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紛紛後退幾步,擠在一起。


    行願鼓足勇氣,開口問道:“你為何救我們?”


    天星真人道:“既然是客人,怎麽能主人讓傷害你們。”


    “你不是仙境主人?”


    “不是,我隻是一個,你可以理解為王府的管家。”


    “放心吧,來了仙境,你們便是客人,我不會傷害你們,而且在這裏,我隻吃島民。”


    “你為何要吃島民?”


    “沒辦法,肚子餓,你可以把他們當作我養的雞鴨家禽,不必太在意。”


    初七聽不下去,忍不住反駁,叫道:“吃人與禽獸何異!”


    天星真人不以為意,依然泰然自若,說道:“人的本質就是禽獸,隻是受了禮教的禽獸而已,克製了欲望,消滅了野蠻。人在饑餓之時,往往考慮的隻是能不能吃,能不能活著。你們能保證饑餓之時,不會碰任何食物?”


    行願道:“凡人可食五穀,飲江水。仙人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何懼饑餓吃人一說?”


    天星真人笑道:“我說了我是人,我是仙了嗎?”


    舞寒煙與初七一時語噎,無法反駁。


    行願則順著他的話,問道:“那你是什麽?”


    天星真人搖搖頭,回答道:“我什麽也不是,我隻是名管家,而無上青蓮教隻是個總管府。”


    行願深知此事騎虎難下,見天星真人並未反感,索性放開膽子問,又道:“既然如此,你創建無上青蓮教,到底有何目的?”


    天星真人道:“無上青蓮教不是我創建的,我隻是個傳承人,就像那個船家所說,五百年一傳承。而且無上青蓮教教主不止我一個,名號與我不同而已,所以仙境也不隻一個。”


    “不止一個……”行願心頭打鼓,忖道,“怪不得無相大道宗與之相鬥千百年,也絲毫不減其勢力……”


    “五百年一傳承,所以如今你大限將至,船家那番話惹惱了你,你便殺了他?”舞寒煙搖了搖扇子。


    天星真人淡然道:“沒錯,我沒那麽大度,咬主人的狗留著做什麽。不過你們不用擔心,他們死不了,隻是要難受一陣子。”


    說完,河麵上浮現出那名船家的屍首,下一刻,頭裏長出兩大塊血鰭,眾人呆愣地看著那血鰭拚命地遊離此地。


    舞寒煙嗤之以鼻,冷冷道:“古之真人,應翛然而往,翛然而來,超脫外物。你道號天星真人,本應存養本性或修真得道,你如此濫殺,愧對其名。”


    天星真人繼續撐杆,悠然道:“寒煙大師,這世間虛假之事多如牛毛,一個名號而已。就像你們口中所稱呼的仙人,也是凡人一種假想而已,真正的仙人如何,你們永遠不會知道。”


    “就像你所看到的世界,你以為你看到的就是全部嗎?你以為我們所在的世界就是整個世界嗎?”


    “若有一天你們發現,這世界隻是一個牢籠,你們會想盡各種辦法逃離,而無上青蓮教為此而生。”


    眾人聽著天星真人一番長篇大論,與清平間的表現截然不同,清平間出現天星真人陰狠毒辣、虛偽狡詐,而仙境出現的天星真人溫文儒雅、能言善辯。


    天星真人瞥見他們的神情,含笑道:“我喜歡仙境的自在和永恒,所以心境自然不同,與你們清平間所見自然不同。我想你們不會介意,畢竟人也會善變。”


    但眾人心底仍是不信,隻是不知天星真人葫蘆裏賣得什麽藥。


    初七摸著盛蘭道臉龐,忽問道:“那你能借不死棺給我們用嗎?我們想要救人。”


    天星真人不假思索,直接回答道:“當然可以,這個不死棺大家可以隨意使用。”


    舞寒煙怔了一下:“你沒有條件?”


