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恒說完這番話後就一直抽煙,估計也是想讓我消化一下。一時間我們都沉默了。我在腦子裏稍微分析了一下,勉強理解了他表達的意思。可是,疑團實在太多了,繞來繞去還是繞不明白,就這麽幹坐著讓人腦袋更發蒙,我就站起來溜達了幾步,想換換腦子。忽然就想到秦一恒提過這裏的牆上有東西,我就用手電掃了一下。果不其然,在牆上還真有人用馬克筆寫了幾行數字。我這人對數學一向沒什麽天分,細看了幾眼,覺得這些數字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規律,也不像是在計算。我就有些犯嘀咕,低頭想了一下,總覺得這些數字有問題。


    我就問秦一恒他怎麽看,聽到我發問,他也站起身湊了過來,說這些數字他剛才隻是匆匆記錄了下來,倒也沒工夫細想,看架勢估計是之前進來的人留下的。


    他都沒頭緒,我就更甭提了,隻能坐下安生等天亮了。我看了一眼表,已經淩晨4點多了,用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熬到這個時間,還真是有些疲憊了。剛坐下我就有些犯困,可是腦袋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似乎知道牆上的數字是什麽了。想到這,我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牆上的數字根本不是什麽演算記錄,而是時間。


    我站起身又仔細看了看那些數字,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雖然並不能把所有數字都對應上,但其中一部分數字肯定是時間。日常生活中我們對於時間的記錄,一般都會在時和分之間加冒號,而這些數字寫得一是比較緊湊;二是並沒有加冒號,所以粗看起來很難讓人往時間上去聯想。


    我立刻把我的推論跟秦一恒說了,他聽了也連忙點頭。


    現在,牆上的數字雖然有了些眉目,可是我比對了一下,隻有部分數字能對應上時間,其他的數字依舊讓人捉摸不透。現在這個狀況,我也沒心思再想了,就從包裏找出手機,打算把數字記下來就安生等天亮了。剛記了一半,就聽到秦一恒在我身後“哎”了一聲,回頭見他正用手電對著牆角照呢,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東西。我腦袋蒙了一下,想起之前那個洞外麵有人,這一會兒工夫光顧著思考了,竟然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忽略了。我趕緊也用手電掃過去,三個洞外麵都是黑漆漆的,倒也沒見人影,又細看了一下,才發現秦一恒一直照著牆角的一個物件。


    這個房間不算大,但猛地一瞅,我還是有些看不清楚。剛才進來的時候也沒注意,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擺在這裏的。但上次來這個房間的時候,我是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的,屋裏鐵定是空的,難不成我們走後有人來過?是袁陣?


    我就問了秦一恒一句,他卻沒理會,反而小心翼翼地朝那個東西走了過去。我看他的架勢好像還挺緊張,就拿著手電在他身後跟著。走了兩三步,我才發現牆角是個類似於圓鼎之類的東西,不是很大,好像跟村長家樓頂上找到的那個差不多。


    我問秦一恒,這東西怎麽跑這兒來了?他回頭看了我一眼,搖搖頭,然後走到了那個物件邊上,打量了一眼,忽然喊了一聲,媽的,是仇殊!


    他這麽一喊把我嚇了一跳,雖然我對於方術是個典型的門外漢,但與他共同作戰這麽久,倒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這仇殊秦一恒之前還專門給我講過,所以聽他這麽一說,我頭皮就有些發麻。


    秦一恒說過,所謂仇殊,就是能“妨人”的東西的統稱。這“妨”跟“克”類似,日常生活中我們常常混淆,但從嚴格意義上講,這是兩回事。簡單來說,“妨”就來自外在,譬如人的相貌。而“克”來自內在,多為生辰八字、命理五行所相克。能“妨人”的東西有很多,有名的,三國時期就有的盧馬妨主之說,而“妨”又不局限於動物甚至也不局限於生物,樹木、物件乃至人或動物的某個舉動,其實都能算得上可以“妨人”。很多地方至今還有小孩長哭是妨人的俗話。中國幅員遼闊,各地風俗不盡相同,所以,對於“妨人”之事的理解也並不統一。舉例來說,很多地方的習俗認為家犬通體一色,而四足為白的則會“妨人”,家裏的母狗生下這樣的小狗,是要把四足都剁掉的,然後埋到家宅的四個偏位上來破解;而家貓通體一色,尾尖為白的同樣也會“妨人”,辦法與對付犬的相同。而這些被剁掉的犬足和貓尾,就被稱為仇殊。


    秦一恒當初跟我講了各式各樣的仇殊,包括的範圍實在太寬泛,我也就記住這麽幾個。現在忽然聽他說起來,我也趕忙湊過去看,一看卻覺得很意外,鼎裏麵倒是盛了東西,還挺滿,隻是乍一看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麽。我就問秦一恒,這裏麵的就是仇殊?怎麽看起來這麽奇怪啊?


