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祇肆意屠戮凡人是禁忌中禁忌,敢於觸犯者,到頭來都是要倒大黴的。疏而不漏的因果律不是擺設,別看你現在鬧得歡,早晚給你拉清單。


    毫無疑問,十字教的狂信徒也在凡人之列,所以他們不能成為攻擊目標。這樣一來,按照十字教的劃分方法,隻有萬能的主和祂手下號稱二十億的天使軍團符合篩選標準。


    怎樣才能引蛇出洞,這樁棘手差事很快落到了因為風頭出得太大,引起同僚們普遍不滿的林旭頭上。所謂能者多勞!既然你如此活躍高調,那就幹脆一客不煩二主,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由你一肩挑了吧!不由分說便被神祇們扣上了這頂大帽子,林旭身不由己地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這事著實叫林旭感覺撓頭了,地上的十字軍好找,十字教也跑不了,天使軍團神出鬼沒行蹤不定,雅赫威根本連一麵都沒露過,叫他上哪去找哇!


    會議散場後,駐足於封神台上的林旭仰望天上的一輪明月發呆,忽然從背後傳來孟蜀那渾厚的嗓音,說道:


    “林小子,可是在為了任務發愁?莫急,凡事總會有法子的。”


    聞聽此言,林旭苦笑起來,搖頭說道:


    “哦,孟前輩,在下倒不是為了這件事發愁。”


    “那你在想什麽?”


    這時,孟蜀抬手摸著自家的一顆大光頭,不解地晃著腦袋。見狀,林旭眯起眼睛一笑,說道:


    “不知前輩是否見過前任的霍山神?”


    這個問題超出了孟蜀的預料,搖頭說道:


    “嘶!這話該從何說起呢?不熟,見過一麵罷了。那位前任霍山神聲名不顯,手底下也當有幾分真才實學,俺們在無盡虛空與那些域外交戰的時候,聽旁人說祂手段狠辣多變,大家都看不出路數。”


    林旭聽了這話,心中微微一動,那位隕落了的霍山神是最低一階的山神,假如說祂是走純粹神道之路,不該有這麽強悍的戰力,如此說來,應當是兼職了。


    沉思片刻,林旭繼續追問道:


    “那祂是怎麽隕落的?”


    這時候,孟蜀繼續大搖其頭,然後不好意思地搓著手說道:


    “這個俺也不知,那時候域外勢大將我等結陣殺散,戰場縱橫數十萬裏,殺都殺昏頭了,哪能知道各處的狀況啊!”


    講到此處,孟蜀臉上流露出緬懷追憶往昔歲月的神情,話音也停頓下來。短暫的沉默過後,孟蜀的話鋒又是一轉,說道:


    “當年戰後俺聽一位老朋友說起,霍山神的隕落怕是別有內情,好像不是戰死那般簡單。”


    聞聲,林旭一驚,跟著低聲說道:


    “……是這樣嗎?”


    性情豪邁如孟蜀,顯然不喜歡提起這些令人悲傷的事情,迅速擺脫了這段容易勾起舊日感傷的回憶陰霾,一擺手說道:


    “唉,罷了,咱們不說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閑事,你小子有什麽正經事就趕緊辦吧!孟某去也!”


    不言自明,凡是你能用眼睛看到的敵人總是比較容易對付的,那些躲在陰暗角落裏不出聲的卑鄙家夥,才是真正可能帶來致命威脅的死仇大敵。最可怕的一點莫過於,你永遠猜不到他們何時何地突然跳出來從背後捅你一刀。上述的這一番言論,正是林旭搜索十字教的後台老板不果之際,有感而發的切身體會。


    十字教每天都會舉行禱告和彌撒等例行宗教儀式,這些活動是以凡人為主,壓根連根鳥毛都看不見,更別提什麽十字教的總後台雅赫威了。


    蹲守在十字軍位於天水郡的駐地外麵,林旭抱著守株待兔的心思,前後耗時半個月,結果連一根天使羽毛都沒瞧見,諸多辛苦盡皆作了無用功。換做一般人,多半灰心喪氣地放棄了。對於人類而言,把自己有限的生命耗費在這種成功概率極其渺茫的行為是不足取的。時間感已經從人類過渡到神祇的林旭則依然耐得住性子,索性把神祇金身死死釘在這一點,這回算是跟十字教杠上了。


    他就不信這個邪,要說為了鼓舞在戰場上占不到便宜的十字軍,十字教的上層人物難道按捺得住,一直不動用召喚天使,或者是相似形式的手段來顯露神跡嗎?


