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地珠吧?”楊梟說得正起勁兒的時候,突然被吳仁荻來了這麽一句。


    楊梟愣了一下,轉臉直視吳仁荻,直到確定那七根大釘子還牢牢釘在他身上時,才緩緩說道“你怎麽知道?”


    吳仁荻無力地看著楊梟說“你自己說的,能在多年後還被地脈融成一體的,除了地珠,你告訴我還能有什麽東西?明明知道是地珠還敢深埋在土地裏,嗯,你說你是怎麽想的?”吳主任輸人不輸陣,最後一句話說得就像一個在教訓兒子的家長。


    楊梟的臉上半青半白,看架勢馬上就要動手。


    “你還沒說,你要那麽多的魂魄是幹嗎用的。”孫胖子看出不對,出來扯開了話題。


    可能是有秘密憋在心裏太久,楊梟也需要一個宣泄的渠道,我們現在在他的麵前,基本上就是屬於待宰的羔羊,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殺傷力。


    “還記得我和你們說過我老婆的事嗎?收集這麽多的魂魄也都是為了她。”楊梟不再理會吳仁荻,看著我們慢慢說道“我的體質和你們不一樣,我很難會有子嗣後代,死胖子,你那是什麽表情?”


    孫胖子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說道“我是同情你。”


    因為要準備長期守在麒麟市,觀察地脈吸收地珠之後有什麽變化,楊梟給自己編造了一個楊逍的假身份,之後又不知用了什麽手段,還進了麒麟大學,在大學裏混了四年。


    剛進大學的時候,楊梟盡量低調,從不參與任何學生會的活動。不過就這樣,還是被一個有點另類的女孩注意到了。


    似乎冥冥之中真的有一根紅繩,將楊梟和這個女孩連在了一起。


    女孩姓徐名蓉蓉,是麒麟市本地人,比楊梟大一歲,算起來還是楊逍的師姐。徐蓉蓉在當時的麒麟大學是出了名的校花,大一時就在第一屆麒麟小姐選美大賽中拔得頭籌。據傳說,自打徐蓉蓉進了麒麟大學以後,每年情人節收到的情書都是以百封為單位來計算的,其中還不乏麒麟大學的教職員工。


    據路邊社消息,麒麟大學的副校長梁碧仁,就是因為在家裏偷著給徐蓉蓉寫血書(用一百種不用的書法寫的“愛”字,傳說中的百愛圖)時,被他老婆發現,一頓大鬧之後最後以離婚收場。類似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


    徐小姐出入麒麟大學校園時,幾乎所有男學生(包括部分男講師、男教授)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好在徐蓉蓉已經習慣了生活在萬眾矚目的視線下。


    直到那一天,楊梟到了麒麟大學報到,在正門口和徐小姐麵對麵走了個相對而行。楊梟目不斜視地進了校門,他對麵的徐蓉蓉愣住了,這不是正常男人應有的正常反應,就算是基佬也能多少看她幾眼。


    徐蓉蓉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男人,在好勝心的驅使之下,徐小姐開始自覺不自覺地接觸楊梟。接著,讓廣大麒麟市適齡未婚男青年咬牙切齒的一幕出現了。麒麟女神徐蓉蓉竟然和一個大一的悶葫蘆新生交往了。


    說實話,剛開始楊梟的眼裏並沒有這個異常美麗的麒麟小姐,他的想法隻是融入到當地的社會中,正好徐蓉蓉給他提供了這個機會。


    一晃,四年的大學生活過去了,畢業那一年,在一片反對聲中,楊梟和徐蓉蓉結了婚。婚後,徐蓉蓉選擇留在大學裏,擔任了外語係助教。楊梟則在其嶽父的幫助下,進了麒麟市警察局當一名小警察。楊梟使了個小小的手段,他就被分到了十五層大樓那一區,是負責那裏的管片警察。