    秦一恒“嗯”了一聲,告訴我說,這裏麵全是人的指甲,都是整個從手指上拔下來的。我立刻倒抽了一口涼氣,這鼎雖說不大,可是指甲蓋才多大,這眼瞅著整個鼎都要被裝滿了,這裏麵得有多少人的指甲啊?這他媽的都是從哪兒收集的呢?


    秦一恒說這些都是死人的指甲,要是認識個火葬場員工什麽的,其實也很容易收集到。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這個鼎怎麽會放在這裏?說著,他就蹲下轉著圈查看了一下,然後抬頭告訴我,這就是之前我們在村長家房頂發現的那個,沒跑了。


    說完,秦一恒站起身,用手電掃了一下整個房間,繼續道,這死人指甲就是仇殊的一種,留在家裏是會招邪招噩運的,這麽堆放在這兒,現在還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但還是不能久留,我們得提前出去了。


    聽他說要出宗祠,我還挺高興。在這裏麵待著實在是壓抑,我現在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於是,我就跑到牆角去拿背包,剛背上,就聽見外麵似乎又傳來了那種若有若無的鐵鏈子的聲音。


    我立刻看向秦一恒,顯然他也聽見了,正皺著眉頭。我悄聲問了一句,這聲音我之前聽見過,難不成又有人從那個鐵門翻進去了?


    他卻搖搖頭,而後忽然臉色大變,連忙衝我喊了一句,這他媽的是用鐵鏈鉤住鎖骨串在一起的陰囚,快把包墊在腳底下,千萬別沾到地麵,否則我們就死定了!


    說完,還沒等我反應,他就“噗”的一口噴了我一臉的血。我本來已經夠手忙腳亂的了,他猛地噴了這一口血,這下我更手足無措了。看秦一恒,估計他也是心急如焚來不及斟酌力度,咬舌尖的時候用力過猛,現在血流得滿下巴都是!我心知這次的事情真的麻煩了,連他都開始自殘了!趕忙一步邁到了背包上。


    我們的背包是戶外名牌產品,質量應該不錯,隻是我包裏的東西卻並不滿,人站上去,雖說勉強沾不到地麵,但事實上最薄的地方也隻隔了兩層布而已。這下我更緊張了,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離開地麵了,看秦一恒還在包裏不停地翻找著什麽。空氣壓抑得讓人都要窒息了,因為那個鐵鏈聲離我越來越近了!


    我怕秦一恒沒有聽到鐵鏈聲逼近,也顧不了那麽多了,直接大喊了一聲,秦一恒!你在找什麽啊?


    他卻沒有回頭,隻是找東西的動作更迅速了,東西都被他扔了一地。又過了十幾秒——這十幾秒簡直太漫長了——他轉過身,我才看清他手裏拿了一掛鞭炮,衝我喊道,打火機!


    我趕緊掏兜,無奈這種情況下人已經緊張到手抖了,找了半天還是沒有摸到。秦一恒一下子就急了,聲音已經接近咆哮了,他媽的你的包怎麽這麽癟?不是讓你站高一點嗎?


    我說,這房子裏他媽的什麽都沒有,你讓我站到哪兒去?


    說話間的工夫,我已經摸到了打火機,趕忙給他扔過去。他接了打火機,立刻叫我趴在他背上,切記雙腳千萬要抬起來。我隻好三步並作兩步躍到他身後。他一發力,直接把我背了起來。


    秦一恒的體格並不壯實,而我也不是個很瘦的人,他站起來撐一會兒倒是可以,可要是撐很久恐怕就很困難。我不知道那個什麽陰囚要多久才能搞定,反正按照目前的狀況來看,估計是很費勁了。


    秦一恒叮囑了我千萬要閉住眼睛,一會兒如果有陰差押送著陰囚的話,看見的人近期就會掛了!他媽的,是那個仇殊把它們引過來的,有人想弄死我們!


    說完,秦一恒就開始一步一步地往牆角挪,我因為閉了眼睛看不見,但人本能的第六感告訴我,有東西馬上就要進到這個屋子裏來了!這種壓抑感太強烈了,比我之前碰到的任何一次都強烈,嚇得人隻想尿褲子。可是,我忽然想到他叫我抬起雙腳,閉上眼睛,那他怎麽辦?我靠,他這意思不是準備跟對方同歸於盡吧?


    我連忙問秦一恒,接下來怎麽辦?他沒有答話。我明顯感覺整個房間瞬間就涼了一下,這種涼似乎並不是皮膚帶來的感覺,而是心底毫無征兆地冒出一股寒。我還想再說,屁股卻愣生生地被頂到了牆上。這一下還挺疼,我“哎呀”了一聲。秦一恒卻忽然告訴我,伸直雙腿,我把你從泄煞口塞出去,之後我會伸手,你使勁把我拉出去!


