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出了一口氣,準備去廁所抽根煙。剛進了廁所,煙吸了沒幾口,兜裏的手機就響了,是來了短信。我掏出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內容卻著實讓我吃了一驚:袁陣不是一個人!


    這條短信看得我一愣,想了一下,我就把電話撥了回去,那邊卻是關機了。這條短信來得不明不白,說袁陣不是一個人,這話是什麽意思?究竟是說他不是人,還是說他有一個團夥?


    坦白講,我也覺得袁陣應該是有一個團隊的,不過,跟他合作這麽久,我也沒有去了解過,畢竟我們隻是合作關係,利益才是我們之間的紐帶。至於他給我找到那些宅子的消息來源到底是怎麽得來的,其實與我並無關係。


    我對著短信又想了一會兒,覺得多半是個惡作劇。袁陣倒真是一個神通廣大的中介人,可是要說他不是人,這就有點誇張了。可是還沒等我踏出廁所門,又來了一條短信,依舊是那個號,內容是:你不相信?我證明給你看。這個宅子裏麵有你想要的答案,鑰匙就在露台的花盆裏。短信的末尾是一個地址,宅子所在的城市是個直轄市,不過距離我所在的地方卻遠得很。


    這個短信讓我更好奇了,我就又把電話撥過去,那邊依舊是關機。兩次下來我倒是明白了,對方多半是呼叫轉移到一個關機的號碼上了,於是我試探性地給對方回了一個短信:你是誰?然而,短信卻再也沒來過。


    回到座位上,我心裏還想著這件事,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應該告訴秦一恒。我把短信給他看了,他倒沒覺得這算是件大事,隻是說這個人裝得這麽神秘,無非就是想引我們去那個宅子,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宅子多半就是個陷阱。


    我倒是挺讚同他的分析,上次六指的那一個虧吃得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所以幹脆不再想這件事,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


    快到站的時候,我又收到一條短信,心說,不會還是那個人吧?果不其然,這次發過來的居然是條彩信,我點開一看,心中就咯噔了一下。


    照片的取景構圖有些畸形,大部分畫麵都被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擋住了,隻有少部分能依稀看見是一個模糊的背影,可見這張照片拍攝得很倉促。


    我看了半天,忽然就覺得有點不對。


    畫麵裏的場景似乎很熟悉,我又想了一下,猛地反應過來,這張照片就是在這趟火車裏拍的,照片裏的背影就是我!這個人就在這趟列車上!


    我立刻站起身來回張望,無奈車已經進了站,很多人都在拎著行李下車,根本不可能找到拍照的人,而且他既然敢發給我,想必已經計劃得很周全,算準了我發現不了他。


    可是這個人會是誰呢?


    估計秦一恒也是看我神色反常,就問我是怎麽回事。


    我把照片給他看,沒想到他的表情卻忽然凝固了,而後跟我說,這個宅子我們務必要去一趟了。可是我細問起原因,他卻不願多說,隻是告訴我,這次很可能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希望我作好心理準備。


    按照慣例,我停下講述的時候,就是要照相的間隙了。隻是還沒等我拿起相機,沙發上猛地躥起一個人,不管不顧地一頭跑了出去。我大喊了一聲想叫住他,他卻連停都沒有停。我抓起相機,卻也來不及拍下他了。沙發上剩下的三個人,都驚愕地看著那個人的背影,又看看我,見我拿起相機,都猶豫了一下,不過還是擺正了身體,我隻好把鏡頭對準沙發上的人。閃光燈過後,有一個人忽然問我,我這麽做到底是什麽目的,希望我不要裝神弄鬼。


    我給他扔了一根煙,又把打火機放到茶幾上。他撿起了煙,卻沒有點燃,像是在等著我回答。


    我也點起一根,告訴他:“如果你不想聽,你可以離開,但我不會回答你的任何問題,除非你坐到天亮,我會看心情回答你一個疑問。”


    這個人聽到我的回答,聲音忽然抖了起來:“剛剛我又看見了,故事不是你講的!你隻是在對口型!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


