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救我!”山羊須在雲頭晃了晃,眼見箜篌拿著縮小成半臂長的鳳首追來,忙大聲呼救。然而當他回過頭時,空中哪還有大哥的身影,隻有玉舟上傲然而立的白衣公子,還有舟尾把他大哥捆得嚴嚴實實的黑衣男人。


    見到此景,他哪還不知道有高手出來壞事。動手之前,他們早就打聽過三樹城人煙稀少,百姓貧寒,並且沒有修真門派坐陣,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追殺這幾個正派修士,這幾個高手究竟是從哪裏鑽出來的?


    顧不上管被抓住的大哥,他掏出一件法器就往外扔,反而這件法器在水霜劍麵前,就像白蘿卜一般,輕輕鬆鬆就被斬成了兩段。


    這把劍究竟是什麽東西,上品法器連與之抗衡的能力都沒有?然而他已經沒有時間追究這個問題,因為水霜劍已經刺破了他的靈台,他渾身的靈氣就像是沒有油的燈,瞬間消息殆盡。雙腿已廢,又被毀了靈台的邪修,從雲端重重跌落。


    沒了靈力的邪修,就是沒牙沒爪的老虎,與普通人無異。


    “哎呀,好像戳歪了?”箜篌捂著嘴小聲呢喃,她本想給對方來個一劍穿心,但這是從未殺過人的她,是第一次真正跟人動手,身上的靈力又幾乎用盡,所以手抖了。


    扭頭偷偷看了眼玉舟上的桓宗,他應該沒有看到吧?


    身為雲華門的親傳弟子,可不能在這種時候丟臉,雲華門的尊嚴更不能丟。她偷偷運了一口氣,召回水霜劍,上麵幹幹淨淨,連一絲血都沒有沾上。難怪師兄看到秋霜長老送了她這把水霜劍會那麽羨慕,這把劍是真的厲害,竟然還自帶清潔功能。


    這樣也好,至少她把它變成祥雲釵往頭發裏插的時候,不會有什麽心理障礙。


    “贏、贏了?”馮奇看著滿地的食骨獸屍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滿地食骨獸屍體中的少女,用手帕擦了擦手中的祥雲釵與鳳首釵,又把它們插回了發間。如不是親眼看見,誰會相信如此漂亮精致的發釵,竟會是力量強大得恐怖的法器?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朝桓宗與林斛行了一個大禮,跳下玉舟朝師兄師姐飛去。


    “師姐!”地上的積雪已被食骨獸的血染紅,他單膝跪在師兄師姐麵前,伸手去探師兄脈搏,脈搏已十分微弱,幾乎察覺不到。胸口仍在流血的傷口,讓他想起了那穿胸一劍。他抖著手取出凝氣丸,還沒喂到師兄口中,因為手抖得太厲害,就已經灑了一半。


    “沒用的。”師姐聲音嘶啞,看著馮奇往師兄嘴裏塞藥,眼裏再次掉下淚來,“師兄他……”


    “你再塞藥,他不是傷重而死,而是被藥噎死。”桓宗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渾身幹淨無塵的他,站在滿是鮮血的雪地裏,讓人覺得這片肮髒的雪地辱沒了他。


    他臉上的表情冷淡,語氣裏聽不出對垂死者半分憐憫。馮奇雙手無力垂下,跪在師兄麵前嚎啕大哭起來,渾身狼狽的清風門女修,也捂住臉痛哭失聲。


    “林斛。”桓宗微微側首,“看看還能不能救。”


    他轉身看向遠處正在用繩子綁山羊須邪修的箜篌,冷漠的臉上總算有半分暖意。怎麽也算是箜篌拚勁全力救下來的人,能活著比死了好。


    箜篌把山羊須五花大綁以後,用繩子拖著他過來,山羊須的尖嘴猴腮臉在滿是積雪屍骨鮮血的地上摩擦,不知是因為被人拖著走的姿勢太過屈辱還是傷勢太重,連連吐著血,連開口辱罵的力氣都沒有。


    把繩子往樹上一捆,箜篌用帕子擦了擦手心,上麵沾了山羊須的血,她不喜歡鮮血的味道。回到女修身邊,見林斛正在為倒在地上的男人療傷,箜篌便沒有出聲。倒是桓宗見箜篌過來,取出一瓶靈藥遞給她:“可有受傷?”