    過了沒多久,楊梟那個當麒麟市警察分局副局長的老丈人,在無意中發現了楊梟口中的那個老家村子,在幾十年前就已經更名,而楊梟好像根本就不知道。


    一開始徐局長就判斷失誤,以為楊梟可能是某個犯了罪的逃犯。要是自己的女婿是網上追逃對象的話,那就丟人丟大了。徐局長開始自己偷偷調查楊梟。


    自己的老丈人做了什麽,楊梟是一清二楚。本來還想著能藏在老丈人的身後,可以守著十五層大樓地下的地脈。現在既然這樣了,就隻能重新改寫劇本了。


    在外人看來,楊梟的好運氣已經用光了,本來剛剛端上了鐵飯碗,又娶了個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媳婦,還有一個當警察局局長的老丈人。可惜一切都是過眼雲煙,他老丈人這一死,楊梟基本上已經斷了上進的念頭。


    於是,楊梟在自己的管片區一幹就是幾年,在同事眼中,楊梟是個不思進取,但是謹小慎微的小片警。就連徐蓉蓉也認定了,她會和楊梟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過完自己的下半生,但是,那一天到了。


    那是三年前的一天,因為之前徐蓉蓉的身體一直不太舒服,上午去了醫院檢查,等拿到驗尿報告後,病情揭曉了,她懷了兩個月的身孕。得到消息的楊梟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愣在了當場。


    在很多年以前,楊梟在一次偶然的情況下,得到了一種非同小可的能力,靠著這種能力活了很久之後,楊梟慢慢地發現了它的副作用。這種能力改變了他的體質,在某種程度上,他的確要強過普通人太多,但是在繁衍子嗣上,楊梟幾乎是無能為力了,他可以同女人們行房歡好,卻很難讓她們懷孕生子。


    看來難並不是做不到,楊梟欣喜若狂,開始謀劃自己孩子的將來了。六個多月後,就在他等待孩子降臨的焦急心情幾乎到極限時,一盆冰水徹底將楊梟澆透了。


    那一天,徐蓉蓉剛做完產前檢查,從醫院出來不久,被一輛失控的汽車撞倒,當時被撞得人事不知。好在出事地點離醫院不遠,楊夫人被路過的120救起,等楊梟趕到時,他老婆正在手術室搶救,醫生給了他兩個選擇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楊梟竟然猶豫了,從一開始,楊梟一直都把徐蓉蓉當成一個用來掩飾自己身份的道具。現在讓他在道具和孩子當中挑選一個時,他竟然拿不定主意了。


    時間不等人,醫生又重複了一遍問題,這次楊梟咬牙給了答案“我要我老婆。”從那一刻起,楊梟頓悟了,在他的內心深處,徐蓉蓉早已不再是用來掩飾身份的道具,她已經變成楊梟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又過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燈滅了,醫生出來時沒有帶來好消息。手術做得不算成功,孩子沒有了,徐蓉蓉也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具體情況要看她能不能挺過三天的危險期了。


    當徐蓉蓉從手術室裏被推出來的時候,楊梟的心沉落到了穀底。從他的眼中能看出來,徐蓉蓉的魂魄已經開始分散離體,從道家玄學的角度來講,徐蓉蓉沒有了魂魄,已經算是個死人了。現在隻是通過儀器來勉強維持她的生命體征,使徐蓉蓉的身體不至於立刻死亡。


    孩子沒了,老婆也保不住了,楊梟走了一步險棋,他決定要給徐蓉蓉招魂。


    以楊梟的道行來講,招魂並不是什麽難事。但是招魂之後,要將魂魄聚攏,然後歸入徐蓉蓉的體內,這個過程就算是逆天了。讓死人重生算是道家玄學之流的大忌,就算僥幸成功隻怕以後也要遭到天譴。不過事到如今,楊梟也隻能豁出去了。


    當天晚上,楊梟在十五層大樓裏給徐蓉蓉施法招魂,開始還算順利,可就在將魂魄聚攏的時候出了偏差,三魂中的爽靈,七魄中的蜚毒  伏矢無論如何都無法和其他的魂魄聚在一起,而且這一魂二魄已經有了消散的征兆。這時遠方天邊已經陰雲密布,雷聲滾滾,看架勢是天譴雷劫將至。