    說著,他竟然站了起來,衝沙發上依舊坐著的人喊道:“難道你們看不見嗎?他有時候明明閉著嘴,聲音卻沒有斷!你們都瞎了嗎?”說完,這個人伸手抓起了距他最近的人的袖子,要把那個人拉起來,無奈那個人隻是木訥地看了他一眼,打掉了他的手。他搖搖頭,倒退著走了幾步,朝著門口的方向衝了出去。


    我聽見他發問時就已經作了準備,所以這次並沒有讓他溜掉,而是把他恐慌的身子記錄在了相機裏。看他離開,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並不是擔心我又損失了一個聽眾,而是剛剛我拍照的時候,似乎在鏡頭裏看見有什麽東西趴在他的背上。這個宅子的確怪事叢生,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剛剛質問我的時候,用了“你們”。想到這兒,我情不自禁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空空如也,並沒有什麽人影,這才安穩了一些。還有最後的兩個人,看樣子,他們倒是鐵了心要耗到天亮了,現在對他們來說,也許隻是煎熬,早已經失去了聽故事的樂趣。不過,這並不是我關心的事情,我繼續講道:


    本來都已經到家了,沒想到又要立刻出發。我回家簡單換了身衣服,也沒休息,就趕去機場跟秦一恒會合。


    一路上我們倆都沒怎麽說話,而且走航空線也並沒耗費多少時間,下了飛機,我們先去賓館開好了房間,見時間還早,秦一恒就催著我草草吃了點東西,趁著天亮我們去了那個宅子。


    這個宅子所在的小區還算高檔,對於當地的房價,因為出來得比較倉促,我事先並沒有做功課了解,但從周邊環境和樓盤外觀來看,價格應該不菲。小區的物業也很規範,出入都需要門卡,外來訪客需要聯係裏麵的業主給證明才能進去,我跟秦一恒因為這被擋在了門外。


    最後沒轍,我給保安塞了兩百元錢,又詳盡地作了登記,總算讓我們進去了。


    按照短信上的地址找到了宅子,是一樓。這種戶型的樓房,一層都會有一個很小的露台,可以給業主種種花養養草。因為前後都有很厚實的防盜門和防盜窗,所以露台並沒有用很高的牆隔起來,所以,我跟秦一恒翻進去並沒有費多大工夫。


    剛翻進去,就見露台上果然擺著一盆已經枯了的發財樹,花盆很大,不過可能是最近下過雨,土很鬆軟。我跟秦一恒把花盆的土掏了個空,還真在盆底發現了一把鑰匙。秦一恒又帶我折回了正門,用鑰匙打開了房門。


    秦一恒先進了門,然後才叫我跟進去。整個房間倒真有凶宅的樣子,家裏已經空無一物,隻剩下一些破破爛爛的塑料袋、報紙一類的留在地板上,到處都是灰,看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了,站在裏麵人就會情不自禁地緊張。


    因為這個宅子我們事先沒有任何了解,所以總感覺心裏毛毛的。秦一恒沒有到處轉,而是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前進。我在後麵跟著,也放輕了腳步。


    按照戶型來說,進門的這個地方應該是客廳了。我見四周都有門,不用說,無非就是臥室、廚房一類的,隻是每個門都關著。我們兩個就挨著門進。第一個打開的,應該是個臥室,房間不大,窗外的陽光也很充足,隻是依舊很空。秦一恒皺著眉看了一眼,就帶我推開第二個門進去。


    剛進這個房間,秦一恒忽然停住了。我走在他身後,一個沒注意差點撞到他。等到我側過頭看見屋裏有什麽的時候,我也愣了一下。


    這個屋的一角擺著一個大衣櫃,衣櫃很大,看著就很重,詭異的是,衣櫃不知道被誰刷了一遍紅漆,看著有些血淋淋的,十分瘮人,而且在紅漆外麵又纏了一圈又一圈的寬膠帶紙,猛一看不像是衣櫃,倒像是一口豎起來的棺材。


    秦一恒叫我不要上前,自己走過去貼著衣櫃看了一遍,回過頭叫我去別的房間看看,別的房間沒有東西了,這個應該就是那個人叫我們來的目的。我接了命令就去看了一圈,果然,其他房間都是空的,要說有不空的,無非就是廁所裏還留著浴缸和抽水馬桶了。等我走回到這個房間的時候,秦一恒已經在一圈一圈地拆著膠帶紙了,雖然很費時費力,不過他也沒有讓我上前幫忙的意思。