    因為使用靈氣過度,箜篌麵色有些白,她接過藥瓶,剛想倒出來吃一粒,想起剛才綁山羊須時,手上沾了對方的血還沒洗手,頓時有些犯惡心:“桓宗,你喂我吧。”


    這話一出口,她看到桓宗眼珠左看右瞟,就是不看她,白皙的臉頰也染上了緋紅,才恍然驚覺自己這話太有歧義,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說,我手上沾了血,隻是擦了擦還沒來得及洗,所以要麻煩你幫我一下。”


    桓宗默默拿過藥瓶,倒了兩粒,小心的喂到箜篌嘴邊,箜篌低頭吃掉:“謝謝啊,桓宗。”


    “不客氣。”桓宗把手背在身後,指尖有些發燙。


    “命已經救回來了。”林斛收回自己輸入男修體內的靈氣,在他受傷的地方倒了整整一瓶藥液,“不過需要休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不能用劍,也要慎用靈氣。”


    “多謝前輩!”女修喜出望外,激動得向林斛磕頭,林斛側身避過,保持著他百年不變的板磚臉道,“我隻是聽我家公子命令,這些藥都是公子所有。”


    “多謝姑娘與公子的救命之恩。”女修並沒有因為箜篌骨齡比她小,就覺得向她行禮不好意思。她跪在兩人麵前,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


    箜篌往旁邊蹭了兩步,躲在了桓宗身後。這麽漂亮的姑娘向她磕頭,她有些過意不去:“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們隻是恰巧路過,遇到不平事,又怎能坐視不理。像這種作惡的邪修,人人得而誅之。”


    “對姑娘與公子而言,或許隻是舉手之勞,但是對於在下而言,卻是再造之恩。”女修又伏地磕了一個頭,“在下是清風門掌門的弟子葉緋,昏迷的是我大師兄胡一安,今日之恩,葉緋沒齒難忘。”


    常有人受了恩情,口口聲聲說要報恩,卻不說自己是誰,住在哪兒,這是真想報恩,還是害怕別人挾恩圖報?像葉緋這樣,把自己身份門派和盤托出還不問對方身份的人,才是真正抱著日後報恩的心思。


    眼看葉緋還要繼續磕下去,箜篌站不住了,走到葉緋麵前伸手去扶她:“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令兄的傷勢要緊。”


    讓身上被戳了一個洞的重傷患讓躺在雪地上,也不太合適。


    桓宗揮袖讓飄在空中的玉舟落下:“把人抬上去。”


    “多謝前輩。”葉緋與馮奇也知道此刻不該再麻煩恩人,但是現在師兄重傷未醒,他們實在不敢拿師兄性命開玩笑,隻能厚著臉皮繼續欠人情。幸而這位公子雖然麵冷,卻是好心人,不然他們今天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等葉緋與馮奇把渾身是血的胡一安抬上玉舟,桓宗手指微勾,被箜篌綁在樹上的山羊須邪修便像麻袋一般飛了過來,掛在了玉舟上。


    桓宗沒有跳進玉舟,他從收納戒中取出一片羽毛,羽毛飛到空中瞬間變得巨大無比,他轉頭對箜篌道:“走吧,我們不要打擾傷者休息。”


    箜篌見桓宗跳上了羽毛,也跟著他跳了上去。見葉緋與馮奇所有心思都在胡一安身上,不會注意到她。她渾身的氣勢一泄,白著臉癱坐在羽毛上。剛才打的那一架,早就用光了她的力氣,若不是靠著法器取勝,她哪還能好好坐在這裏。


    這種事就不能讓葉緋他們知道了,她還想在他們麵前維持施恩不圖報的高大形象呢。幸好桓宗重新拿了飛行法器出來,不然她恐怕要強撐到客棧。


    “手伸出來。”桓宗見她坐在羽毛上,臉上表情不變,從收納戒裏取出一個葫蘆瓶,打開了木塞。


    箜篌疑惑不解地伸出手,總不能是看她表現得一般,要打她手心?他們可是朋友,桓宗應該做不出這種事吧?