    伸直雙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真是高難度。我吃奶的勁都快使出來了,勉強用腰力把腿盡量伸直,用腳試探著找洞口。我這麽一弄,秦一恒的身體就跟著搖晃,竟然有點支撐不住了。這下我更慌了,越慌反而越找不見洞口,磨嘰了足有半分鍾,才好不容易探著了洞口,跟秦一恒說了一聲,他就向後發力一靠,把我順勢推進了泄煞口裏。


    所幸洞口不算太小,鑽出去的過程還比較順利。待到整個人踩到外麵的地麵上,渾身的汗都快把我浸透了,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剛才鉚著勁累的。不過,我也沒工夫休息,趕緊伸手想去拉秦一恒,他卻並沒有按照約定把手伸出來。


    我心說,你可別出事,你要是交待在裏麵,我這輩子恐怕都有負罪感,趕緊衝裏麵大喊,叫他快出來。他倒是應了一聲,不過依舊沒什麽動作,隻能聽見他淩亂的腳步聲,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麽。我真是心急如焚,卻也幫不上忙,這種無助感實在讓人難受。我就想蹲下來看看裏麵,又怕因此著了道。


    這麽等了好一會兒,我才聽見秦一恒大喊了一聲我的名字,然後他的手就從裏麵伸了出來,接著屋裏鞭炮聲就劈裏啪啦地響成了一片。我趕緊一把把他拽了出來。他剛站定,立刻回身往洞裏吐了一口血,連歇也不顧上,就叫我跟著他跑。


    我們倆一路飛奔,跑了多遠我是記不清了,也幸好一路沒有什麽坑窪,並沒有崴了腳,最後跑到天都蒙蒙亮了,他才揮手說可以停下了,我們這才癱在地上喘粗氣。我問秦一恒剛才在裏麵幹什麽了,差點把老子急死。


    他連喘了幾口大氣才說,他本來想立刻出來的,可是包裏有記錄牆上數字的本,他必須得帶出來。說完,他吐了幾口帶血的唾沫,告訴我,今天也多虧是趕上天快亮了,不然我們倆還真是凶多吉少。說完,他就伸手給我看了一下,我這才發現他的一隻手已經被炸得慘不忍睹了,八成是剛才一直拎著鞭炮沒撒手。


    第四十章 返程


    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局勢實在是很不利。逃跑的時候光顧著保命了,包全丟在了宗祠裏。要說包裏的東西倒也不值錢,可是沒吃沒喝對我們來說就是個大問題了。我就跟秦一恒探討了一下,問他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他琢磨了一下,說我們隻能先回去,這裏的事情現在一時半會兒還弄不明白,不過,我們回去不能走原路了,這個村子本來就有問題,現在我們又兩手空空的,很容易被人算計。


    他的提議我倒是很同意,別的先不說,現在宗祠裏出了人命,我們現在又這個德行,起碼還是得躲著些人走。袁陣的屍體現在還在裏麵,雖然人不是我們殺的,可是腳印、指紋恐怕已經留下一大堆了。這日後萬一有人報警追查起來,我們倆恐怕是頭號嫌疑犯。這麽一琢磨我還有些後怕,問秦一恒,他卻很淡定,說,袁陣本來就是滿中國到處跑的那種人,即便失蹤了估計一時半會兒也沒人追查。況且,這個宗祠實在是太隱蔽了,等到有人找到他的屍體,差不多早爛透了。


    他分析得倒也對,事已至此,我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兩個人休息了一會兒,就動身起程。這一路的坎坷是不用說了,差不多一整天的時間都在走,而且人還饑腸轆轆的,對身體實在是個考驗,幸好路上經過了一片不大的果園,裏麵都是蘋果樹,也沒見有人看管。蘋果雖然還沒熟,但墊肚子還是可以的。我們不僅吃了不少,臨走還摘了一些塞在兜裏。


    路途中,起初我跟秦一恒還能聊上幾句,多半都是我在問他一些我的疑惑。他翻過來繞過去,回答的就那麽幾句話,說他已經把他的分析在宗祠裏都告訴我了,剩下的他現在也琢磨不透。


    我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言不由衷,加上人已經很疲乏,連嘴都懶得動了,也就沒追問下去。但這一路上我怎麽想怎麽覺得秦一恒還是對我有所隱瞞,因為事實上,我們是沒必要非來這裏冒險找什麽址簿的,而他卻好像是鐵了心似的。


    這次,秦一恒卻意外地沒有敷衍我,而是沉默了半晌才告訴我,這個事情等我們回去休息好了才能告訴我。


    他現在不願意講,我也不能逼他,隻能點頭同意了。


    天快黑的時候,我們才走到一個不知道是不是國道的公路上。包雖然丟了,幸好錢都在貼身的兜裏。我們拿了幾百元錢,攔了一輛途經的運貨大車,把我們捎到了附近的客運站。其實,開車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時間都耽擱在等途經的車上了。本來這窮鄉僻壤的就鮮有車經過,加上我倆現在的德行也實在是嚇人,好不容易等來了幾輛,人家愣是不敢停。最後,還是用唾沫把臉上的血稍微擦下去了一些,才終於攔到了車。這麽一折騰,到客運站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在客運站的小旅館過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們才真正算是踏上了返程,又折騰了幾日,才終於折騰到家。路上的這幾天秦一恒都像是有心事,很少說話,總是拿出記有牆上數字的本子看著沉思。我不想打擾他,而且現在我也不想再摻和這件事了,隻想好好休息,回家吃頓好的。