    我就在旁邊抽著煙等著,等膠帶紙差不多拆完了,秦一恒忽然退了回來,告訴我,這個衣櫃裏麵有東西,不過,他也不知道是什麽,因為這個衣櫃顯然是用來封住那個東西的,那麽裏麵很可能還有辟邪鎮宅的物件,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櫃子,隻是這樣做未免太危險了,所以不能輕易嚐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今晚我們就留宿在這間臥室裏,看看晚上會發生什麽事。


    其實,他隻是告知我一下而已,具體應該怎麽做還是要他來決定。我見這意思是今晚得睡在這兒了,就尋思著得去準備點東西。秦一恒也很讚同,說好了分頭行事。他去準備晚上要用的東西,順便買兩個睡袋和一些吃的回來;我就負責在小區裏打聽一下這個宅子之前的事情。


    我在小區裏轉悠了一圈,綠化做得還不錯,跟逛公園差不多,又耗了些時間,太陽差不多要落山的時候,就開始有一些老頭老太太陸續出來玩小區裏的那些健身器材,我等的就是這個時機,立刻厚著臉皮跟那些老頭老太太搭訕閑聊。人老了嘛,還是喜歡聊聊天什麽的,所以,我並沒費多少工夫就套出了一些信息,不過聽起來卻讓我渾身一陣發冷。


    據那些知道原委的老人講,之前住在這個宅子裏的是一對夫婦,都很年輕,應該是小兩口,男方可能是個富二代,反正就是不見他早出晚歸,卻也從不缺錢花。本來小兩口的日子過得很紅火,可是自打女主人買了一件很貴的狐狸皮衣回來後,家裏就出現了怪事。


    一開始是女主人晚上會莫名其妙地聽見一些哭聲,她也並沒在意,以為隻是樓的隔音不太好。可是時間長了,就能聽見一些若有若無的說話聲,細聽起來卻也聽不清楚究竟是什麽,這對夫婦才開始害怕起來,就在房子裏找原因,最後一致認定問題出在那件狐狸皮大衣上,問了一些明白人,都說這個狐狸不是圈養的那種,而是野生的,已經有一些修為了,無奈被獵人捕來做了大衣,心中必有不甘。


    夫婦倆一想,幹脆破財免災吧,大衣雖貴,可是在他們眼裏也並不是什麽值錢的物件,兩個人就說把狐狸皮大衣送人。


    因為之前這家女主人並不上班,平日在家無聊,經常會出來跟鄰居閑聊,所以他們家這件大衣的事情街坊四鄰基本都知道。可是女主人正說要把大衣送人後沒幾天,兩口子忽然人間蒸發了。又過了幾天,來了個搬家公司,搬空了家裏的家具,房子就這麽一直空到了現在。


    事情的確很蹊蹺,我等秦一恒回來,就把打聽到的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秦一恒聽後,說這要是真的,其實就不難辦了,因為所謂狐仙,也就是我們常常尊稱的胡三太爺和胡三太奶,隻有在有形的時候,也就是活著的時候才對人類有巨大的影響,通常這些有靈性的動物都可以經過修行攝人心魄,像我們總會聽說的狐狸、黃鼠狼、蛇、蜘蛛、蜈蚣,甚至連兔子也算上,都可以利用人類作為靈媒,就是俗稱的上身,也稱癔症。但這種上身在其死後卻不常見,這個細究起來用科學的方式來講,其實就是腦電波能和人類產生一定的聯係,而在玄學看來,因為動物的魂魄雖說是和人一道輪回,但所屬的陰陽五行都有很大區別,所以,這種區別導致這些死後的靈物掀不起多大的風浪。可那隻是在通常意義上,相傳,一些修煉到了一定境界的靈物會附著在人的身上,命其治病或是出來算命,以增加自己的修為,而且中間的過程必須要有一個規範的模式,就是一定要開設“堂”,這開設“堂”的過程就叫作“出馬”,這些被靈物附著著“出馬”的人,其實說白了也是癔症的一種,在“出馬”前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正常醫療手段解決不了的病症,而“出馬”後卻能自然痊愈,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在聽說那些大仙、神漢之類的人在施術的時候,總會報出不同的家門,就是因為附著在他身上的東西並不是一種動物。