    聖光洗地和天使降臨,這兩招是十字教慣用的把戲,而且屢試不爽,不止一次挽回過低落的士氣。


    一路上高歌猛進,東來的十字軍跨越了萬水千山的漫漫長路,如此艱辛的遠征跋涉,他們是指望不上來自西方老家的後勤補給。十字軍所需的糧食和物資全部靠掠奪解決,這就不用說了,他們處置占領區民眾的手段極其殘酷,往往是整個城市無論男女老幼一概屠殺幹淨,或者是在宗教人員主持下組織起規模宏大的露天燒烤大會,一把火把十裏八鄉的秦人拉來都變成燒烤材料。


    相形之下,作風同樣野蠻殘暴,好歹不會把所有奴隸統統殺光的鐵勒人,在這場大家比賽誰人品更爛的競賽中稍遜了一籌,無奈地輸給了後來者十字軍。即使同樣是強盜土匪,有文化的就是更強啊!


    在戰況長期遲滯不前導致的焦躁情緒,以及對己方可能戰敗的恐懼心理夾擊之下,十字軍的濫殺無辜的行為愈發變本加厲。


    舊時號稱百萬人口的隴西諸郡,而今居民戶數大概連舊時的一成都不到了。那些世代生活在隴西的秦人,無論早前多不情願跟踐踏自己家鄉的鐵勒人合作,在十字軍更為殘酷血腥的手段出現後,迫於現實壓力也隻能低頭認命,識時務地轉而支持鐵勒人與十字軍作戰。人心向背發生逆轉,對於十字軍非常不利,在這種到處都是敵人的環境中作戰,他們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鮮血的代價。


    欲進乏力,欲退不甘,陷於如此窘境,十字軍的士氣堪比金融海嘯後的股市,一路陰跌不休。林旭正是看清了這個事實,才篤定地認為他們遲早會玩弄顯露神跡的手段挽回局勢。


    如果說為了避免被敵人察覺就擱置惠而不費的底牌卻不用,這也未免小看十字教上層人士的智商。在一個宗教組織內部,中下層有許多狂信徒不足為奇,不過那些能爬到金字塔尖端的聰明人,無一不是比老狐狸還狡猾的奸詐之徒,隻要不損害自己的根本利益,他們才不在乎誰會倒黴。


    118  張網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初時十字軍方麵絲毫沒有動靜,直到某一天的下午時分。十字軍營地內地位最高的隨軍大主教突然敲鍾召集了軍隊的高層人物議事,跟著召集全軍宣布即將舉行一場盛大的彌撒。


    察覺十字軍營地方麵的騷動狀況,林旭自是心頭一喜,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可算是給他等到了下手的機會。


    在地球上的時候,林旭早就知道十字教唯我獨尊的時代,做事的風格多麽霸道和不可理喻。這幫家夥們又特別喜歡鋪張浪費,舉行一次儀式提前個把小時就大肆鼓吹,既然摸清了對手的脾氣秉性,此刻有的放矢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我們讚頌那天上的主,您是開始,您是終結,您是昔在、今在,直至永在……”


    當夕陽餘暉開始照耀大地之時,這場規模浩大的彌撒徐徐拉開了帷幕,隨著由少年唱詩班的嘹亮歌聲,晚霞尚未褪去的空中驟然亮起一道白光。緊隨其後,伴著一陣若雪花般繽紛落下的白色光點,背生一對羽翼的天使驀然出現在藍天之上。祂那極具中性特征的麵龐和平坦的飛機場身材,叫躲在暗處窺探的林旭淚流滿麵,此情此景令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春哥與曾哥的過人神采,看來天使下凡也就這樣了吧!