    楊梟在匆忙之間,抓了個幽魂,抽了他的爽靈、蜚毒  伏矢,和徐蓉蓉的魂魄聚在了一起。說也奇怪,徐蓉蓉自己的魂魄聚攏不了,可加上了別人的一魂二魄竟然凝聚在了一起。


    幾分鍾後,楊梟回到了醫院,將這副拚湊好的魂魄送進了徐蓉蓉的身體裏。魂魄入體之後,徐蓉蓉睜開了眼睛。


    醒來後的徐蓉蓉身體恢複得極好,就連她的主治醫生都感到不可思議。隻是還需要在醫院裏多待幾天,觀察一下有沒有後遺症什麽的。


    幾天之後,在一片驚訝的目光中,徐蓉蓉出了醫院,回到家中休養。開始的半個多月,她恢複得相當好。


    沒想到,幾天後,楊夫人去醫院複診,楊梟大意了,沒有跟去。結果他接到醫院的電話,說徐蓉蓉從醫院的樓梯上摔了下來,人已經昏迷。等楊梟趕到醫院時,x光片已經出來,徐蓉蓉的脊椎骨錯位,人也沒有醒來。


    怎麽會這樣?楊逍的腦袋裏“轟”的一聲。他看得清楚,徐蓉蓉的三魂七魄已經少了一魂二魄,少的正是後來自己給她加進去的爽靈、蜚毒  伏矢。當時明明已經融成一體了啊!不是她自己的就是不行嗎?


    楊梟搜腸刮肚也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而這時,徐蓉蓉剩餘的二魂七魄也有了消散的征兆,楊梟來不及多想,在十五層大樓裏又抽走了一個孤魂的爽靈、蜚毒  伏矢,和徐蓉蓉的魂魄融匯到了一起。


    徐蓉蓉再次醒來後,楊梟再不敢大意,貼身守著她。就是這樣,七天之後,楊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徐蓉蓉再次毫無征兆地昏迷了,那一魂二魄又無故消失了。


    這次還不到十天,難道是死人的魂魄不能和活人的融合?如果問題是出在陰陽不容,那倒好辦了。在楊梟眼裏,最不值錢的就是人命了,當下他就在醫院抽走了一個植物人的爽靈、蜚毒  伏矢。


    這一次的結果開始還算讓人滿意,轉眼過了半年都沒有出現意外。徐蓉蓉已經開始準備第一次的脊椎手術了,可就在手術前夕,她第三次昏迷了。老毛病,還是那一魂二魄不知所終。


    看來活人的魂魄也不能完全融合,就像是移植器官後出現的排斥現象。萬幸的是移植了活人的魂魄,比死人魂魄的效果要好得多,起碼能堅持多點時間。


    但是就這點效果也是越來越不明顯,這次徐蓉蓉蘇醒了四個月後又再度昏迷,楊梟無奈之下,隻能繼續不斷地將活人的一魂二魄揉進徐蓉蓉的魂魄裏。連續幾十次之後,徐蓉蓉再次昏迷的間歇越來越短,從最初的半年到了現在的三天,好在三天就算是極限了,再沒有繼續惡化的趨勢。


    由於需要很頻繁地使用一魂二魄,楊梟將醫學院裏用來上解剖課的人體標本改造成了用來存儲魂魄的工具。為防萬一,又在那裏安排了一個傀儡。


    從楊夫人出事之後,麒麟市就不斷有人突然失去意識成了植物人,這個群體現象被民調局注意到了,開始還以為是普通的失魂症,派了二室的鮑喜來和李庭到了麒麟市。


    他們倆也是倒黴的,去醫院時,正趕上了徐蓉蓉在做ct時失魂昏迷,被楊梟背回了病房。兩人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上前詢問楊梟,楊梟為絕後患,抽了兩人的一魂二魄。


    第三十九章 丘不老到


    他沒想到後患還是來了,鮑喜來和李庭如果不出事,我們還到不了麒麟市。


    楊梟終於將心中的不痛快宣泄了出來,他說得有些興奮,臉頰開始發紅,雙眼也有些發直,就像喝酒的人已經稍稍有了點醉意。


    “傻蛋,是你害了你老婆。”水塔的位置有人冷冷地說道,吳仁荻都這樣了,他的嘴還是不閑著。


    “你再說一遍。”楊梟瞪起了眼睛,大聲吼叫道。


    吳仁荻就是吳仁荻,根本不吃楊梟那一套,保持著他自己一貫的語氣說道“你老婆死了之後,隻要在她的魂魄上打上個記號,她重新投胎後就能找到她,再等個十幾二十年,重新娶她一次,不就得了?”