    第三十章 衣櫃


    我聽秦一恒說了一堆,也沒聽出來什麽,倒是他說的那句“不難辦”讓我放心不少。於是,我們兩人就回了那個宅子,開了門,鋪好睡袋,然後坐在睡袋上吃東西。


    吃過了東西,已經晚上8點多了。秦一恒說今晚恐怕得通宵了,叫我如果困的話就先去睡一下,難熬的是後半夜。我見自己幫不上什麽忙,幹脆就鑽進睡袋眯了一覺。


    本來這種情況下是很難入睡的,可是想到秦一恒就在旁邊守著,我也就不那麽害怕了,最後還真的睡著了。睡夢中若有若無地聽見似乎兩個人在聊天,可是聽得不真切,隻能從語氣和聲音上分辨出是兩個人在對話。我越想聽清楚他們聊的是什麽就越聽不清,一著急,我就醒了。睜開眼,發現秦一恒還靠在牆上抽煙,一時間我也不知道剛才究竟是做夢還是真實的,不過看他的表情如此平靜,多半是在做夢。


    我看了一眼表,居然已經淩晨4點了,再過一會兒天都要亮了,我問秦一恒,一夜眼瞅著就要過完了,有沒有什麽發現?


    秦一恒搖搖頭說,再這樣的話,我們隻能打開衣櫃冒險一試了。


    我聽後尋思了一下,之前那個人神神秘秘地讓我們過來,恐怕事情不會就這麽完了吧?可現在並沒有什麽大事發生,難道說那個人是準備幫我們的?


    正當我琢磨的工夫,秦一恒卻塞給我兩個雞蛋,叫我一手一個攥緊了,然後在地上用什麽東西撒了一條線,叫我站在線的那頭,一會兒無論有什麽事,也不要過到線這邊來,要是感覺有東西想上自己的身,就咬住牙根,雙手使勁攥住雞蛋,千萬別讓雞蛋掉到地上,他準備打開衣櫃了!


    說完,秦一恒就一步邁到衣櫃旁邊,手摁在把手上用力。他行動得也太突然了,我思想上完全沒有準備,隻能暗罵他一聲王八蛋,退到線後緊張地看著他。


    起初,他開得很小心,衣櫃門隻是被開了一個小縫,他稍微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猛地一下直接拉開了衣櫃門。


    這一瞬間,我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睛,生怕從裏麵冒出個已經幹癟的死屍什麽的。門打開後,我們倆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倒也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秦一恒打亮了手電,朝衣櫃裏麵照去。我借著光,果然看見有一個皮草大衣掛在裏麵,也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那件狐狸皮大衣。這種情形讓人莫名地緊張,秦一恒一時也沒敢伸手去摸,而是先用手電光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衣櫃的內部,見除了這件大衣外,空無一物,他就大膽地伸出手,想把那件皮草大衣摘出來。


    正當這個工夫,忽然從衣櫃裏傳出一個動靜,像是一個人在說話,聲音很輕,不過,在這個空曠的宅子裏還是顯得特刺耳。我聽了一下,頓時就慌了神,這個聲音就是我夢裏的那個!難道我不是在做夢?傳說中這個皮大衣會說話是真的?


    秦一恒顯然也聽見了這個動靜,連忙後退了兩步,歪著頭,似乎在等它再傳出來,可是聲音卻不肯再出現了。


    我連忙告訴秦一恒,這個聲音我剛才睡覺的時候在夢裏夢到了,當時是兩個聲音在聊天,可是內容是什麽我卻聽不清楚!我很緊張,也不知道表達得是否清楚。秦一恒聽見我的話就轉過頭衝我喊,媽的,兩個聲音聊天?這個櫃子裏鎖住的不止一個?