    捕鳥需張網以待!這些日子以來,林旭蹲在這窮山惡水的戰場邊上,他可不是從早到晚幹瞪眼望著天空,幻想著天上掉個餡餅下來。


    如何對付天使這樣機動靈活的鳥人,早年間因為與維京人衝突,曾被阿薩神族涮了一把,林旭肚子裏備下了一整套實施方案。見到正主登場,他在無限緬懷遠去的地球生活之餘也沒忘記啟動預設埋伏,這一下著實給了這位登台演出的天使和下麵充當觀眾的十多萬十字軍士兵以極大驚喜。這時,林旭的雙手十指不斷變化出層層虛影,結成了各式印契,預設在十字軍營地四周的捕鳥陷阱也隨之開啟了。


    這些由眾多簡易法器共同構成的陷阱集群,這時候一起指向了半空中正擺著poss緩緩下落的天使,這就是以有心算無心的好處所在,設計周全之下,你想失手都難哪!


    “嘭!嘭!嘭!轟——”


    仿如鋼針刺破氣球所發出的乒乓脆響,不計其數閃耀著金色光芒的球體,從周圍的山峰上彈射出來。這些圓球在飛行途中猛然彈開,在陽光映射下顯得美麗絢爛,猶如彩虹織就的一張張大網。


    這些疾速彈出的金色絲網從上下前後左右,各個不同角度一齊罩下,不存在覆蓋死角問題,瞬息之間就把那名天使捆成了蠶繭模樣。這一次林旭也沒忘記要在羅網上附帶一係列諸如破法和禁錮之類的禁製,平日裏不甚起眼的小手段,直接導致了天使喪失了本能的浮空神通。這個黴運當頭的家夥幹脆利落地從數百米的高空一頭栽下來,眼看著就要真身演繹一下那個許多人聽過,卻罕有人見過的,天使下凡臉著地的笑話。


    “主說,凡是那天生高貴榮耀的,不應被世俗的塵土玷汙。”


    正當地麵上的人們張大了嘴巴不知所措,隨著這一句話音響起,從高空墜落下來的天使神奇地終止了慣性下落。雖然祂懸浮在距離地麵幾十米的低空,沒有了墜機的危險,然而,天使無論怎麽用力掙紮,祂也擺脫不了束縛行動的重重羅網。


    “大預言術?”


    信心滿滿的林旭看到了這一幕,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臉上也顯露出一絲凝重神色。


    大預言術算是神祇具備的基礎神通之一,效果是在一定空間範圍和時間尺度之內,打亂或顛倒事物的因果關係。舉例說明一下,譬如一個人在張弓射箭之前預先確定了自己射中靶心的果,那麽無論其後發生何種變故,哪怕山崩地裂海枯石爛,總之千變萬化的因也改變不了業已確定下來的果。綜上所述,在因果律的作用下,這枝箭必定射出,而且必然正中靶心,因為這是被扭曲成為曆史的事件,無法被二度改寫。


    萬物一體製衡!越是強大的天賦神通,受到的限製約束也就越大,否則世界遲早要給玩崩潰了。


    普通神祇使用大預言術,限於自身實力不足,僅能發揮出很微弱的效力,達不到超範圍扭曲因果律的特殊效果,大概僅限於實現本身力所能及的願望,可說是一門不折不扣的雞肋神通。


    與之近似的神通在華夏神係被稱作“金口玉言”,同樣不屬於什麽普及型神通,隻有極少數的大神才夠本事把這門神通運用自如。


    大預言術晦澀得如此令人撓頭,以至於連神祇都敬而遠之,但是十字教的修煉法門別出機杼,巧妙地弄出讓凡人通過苦行掌握這門奇異神通的法門。


    當然了,從本質上分析,這種專供人類使用的大預言術仍是個劣質山寨貨。實踐運用的效果在神祇們看來壓根不值一提,祂們不用這門神通也能完成,所以有等於無。話雖如此,這手段若是用來輔助傳教,堪稱為無往而不利的神技,懾服那些無知凡人易如反。,一名練成了大預言術的神職人員,隻要小小地露上一手就足以征服一個國家,贏得愚民們頂禮膜拜奉若神明。