    白嫩纖細的手指忐忑不安顫動著,清透透明帶著淡淡清香的水倒在她手心,掩蓋了上麵淡淡的血腥味。箜篌回頭看蹲在身邊的桓宗,睜大了眼。


    “別看我,搓手。”見少女呆愣愣的模樣,桓宗指了指她的手,“不是想洗手?”


    箜篌回過神,把手洗得幹幹淨淨,聞著指尖淡淡的清香味,她笑彎了眼:“謝謝你,桓宗。”


    “你不怪我讓你去殺敵,而我在一邊冷眼旁觀就好。”桓宗收起葫蘆,學著箜篌的樣子坐下來。隻是他第一次坐在飛行法器上,腳卻懸在外麵,姿勢有些僵硬,背挺得直直的,不像是在放鬆身體,更像是正襟危坐。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與同門練手的時候,師兄師姐們都很有分寸,根本舍不得讓她受傷。然而外麵的敵人卻不同,他們不會留情,更不會講什麽分寸,他們唯一想做的,就是殺了她。


    習慣了與師兄師姐們鬥法,剛開始與山羊須動手時,箜篌看似不落下風,實際上不過是仗著身上有很多長輩贈予的護身符篆與法器而已,對戰手段卻缺少章法,心態也磨煉得不夠。


    “我第一次動手斬殺邪修的時候,比你現在的年齡要大,好長一段時間都不喜歡聞到血腥味。”桓宗在收納袋掏了掏,找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鏤空香薰金銅球,放到箜篌手中,板著臉道,“這很正常,以後多遇到幾次邪修,就正常了。”


    香丸在鏤空金銅球裏滾來滾去,發出好聽的聲音,沁人心脾的清香讓箜篌渾身都舒適起來。她把小球係在腰間,笑著哼道,“桓宗,你真是一點都不擅長安慰人。”


    桓宗從袖中拋出一盞琉璃燈,琉璃燈發出金色光芒,食骨獸的屍首在琉璃燈的照耀下,眨眼間化為灰燼,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這裏發生過一場惡鬥。


    收回琉璃燈,桓宗轉頭看箜篌:“現在有沒有好些?”


    箜篌看著他手裏漂亮的琉璃燈,點了點頭。


    “喜歡?”桓宗把燈遞到她麵前。


    箜篌知道這是件厲害的法器,搖頭道:“你別給我,我就是看它漂亮,才多看幾眼。這跟看花看月看星星,路過法鏡會忍不住照照自己時一樣,屬於身體自然反應。”


    桓宗沉默片刻,搖頭:“不明白。”


    “不明白沒關係,你隻需要知道我並不想要這盞燈就對了。”箜篌看了眼空曠的四周,“林斛前輩這會兒……應該帶著清風門的人到客棧了吧?”


    傷患躺在客棧裏,他們兩個還在這裏閑聊燒食骨獸屍體,好像有那麽一點點不妥。


    “林斛做事很穩妥。”桓宗見箜篌頭頂上有一層白茫茫積雪,覺得靠箜篌最近的左手有些衝動,想拂去那些雪。不過他還記得男女之別,把左手放到膝蓋上,用右手握住了。


    “林斛前輩是個男人,葉緋道友是位女子,有些事可能會不太方便。”想到美人有可能受委屈,箜篌就坐不住。


    “那我們回去。”桓宗站起身,羽毛便往前飛動起來。箜篌看著他袍角在空中飛舞,把鬢邊垂落的碎發撩開,單手捧著臉笑了。


    攤開另一隻白皙幹淨的手掌,箜篌垂下捧臉的手,彎著嘴角戳了戳腰間的鏤空小香球。


    她交到了一個很好的朋友。


    回到客棧,葉緋等人已經安頓下來,還多了幾個同是清風門的人,這些渾身狼狽的人見到箜篌與桓宗進門,就滿臉感激地朝他們道謝。桓宗看著他們腰間珠光寶氣的佩劍,一臉冷漠。


    箜篌累得口舌發幹,總算把這些立誓要給她做牛做馬的清風門人勸去照顧傷患,轉頭見桓宗坐在旁邊悠閑喝茶,忽然領悟到沉默寡言的好處。


    察覺到箜篌看著自己,桓宗放下杯子:“今天你也累了,先去休息,這邊還有我跟林斛在。”