    聽他這麽一喊,我是徹底慌了神,在原地跑也不是,立也不是,多虧我膽子練大了不少,心裏麵還記掛著雞蛋千萬別弄掉了,倒也沒掉鏈子。


    我正猶豫的工夫,秦一恒已經退到了我身邊,告訴我,這地方咱現在不能待了,得立刻出去。說完,我們倆也沒工夫收拾東西,就跌跌撞撞地往門口奔。宅子應該很早前就關了總閘,所以並沒有電,而這時候因為匆忙,手電光也照得很不穩。我們從這個臥室出來到門口,無非也就幾步的距離,卻走得並不順暢。我剛跑出門,秦一恒卻不知道什麽原因沒跟出來,等我跑到大門口,回過頭來,卻發現他還沒出那個臥室的門,我就急忙衝裏麵大喊了兩聲,他也不答應。我心說,這下死定了,秦一恒居然被撂倒在裏麵了。


    這下我徹底進退兩難了,現在這個宅子裏不知道到底有什麽東西,而我又不能撇下秦一恒自己逃命。我又望了裏麵的臥室一眼,秦一恒之前拿著的手電還亮著,不過從光線上來看,光源是靜止的,像是已經掉到了地上。這顯然不是個好征兆,因為他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把手電丟到地上的,況且那個臥室並不大,他就是爬,怎麽著也爬出來了。這麽一想,我就更害怕了,腿開始有些發軟,可我無論如何也得回去。我琢磨著,再走回去,無非也就幾步遠,索性就拚這麽一回吧,秦一恒平時總說我命硬,這時候還真能檢驗一下了。


    作決定倒是挺容易,可是真要邁開步往裏走,心裏還真是沒底。我走了一步就停住了,做了個深呼吸,又狂奔了幾步,就衝回了那個臥室。


    剛進門,我一眼就看見秦一恒躺在地上,像是已經沒有知覺了。我把雞蛋放到兜裏,用手拍了他一下,他還是沒有反應。我也不敢多耽擱,慌慌張張地拾起手電,扶起他就往門外走。秦一恒看著並不健壯,沒想到扶起來還真他媽的沉,幾步路走得我差點沒背過氣去。我把門打開,把秦一恒拽出了屋子,又鉚足了勁拖到了樓外麵,才敢癱在地上喘粗氣。


    這時候,我才騰出手來用手電照他,趕緊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見他還有呼吸,我的心放下了一半。手電光下,很明顯能看見他額頭上腫了很大一個包,都已經紫了。


    我就很納悶,這麽明顯的外傷是怎麽弄的?難道在我剛才出來的時候,裏麵進了什麽人把他打昏了?這麽一想,我們往外跑的時候動靜其實還挺大的,如果有個人在後麵偷襲他,隻要是下手穩準狠,恐怕我還真不容易聽到。可這麽一分析又不對了,我跑出來後一直守在門口,並沒有人從裏屋出來,而這個宅子每個窗戶都裝了防盜窗,雖說是一樓,可是也沒有跳出去的可能啊。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我抽了秦一恒幾個嘴巴,想看看能不能讓他醒過來。這說來好像有點公報私仇的意思,不過,我也的確沒有其他的辦法了。秦一恒被抽了幾下,居然清醒了一點,眼睛能睜開一條縫看我了,不過卻說不出話來。


    我估計他多半是有些腦震蕩,這種症狀說不危險緩兩天就好了,但說危險,一旦顱內有些硬性損傷,還是很容易危及生命的。我就叫他不要說話,掏出手機準備叫救護車。誰知秦一恒見我拿出手機,忽然就有了精神,居然微微地伸出手,指了手機一下,隻是沒等說出話,就又昏了過去。


    現在的境況很可笑,坦白說,我壓根沒想到出事的不是我而是他。幸好這個小區並不偏遠,我打了120,沒一會兒就來了輛救護車。我把秦一恒送到醫院。可最後查了半天,大夫卻拿著x光片告訴我,秦一恒隻是皮外傷,要說腦袋有問題,撐死也就是輕微腦震蕩,說有嘔吐的病兆倒是有可能,昏迷不醒的話卻有些說不過去了。


    這下我徹底傻了眼,仔細想了一下,如果正常醫療查不出來,難不成他是著了道了?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我倒是已經能用一些他的思維來思考了。可是,他之前為什麽看我打電話會有那麽大的反應,我卻猜不出一二。


    我在醫院門口抽了好幾根煙,最後才似乎明白了點什麽。最近我跟秦一恒與手機有關的事情就是那個神秘的短信了,難道他指的就是這個短信?他想提醒我去找袁陣,還是要提醒我小心袁陣?