    此後,我跟秦一恒有一個多禮拜沒有聯係,唯一的一次通話還是他專程打給我,告訴我他去劉瘸子家看了,劉瘸子仿佛憑空消失了,他的家人也一直在苦苦尋找,尋人啟事貼得滿大街都是,卻依舊沒有劉瘸子的音信。掛了電話,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這倒不是因為劉瘸子的失蹤,我甚至從來沒見過他,對我來說,這個人無關痛癢,說到底,可能還是腦袋裏的疑問繞得我心慌,胡亂想了半天,依舊滿腦袋糨糊,後來也幹脆放下不想了。難得清淨,在家胡吃海喝了好幾天,心裏雖然還記掛著等秦一恒給我答疑解惑,但他沒主動開口,我估計著問也是白問,反正人已經在家了,姑且就放一放吧。後來,我有個不是特別遠方的親戚有求於我,我才把電話打給秦一恒。


    第四十一章 之後的生意


    這個親戚有一個特別要好的朋友,家裏的宅子有些問題,七拐八拐地就聯係到了我,希望我能帶朋友過去給他看看。我本來是想拒絕的,可是對方的態度特別誠懇,張嘴閉嘴就給我戴高帽,說得我還挺不好意思。最後尋思一下,反正也許久未見秦一恒了,就叫那邊先等一下,給他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他的意思。


    秦一恒倒是答應得挺痛快,第二天就來我家找我了。那個親戚的朋友的宅子就在我們鄰城裏,開車過去也就一個多小時。路上,我把對方轉達給我的宅子概況跟秦一恒講了一下。其實說起來挺簡單的,這個宅子根本不算是凶宅,因為迄今還住著人呢,而且裏麵也從來沒死過人。隻是很奇怪,住在裏麵的人常常身體不好,而這種身體不好不是長年久病的那種,平日裏都是健健康康的,隻是每過一段時間,家裏人就得生場大病,病不要命,就是治起來很費錢。這家人本來也不是什麽富裕之家,一年到頭好不容易累死累活地攢點錢,結果都花在看病上了。最後人治好了,積蓄也花沒了。一連幾年都是如此,這家人就琢磨著是不是家裏有些問題,這才聯係到了我。


    秦一恒聽完我的介紹,表情倒沒什麽變化,我估計著也不是什麽大事。況且,這次去也不是奔著錢去的,撐死完事之後對方給我們包個紅包什麽的,賺錢是不可能的,隻能說讓我倆這一趟不會白跑。我也是這幾天在家待得實在憋悶,權當是變相散心了,反正到時候忙活的還是秦一恒。


    一路無話。我們是中午吃過飯出發的,下午就到了。到的時候,這家人已經在樓下等著了,看見我們都是笑臉相迎。我們也沒多寒暄,直奔主題,當即就進他們家看了一圈。能看出來他們的確不富裕,家裏的電器都很舊,估計也用了不少年頭了,而且房子不大,也就70平方米的樣子,住三口人倒是勉強夠用,但還是顯得有些擁擠。


    秦一恒照例看了一圈,然後就撇嘴說屋裏幹淨得很,然後可能是怕單純用眼看不穩妥,就又掏出龜殼來測了一下,果然,宅子很正常。他都說正常,那這宅子想必還真就沒什麽問題。


    秦一恒說,現在看來,估計也就是這家人點背,這人要是時運不濟起來,倒也很容易發生這種狀況。方術中正所謂一命二運三風水,簡而言之,就是列舉了三項對人生影響很大的原因。這命是由天定的,想要逆天改命,實在是難之又難,所以世人多半是在後兩項上使勁。但這運雖然可以通過人為的手段更改,可是如果沒有高人布局,也是很難控製和操作的,這萬一出現什麽差錯,對人來說還是比較危險的,所以我們生活中用方術輔佐的法子多半都是用在風水上。


    可這家的布局倒也沒有特別大的紕漏,樓前屋後也沒什麽煞氣很重的建築。


    他分析得頭頭是道,可已經來了一趟,就這麽簡單看兩眼就走,恐怕這家人會覺得我們就是來走一個過場,騙吃騙喝的。我就跟他商量,再假裝看一下,多待一會兒,然後再告訴這家人屋子沒問題,這樣我對那個親戚也好交代。


    秦一恒倒是沒反對,就叫我把這一家三口叫過來,看看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估計這家人真是把我們倆當救星了,回答起問題來都是畢恭畢敬的。秦一恒把他們三口人的生辰八字問了一下,又詢問他們最近有沒有去過什麽特別的地方,或是做過什麽特別的事。結果這家人都說沒有。秦一恒聽了就衝我使眼色,看樣子他也是裝到頭了,我隻好把話頭接過來,告訴這家人宅子沒什麽問題,多半是命理上的事,想求辦法還是得找個靠譜點的算命先生來看一下。