    “沒有,助人為樂嘛。”天星真人頓了頓,又說道,“隻不過救活了,她也隻能仙境生活,回不了清平間。”


    “為何?”舞寒煙問道。


    天星真人捋了下自己的胡須,笑道:“因為不死棺是仙境的神器,複活之人是靠仙境之力才能活著,脫離仙境,自然會迅速消亡。不死的島民也是如此,他們依靠仙境之力,獲得不死,但永世無法逃離仙境。”


    “所以你才想讓仙境借八境天書在清平間降世。”


    行願直接當場拆穿天星真人目的。


    結果天星真人大笑了幾聲,便不再言語,眾人猜不透天星真人所想,心裏開始惶惶不安。


    一路上猶如驚弓之鳥,格外小心,處處提防,簡直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好在天星真人並未暗中發難,一日之後,小舟穿過河麵的白霧,終於靠岸,三人帶著盛蘭上了瀛丘島。


    瀛丘島渡口有一個巨大石碑,上麵的刻著的圖案是上邊一隻手,中間、下麵都是兩顆人頭,正好對應是震卦之圖。行願一眼瞧見,心中沉思片刻後,又跟上眾人的腳步。


    舞寒煙背著盛蘭,走到行願身邊,側頭輕聲道:“你也看見那石碑了吧?”


    行願扶著初七,微微點頭,輕聲回道:“震卦,正東。”


    島上草木繁盛,花團錦簇,每棵樹都極為高聳,遮蔽了大半天空,林中悲鳥在古木中大聲啼鳴,飛繞林間。眾人途中百步九折,周圍景色岩巒縈抱,巉岩不可攀。


    半途中,天空中七個月亮軌跡又開始發生變化,島上氣候瞬息萬變,行願將自己所悟到的方法告知,舞寒煙與初七才安然度過。天星真人坐在一塊懸石上,拍手叫好:“不錯,不錯,行願小主持慧根極好,可堪重任,行願小主持可願拜我為師?”


    行願一愣,連忙擺擺手,笑道:“我已經有個師父了,若我拜你為師,豈不是亂了輩分?”


    行願故意拋磚引玉,將此事抬到台麵上講,就是要試一試天星真人反應。


    “哦?”天星真人直覺敏銳,感覺他話裏有話,挑眉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行願聽到此話,便肯定了夢中所見,浮屠就是火眼尊者,而天星真人的確也是他的師父,想到此處,故作釋然道:“當然知道了,我師父活了七八十年,已經那麽老,而您活了五百年,還這麽年輕,若你倆相見,該如何稱呼對方,他叫你二師父,輩分不合適,你叫他二師父,次序不合適。”


    如此這般解釋,才算是平息了天星真人的疑心。天星真人笑著拍了拍他肩,指著行願,道:“輩分、次序,這些都不重要,你答應才重要。”


    行願見他如此不介意,便大膽問道:“我可是不染神脈,你們無上青蓮教不是要殺死八命神脈嗎?”


    天星真人露出神秘的笑容,道:“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行願急切追問。


    天星真人笑而不語,不願回答,隻是繼續引領他們向上攀登。


    最後他們到了一個山崖口,飛湍的瀑流在崖口喧豗,水石相擊像萬壑鳴雷一般。讓人不敢靠近。天星真人穿了進去,眾人遲疑了一下,也跟著穿過瀑流,來到一座村鎮。村鎮沿著山路一直蔓延,一眼望去,估算有成千上萬座房屋,可以成為一座山城,鎮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鎮口的門坊上的寫著“無量東村”。


    “這是村子?”初七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揉了又揉。


    天星真人道:“這裏的村與你們清平間的不同。“


    舞寒煙收起扇子,插話道:“懂了,你們仙境的名字與我們清平間相比,都是翻了幾百倍的規模。”


    “這裏是無量東村,估計還有無量西村,無量北村,無量南村。”行願忍不住打趣道。


    天星真人大笑道:“沒錯,還有無量中村。”


    門坊下已停著馬車,等待他們,馬車旁還兩名侍童,一男一女,男侍童叫天琅,女侍童叫天瓏。這兩名侍童早已被青山鬼佛所殺,現在又安然出現此地,想必當時他們並未真正死去。


    兩侍童恭敬作揖道:“真人辛苦,恭迎貴客。”


    天星真人一臉興奮,招手道:“上車,我帶你們去長生山流光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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