    “好。”箜篌確實也身心疲倦,讓客棧給她送來熱水沐浴後,便沉沉睡去。這一晚上,聞著香熏球的味道,她睡得很安穩,連一個夢都沒有做。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亮,陽光從窗縫裏溜進來,在屋子裏留下點點光斑。


    推開窗,外麵的雪已停,屋簷下的冰淩在陽光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芒。她打個哈欠,洗漱穿戴好,開門就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桓宗。


    “桓宗?”箜篌走到桓宗身邊,看到樓下大廳裏清風門幾個弟子坐在桌邊用早餐,換上幹淨衣服,梳好頭發的他們,看起來比昨天有精神。


    “昨晚睡得怎麽樣?”桓宗遞給她一顆靈果。


    箜篌接過來就咬,咽下後點頭,“睡得很香,連夢都沒有。”


    “那便好。”桓宗見她腰間還掛著那顆香熏球,唇角微動,捂住嘴角輕咳了幾聲。


    “公子,姑娘。”葉緋從房間裏出來,看到並排而立的箜篌與桓宗,上前行了一禮,“多謝公子贈藥。”昨天半夜師兄便醒了,雖然還無法起身,但已無性命之憂。林斛前輩還說,師兄靈台並沒有受到破壞,所以不會影響他的修為。


    “胡道友怎樣了?”箜篌對葉緋笑了笑。


    她親和的態度,讓葉緋自在了很多:“師兄他好多了,幸而有三位道友出手相助,不然……”


    “昨天不是說好,不用這麽客氣麽?”箜篌打斷葉緋的話,“相逢便是有緣,葉道友再這麽客氣,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葉緋不好意思笑,不再提這些話,但卻把這份恩情記在了心裏。


    林斛從屋子裏走出來,來到桓宗麵前:“我在那兩個邪修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


    桓宗示意他繼續說。


    “他們要為一位魔尊分神大典賀壽,所以四處搜集正派修士靈台裏的靈氣,用來煉丹。”林斛向來平靜無波的語氣帶了幾分凝重,“邪修那邊,又多了一個分神期修為的人。”


    這些年來,因為十大宗門把修真界打理得很好,邪修們隻敢出來小打小鬧,近百年來鬧得最厲害的那個邪修,還在雲華門的牢獄中,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出來。


    現在邪修不僅出來殺人取心,還毀人靈台取靈力煉丹,難道邪修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修真界安穩的這些年,普通百姓也過了些放心的日子。現在邪修若是開始出現大動作,最先遭罪的不是他們這些正派修士,而是在邪修麵前毫無抵抗力的普通百姓。


    但現在隻是兩三個邪修作亂,毫無證據之下,恐怕其他門派的修士,不會相信他們的話。


    “把事情經過用飛訊符傳給宗門,讓他們轉告給十大宗門,就算其他宗門不信,也能早作防範。”桓宗醉心劍道,幾乎不跟其他宗門的人打交道,這種事讓宗門去辦更合適。


    箜篌聽著桓宗與林斛的交談,意識到這事可能不簡單,但她不是淩憂界土生土長的人,進入淩憂界的這幾年一直待在雲華門,所以對修真界知之甚少。不清楚事情究竟有多嚴重,但她卻可以把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宗門,不管什麽事哪個地方,早做打算總是穩妥一些。


    “桓宗,我也傳一份飛訊回宗門。”箜篌道,“我先回房間。”


    葉緋心中暗驚,輕輕鬆鬆就能拿出飛訊符來用,而且還能讓宗門傳訊給十大宗門,這兩位恩人身份肯定不普通。但是兩人不說,她也不會問,這是對恩人最基本的尊重。


    很快飛訊符便傳了出去,中午用餐的時候,箜篌發現桌上的菜精致講究許多,每道菜都散發著濃鬱的靈氣。一問才知道,這些菜是清風門弟子親手做的。


    吃著味道還不錯的菜,箜篌有些懷疑,這些弟子是真打算給她跟桓宗當牛做馬了。


    “桓宗……”箜篌出手相助時,沒打算讓他們報恩,所以這讓她挺不好意思。


    “隨他們去。”桓宗雖不太懂別人情緒,但是箜篌此時的表情卻很好理解,他小聲道,“救命之恩,對方必然惶恐,這樣若是能讓他們心情好一些,就由著他們。”


    箜篌怔住,很快便明白過來。某些時候,桓宗比她通泰多了。


    吃完飯,箜篌看到葉緋麵帶為難之色走了過來:“姑娘,在下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想要請教姑娘,請姑娘原諒在下的冒犯。”


    難道是想問她的身份?