    我對袁陣的印象其實並不壞,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是有那麽點奸商的樣子,可是幾次合作下來,也都是盡心盡力,並沒有耍什麽心眼。坦白講,對於短信上所說的東西,我並不太信,倒是秦一恒昏迷之前指了那麽一下,讓我開始有了一些疑慮。可現如今我一個人身在異鄉,也不認識什麽朋友,最好的辦法還是求助袁陣,畢竟他在全國各地都有些人脈,肯定能幫上我。


    我考慮再三,覺得不能讓秦一恒就這麽一直昏迷下去,我總要做些什麽,最後,我幹脆一咬牙一跺腳,就給袁陣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很像賭博,可是我也實在別無他法。


    袁陣接了電話,我把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當然,我並沒有說得很細,隻是告訴他秦一恒在看宅的時候出了變故,現在昏迷不醒,想問他能否想出解決的辦法或是介紹個能幫我的人。袁陣聽後告訴我,他就在附近的城市裏,讓我安心等他一天,他盡快趕過來。他的語氣依舊熱絡,絲毫聽不出什麽異樣,我也稍微安心了一點,因為即便他解決不了什麽,現在有個人能過來幫著想想辦法也是好的。


    第二天一早,袁陣就到了賓館來找我,我沒想到他行動得這麽快。問了他才知道,他本來是去隔壁的一個城市看宅子的,那邊有一個宅子前一陣子剛出了事,正好要出手,他收到消息就提前去考察了一下,考察完正要返程,接到我電話,就掉頭直接過來了。


    我帶袁陣去了醫院,看了秦一恒。袁陣圍著病床看了一圈,也是滿臉的疑雲,最後告訴我,現在誰也鬧不準秦一恒是怎麽了,不過,現在把他接出醫院才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畢竟醫院陰氣很重,萬一在這裏被小鬼衝了陽氣,那就不好辦了。


    我想了一下也是,兩人就為秦一恒辦了出院手續,把他轉移到了賓館裏麵。我跟袁陣又在賓館裏合計了一下,這個時候我才第一次告訴他我們去的這個宅子的細節。袁陣聽了之後就更疑惑了,說這個宅子的消息他從來沒收到過,不過以我倆的本事,還是不要再回去為好。先看看當下有沒有其他解決的辦法,那個隻能作為最壞的打算。


    這麽一過就又是三天,我們倆依舊束手無策。最後袁陣提醒我,說他倒是聽說過一個辦法,秦一恒這很像是被陰氣衝了身子,壓住了脈絡,聽說隻要找兩根誰家結婚點過的大紅燭,回來在屋裏點著了,然後燒些向日葵的葉子,說不定就能把陰氣給衝開。這辦法也隻是道聽途說,並不保準,不過,至少聽起來還值得一試。於是,我就專程到處打探誰家結婚,現在的婚禮多數都是西式的,所以這樣的紅燭並不好找,最後,終於讓我找到一家,給人包了一個五百元錢的紅包才把蠟燭拿回來。至於向日葵的葉子倒不難辦,但也耽擱了些時間,等到兩樣齊全,就又過了兩天。


    事不宜遲,當晚我就點燃了紅燭,然後一片一片地用火烤向日葵的葉子。這種葉子本來就水分很足,所以燒起來很不容易,等到一片烤完,蠟燭已經燒掉不少,然而屋裏卻也聞不見什麽味道。


    我有些失望,可還不甘心放棄,索性把所有葉子烤完,無奈秦一恒依舊毫無動靜。我跟袁陣這下都有些垂頭喪氣,這樣一來,我們隻能帶著秦一恒去找一些懂行的人去看了。可是我在這方麵並無人脈,袁陣也是兩眼一抹黑,這下徹底沒了法子。


    見秦一恒也沒有要醒的意思,袁陣搖搖頭就先回房睡了,說一切等白天再從長計議。為了方便,我訂的是一個三人的套間,外麵有兩張床,裏麵有一張床,袁陣就睡在裏麵。等到袁陣剛進了裏屋,我尋思再去查看一下秦一恒,自己也就睡了,沒想到剛走到他的床邊,他忽然伸出手攥住了我的胳膊,對我比畫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裏屋。


