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中有山川之險,胡騎不擅攻城,想來不足為患。一馬平川的南陽郡無險可守,若不誘敵深入,我軍何來取勝的把握?”


    “未戰先怯,膽小如鼠。棄置城池,任由百姓淪入胡虜之手,你又有何麵目自稱軍將?”


    聞聽此言,司徒雅氣得發指眥裂,他指著苗仁輔的鼻子破口罵道:


    “匹夫苗仁輔,你這廝竟敢含血噴人?”


    分毫不肯退讓的苗仁輔當即還以顏色,指著老對頭罵道:


    “司徒雅,汝等鼠輩不堪與吾為伍。”


    眼看著軍事會議進行到了這份上,從正經討論歪樓到了潑婦罵街,陳涼再也按捺不住怒火了,他必須有所表示。


    這時,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桌案上,直震得茶盞亂顫叮當作響,跟著陳涼憤然起身斥責道:


    “住口,你們倆太不象話了,各自回去反省。在本座麵前失禮該當何罪,由寧參軍議定再行懲處。好了,你等速速退下,待本座想清楚之後,明日再議。”


    文武重臣們麵麵相覷,他們看著背過身去的陳涼,齊聲說道:


    “遵命,末將等告退。”


    064  問策


    草草結束軍議返回到居所後,陳涼遣退了身邊的閑雜人等,然後他在內室供奉著霍山府君的神位之前,動作謹慎地點燃了一束信香。


    焚香以通神明!香花供養也不是佛門弟子的專利。香花皆有通神之力,縱然中間有世界阻隔,香氣也能傳遞訊息到另外一個世界,若是距離更近一些,傳遞信息那當然不在話下。


    幾乎所有神祇都願意接受香料供養,哪怕是如地球上的十字教那樣,在起初時宣稱無比憎恨香料,甚至將之貶斥為多神異教象征的無知蠢物。然而,美好事物的魅惑總是難以抗拒的,到頭來,十字教的宗教儀式中還是大量引入了香料,其中最著名的例子莫過於在某款經典老遊戲中,玩家們使用後即可平息暴風雨的聖香油。這種香油被廣泛應用於塗抹聖壇和信徒的身軀,香料從被排斥的異類,重又獲得了聖潔光環。


    早前林旭留給陳涼的特製焚香,具有極其複雜的成份配比,因此它的味道也很特殊。隻需點起一枝信香,林旭就曉得是陳涼又遇到了難以解決的麻煩。


    可憐夜半虛前席,不問蒼生問鬼神。這首詩的前提條件是鬼神無法幹預到人間事務,神權純粹變成擺設,那當然就用不著再理會祂們了。假如情況剛好反過來,神祇們依然有這個能力改變現實世界中一些事情的走向,那麽好好征詢一下鬼神的意見和建議,這可遠比垂問於世間的芸芸眾生來得要緊。


    “這麽著急,到底出了什麽急事?”


    此前,林旭為了刻意避嫌,專門留給了陳涼三枝信香,約好遇到難以解決的疑難時就點燃一枝求援,接到消息林旭自然會現身相助。


    陳涼是不大情願總是跟一群神祇糾纏不清,他想要的是個人功業和整個天下,而非如提線木偶那樣任人擺布的傀儡。若非確信到了萬不得已的程度,陳涼寧肯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他也不會隨便跟以林旭為首的神祇們搬救兵。隻是要完全脫離幕後黑手的協助,走上獨立自主的發展道路,事情好像也沒那麽簡單。正如前些時候,五鬥米道支持田師淩跳出來攪局那樣,著實弄得陳涼哭笑不得。


    不得已主動聯絡林旭,陳涼心裏覺得不大是滋味。於是乎,雙方每次見麵之際,他跟林旭之間總是存有一種相見無言,卻又不得不見的尷尬和苦惱。


    陳涼從未訴諸於口的這份心思,林旭是清清楚楚看在眼裏,所以他盡量避嫌,平常注意減少與陳涼的非必要接觸往來,盡量做到非請勿擾。


    這時,望見林旭那熟悉的身影在輕煙繚繞的內室顯現出來,陳涼眉頭緊鎖地說道:


    “鐵勒人南下了,看樣子他們不打算隻搶些東西就回去。”


    “那你如何打算?堅壁清野?還是在一線頂住鐵勒人?”


    歎息一聲,陳涼往常總是流露出堅毅神情的臉上,此刻也現出了幾分疲態,他搖著頭說道:


    “我本想誘敵深入,不過苗仁輔和一些將領反對這麽幹,隻好先拖著。”


    聞聲,林旭笑了起來,說道:


    “該怎麽辦,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想過問。需要出力的時候,不要客氣。”


    手掌摩挲包了一層鯊魚皮的劍柄,陳涼看著林旭,緩緩說道:


    “巴蜀戰後,我軍的火器和火藥庫存不多了,大戰一開,沒有這些利器,在野戰中很難對付胡人。”


    聞聽此言,點了一下頭,林旭淡然地說道:


    “這個我來想辦法,還有別的難處嗎?”