    這家人聽了,看表情都有些失望。我看著心裏也有些不落忍,但事情真不是我們能解決的範圍,隻好起身告辭,準備回去。


    正準備出門,這家的女主人叫住了我,問我廟算不算是特別的地方,可是,她已經是好幾年前去過的了。秦一恒聽了就轉過身問她,去廟裏有沒有做過什麽不敬的事。女主人回憶了一下,還是搖搖頭,表示沒有,因為她當時是很虔誠地去許願的,她的身體實在不好,聽朋友介紹說,附近有間廟香火旺盛,很是靈驗,就去求了一下健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靈驗了,回來後身體真的逐漸好了起來。可是好日子沒多久,家裏人就隔三差五地生場不要命隻要錢的大病。


    秦一恒聽了她的話,皺了皺眉頭,又轉身坐了回來,低頭琢磨了一下,這才問女主人,你還願了嗎?女主人點點頭,說還了。秦一恒聽後嘖了一聲,說,那你是按照當時許願的代價去還的嗎?這句話把女主人聽得有些迷糊,愣了半天也沒明白是什麽意思。他就繼續解釋道,你把當時許願的話給我複述一遍。女主人這才回憶著說,具體的話她也記不住了,反正就是求健康什麽的,日後弟子為您重塑金身什麽的。


    聽到這兒我倒是聽出了個大概,合著就是女主人去許願,然後靈驗了,結果卻沒有按照之前的承諾去給菩薩重塑金身,結果就報應在身上了。我插了一句,把我的猜測對秦一恒說了。


    他聽了就連忙點頭,說,問題就是出在這兒了。說完,他就讓女主人轉過身去,指著她的後背告訴我,現在我們肉眼是看不到的,但按照方術中的說法,她現在後背是背著東西的,隻是具體是什麽,他還看不出來。


    現在,事情的源頭是找到了,可我還是很不解。按說這神靈什麽的,不都是為了普度眾生、懸壺濟世的嗎?這麽一說,怎麽跟放高利貸似的。不過,這話我是沒當著這家人的麵問出來,隻是幫著這家人問了一下解決的法子。


    秦一恒說,解決的辦法其實再簡單不過了,按照當時的承諾去還願就行了。不過,也用不著給那些神像重塑金身,隻要捐助相應的功德錢就成了。這家人這才恍然大悟,當即就表示第二天就上山把錢捐了,要不這麽一直往醫院扔,誰也受不了啊。


    我見事兒解決了,就沒多留。臨走時,這家人還真拿了兩千元錢出來要給我,不過我沒收,本來他們家就挺困難的了,馬上又要拿出一筆錢捐出去,我們這趟來又沒出多大力,就權當幫他們一個忙吧。這家人倒也熱情,推脫再三,才把錢收了回去,最後在飯店請我們倆吃了一頓飯。席間,我悄悄問了一下秦一恒,為什麽這些神仙都這麽小心眼?他擺擺手,說,不是這麽回事,這許願中的話是不能輕易說的,如若靈驗了就必須把這個願還了,否則你不是糊弄神仙嗎?


    生活中總有那麽一些人,進廟就拜,甭管什麽神仙都去許願,其實這樣反而不好,倘若你許的願不一樣還好說,這要是許了同一個願,回頭靈驗了,你都不知道該去哪個廟裏還去。


    他說的似乎有些在理,我這才想明白,那些大廟有人幾十萬幾十萬地捐款是怎麽回事了,合著都是去還願的。不過,我總覺得,不敢說世界上沒有靈驗的廟,但恐怕還是不靈的居多,很多所謂的靈驗隻是巧合而已,因為結果無非就兩種,靈驗和不靈驗,你所求之事成了,也不見得就是神明保佑所致。不過,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我現在見的實在太多了,深究起來,也的確是說不清道不明,就姑且信其有吧。


    這頓飯吃得倒挺開心,酒沒喝多少,但氣氛還是很融洽的。當晚我們沒回去,而是就地找了一個賓館住下。連夜開車肯定是不安全的,又怕碰見查酒駕的交警,姑且就等一天,打算第二天再返程回家。當晚,我還想借著酒勁跟秦一恒多聊兩句,可他進了賓館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也不好叫醒他,隻好把眼一閉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午,我被電話叫醒,來電話的是昨天那家的男主人,態度依舊熱情,說如果我們還有時間,他可以給我們介紹個宅子。說實話,這家人還真不錯,我在電話裏聽他的意思,估摸著還是覺得我們沒拿紅包就這麽空手回去,他們家也不是很落忍,這回是專門給我們介紹生意來的。這錢坦白說我是想賺的,畢竟已經驅車趕過來了,可是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正好我接電話的工夫秦一恒也醒了,我就把這家人的意思向他轉達了一下。他倒是不反對,反正也是來了一趟,就同意捎帶著去看看。


