意安全,我們雲華門雖講一個善字,但最重要的是量力而為,不管任何事,都要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才能做。”


    “我會囑咐她的。”忘通飛快地把收納袋藏進自己袖子裏,才道,“那丫頭腦子聰明著,就是性格單純了些,在外麵長長見識也好。”


    “你能想通這點就好。”珩彥點了點頭,“若你強留著她,不讓她出山,才是害了她。”


    忘通笑了笑,沒有說話。三個親傳弟子對於他而言,就跟自己親生孩子一般。做父親的,既希望自己孩子能夠出人頭地,又希望自己孩子安平一生,就算沒有大出息也沒有關係。但無論他心裏如何不舍,當孩子長大了,他能做的也隻有放手,讓他們選擇自己想走的路。


    師父當年這樣待他,他現在也要如此待他的徒弟。


    第二天早上,箜篌看到放在自己桌上的靈石與收納袋,拿起桌上的信細細看完,笑得紅了眼眶。什麽懶得送她,明明就是舍不得她走,所以才不露麵。把信紙小心疊好放進懷裏,箜篌把桌上的東西都收起來放進收納戒裏,起身走出洞府。


    “師妹。”早已經等在洞外的成易見箜篌出來,對她笑了笑,“今天就要出門?”


    箜篌點了點頭,低著頭有些不敢看成易:“若是二師兄閉關出來,我還沒有回來,你就跟他說,我出去曆練了,說不定等我回來,就能衝擊金丹修為了呢。”


    “這麽有自信?”成易輕笑一聲,把準備好的收納袋遞給箜篌,“早去早回,記得師父師兄都在門裏等你。”


    “謝謝師兄。”箜篌接過收納袋,伸手抱了抱成易,“大師兄,等我回來。”鬆開成易,她頭也不回地朝山下飛去,她怕一回頭,就舍不得走。


    被師父師兄當做掌上明珠寵愛了六年,箜篌覺得自己隻有更努力,更成功,才能回報這份親情。因為看重,所以珍惜;因為珍惜,所以努力。


    “這邊演武場是你們以後練身手的地方。兩日後,你們每隔一天都要在這裏學習……”清脆的鈴聲傳過來,管事停下話頭,朝門派出口行了一禮。


    “管事,這是什麽意思?”已經換上雲華門外門弟子服裝的微胖少年好奇地問,“為什麽忽然有鈴聲響起?”


    “這是為遠行的弟子踐行。”管事神情嚴肅,轉身對他們道,“等你們築基後,也會單獨出門曆練。但是想要築基,你們現在就要努力,記住了嗎?”


    “弟子記住了。”


    箜篌直接下山,路過書齋時,猶豫了一下,走了進去。書齋老板見到她,笑著道:“仙長來得正好,小店裏來了妙筆客的新書,您要嗎?”


    “要。”箜篌點了點頭,掏出靈石遞給書齋老板,“我要外出一段日子,這段時間若有妙筆客的新書來,你幫我留著,等我回來向你取。”


    “請仙長放心,我一定好好幫你留著。”書齋老板連連答應,反正這個作者的書,除了這位仙長,也無人問津。


    “老板,此處有妙筆客的話本?”低沉的男聲響起。


    書齋老板回頭看去,隻見門口逆光處,站著一位麵如冠玉的公子,他以玉冠束發,身上的白色錦袍纖塵不染,白皙的手掌放在嘴邊,低聲咳著,臉上帶著幾分病色。


    第25章 贈藥


    聽到有人竟與自己一樣喜歡妙筆客的書,箜篌十分好奇,扭頭朝身後看去。穿著素色錦袍的男人正朝裏走來,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沒有一根是雜亂的。這是一個十分幹淨整潔的人,幹淨得讓人覺得,若是讓他沾上塵土就是罪過,是對他的侮辱。


    箜篌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往後退了一步。


    進來的男人朝她微微頷首,看著她手上的書,沾上病氣的眉梢舒展開:“抱歉,打擾二位了。”


    他大概並不常笑,偏淺色的唇角微微上彎,看起來略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好看。事實上,長得極其好看的人,就算是哭,也比別人笑起來好看。


    “沒有。”箜篌回過神,回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笑,“我也隻是路過來買書的人。”


    男人低低咳了兩聲:“方才我在門外已經聽見你與這位掌櫃的對話,你……也喜歡這個人的書?”