    陳涼一邊思索,一邊來回踱步,說道:


    “我軍的戰馬數量不多,要對付鐵勒人的騎兵衝陣,重步兵的鎧甲不夠用啊!”


    林旭眨了眨眼,不以為意地說道:


    “哦,好辦,我告訴九峰鎮那邊賒銷一批甲胄就行了,還有什麽需要?”


    “呃,金創傷藥還有不少,如果能再多弄到一些就更好了。”


    陳涼的這些要求在林旭聽來都不算難事,他的確不能用神力變出成千上萬件鎧甲,大概也無法弄出足夠一支大軍消費的傷藥,用寶貴願力轉化的神力如果拿來幹這種事,林旭的破產就近在眼前。可是這些資源在霍山的那些城鎮裏多的是,之所以陳涼會覺得為難,那是因為他采購這些軍資必須用到真金白銀才行。說到底,霍山的那些商家又不是開善堂的,憑什麽要把辛辛苦苦弄出來的貨物白送給興漢軍?


    這件事由林旭出麵處理就大為不同了,他是神祇,所以信用就甭提多好了。況且,神祇掌握的豐富資源也是凡人難以想象的,哪怕林旭從指頭縫裏隨便漏出個一星半點,想必也夠那些商家搶破頭的。


    林林總總羅列出了一大堆需要林旭協助解決的難處,陳涼長出了一口氣,深心裏未必沒有幾分吃大戶的快慰。


    見狀,林旭也不在乎陳涼在想些什麽,拍著胸脯說道:


    “開戰之前必定送達,你隻管放心便是,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話說到了這裏,林旭忽然停頓了一下,跟著若有所思地望著陳涼,語帶揶揄地說道:


    “喂,陳兄弟,最近我聽說,下屬們對你不納姬妾這件事,很是不高興呢!不如趁著大戰在即,趕緊把內部矛盾解決了吧!”


    陡然之間提到敏感話題,陳涼的臉色是一陣紅一陣白,而後他苦笑起來,說道:


    “林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我這心裏塞得滿滿的,除了小潁,實在容不下別的女人。”


    “哎,這是兩碼事。傳宗接代是天理,連牲口都懂,跟男歡女愛的感情沒多大關係,你老這麽孤家寡人地吊著也不是法子,難道不怕被人暗地裏糟踐說你是喜歡兔爺的啊!”


    聞聽此言,陳涼立時被氣得樂了,他冷笑說道:


    “哼!我看哪個家夥敢這麽胡說八道的,一定是皮子緊了。”


    聞聲,林旭收斂了笑容,繼續一本正經地跟陳涼說道:


    “我得提醒你一聲,下屬們得看到你的繼承人才能安心。如若不然,你半生辛苦打拚的天下,身後無兒無女,到頭來全都便宜旁人,他們的功勞豈不是也跟了一塊都打了水漂?這件事不是你個人的感情問題,趁早聽我一句勸,該收納美女的時候就別客氣,就算你不動真心也不妨礙生孩子,你說是不是?”


    “……咱們能不說這個嗎?”


    看著陳涼擺出一副強按牛頭不喝水的死硬架勢,熟悉他的脾氣秉性,林旭曉得這家夥倔起來八頭牛都拉不住,隻得莫可奈何地擺手說道:


    “那好吧!這事你自己掂量著辦。前麵說到需要的那些東西,半月之內必定送達。”


    說罷,跟陳涼打了一聲招呼,隨即林旭身化一道流光竄出窗外,眨眼功夫便消失在皓月初升的茫茫夜空之中。


    目送著林旭這尊大神遁入青冥,陳涼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他端著茶杯端詳起掛在臥室牆上的這幅《大秦全輿圖》。一時間,起伏不定的心緒仍難以平複下來,不知此時此刻,他所遭遇的生平第一大敵,鐵勒大汗思結禰度又正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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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荊州,古老相傳著一句民諺:撈來的錢,過不得年。苦來的錢,萬萬年。


    從某個角度來說,世間的道理大抵相通,對於爭天下這回事來說,得國手段是否經得起推敲,這一點幾乎決定了未來新王朝的執政基調。


    在地球曆史中,漢高祖劉邦浴血拚殺,與強敵項羽周旋更是如履薄冰,他幾次三番險些把身家性命都葬送掉,好不容易才得來了大漢天下。劉家的江山社稷來得不可謂不辛苦,若說一聲是苦來的,想必也不為過。或許正因為來得如此不易,東、西兩漢延續了近五百年的大漢王朝,也是除了上古三代以外最長壽的古代王朝。在此期間,漢代的民風彪悍強橫,對外武功彪炳,得了漢強唐盛的美譽。