    於是,我們當即就約了見麵時間,我跟秦一恒先去找了個飯館吃了點東西。酒足飯飽之後,就去跟那家男主人會合,三個人就直奔城市的東頭。本來,我印象中這個城市並不大,沒想到這麽一開過去,還費了不少時間。路上,我問了一下男主人有關這個宅子的大致情況。他說,這個宅子是個臨街的門市,已經有不少年頭了,不過,連續幾次的城市規劃改建什麽的一直也沒拆,隻是不停地翻修。


    之前這一片開著這個城市為數不多的幾家國有商店,所以地段肯定是不錯的。改製之後這些商店就被拆分開來賣給了不同的人,基本上也都是用作門市。我們要去的這一戶被改成了一家狗肉館,據說生意還不錯,隻是最近老板去世,也不知道為什麽,家裏人就不打算再幹下去了,說要轉讓,價格還不高。


    我聽他這麽一說還有些失望,合著是這家不想幹了,又急等著用錢,想把房子快點賣出去,這樣一來,價格雖然會低,但也沒什麽油水。


    我有些想打道回府,可是人家畢竟也是一片好心,我也不太好表現出來,就敷衍著問了一句價格,沒想到他報給我的價出奇地低,買這套門市的錢跟一套商品房差不多。這個價格要是買下來那還就真是不虛此行了,但顯然人家不會平白無故地把價格壓到這麽低,這其中想必還是有些緣故。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個價格是直接跟宅子的凶吉掛鉤的,所以宅子不幹淨是肯定的了。至於有多凶,還要我們親自過去了才知道。


    第四十二章 日夜兼開


    到了地方我們也沒耽擱,直接就聯係到了狗肉館的老板娘。等老板娘過來的時間裏,我在狗肉館門前簡單看了一下,店麵不是特別大,兩層樓,裝修得還可以,隻是看起來已經歇業有一段時間了,從外麵看來整個宅子很沒有生氣。秦一恒也是前後轉了一圈,倒也沒發現什麽。估摸著老板娘還得一會兒才能過來,我們就在這家店周邊打聽了一下,這一打聽不要緊,還真就讓我們問出來了不少事情。


    據周邊飯館的老板講,這個門市早前就是一個家常菜館,因為幾年前老板死了,就轉讓給了狗肉館這家人。在城市改造之前,他們這一片門市前麵是有一條河的,後來被填成了馬路。其實,說是河,水深也就不過半米。有天晚上家常菜館的老板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居然淹死在了這條河裏,屍體還是第二天才被人發現的。本來家常菜館就不大,這老板其實也就是大廚。這下,老板死了,飯店基本上也就維持不下去了。老板的遺孀就把店賣給了開狗肉館的這對夫婦,據說當時的價格也很低,周邊的人還議論賣這麽低,恐怕是房子有了什麽問題。可是狗肉館一開幾年,也沒聽說再有怪事發生,而且他們家的生意還不錯。久而久之,要不是這次又死了人,這事都已經被人們淡忘了。


    按照周邊人所說,恐怕這個宅子還真是個凶宅。秦一恒倒是沒表態,隻是說等老板娘來了,讓我盡量旁敲側擊問一下這個老板是怎麽死的。等了半個小時左右,那個老板娘才趕來。人看起來還挺年輕,穿著打扮也挺得體,隻是話不多,徑直拿鑰匙開了門,簡單把屋的麵積、價格說了一下,就不再吭聲了。


    坦白說,進了這個宅子,我著實吃了一驚,因為裏麵已經不能用陳舊來形容了,簡直就是破敗不堪,餐桌餐椅東倒西歪不說,還都很不完整,看樣子倒像是早前被砸了場子似的。我見秦一恒的表情也是在犯嘀咕,就隨口問了一句老板娘,這是怎麽回事?老板娘的回答更讓人吃驚,她說,這些都是她找人砸的。


    自己找人砸的?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我見老板娘的精神狀態挺好的,不像是有暴力傾向啊。我就看向秦一恒,他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轉過頭問了一句老板娘,那你現在還做夢嗎?這句話問得讓我更犯糊塗了,結果老板娘卻好像是聽懂了,衝著我們搖了兩下頭,表情看起來很委屈。秦一恒沒有繼續開腔,而是樓上樓下轉了一圈。


    剛開始我還在下麵跟老板娘套詞,一是因為秦一恒之前交代過我;二來我也想看看能不能趁機砍砍價。無奈老板娘卻並不怎麽搭話,我問了兩句也覺得自討沒趣,幹脆就閉了嘴。秦一恒在樓上轉了好一會兒才下來衝我使眼色,我看他表情倒是挺輕鬆的,心裏也跟著開始竊喜,這次還真是沒白來,畢竟已經好久沒開張了,我就挺興奮。誰知他卻小聲跟我嘀咕,告訴我這個宅子不太好辦,說完,就用眼神示意我看那些倒了一地的桌椅,問我,知道為什麽老板娘會砸自己的場子嗎?


