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賠給你的錢,你好好收著。”桓宗抬了抬手,跪在地上的堂倌便不受控製地站起來,他驚訝地回頭看桓宗,原來這位貴公子也是修士?


    桓宗見幾個修士縮頭縮尾想偷偷溜走,微微抬起白皙的下巴:“這就走了?”


    幾個修士嚇得雙腿一顫,心裏暗暗叫苦,卻隻能乖乖走回來,各個垂著頭站在桓宗麵前。


    “日後不要讓我看到你們做這種事。”


    “是!”修士們連忙答應下來。


    桓宗微微點頭,抬了抬手指頭,示意他們可以走了。幾個修士見狀,一邊道謝一邊跑走,再也不見方才的囂張跋扈。


    “多謝仙長相助。”堂倌走到桓宗麵前不斷鞠躬道謝,就差沒給桓宗磕頭謝恩。


    看著他卑微的樣子,桓宗沉默良久,淡淡道:“不必謝。”走出客棧,他回頭看了一眼,堂倌正低頭把玉幣小心的塞進懷裏,害怕玉幣掉出來,還把腰帶重新紮得緊緊的。


    看到這一幕,桓宗心情有些怪異。他不愛管與自己無關的事,但是今天管了,似乎也沒什麽厭煩。


    從收納戒中取出紙傘,是前幾日箜篌在樹屋裏給他撐過的那把。撐開傘骨,桓宗抬頭看了眼箜篌住的房間,已經第三天了,不知這個小姑娘什麽時候醒來。


    出去轉了一圈,有家店自稱是千年老字號包子鋪,桓宗想起箜篌可能對這個感興趣,便買了幾個。路過幾個小乞丐,他停下腳步,往裏麵扔了些玉幣。回到客棧時,想起箜篌還在入定,見林斛正好下樓,便把包子塞進林斛懷裏。


    “公子?”捧著熱乎乎的包子,林斛有些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多吃點,對身體好。”桓宗收起傘,麵無表情上樓。經過箜篌的房門,他掏出幾張聚靈符貼在了門上,刹那間,往屋子裏湧動的靈氣更多了。


    對濃鬱的靈氣很滿意,桓宗回到自己房間,取出了自己的本命劍。這把劍看起來非常的普通,烏黑的劍柄,泛著銀光的劍刃,上麵沒有鑲嵌寶石,也沒有掛劍穗,唯一稱得上亮點的,便是劍刃上的暗紋。


    握緊劍柄,劍身發出嗡嗡聲,桓宗捂住胸口猛咳幾聲,劍刃上倒映著他漠然的雙眼。盯著劍刃上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桓宗食指點在劍刃上,嗡嗡聲終於停了下來。


    “公子。”門外傳來林斛的聲音。


    “進來。”


    林斛進門見桓宗手裏拿著劍,幾個大跨步來到桓宗麵前,“公子,你……”


    “包子吃完了?”桓宗收起劍,打斷了林斛的話。


    “吃了。”林斛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好吃嗎?”桓宗又問。


    “好像……還行?”林斛覺得包子就是包子味兒,沒什麽好吃不好吃的。


    “看來味道一般。”桓宗皺眉,味道一般的包子鋪,也好意思說千年老字號,難道是千年如一日的普通?


    “公子,你現在的狀況,最好不要輕易用劍。”盡管被桓宗打斷了話,但是林斛並沒有忘記自己想說什麽,“我怕會加重你的傷勢。”


    “我知道。”桓宗垂下眼瞼,臉上沒有表情,“我自己的身體如何,我很清楚。”


    林斛見桓宗沒有情緒的樣子,心中的擔憂更重。藥材雖難求,但是最難的卻是心境。公子這無欲無求的心態,如何過得了心魔一關?


    “公子……”


    桓宗忽地站起身:“箜篌醒了。”他走到門口,拉開門走了出去。


    林斛愣了愣,才跟了過去。


    箜篌睜開眼,桌上的照明法器因為沒有主人輸入靈氣,早已經熄滅。燭火也已燃盡。外麵的天色不太好,屋子裏有些昏暗。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此次入定,讓她修為大有長進,原本築基五階的修為,已經變成築基九階,再修煉一段時間,說不定能築基大圓滿,衝擊心動期。


    敲門聲響起,她拉開門,麵如冠玉的桓宗站在門外。看著如此美貌的桓宗,箜篌想起自己已經好幾日沒有梳洗,瞬間臉色大變:“桓宗,我們稍後再聊。”