    “也?”箜篌眼神一亮,難道這個長得好看的男人,也喜歡妙筆客的書?想到這,她高興地點頭道,“是啊,他的書劇情很精彩,主角厲害又討喜,我那裏有好多他的書,你如果喜歡……”她想說,你若是喜歡,我可以借給你看,但是想到她馬上要離開雍城,隻能不好意思一笑,“若是我這次不是要出門,還能借給你看看。”


    “你要出城?”男人看了眼外麵飄揚的雪花,略擔心道,“外麵風雪如此大,雍城外的修士心思難測,姑娘若是出城,一定要小心行事。”


    “多謝,我會小心的。”陌生人的善意,並不讓箜篌覺得對方是多管閑事,她朝對方回了一個禮。轉頭對書齋老板道,“掌櫃,你一定要給我好好留著,等我曆練回來,就來你這裏取。”


    “仙長放心,我一定給你留著。”書齋老板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不僅我給你留,我的兒子孫子都給你留。”這些仙長有時候出門就是幾十年,他怕自己熬不過對方的時間,所以把兒子孫子都算上了。


    “老板你真會說笑。”箜篌遞給幾塊靈石,“這些就當是訂金,告辭。”


    “仙長慢走,在下等仙長平安歸來。”書齋老板笑著目送箜篌離開店,才客客氣氣對男人道,“公子請稍等,我這就去為您取書。”


    在書櫃下麵找出妙筆客的幾本書,書齋老板想順手遞給男人,但是看到對方潔白的錦袍,瑩白如玉的手,轉身找來帕子把書擦得幹幹淨淨,才雙手遞給男人:“公子,請。”


    “有勞。”男人眉眼疏淡,接過書拿到手裏。那幹淨得快要發光的手,讓書齋老板覺得,這些破書放到人家手裏,簡直就是玷汙了對方的高潔。向來愛推銷自家書籍的書齋老板,在這位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的貴公子麵前,連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敢說。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位看起來仙氣兒十足的貴公子,他竟然主動說話了。


    “剛才那位仙子,是雲華門的人?”


    “公子好眼力,這位仙長不僅是雲華門的人,還是雲華門親傳弟子呢。”提到雲華門,書齋老板語氣中帶了幾分自豪,對於雍城百姓來說,雲華門有麵子,那就是他們臉上有光,“當年她第一次來我這間鋪子的時候,還是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孩子呢,轉眼就是築基期修士了,你說厲不厲害?”


    男人點了點頭,掏出靈石遞給書齋老板。


    “這幾本書花不了這麽多錢。”書齋老板隻取了一塊靈石,還找給男人四十玉幣,“公子你雖是外地來的,但是咱們雍城講究誠信做生意,外地人本地人都一個價,這幾本書不值錢,你別給我這麽多。”


    男人收起靈石,輕輕摩挲著手裏的話本,動作溫柔得像是對待珍寶:“這些書,不值錢嗎?”


    “這妙筆客不是名作者,他寫的書自然沒有其他人的貴。咱們整個雍城,最喜歡妙筆客的讀者,大概就隻有剛才那位仙長了。”書齋老板見男人臉上表情有些冷淡,以為自己說得太多,對方煩了,忙道:“客人您可還有什麽需要的?”


    “不用了。”男人把書收起來,轉身走出大門,整個人幾乎與瑩白的雪天融為一體。


    雍城有四個大門,箜篌在四個大門中間選了東門,雍城以東有好幾個繁華的大城以及很多小城,各有修真門派守衛,箜篌聽靈慧師姐提過,東邊有個叫水月齋的門派,裏麵的弟子全是十分漂亮的姑娘,她們會釀造好喝的美酒、做漂亮的衣服,打起架來就像是仙女在跳舞,她、她想去看看。


    不管怎麽樣,看到漂亮的小姐姐,總是能讓人忍不住心情愉悅的。


    在雍城的街道上,踩著厚厚的積雪,箜篌走得很慢,走得很認真。她觀察著身邊每一個經過的人,聽著他們細碎的交談,臉上露出怡然自得的笑。


    雍城很大,但是再大的城,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看著高聳的城門,箜篌回身看了眼繁華的街道,堅定地往前走去。


    走出東門,箜篌剛祭出飛劍,還沒跳上去,就聽到身後有鈴聲響起,兩匹潔白的馬兒拉著一輛馬車朝城外走來,馬脖子上的鈴鐺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鈴鐺上的紅纓在風中飄來飄去。


    趕馬車的是個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身上帶著修士的氣勢,但是箜篌看不透對方的修為,說明對方修為高出她很多,所以她很識趣的往旁邊讓了讓。


    出門守則第一條,遇到比自己厲害的人,不要擺譜,更不要囂張。話本裏麵,敢這麽幹的人,一般都死得快。


    馬車在即將經過她時,徐徐停下。箜篌深吸一口氣,來了來了,走在外麵被人莫名找茬的定律快要出現在她身上了!