    反觀陰謀家司馬氏,盡管他們從曹家手裏順利奪取了皇位,那畢竟不是靠真刀真槍的疆場廝殺得來,而是純屬以權臣逼主篡位的不入流手段。


    平心而論,西晉得國之易,除了王莽之外無出其右者,是靠耍弄陰謀詭計取得的勝利果實,實在算不得好道上來的。有鑒於此,司馬氏自然要加倍提防別人效法自己的所作所為。因而,他們對內殘酷鎮壓異己,為了維護奪來的江山,各種卑劣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差不多在整個兩晉時期,社會籠罩在詭異而壓抑的氛圍之下,司馬氏極盡內殘外忍之能事,連帶也引發了五胡亂華的曆史悲劇。


    那些不幸生於晉朝的仁人誌士們,身處在如此令人窒息的社會氛圍中,惡劣的環境逼得他們隻能以清談和玄談之類,渾然不著邊際的抒發方式打發時光,以求免受政治.迫害。


    這樣一層道理,早年間林旭也曾在閑談中旁敲側擊地跟陳涼闡述過,出乎預料的是,陳涼居然很認同這種流血流汗才能換來成功的理論。


    不是辛苦得來的東西,也就注定了不能享用長久,君不見多少中了大獎的彩民轉頭就破產,過得連沒發財之前都不如。不單是陳涼,許多連大字都不識一個的鄉下人也懂得這個淺顯道理。一個人的智慧跟學曆高低無關,隻與人生成長的閱曆有關。類似在賭錢中贏來的錢財,數量再多也是無益的,反正不是正道來的錢財就不會被珍惜使用,終有一日會莫名其妙地敗掉的。


    當初錢來得有多容易,到時候去得也就有多快,這就是天地之間顛簸不破的大道理。


    曾經一度占據了河北的東胡人不幸被黑山老妖選作了煉器素材搜集的第一站,被禍害得夠嗆。


    盤踞隴西與河西的柔然人被競爭對手鐵勒人打得潰不成軍,殘部向西逃竄遠遁,估計如今這當口若是沒被沙漠吞噬,他們應該跑到西域都護府的範圍內去了。時至今日,虎踞北方的強梁隻剩下鐵勒人一家獨大,餘下的部族雖然為數不少,沒有一個足以挑戰鐵勒人的霸主地位。舉目四望,鐵勒大汗思結禰度生出幾許問天下誰是英雄的豪情壯誌,絕非妄自尊大所致。


    此番,特意選中了蒸蒸日上的興漢軍為征伐的對象,思結禰度是有著很深的思量。


    比起興漢軍這支新生力量,在河洛一帶四分五裂的大秦帝國是更容易對付的獵物,不過思結禰度的野心不限於在中原劫掠一番,然後退回大草原那麽土鱉沒誌氣。雖然從未公開與人談及自己的誌向,他在心中一直存有成為中原皇帝,徹底征服這片遼闊土地的野心。


    既然替自己訂立了遠大目標,思結禰度再思考問題的時候,已經不太在乎一時一地的得失,而是要為完成這個宏偉構想而前進。


    065  樊城


    那個喪失了民心和鬥誌,隻圖多苟延殘喘幾日的大秦朝廷不足為患,反觀興漢軍的所作所為則大有不同。自打陳涼前次興兵反攻關中,殲滅了數以萬計的鐵勒騎兵,思結禰度對此事深為震怒。既然他有在中原稱帝的這份雄心,便愈發容不下在秦人中出現一個才略威望足以領袖群倫的英雄人物,所以陳涼這小子必須要死,興漢軍這塊絆腳石也一定要鏟除。


    正是懷著一匡天下的宏圖偉略,思結禰度親率大軍出鹹陽,攜二十萬之眾直撲武關。另有一支偏師,由親信將領統轄,東出潼關繞道三川郡南下。


    明知難以力敵氣勢洶洶的鐵勒人,興漢軍索性放棄了南陽周邊的州郡城池,唯獨沒有舍棄武關這座要隘。事實上,陳涼預先還增派了不少軍兵,專職負責截斷這條鐵勒大軍南下的捷徑。


    數十萬大軍匯集武關之下,一場大戰箭在弦上,如此熱鬧火爆的場麵又豈能少了林旭這個專業看客?


    端坐在關隘附近的一座高峰絕頂之上,林旭一邊擺弄著手裏的小玩意,不時對著鐵勒軍比劃幾下,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


    “一番辛苦沒白費,好處果然不少。有了肉身出來看戲打醬油不用再受人道排斥了,不算是人類,好歹能不受歧視。唉,得來不易呀!”