    箜篌點頭:“請說。”


    “請問姑娘昨日用的劍上,嵌的是何種寶石,為何劍身如此漂亮?”


    箜篌:“啊?!”


    第39章 飛訊符


    “請姑娘不要誤會,在下並沒有其他意思,隻是姑娘的劍實在太過漂亮,讓在下羨慕不已。”葉緋臉有些紅,她知道自己的問題十分唐突,但若是不問清楚,她可能會惦記一百年。


    “你說的是這把?”箜篌從發間取下祥雲釵,發釵在她手中化為水霜劍,幽幽藍光美得驚人,比寶石還要璀璨。


    “對對對,就是這把。”葉緋的目光死死黏在劍身上,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這把劍名為水霜,是宗門長老贈與我的,至於用什麽材料,鑲嵌了什麽東西,我並不清楚。”箜篌現在隻會製作一些常用的符篆,對法陣也了解些許皮毛,煉器、煉丹、禦獸都沒怎麽學,師父的意思是,東西學得太多太雜容易分心,這些等她到了心動期以後,再開始上手。


    “姑娘也不知道嗎?”葉緋有些失望,戀戀不舍的看了水霜劍好幾眼,才收回目光,“是在下冒犯了。”


    “葉姑娘太過客氣。”箜篌把劍遞到葉緋麵前,“你若是不嫌棄,可以拿著仔細看看,或許能找到些許頭緒。”


    “多謝姑娘!”葉緋用雙手小心翼翼地接過水霜劍,觸手就感覺到劍身蘊藏著巨大的能量,這讓她差點手抖拿不穩。劍身上加持了無數符紋,很多符紋葉緋根本看不懂,但她看得出鍛造這把劍的人,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高手,有錢都求不來的。劍柄上鑲嵌的石頭根本不是什麽寶石,而是修真界難得一見的五運石,這種石頭能夠轉換五行能量,威力極大。僅指甲蓋大小一塊,在拍賣場上就能賣出幾十萬靈石的高價,這把劍的劍柄上卻鑲嵌了五塊,而且每塊都大如鴿卵。


    看清這把劍全身以後,葉緋覺得自己捧著的不是一把劍,而是一條小靈脈,沉重得讓她抬不起手來。更可怕的是,她的這位救命恩人竟然順手就把劍給她賞玩,這是何等灑脫的心態?


    抖著手把水霜劍還給箜篌,葉緋深刻認識到自己的貧窮。


    “葉姑娘看出這是什麽石頭了嗎?”箜篌把劍變回發釵,順手插回發間,如墨青絲配著華麗的發釵,格外好看。


    葉緋見箜篌如此隨意的態度,猜到她可能是真不知道劍柄上的石頭有多珍貴。深吸一口氣,葉緋道:“姑娘的長輩,一定很疼愛你吧?”


    箜篌點頭,宗門的人都很好,上至長老師父,下至師弟師侄們,沒有一個是不好的。


    “劍柄上的石頭,叫五運石,能夠借天地五行之氣凝於劍身,讓劍發揮出巨大的威力。”但是最厲害的不是這幾塊五運石,而是劍身上加持無數層的符紋,一般人根本就做不到。


    “原來如此。”箜篌恍然點頭,心中有些疑惑,葉姑娘的表情看起來為什麽如此奇怪?


    見箜篌還是榮辱不驚的模樣,葉緋真的很想抓住她的肩膀猛搖,想告訴她這把劍究竟有多厲害與名貴。然而眼前的少女眼神太過幹淨,讓她覺得若是用價值來評判這把劍的價值,是對這把劍的侮辱。


    或許她的長輩出於愛惜後輩的心情,便送了她這把劍,並不想讓她知道這把劍的價值。既然如此,她又怎麽能做這種惡人?