    聽了吳仁荻的話,楊梟的臉色霎時間變得血紅,牙關緊咬,仿佛一張嘴就能將滿口的鮮血噴出來。吳仁荻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你現在想到了?晚了,她的一魂二魄已經消失,就算要輪回轉世,也不能再世為人,隻怕要轉投畜道,下輩子做畜生了。”


    “你到底是誰?”楊梟有些警惕地看著吳仁荻,確定了那七根釘子還釘在吳仁荻的身上,他這才稍微有了點底氣,冷笑著說道“你是誰都沒關係,一會兒就送你上路,別掙紮了,那七根銅釘本來是給你們民調局裏另外一個人用的,現在算便宜你了。”


    “另外一個人?誰?”吳仁荻盯著楊梟,冷笑道。


    吳仁荻的眼神讓楊梟很不舒服,他哼了一聲,說道“是誰都不是你,你要是白頭發,我還能忌憚幾分。”


    “白頭發?”吳仁荻突然笑了起來,“嗬嗬,你指的是這個嗎?”他說話的時候,麵貌起了變化,本來還是滿頭的黑發,開始從發根到發梢變得雪白,隻過了幾秒鍾,吳仁荻已經滿頭白發。


    看見吳仁荻變成了白發,楊梟沒有絲毫猶豫,衝向天台護欄,閃電一樣躍起,他要從十五層的頂層跳下去。可惜和孫胖子剛才一樣,被一團黑色的霧氣擋了回來。


    “你剛才說什麽來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吳仁荻將插在自己身上的一根大釘子拔了出來,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看著楊梟說道“七星陣,林火教你的?”


    楊梟臉上的冷汗不受控製地像水一樣流了出來,他的眼睛根本不敢看向吳仁荻的方向,隻能直勾勾地看著地麵。


    吳仁荻已經將身上的七根釘子都拔了出來。我看得清楚,他完全沒有受傷的樣子,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被刺破,釘子隻是當時陷在了身體裏,現在又完好如初。


    局勢扭轉了,我和孫胖子對視了一眼,一起退到了角落裏,誰知道楊梟還有沒有後招。現在的情況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好,免得殃及池魚。


    “也難為林火了,還能想出七星陣。他還教你什麽了,一起使出來吧。”吳仁荻活動了一下筋骨,看著楊梟冷冷地說道。


    楊梟低著頭沒有言語,好像已經放棄了抵抗,又好像在盤算著如何逃出生天。


    吳仁荻又是不屑地一笑,“不用瞎琢磨了,我這個禁陣是加了料的,就算你們巫祖重生,也出不去這天台了。”


    “巫祖重生?你,什麽意思?巫祖……死了?”楊梟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不由自主地顫了起來。


    “不止你們巫祖。”吳仁荻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林火也死了,他死前告訴了我,原來還有你的存在。”


    聽到連林火也死了,楊梟反而平靜了,他深吸了幾口氣,對著吳仁荻說道“不能放了我嗎?”


    吳仁荻看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黯淡,歎了口氣說道“你和林火的存在,歸根結底是我犯下的錯誤,這個錯誤我一定要親手抹殺掉。”


    楊梟似乎已經算到了吳仁荻不會輕易放了他,聽了這幾句話,反倒坦然了,衝著吳仁荻慘然一笑,說“無所謂了,我死之前能不能滿足我一個願望?”


    吳仁荻想了一下,說道“你老婆?”


    楊梟點了點頭說“我本來想救她,到頭來卻害了她。我的本事不能讓她重新投胎做人,你應該沒問題吧?”


    沒等吳仁荻回答,我已經忍受不了,搶先衝著楊梟吼道“那麽那些被你抽了魂魄的人呢?他們不是更無辜嗎!他們也有親人子女,你老婆沒了一魂二魄投不了胎,那麽他們呢?不是一樣投不了胎!”


    我身邊的孫胖子臉已經白了,楊梟看起來是要死在吳仁荻手裏了。


    “辣子,別衝動。”孫胖子回頭又對吳仁荻和楊梟說道“你們繼續,不用理我們。”


    沒想到楊梟非但沒有發狂,還饒有興趣地看了我幾眼,問“小家夥,你有愛人嗎?”