    這時候,林旭暗地裏擺弄的小玩意是戰場數據化係統的載體,這法器的外觀形同無限流小說中人人必備的金屬腕表。現在陳涼的左手上戴著一個,林旭自己也留了一個原型繼續改進技術。歸根結底,這數字地圖雖然好用,數字化係統的海量數據也不是憑空生出來的,首先得有相關資料輸入,而後才能顯示正確信息。坐山觀虎鬥的林旭是要以取巧的法子幫扶陳涼一下,把自己探測到數據傳輸過去跟他共享,希望天道和人道在這方麵不要太較真才好。


    “滴滴嘀嘀——”


    伴著一長串蜂鳴音過後,林旭手中的手鐲狀法器閃過一道綠光,跟著光幕自動彈出了一條文字訊息,提示資訊傳輸完畢。


    見狀,林旭不禁喜上眉梢,喃喃地說道:


    “還好,我猜得沒錯,這種小手段還算不上犯了忌諱。”


    神道遵循的基本規條是非請勿動,非誠勿擾。這些規矩是限定得比較死,不過在某些時候通融一下也是常例。假設在凡間發生的事件與神祇緊密相關,想要隨便插手也是要被雷劈的,在沒有足夠的緣由使神祇可以名正言順地出手之前,那是不允許亂動的。哪怕後來有了理由插手,行事也務必留神拿捏好分寸,稍一不慎就會惹來天罰。


    不同於修行者經曆那種畢業考試似的天劫,隻要你挺過劫數不是立地成仙,就是超脫後飄然而去。


    天道降下的天罰懲治犯戒神祇,這種苦頭就像家長打孩子屁股,調皮搗蛋的家夥挨了老爹頓胖揍那也是活該的,天罰過後連屁大的好處都沒有。


    自我感覺好似在懸崖邊踩著鋼絲跳芭蕾,林旭戰戰兢兢地繞過了天道設下的限製,順手給鐵勒人下了不少爛藥。坦白地說,林旭看這些一身腥膻之氣的胡人那是一百個不順眼。他們那副鬼憎神厭的嘴臉,跟林旭記憶中那些侵略華夏的韃子太像了。別說為了照顧到陳涼這個代理人,即便沒有這個需求,逮住了合適的機會林旭也不介意坑這幫家夥一把。


    把守武關的守軍在鐵勒人猛攻下堅持了十天,駐守後方州郡的興漢軍則趁著這段時間,分頭將南陽的居民輜重轉移到了漢水以南的城池之內。


    自告奮勇前去堅守武關的苗仁輔,毫無意外地遭到了鐵勒軍先鋒部隊的瘋狂進攻,仗著關隘周邊的地勢閉塞狹窄不允許鐵勒人大軍壓上,在關城上下與敵軍展開殘酷的攻防戰。苗仁輔在手下兵士傷亡近半之後,終於等來了陳涼的一紙撤退手令,鬆了一口氣,他隨即帶著殘存的近兩萬步兵,一路依托車陣防禦,且戰且退撤入位於漢水北岸的樊城,與南麵的襄陽城隔漢水遙相呼應。


    “謔,好大的陣勢啊!”


    駐足在襄陽北門的城樓之上,陳涼由衷地讚歎說著,他生平也算見識過不少大場麵,可是跟這次鐵勒大軍南征之役相較,前麵積累的那些實戰經驗似乎都成了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


    後世一間普通學校組織出操,千把號人聚集在操場上,那陣勢已經能使人充分體會到人山人海的喧鬧氣氛。


    鐵勒大汗思結禰度率領下飲馬漢水的士兵,連同隨軍征調前來服役的奴隸和民夫,總計可達數十萬人之眾。這支大軍駐紮在漢水的北岸,那種喧囂的場麵當真是一種令人難以形容出來震撼感。老話說得好,人一上萬,無邊無沿。如果再算上鐵勒軍中的數十萬匹戰馬和難以計數的營帳、旗幟等物,全部鋪展開來,鐵勒軍的營盤大得難以想象。


    每逢白晝時分,營寨周圍是人喊馬嘶金鼓齊鳴的喧囂景象,等到入夜以後,軍營裏點燃的篝火星羅棋布,點點火光倒映在不遠處漢水的水麵之上,景致堪比九天銀河墜入凡塵般絢爛唯美。


    陳涼由襄陽城頭翹首北望之際,不禁回想此前幾日,對麵江岸那開闊空曠的視野,一股凜然之感油然而生。前後對比的強烈反差,恍然給人予憑空冒出一座城市的荒誕錯覺。知道對上了如此強勢的敵人,縱使膽氣雄壯如陳涼,此刻他在心底裏也未嚐沒有幾分忐忑不安的心思泛起。恰在此時,陳涼忽然感到左手腕猛然一震。


    意識到有狀況發生,陳涼不動聲色地用右手蓋住法器,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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