    這我哪兒能知道啊,我叫他不要賣關子,有什麽事情直接說。秦一恒歎了一口氣說,因為這個飯店是日夜兼開的,這日夜兼開可不是現在所謂的24小時營業,簡單點說,就是白天做人的生意,晚上做鬼的生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沒壓著嗓子,顯然是有意說給那個老板娘聽的。


    這句話說完,我們倆的目光一致投向了老板娘。果然,老板娘的臉色一變,眼眶居然還有些紅。


    秦一恒見狀,就道,你也甭有顧慮,現在你應該清楚我們倆也算是明白人,有什麽事就直接說,如果好辦,宅子我們倆照買。他的語氣很誠懇,我見老板娘的表情顯然也是被說動了,愣了幾秒後,她才把他們店的事情告訴我們。


    老板娘的表達能力並不是很好,事情說得斷斷續續的,不過,大體的意思我倒是聽明白了。他們兩口子接手這個店之前,這個店就已經是所謂的日夜兼開了,白天照常是飯店,等到入了午夜,關了店門,老板就在門上倒掛一個空碗,這就算是開始“營業”了。不過,這做鬼的生意並不是像飯店一樣準備飯菜,而是在每一桌上都點好貢香,擺好“五燴”。一根貢香燒完,就換一桌五燴上去,一直到寅時,也就是淩晨三點,老板再把門上倒掛的空碗拿下來,掛上一個小掃把,這就表示打烊送客了。表麵看起來,日夜兼開並不能帶來實際收益,但當時老板也是迫不得已,因為生意剛開張的時候並不景氣,也不知道之前的老板聽了誰的指點,說如此做就可以打開財路。沒想到老板試過後,生意果然逐漸好了起來,店也就這麽日夜兼開地開了下來。可是沒過太久,老板就淹死在河裏一命嗚呼了。他的家人也一早就知道後半夜還會特別營業的事情,心裏難免會有聯想,覺得老板的死跟這個有必然的聯係,所以也就不敢高價轉租,生怕再因此引出什麽禍端。而後繼的狗肉館老板有一套祖傳的做狗肉的配方,當時一心想要開店,無奈本錢不多,聽說這裏的店麵便宜,也是聞風而來。這來得好不如來得巧,也不知道之前老板的家人怎麽就相中了他們兩口子,居然在很多人追搶這套門市的時候果斷地轉給了他們。不過,在簽合同那天,之前老板的家人可能是有些良心發現,就把日夜兼開的事告訴了他們。狗肉館的老板本身就是個膽大不信邪的主,對這些邪乎的事情並不肯相信,還是堅決把店買了下來,隻是沒想到店開起來之後,每晚他總會做一些奇怪的夢,都是些看不見臉的人來問他店為什麽不開了。


    幾次下來,狗肉館的老板也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加上當時的生意實在難做,後來也是求財心切,就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在夜間開了這麽一回,自此之後,他們狗肉館也就日夜兼開了起來。


    老板娘講這麽點事情用了不少時間,因為每說幾句就會被哽咽打斷,看來他們兩口子的感情還真不錯。她的話講完,我就一直盯著秦一恒的臉,他顯得也挺嚴肅。我就問他,這店還有這麽開的?


    秦一恒“嗯”了一聲說,這是有的,相傳自古的客棧和酒館飯店,都留有專門的桌子和房間,即便住滿了或者坐滿了,也要空著不能給客人使用,因為那些都是用來招呼來往的小鬼的。不過,用“五燴”來款待這件事,他倒也是第一次聽說。這所謂的“五燴”就是五種禽類的肝髒,分別取自大雁、麻雀、鴿子、鵝和母雞,據說都是早前的時候用來祭祀河神的,要是給那些孤魂野鬼吃,規格倒是挺高的,這也難怪財路會開。這靈魄都吃了他家的東西,肯定是不會擋財路的。隻是這樣也並非長久之計,因為即便這些鬼魅無害,這麽聚集起來,陰氣還是很重的,加上半夜三更的時間本身就抑陽揚陰,老板長期這麽守著,折壽恐怕是在所難免的了。


    我聽完秦一恒的講解,倒也長了不少見識,不過,我最關心的還是這個宅子好不好處理,畢竟,這才是擺在眼前的事情。


    問起了,他卻撇撇嘴,轉過臉問老板娘,老板究竟是怎麽死的?