    簾子被掀開,露出一張俊美又不陌生的臉。


    “姑娘?”男人看到她,似乎有些意外,他還想說什麽,卻猛咳起來,忙用潔白的手帕捂住嘴,別過臉不再麵對她。


    好看的男人,咳嗽都這麽好看。


    箜篌見對方咳得雙頰染上了紅暈,似乎命都快沒有的樣子,從收納戒中取了一枚丹藥出來,墊著腳遞到對方麵前:“我是雲華門弟子,這是師門長輩煉製的丹藥,吃了可能會舒服一些。”


    隨隨便便給藥,別人也不敢吃,講明身份,對方可能會比較放心。


    想到這,箜篌在心裏偷偷歎口氣。出門前,她還暗自立誓,遇事不能光靠師門名氣來解決,沒想到出門還不到半天,她就要靠師門的臉麵來取信於人了。


    幸好這個誓言她沒有說出口過,還是當它不存在吧。沒說出口的話,隨時都可以不作數的。


    “多謝姑娘。”男人接過丹藥,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趕車的中年男人看了眼站在馬車旁,笑得眉眼彎彎的箜篌,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不用客氣。”箜篌飛身跳上飛劍,笑著道,“外麵風雪大,公子身體不好,還是等雪停了再出門吧。”看這位公子氣息微弱的樣子,應該沒有修為,這種大雪天可能會被折騰得有些難受。


    “有勞姑娘擔心,隻是在下需要去水月齋求一味藥,這味藥冬天才能有,所以隻能走這一趟了。”男人抬頭看著飛在自己前上方的少女,“在下俗名桓宗,多謝姑娘贈藥。”


    “原來如此。”箜篌見這人身體虛弱,猜測這味藥對他可能很重要,便道,“那便祝願公子早些取到藥,身體康健。”


    “多謝姑娘吉言。”桓宗彎了彎嘴角,“告辭。”


    “告辭。”箜篌見對方說了告辭卻不放下簾子,不解地歪了歪頭。


    注意到她這個動作,桓宗輕笑出聲,細細咳了一聲後道:“姑娘先請。”


    原來是讓她先走啊。箜篌恍然大悟,朝對方拱了拱手,踩著飛劍飛走,飛到空中往下往時,還能看到那輛停在東門外的馬車。


    母後曾跟她說過,長得好看的女人是禍水。也不知長得這麽好看的男人,又是什麽呢?希望他身體能沒事,長得這麽好看,若是有三長兩短,太可惜了。


    城門外有很大一塊領域都屬於雍城管轄,箜篌飛得並不快,所以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來到下一個城鎮。與雍城相比,這個城小了很多,不過也算熱鬧。


    進城的時候,箜篌發現守城的人會收普通百姓的過路費,修士卻不必給。她有些不明白,按理說修士更有錢,為何偏偏隻要普通百姓的錢,不要修士的?


    進了城,街道上熙熙攘攘,箜篌身上穿著華服,雖然年幼卻沒有普通人敢來招惹她。普通百姓雖然看不出修士的修為,但是卻能分辨普通人與修士的差別,但凡是修士,他們都會恭敬地避開。


    “客棧、客棧……”箜篌沿街尋找著,出門在外,不去客棧住一住,怎麽好意思叫出門?


    找來找去,她終於挑中了一家門庭敞亮的客棧,前廳是食客用飯的地方,房間大概全都建在後院。她走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夥計來招呼她,把各個房間價格介紹了一遍。


    “仙子您若是需要煉丹房或是單獨租小院兒,鄙店也是有的。”夥計熱情問道,“您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便是。”


    “姑娘獨自一人在外居住多不安全,不如住到我那個院子裏。”一個坐在旁邊用飯的華服男人懶洋洋道,“我那裏寬敞,還有伺候的下人,定不會讓姑娘受委屈。”


    箜篌朝說話的男人看去,眉梢微微動了動。


    第26章 風波


    “公子,奴家不夠好嗎,你竟然邀請其他女人住咱們院子?”男人身邊的女婢嬌嬌怯怯笑著,玉手輕輕搭在男人手臂上,拿眼角瞥箜篌。


    “你當然是最好的,隻是你家公子向來是憐愛嬌花之人,怎麽舍得如此美人孤零零住在客棧裏。”男人在女婢臉頰上親了一口,搖著手裏靈光閃閃的扇子,似笑非笑道,“這位美人,你說是不是?”


    他以為這個女子會驚慌或是憤怒,但是讓他意外的是,對方一雙漂亮的大眼睛中,竟帶著幾分……興奮?


    她在興奮什麽,興奮的不該是他這個調戲美人的男人嗎?調戲他人時,當對方露出驚慌、害怕、憤怒的情緒,才會有成就感,這種好奇、興奮的眼神,不僅不能讓他興奮,反而讓他有種自己被調戲的錯覺。


    這種感覺,讓身為紈絝子弟的他,非常沒有成就感。


    “你是在調戲我嗎?”綠衫少女走到他桌前,俯身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倒映出他的身影。他不自在地往後揚了揚身體,“小爺我見你有幾分姿色,才願意調戲你,懂麽?”


    “哦?”少女點了點頭,雙手環胸,“按照一般的規律,像你這種紈絝公子,很快就會有人來收拾你了。”


    杜京拍桌,得意道:“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整個邱城誰敢收拾我,知道我是誰嗎?”


    “不想知道。”箜篌看出這個紈絝子弟不過煉器五階的修為,理都懶得理他,轉身把住店的錢給了掌櫃:“給我一間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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