    第三十一章 裝死


    我被他嚇了一跳,本能地就差點兒叫出來,可是見到他的手勢,又用力勉強將聲音卡在了嗓子眼裏,這下把我難受得夠嗆,可是見秦一恒的意思是不希望讓袁陣聽到動靜,所以也沒敢貿然開口問話,而是用眼神詢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秦一恒從兜裏掏出了手機,然後小心翼翼地打了一行字給我看:這個屋裏有東西。


    他所指的東西是什麽想必也不用猜了,幸好這個屋燈光明亮,秦一恒又就在跟前,我倒也沒多害怕,而是用手機打了一行字回過去:這是怎麽回事?


    秦一恒看了手機搖了搖頭,又遞給我:支開袁陣。


    我點點頭,他見我聽明白了,就又閉起了眼睛。


    支開袁陣談何容易,這個時間,人家都上床睡覺了。我琢磨了半天也沒編出個像樣的理由,差不多過了足有十五分鍾,我想得頭都有些大了,沒想到袁陣卻換好了衣服從裏麵出來了,跟我說他也是愁得發悶,想去酒吧轉一圈,問我去不去。我正發愁怎麽把他支出去,他倒主動出了門,我連忙說不用,叫他玩好注意安全,就把他送出了門。


    等到關好了房門,我上去就給了秦一恒一拳,這他媽的也太能唬人了,裝死裝得這麽像,去競選金馬影帝算了。


    秦一恒卻說,他一開始是真暈了,在那個宅子裏麵衝了陰氣,被遮了眼,出來的時候跑得太急,一頭撞到了牆上。


    我就很奇怪,問他好端端的為什麽被衝了陰氣。


    秦一恒撇撇嘴告訴我,他把自己關到了那個衣櫃裏,因為他在門上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他的語氣還很神秘,我連忙問他是怎麽個奇怪法,秦一恒卻不肯回答,而是告訴我,那個說起來並不太好形容,簡而言之,是一個地址。我聽得有些暈頭轉向,想了一下,還是沒太明白,隻好接著問,那個地址是什麽地方?


    秦一恒搖了搖頭,看樣子還是不肯說,隻是指了指門,說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袁陣已經在去那個衣櫃宅子的路上了。


    聽他說起袁陣,我才猛地想起,剛才他說這個屋裏有東西,連忙問他是什麽。


    秦一恒管我要了根煙,點著了告訴我,那個東西就在袁陣身上,具體是什麽他也不知道,反正不是什麽幹淨東西。說完,他問我,怎麽把袁陣找來了?


    他這麽一問我立刻就急了,明明是他用手指了手機提醒我的啊。


    誰知秦一恒聽了依舊搖頭,說他是想提醒我,但卻不是袁陣,而是那條彩信上麵的爐子!


    爐子?我回憶了一下,之前彩信上倒是真的有很大一部分是被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擋住了鏡頭,難道就是那個爐子?如果這個爐子是個重要的東西,想必那個人肯定不會一直隨手拿著,而照片裏爐子卻恰好出現了,那這樣看來,是那個人有意告訴我們那個爐子在他手上?


    秦一恒點點頭,說這就是我們為什麽要來現在這個宅子的原因。之前在村長家拿的那個物件他一直以為是千金鼎,可是等到回過頭仔細看,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一個風水物件,而是祭拜時用來上香的香爐。這麽大的香爐想必一定不是擺在家裏的,但從形態上又顯然和寺廟道觀裏麵的有區別,最後,他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個爐子很可能出自某個大家族的宗祠,隻是他找不到具體出自哪個地方。而這個爐子本來他是藏好的,沒想到居然被人找了出來。


    秦一恒說了一通,顯然有些累,喝了幾口水,又問我,袁陣是從哪裏過來的?我把袁陣給我講的話簡單複述了一遍。他聽了就有些皺眉,告訴我,明天等袁陣回來,仔細地問一下那是個什麽宅子,如果他不是瞎掰的,那我們就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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