    看著在自己麵前關上的房門,桓宗疑惑不解地扭頭看林斛。


    林斛搖頭:“公子,你不要看我,我也不明白箜篌姑娘的意思。”他若是了解女人,也不會活了幾百歲,連個道侶都沒有。


    桓宗伸手撕下門上的聚靈符,輕輕一揉,符篆瞬間化為粉末。林斛不明白,他家公子這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幸好這不是追求心上人,不然像他公子這樣的,恐怕一百年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明白心意。


    “箜篌姑娘,有什麽事就叫我。”桓宗道,“我讓客棧裏的人給你準備吃食。”


    門從裏麵輕輕拉開,但是隻開了一道縫,露出箜篌半張臉:“桓宗,謝謝你,等我洗漱完就出來。”


    桓宗這才明白箜篌剛才為何關門,他點了點頭:“好。”


    原來小姑娘會在意這種小事?桓宗覺得自己,好像對女孩子的習性又了解了一些。


    方才小姑娘匆忙關門的樣子,有幾分嬌憨可愛。


    三樹城門外,一艘飛舟停跌落在門口,幾個身形有些狼狽的修士倉皇跑了出來,其中一人幾乎無力站直身體,勉強靠一把劍撐著,才沒有倒下。


    “師兄,此處是一座小城,隻怕沒有高手坐陣。”碧衣女修麵色慘白,無力去擦嘴角的血跡,“不若我們換個地方走,至少不會連累城裏的人。”


    隻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靈力支撐飛舟繼續前行,該往哪邊走,才能引開後麵追殺他們的人?


    “來不及了。”被稱作師兄的藍袍男子回頭看著遠處翻滾的烏雲,厲聲尖叫的黑鳥,把劍從地上拔出,“你們往西邊跑,我去拖一會兒。”


    “師兄……”


    “不要廢話,難道你想讓這個城裏的人陪著我們一起死?”藍袍男子沉著臉道,“全都走。”


    他壓住胸口亂竄的靈氣,提劍飛向了天空。


    “師兄!”碧衣女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對身後幾個年幼的師弟師妹道,“你們走,我去助師兄一臂之力!”


    第37章 胡言亂語


    “師姐!”師弟師妹們知道他們兩人現在去迎戰,幾乎等於是送死,年齡最小的弟子已經控製不住情緒,失聲哭起來。恐懼、挫敗、傷心各種情緒纏繞著他們,讓他們慌亂失措。


    “師兄跟師姐說得對,我們馬上離開這裏。”剩下的弟子中,最年長的女修擦幹淨臉上的淚,“小師弟你進去城裏,看看有沒有高階修士能助我們一臂之力,若是沒有……若是沒有,就去通知城主,讓他提高警惕,盡量保證城裏百姓的生命安全。”女修跳上飛劍,眼神漸漸變得堅毅起來,“剩下的所有人跟我走,記得動作做得明顯些,至少……至少讓那幾個邪修知道我們去了哪個方向。”


    等師兄與師姐攔不住以後,邪修會來追殺他們,這座城裏的百姓就能躲過一劫。她很怕死,可若是因為他們,連累城裏這麽多人,她後半生良心亦難安寧,不如拚死一搏,至少無愧於心。


    聽著膽子小的師弟師妹跟在她身後,偷偷啜泣卻沒有私自逃走,女修道:“若是這次能活著回去……”她看著師兄被趕上來的邪修一劍穿透胸膛,哽咽道,“我就把珍藏的寶石分給你們。”


    “走!”


    客棧中,箜篌洗漱完,換好幹淨衣服下樓。桓宗與林斛坐在桌邊等她,桌上剛擺上的菜還冒著熱氣。她快步走到桓宗身邊坐下,朝桓宗露出一個笑。


    桓宗在箜篌身上聞到了沐浴後的清香,他側首,看到翠紅耳墜在她白皙的脖頸處輕輕搖晃。眨了眨眼,他連忙收回了視線。


    “這些都是從山裏收來的野菜,比一般的菜味道好,幾位客官請慢用。”堂倌又端了幾盤菜上來,這幾天箜篌一直沒有出過房門,現在終於見到她的身影,他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隻是想到這位姑娘可能是貴公子的伴侶,他不敢多看,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堂倌今天好像格外熱情。”來客棧訂房間那天,堂倌會熱情,是因為他想留住他們這些客人。今天的熱情與那天不同,多了幾分真心在裏麵。