    雖然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我還是搖了搖頭。楊梟看著我繼續說道“等你以後有了一個值得你放棄一切去愛的人,你就會明白,隻要能救她,哪怕是殺光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在所不惜。”說這番話的時候,楊梟的語氣決絕,分毫不讓。


    楊梟又對著吳仁荻說道“要動手就快點,別忘了我老婆的事。”說罷,走了幾步,坐在吳仁荻身前十來米遠的地方,兩眼一閉,竟然吟唱起了不知什麽地方的小調。


    看著楊梟此時的樣子,吳仁荻反而笑了起來,看了天台的大門一眼,他的表情很怪異,就像是一個在考試中作弊成功的學生,已經交了卷子,臉上流露出的那種神情。


    一曲小調唱完,吳仁荻還沒有動手,楊梟有點不耐煩了,說“別告訴我,你下不了手,給個痛快的行嗎!”


    沒等吳仁荻說話,門外有人冷冷說道“用不著他動手,欺負完我們二室的人,想死在別人的手裏?沒那麽便宜!”


    聽聲音是丘不老殺到了。狠話說完,可沒見丘不老進來,又過了一會兒,丘主任的聲音又響起“吳仁荻,你把禁陣撤了,我要進去。”丘主任這話聽得出來有些憋屈。吳仁荻擺的禁陣連他也進不來。


    “你讓我撤,我就得撤啊?你以為我是誰?你兒子?”吳仁荻哼了一聲,沒給丘主任這個麵子。丘不老在門後沉默了一陣,在我的位置,都能聽見丘主任喘粗氣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丘不老在門外幽幽地說道“算我欠你的一個人情,怎麽還,隨便你。”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逼你。”吳仁荻微笑著說道,他臉上的笑容很是詭異,好像看見了什麽可樂的事情。這還不算,吳主任嘴上在應付丘不老,眼睛卻是一直在看著坐在地上的楊梟。


    可能是感到大限將至,什麽都無所謂了,楊梟沒有絲毫膽怯的意思。他毫不示弱,迎著吳仁荻的目光回敬過去。


    這兩個男人的目光不知碰撞出了什麽火花,楊梟看著看著竟然一愣,接著他臉上滿是錯愕的表情。


    吳仁荻臉上的笑容不減,走到天台的中心,用鞋底在地上蹭來蹭去。我這才注意到,天台的地麵上被人用紅筆畫了一隻怪獸,看樣子九成是吳仁荻的傑作了,吳主任的畫風也不怎麽樣啊,怎麽看都像是小孩子的塗鴉。


    吳仁荻把怪獸的四隻爪子蹭掉之後,對著門外的丘不老說道“進來吧,禁陣撤了。”


    籠罩著天台門口的黑霧消失了,緊接著,一臉殺氣的丘不老走了進來。兩位主任沒有交流的意思,丘主任手提著那把黑色的大刀片子,瞅準了楊梟的位置,快步衝了上去,看樣子,到了跟前手起刀落,楊梟的人頭就要落地。


    就在丘主任進天台的同時,楊梟突然笑了起來,在我的角度,正好能看見他身後的吳仁荻臉上也出現了同樣的笑容。還沒等丘不老衝過來,楊梟張嘴“噗”的一聲噴出好大一團血霧,隨即身子前傾,一頭栽進了血霧之中。


    轉瞬之間,血霧散盡,地麵上空空如也,楊梟消失不見。


    丘不老愣在當場,一臉的愕然,隨即好像明白了什麽,轉臉看向吳仁荻吼道“誰讓你撤了禁陣,放了那個孽障的!”


    “你!”


    說實話,在吳仁荻眼裏,從來沒有拿丘主任當盤菜,哪怕加上其他四個主任,充其量也不過是盤亂燉。


    在氣勢上,就更不用提了。兩位主任都瞪了眼,也沒用多久,丘主任先撐不住了,說什麽等回去找高亮評評理,最後還把王子恒抬了出來,以去醫院看望自己的副主任為由,哼哼唧唧地離開了十五層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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