    今天林旭的目標是生擒天使,從祂口中挖出十字教神係的情報,為此他預先作了周密布置,才有此時此刻一網成擒的痛快淋漓。


    假如中途被人橫插一杠子,哪怕隻是受到幹擾,給了天使掙脫束縛,或是自我了斷的機會,再想找到如今日這樣好的設伏時機,那就是千難萬難了,林旭怎麽能對這個使用大預言術的家夥不心生忌憚呢?所有這些考慮都是在林旭腦海中的一閃念間,他沒時間仔細剖析當下局勢如何,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不安定因素悉數擊碎。


    暗自下了決心,林旭手結印契,在一片金色晚霞照耀下現出身形,朗聲說道:


    “領域之內,萬法非主,唯我是主!”


    這時候,熾烈如正夏日午火辣陽光的金色光芒,伴隨著林旭的話音充盈在偌大的天地之間,排斥著一切異種能量存在。握在林旭手中的“落日弓”所發出的光芒,在最初一刹那輝煌過後趨於平穩,遠望之猶如一輪紅日停留在山巔之上。單外表看起來貌似光屬性的法寶,實則是陽屬性。這種細微差別在凡人看來難以區分。然而,究其根本,這二者在法則層麵差出了十萬八千裏之遠,壓根不是一碼事。


    一貫被十字教倚為根基,千百年來一脈相承的光係術法,到了這時候則顯得十分尷尬。


    在林旭蓄意製造出的純陽領域之內,連同四大元素和五行等多種能量被壓製得欲振乏力。平日裏活死人肉白骨的“大複活術”,在這種極端環境中施展出來隻怕也連螞蟻都救不活,其他門類的術法效果怎樣,那也是可想而知了。


    林旭擺出了穩操勝券的姿態,嘴上也沒閑著,不失時機地譏諷說道:


    “鳥人你就別掙紮了,要是這麽容易就脫身,我在這辛苦等了你好久,下的功夫豈不是都白搭了?”


    聞聲,在羅網中暫時停止掙紮的這名天使,祂那雙泛著湖水綠色的清冷眼眸中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或許天使這種存在從來就沒有過真正的情緒波動。


    陷入羅網的天使抬眼看著笑容可掬的林旭,冷冷地說道:


    “我是主的仆人,襲擊我,主會懲罰你。”


    林旭對此全不在乎,咧嘴一笑,說道:


    “誰管祂雅赫威想怎麽樣,反正那也是後話了。記好了,你是我的俘虜,得有當俘虜的自覺,知道了嗎?鳥人!”


    “我是主的仆人,不是鳥人。”


    出於一種勝利者的炫耀心態,林旭不緊不慢地反唇相譏說道:


    “你長得像人,還有一對鳥的翅膀,不叫你鳥人叫什麽?”


    在傳說中,天使這個物種,呃,姑且就叫物種吧!其實是雅赫威創造出來侍奉自己的專職神仆,或許是受到量產製造技術不夠盡善盡美的負麵影響,總之很難看出天使有近似於人類的感情變化,祂們的行為舉止顯得十分木訥。


    林旭的調侃言辭沒有再度得到回應,那個躺在地上捆得跟粽子似的天使閉上了眼睛,別人也猜不出祂心裏在想些什麽。


    背後敲悶棍得手!始作俑者林旭背著戰利品瀟灑地走掉,十字軍營地可就天下大亂了。


    天使降臨本是一樁鼓舞軍心的喜事,軍士們卻目睹了在半道上,主的使者被人家一網成擒,跟捕野豬一樣直接拖走了。這種事情豈會是尋常變故,這是當麵打臉哪!隨即,十字軍的貴族將領們四下派出偵察兵打探消息,企圖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線索,追蹤那個神秘襲擊者的蹤跡。那些對於整個事件不明所以的士兵,在意外發生後立即勒令回到營帳不準外出,心情悲憤的騎士們集體跑到小教堂向主祈禱懺悔,作為此次事件風暴眼的十字教高層人物們,他們不得不苦著臉召開了閉門會議磋商對策。總而言之,所有一切事情全都亂套了,隻因為林旭這廝不要臉的偷襲。


    ..........................................................