    “是嗎?”他察覺不出熱情還能分哪種,用筷子夾起幾片堂倌介紹的野菜嚐了嚐,雖沒有靈土園裏種的菜有靈氣,但是勝在鮮嫩。


    箜篌好幾天沒有吃飯,胃口比平時好,快速又不失優雅的吃了兩碗飯,在準備添第三碗時,她聽到外麵有個帶哭腔的男聲在叫救命。


    她放下筷子,準備起身出去看看,卻被桓宗捏住手腕,“坐著,讓林斛去看。”


    說話間,林斛已經閃身到門口,大廳裏的幾個食客聽到外麵叫“救命”,想也不想便放下筷子躲回了房間,整個大廳隻剩下還坐著的桓宗與箜篌,以及躲在櫃台後麵瑟瑟發抖的掌櫃。


    “修真界以前發生過這種事,半夜有人呼救,有好心的人出去,結果卻遇了害。”桓宗鬆開箜篌的手腕,“有些邪修利用正派修士的善心,來暗算他們。你年紀小,不知道外麵的人心有多險惡。”


    箜篌震驚,原來邪修壞起來,還有這麽多手段?


    “還有邪修變作小孩子的模樣,掉進水裏或是無助哭泣,等修士靠近,就趁機毀掉修士靈台,吸取對方身上的靈力。”桓宗見箜篌一臉驚訝,把自己聽來的一些修真界案件講了一遍,“總之防人之心不可無,明白嗎?”


    箜篌乖乖點頭,對修真界的危險度又有了新的認識。難怪師父給她的收納戒裏,會有行走修真界注意手冊,不是師父太過擔心她,而是邪修壞起來的手段千奇百怪。


    “有道友嗎,救命!”受傷的弟子一路跑來,聲音已經嘶啞,身上的力氣也都用盡,然而路人聽到呼救,見他身上還有未幹的血跡,紛紛慌亂躲避,無人伸出援手。


    現在的他全靠一口氣撐著,麻木的呼救,茫然的往前走,腳下的積雪雖厚,卻沒有他的心冷。他知道不該怪這些人見死不救,但想起生死不知的師兄與師姐,幹涸的雙眼已經流不出眼淚,心痛得幾乎失去知覺。


    難道他們注定在今日命絕,所以整個城裏才沒有一個高修為的修士?想到這裏,他無力地坐在雪地裏,茫然四顧。


    誰能去救他的師兄師姐?


    林斛站在客棧看了一會兒,轉頭朝裏麵道:“公子,呼救的是個築基二階的修士,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像是清風門的弟子。”


    “清風門?”桓宗對這個門派有印象,這是個劍修門派,名為清風,行事作風卻一眼難盡。兩百多年前,清風門差點成為琉光宗的附屬門派,當時清風門有意依附,宗門裏也有些意動,最後這事卻不了了之。


    不是因為清風門出了大奸大惡之輩,而是身為劍修,清風門弟子竟然喜歡在本命劍上鑲嵌各種珍貴寶石,劍穗更是玩出了各種花樣。這種不比劍術,隻比劍的浮躁作風,與琉光宗的劍道截然相反,而清風門上下也覺得本命寶劍就該弄得漂亮華麗,最後兩邊很有默契的不再提此事。


    這事雖然沒有成,但是從此以後,桓宗就記住了這個門派,他覺得這個門派的人,是劍修中的異類。現在得知是清風門弟子求救,他起身走到了門口,箜篌連忙跟在了他身後。


    坐在雪地裏的弟子看起來並不大,衣衫散亂,身上帶傷,看起來十分狼狽。箜篌看了看此人,又轉頭看桓宗,沒有說話。


    “沒事,他不是邪修裝的。”不愛揣測人心的桓宗,卻看懂了箜篌的心思。


    得到桓宗的確認後,箜篌才開口道:“這位道友,發生了什麽事?”


    清風門弟子以為自己太想有人去救師兄師姐,所以產生了幻覺。他怔怔地抬頭看著客棧門口站著的三個人,使勁揉了揉眼睛,那三個人還在。


    看出裏麵有兩人修為比他高,他跪直身體,朝箜篌三人重重磕頭:“在下是清風門弟子馮奇,求道友救救我的師兄與師姐。”


    桓宗朝城門方向看了一眼,衣袖一揮,一艘玉舟在空中浮現。他抓住箜篌的手跳上飛舟,順手用靈氣把神情恍惚的清風門弟子拖進玉舟,冷著臉道:“林斛,跟上。”