    “箜篌。”桓宗打斷兩人的交談,起身道,“來了這裏好幾天,你還沒在街上看過,可要出去走走?”


    “好啊。”箜篌想也不想便點頭應下,她對葉緋歉然一笑,“葉姑娘,失陪。”


    “二位請隨意。”葉緋往後退了一步,不太敢看桓宗。不知道為什麽,她對這位病弱公子有些懼怕,隻要他說話,她就不自覺氣弱了。


    難不成是受人恩德便氣短?可是麵對這位嬌俏可愛的姑娘時,她好像沒這種心態?


    思來想去,可能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男人沒有小姑娘可愛,所以她不自覺更喜歡這位姑娘些。


    “我去看著兩位邪修,就不與你們一道出門了。”林斛站起身,指了指樓上,轉身大步離開,一刻都不多待。箜篌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莫名覺得他有些步履匆匆。


    出了客棧,太陽雖然已經出來,地麵的冰卻沒有完全化開,十分濕滑。短短一段路,箜篌已經看到好幾個人摔跤,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這摔得該有多疼?


    三樹城的街道並不長,鋪子裏賣得東西也很普通,箜篌逛完整條街,也沒找到適合寄回宗門的東西。好在她也不堅持,沒有適合的便直接放棄。


    “桓宗。”她轉頭看身邊安靜沉默的男人,“五運石是不是很難得?”


    “倒也不算難得。”桓宗回憶了一會兒,“我洞府裏好像還有一小匣子,你若是喜歡,我讓林斛回宗門走一趟,給你取來。”


    這些身外之物,他都是交給林斛打理的。若不是幾年前的萬星除夕年禦霄門到各個主城散發新年錦囊,他見同門都給禦霄門湊了分子,於是也給了禦霄門一顆五運石,他都想不起洞府裏還有這個東西。


    “不要。”箜篌搖頭,想也不想便拒絕,“我拿這麽多石頭幹什麽,又不能做項鏈。”箜篌取出在脖子上戴了好幾年的石頭,“這幾年我已經戴習慣這個了。”


    她來淩憂界的第一個晚上,就是這塊石頭陪著她入睡。師父說它有舒筋活絡洗經伐脈的功效,她便把它戴在了脖子上,一直沒有取下來過,這些年已經成了習慣。


    也正是看在這顆石頭的麵上,那個與禦霄門沾親帶故的周姓元嬰修士,被關在雲華門牢獄中後,她都沒有特意去找對方麻煩。不管怎麽說,沒有禦霄門,她就得不到那個金色錦囊。


    桓宗看著她從脖子裏掏出來的珠子,眼瞼微顫,這顆石頭……


    “哎喲!”幾步開外,一個提著竹筐的老人摔倒在地,箜篌想上前去扶,旁邊一個擺攤的小販小聲道:“姑娘,你可小心些,這個老頭子一天要在街上摔個幾十次。”


    箜篌不解地看小販,這是什麽意思?


    “誰扶她,誰都賠錢。”小販見箜篌長得白白淨淨,不忍心她被騙,“好些外地人上當了。”


    箜篌:“……”


    世間還有這樣的人?


    她想了想,對桓宗道:“你先回去,我去收拾他。”說完她走到老人麵前:“大爺,你沒事吧?”


    原本還趴在地上的老人迅速的抓住箜篌衣角:“你這小姑娘穿得這麽漂亮,怎麽能推我?”


    老人洋洋得意,像這種打扮漂亮又不知人間疾苦的小姑娘,最好騙了。她們麵皮薄,最受不了別人指指點點,最後肯定隻能賠償了事。


    然而老人的打算落空了,他沒想到這個漂亮小姑娘想也不想,就跟著往地上一躺,痛苦的哼哼道:“哎呀,誰拉我,我的腿被摔斷了,好疼。”


    老人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愣了半晌從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汙漬,罵道:“你腦子有病啊?”


    賠點錢就能解決的事,偏偏要往地上躺,現在的年輕小姑娘怎麽能這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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