    要說跟天使這種生下來就套著標準克隆人模板,同時兼有無口、無心、無表情的三無生物打交道,林旭生平還是頭一遭,他難免有點手生。


    在初時的簡單嚐試交流過後,林旭明智地放棄了用言辭打動對方的想法,這家夥根本是油鹽不進的死心眼。俗話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這次林旭也下了決心,非得拿出點足夠殘酷的手段才能擺平眼前的頑固份子,務必要讓祂學聰明一點。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可以讓頑石點頭的方法都有很多種,叫本來就會說話的存在開口,那更不是什麽了不得的難事。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呃——啊!”


    在這座伸手不見五指的幽暗地牢裏,一盞外形古樸的黑色陶製油燈被擺在了最為醒目的位置上。這盞燈頭上緩慢燃燒的詭異火焰,在黑暗中散發著幽幽的綠色光芒,不免給人以陰森恐怖之感。在這盞燈的正上方,懸掛著被一對通體閃耀金色符文的鎖骨琵琶鉤吊起,擺出了標準吊爐烤鴨姿勢的天使,此刻祂懸在半空中承受著下方詭異綠色燈火的熏陶煎熬,時不時地發出一聲低沉的慘叫和呻吟聲。


    聞聲,林旭抬頭瞥了一眼俘虜,看似隨手撥弄兩下燈芯,冷笑著說道:


    “哼哼,你別以為天生沒有痛覺我就對付不了你?這世間但凡有靈魂的存在,隻要被這陰火燈慢慢煎熬,時間長了就沒有一個能挺住的。不知道你能堅持多久?這才三天功夫,我的時間還多著呢!至於你,就留在這慢慢地享受吧!”


    119  逼供


    拋下一句恫嚇話語,林旭作勢便要轉身離去,他剛走了幾步之後,旋即聽得身後傳來一個氣若遊絲的微弱聲音,呻吟著說道:


    “……我說……我說。”


    聞聲,林旭停下腳步,他轉過身叉手望著目光散亂無神的天使,不無揶揄地說道:


    “喲!這麽快就要招供了,該不會是打算耍我吧?要不,咱們多等幾天再聊一聊?”


    時時刻刻被迫體會著靈魂被陰火緩慢燒灼消耗,那種難以言表的痛苦滋味實在無法形容,既像被針紮,又像被火燒,又像是鈍器傷害。簡單來說,除非親自嚐試一下,旁觀者難以無法用言語準確描述這種殘酷刑罰的感受如何,唯有那些真正深受其害的受刑者才能切身體會到這種刑罰的可怕和恐怖之處,那不是任何有靈智的生物可以抵擋的苦楚。除非你有能耐斷絕靈魂感知,否則就不要幻想著能憑意誌力抵禦這種方式的酷刑逼供。


    雖然肉體上看不出半點傷害痕跡,精神早已陷於極度萎靡狀態,這個不行落到林旭手裏,持續被折磨了數日的天使微微點頭,說道:


    “放我下來,什麽都告訴你……”


    “嘩啦啦……”


    聞聽此言,林旭微笑著打了個響指,隨即,一陣鐵鏈摩擦下落的清脆金屬撞擊聲響起。原先跟鹹魚似的被高高吊起的天使應聲跌落到了石板上,那盞令祂膽顫心驚的油燈不知何時也消失無蹤了。如今,在這間安靜的囚室裏隻剩下了林旭與精神恍惚的天使四目相對。


    打量著俘虜的迷茫表情,林旭叉著胳膊,表情似笑非笑地說道:


    “很好,咱們重來一遍,先說說你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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