    馮奇被卷進玉舟,腦子裏還一片茫然,難道這個看起來沒有修為的貴公子才是能做主的人?想到生死未卜的師兄師姐,他連忙爬起來,趴在舟沿往下看,沒想到眨眼的時間舟已經飛出了城,不遠處的上空,盤旋著密密麻麻的黑鳥。


    “道友請小心,這些鳥受邪修驅使,喙與爪十分鋒利,速度非常快,常常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襲。”馮奇吃過這些黑鳥的苦頭,連忙提醒這位看起來有些病弱的公子。


    “桓宗,這是什麽鳥?”箜篌聽著像是厲鬼哭嚎的鳥叫聲,忍不住摸了摸手臂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


    “這不是鳥。”桓宗負手而立,“這叫食骨獸,不僅吃人肉,連人骨都不會放過。”


    幾頭食骨獸朝桓宗襲來,他伸出手掌,淩空握掌,靠近玉舟的食骨獸來不及慘叫,就已經身獸分離,落下雲端。


    玉舟快速從食骨獸群中掠過,食骨獸紛紛像下餃子般跌落。馮奇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實在不敢相信,讓他們狼狽逃竄的食骨獸在這位病弱公子跟前,比蚊子蒼蠅還要弱小。


    “大哥,這個女人有幾分姿色,你可別把她弄死了。”留著山羊須,眼小嘴大的灰袍修士淩空而立,看著幾乎支撐不住,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女修,笑聲中帶著淫邪之意,“不如抓回去做爐鼎,就這麽簡簡單單殺了,多可惜啊。”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想女人!”年紀最長的邪修指了指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修,“你先去把這個靈台裏的靈力取走。”


    “住手!”女修厲喝道,“你們這些畜生,休想動我師兄。”


    “唉喲喲,小妞兒脾氣可真大。我不僅要動你師兄,還要動你呢。”山羊須邪修嬉笑出聲,操縱食骨獸叼走女修身上一片衣料,“嘖嘖嘖,皮膚真白。”


    “還不快去取靈力?!”年長邪修一掌拍在山羊須身上,“沒見過女人?”


    山羊須見大哥動了怒,雖然舍不得美人,但不敢違背大哥的命令,取出葫蘆朝男修飛去。


    “師兄!”女修情急之下,飛身攔在男修身前,掏出身上所有符篆,朝山羊須扔去。山羊須早有防備,掏出法器把所有符篆都攔在了外麵,陰沉著臉道:“我比較喜歡乖巧的女人,小美人兒,你若是現在讓開,我可以饒你不死。”


    “滾!”女修挽起劍花,與山羊須纏鬥起來。但是她身負重傷,幾息間,便已顯弱勢。


    “師姐!”馮奇看到在地上與邪修打鬥的女修,就要跳下玉舟,被桓宗拽住扔回玉舟上。


    “別礙事。”他語氣不疾不徐,臉上也沒有表情,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馮奇卻顧不了這麽多,他急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姐受邪修欺辱。”


    桓宗沒有理會他,轉頭對箜篌道:“跟邪修動過手嗎?”


    箜篌搖頭。


    “去吧。”桓宗指了指地上,“隻有真正動手過,你才知道自己有哪裏不足。”


    他往前跨了一步,與箜篌的距離不到十寸。伸手輕拍了一下箜篌發鬢,這個動作輕得幾乎沒有力道,“別怕,我就在旁邊看著。”


    眼見女修已經支撐不下去,箜篌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話音一落,她便跳出了玉舟,直直朝女修身邊飛去。


    桓宗看著箜篌的身影,讓玉舟飛得低了些,卻沒有動手的意思。跟在他們後麵的林斛一言不發的去料理另外一個邪修,出手便打得年長邪修沒有還手之力。


    馮奇暗暗吃驚,這三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山羊須邪修還不知道大哥被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甚至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他打落女修手中的劍,冷笑道:“既然你這麽想死,我便成全你。”


    他五指成爪,朝女修喉嚨摳去,這是必死之招,女修避無可避。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機會靠近女修,因為有人攔住了他。是一個穿著華服,手持利劍,打扮精致的女修。


    “又來了一個送死的美人?”山羊須舔了舔幹枯開裂的唇,一個築基九階的修士,竟然妄想從他這個心動五階禦獸修士手裏救人,真是異想天開。


    強大的禦獸修士有通天地獸語的能力,山羊須雖還沒有這麽強大,但是操縱一些強大的妖獸卻沒有問題。他高吼一聲,密密麻麻的食骨獸從四麵八方飛來。


    “道友,你快走!”女修不想連累這位突然出現的姑娘,“此人是禦獸邪修,你不是他的對手。”