    這句話還真是戳到老板娘的痛處了,她立即眼淚啪嗒啪嗒掉了一地,說她當時就很不讚成老板晚上去做這樣的事情,人嘛,本能地會對這些有所忌憚,可是老板並不肯聽。她因為擔心,每次都在家等到老板回去才能安心睡覺。可是有一天,天都大亮了,也不見老板的人影,她心裏就很不安,找到店裏,卻發現老板赤身裸體地死在了二樓,旁邊還放著一個飯店後廚用的大鋼盆,也不知道在裏麵燒過了什麽,剩了一盆的灰。後來送到醫院,大夫說老板是死於心髒衰竭。可老板之前身體一直都很健康,好端端的怎麽就死了?她當時就聯想到了之前那個老板也是死得莫名其妙,可是又無力求證是否與夜間營業有關,但起碼這店是沒法開下去了,她幹脆關了門回家,想平靜幾天,緩解一下喪夫之痛。可關門歇業之後,她竟然也開始做丈夫之前做的那種夢,一連數日,後來把她嚇得整夜整夜不敢入睡。最後沒辦法,找了一個懂行的人給看了一下,對方叫她把店裏的桌椅都用紅紙包上,她照做之後倒真的安穩了好些天。隻是好景不長,隔了一段時間,她又開始成宿成宿地做夢。這次的夢更邪乎,居然夢見那些東西來怒罵她不懂禮貌,這麽硬生生地趕人走。她見那個懂行的人給她出的主意並不能解決問題,加上那些東西弄得她又怕又恨,最後一急之下,找了幾個人,把店裏的桌椅都砸了個幹淨。這回倒好,她還真沒再做過什麽奇怪的夢。


    老板娘這話越講我是越跟著費解,這些東西怎麽就盯上這個宅子了?都要人命了還不依不饒?秦一恒倒像是聽出了些什麽,轉過頭環視了屋子一圈,卻沒有開口說話。他不表態,我也拿不了主意,就悄悄地問他現在怎麽辦。秦一恒說,這個,我們得回去先琢磨一下,不過,這老板的死跟這些來蹭飯的小鬼沒有直接關係!


    這句話聽得我一哆嗦,沒關係?那老板的死是巧合?可是一個人可以巧合,這加起來已經前後死過兩任老板了啊。不過,疑問歸疑問,他既然說了,我也隻好跟老板娘表示,我們得先回去合計一下,希望她等我們幾天,我們爭取把她丈夫的死給弄明白了。老板娘倒是很同意,居然沒等我要求,就很大方地把鑰匙給了我,說下次我們想來現場看就不要叫她了,這個地方是他們兩口子一手奮鬥起來的,她來看難免觸景生情。


    這下倒是方便了,反正屋裏也沒什麽可偷的,拿了鑰匙也不在乎丟了東西受嫌疑。於是,跟老板娘告了個別,我們就先回賓館。上了車,我就問秦一恒,要是跟小鬼沒關係,那老板是怎麽死的?他說,現在老板是怎麽死的他並不知道,但這事如果往細了說,其實是很古怪的,因為狗肉館不比一般飯店,多半狗肉都是自殺自賣的,所以那個老板起碼也算是半個屠夫。按說這屠夫滿身的煞氣是很難招邪的,一般邪魔外道見到都躲得遠遠的。不過,這殺狗的屠夫倒是有別於那些殺豬殺羊的,因為狗本身就是個靈性很強的動物,又能識家,所以屠狗大多會在天黑時進行,怕的就是白天殺了,它會記住回來的路。


    聽秦一恒說了這麽一通,我心裏也跟著嘀咕,心說,難不成是因為這個老板大白天殺狗,然後招了邪了?


    問秦一恒,他卻搖搖頭,說倒是有可能跟這個有關係,可是老板娘也提到老板死之前燒了什麽東西,如果我們真要把這個宅子買下來,今晚就有必要再去一次。


    第四十三章 照舊還是夜裏去


    按說,夜裏探宅這事我們幹了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我心裏還是打了一下退堂鼓。上次宗祠的事情弄得我實在是有些頭大,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這到嘴的鴨子總不能不咬吧,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


    照例,我又跟著秦一恒去準備了一下晚上要用的東西。不過,這次要買的東西很少,他隻是帶我去超市買了一把筷子一個碗,然後我們就找了個飲品店耗時間。白天過得還挺快,等到吃過了晚飯,天也黑得差不多了。我們又等了一會兒,他就從包裏掏出一張黃紙,然後要了杯水調了墨汁,在黃紙上不知道寫了些什麽。我對此也沒多大興趣,也就沒細看,等到他把字寫完,墨跡幹透了,我們才動身去了宅子。


    到了地方我們才想起來,這一片都是飯店,這個點都還在營業呢,來往的吃客還不少。我們沒轍,又在車裏坐到差不多晚上11點,等旁邊的飯店都打烊了才開了宅子的門進去。這個宅子白天看起來滿屋狼藉,讓人很不舒服,這深更半夜的,那感覺就更甭提了。我進了屋就渾身止不住地發涼,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因為入了夜,氣溫降低了。


    秦一恒倒是若無其事地按部就班準備東西,也沒吩咐我幫他,我隻好在旁邊坐著抽煙。他在地上鼓搗了一會兒,看起來好像是用一根線把筷子一根一根地連了起來,然後把線的兩頭都用透明膠粘在了牆上,筷子就全部大頭朝下被掛了起來,看起來跟晾衣繩上的夾子似的。我在旁邊看著也覺得挺新鮮,就問他這是幹什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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