    箜篌抬頭看著天空密密麻麻猶如飛蛾的食骨獸,掏出一把符咒扔給女修:“護好你自己。”她身上這件法衣能夠抵擋好幾次元嬰修士的攻擊,眼前這個邪修隻有心動期修為,她勉強還能撐一會。


    若是撐不下去……


    她抬頭看了眼玉舟上站立的男人,身為女人,怎麽能輕易說不行。


    禦獸修士最擅長對妖獸的控製,近戰能力卻是平平,箜篌用她半吊子劍法,竟也能與山羊須對上好幾招。山羊須不擅長近戰,修為卻高。她修為低,身上的符咒與法寶卻不少,一時片刻打得難解難分,也不見頹勢。


    山羊須見自己一時半會奈何不了箜篌,也不戀戰,閃身便離她十幾丈遠。早已盤旋在他們上空的食骨獸得到山羊須命令,氣勢洶洶俯衝而來,鋪天蓋地就像是烏雲壓低,整個上空都暗淡下來。


    “姑娘!”女修恨不能馬上攔在箜篌麵前,可是她剛往前走了兩步,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哎,都叫你別動了。”箜篌抬頭望天,伸手握住了發髻上的鳳首釵。


    “你快去救她呀!”玉舟上的馮奇看到這一幕,吼道,“那麽多食骨獸,她會沒命的!”


    桓宗抬起手臂,準備出手相助時,看到箜篌取下了發間的一支鳳首釵。他眉梢微動,慢慢收回了手。


    “喂!”馮奇顧不上自己剛才有多怕桓宗,急得語無倫次,“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赴險!”


    “閉嘴!”桓宗冷著臉看了馮奇一眼,即使過了兩百年,清風門的劍修還是如此不穩重。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第38章 請教(捉蟲)


    鋪天蓋地襲來的食骨獸,如同地獄索命惡鬼的叫聲,清風門女修覺得她與攔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就是兩塊鮮肉,下一刻就會被這些食骨獸吃得連毛發都不剩。


    她回頭看了眼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師兄,撩起鬢邊散亂的碎發,仰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食骨獸,握緊手中的寶劍。修行近兩百年,真沒想到死法竟是這樣的。


    曾聽說過一個傳說,死後的屍骨離天越近,靈魂就會飛上天,受到神仙庇佑。不知道這種死法,算不上離天空很近?眯眼看向雲層,食骨獸的雙翼結實有力,好像能飛很高?想到這裏,她為自己即將迎來的淒慘死法,有了些許聊勝於無的安慰感。


    箜篌顧不上去猜測女修的想法,這是她出來曆練以來,第一次與邪修動手。在看到密密麻麻食骨獸襲來的那一刻,她已經想到用什麽來對付它們。


    音攻。


    鳳首釵取下發間,落到掌心那一刻,發出耀眼的赤金兩色光芒,華麗的鳳首箜篌在光芒中出現,鳳首發出刺耳的鳳鳴聲,俯衝到半空的食骨獸似乎十分懼怕這聲鳳鳴,煩躁不安的在空中盤旋,不敢再繼續往下。


    山羊須邪修才不管這些,他從袖子裏取出一支黑色哨子放到嘴邊吹響,盤旋不停的食骨獸,嘶鳴著再度衝下來。


    箜篌就等著這一刻,她回頭對女修道:“封印聽覺!”


    靈力聚攏於右手五指,在手指碰到鳳首弦那一刻,美妙的聲音夾雜著攻擊力,就像是巨大的浪潮,朝四麵八方飛去,衝在最前麵的食骨獸瞬間四分五裂,血的腥臭味在空中蔓延。


    然而箜篌並沒有停下手,她撥弄鳳首弦的動作越來越快,急促的樂聲無孔不入,無處可避。


    清風門女修怔怔看著浮在空中華麗的鳳首箜篌,空中飄下許多黑色的羽毛,像是一場華麗的大雨,然而她知道這不是華麗的表演,而是生死一刻。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食骨獸,此刻紛紛從空中跌落,一隻不存。幸好擋在她身前少女搭起了結界,食骨獸的血與屍體才沒濺落到她與師兄身上。


    山羊須嚇得麵色大變,他顧不上心疼那些好不容易馴來的食骨獸,轉身就想逃。然而箜篌又怎麽會給他這個機會,她取下發間的祥雲釵,發釵化作一把水藍色的寶劍,帶著巨大的威力,劃過長空,穿透山羊須的雙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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