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康就覺得後背的汗毛一根根站了起來。果真是嫌他咬疼了!蒙將軍該不會是想咬回來吧?蒙將軍牙口多好啊,吃骨髓都不帶拿石頭砸骨頭的,直接咬開,嘎吱嘎吱可好使了,那一根根棒骨就跟骨質疏鬆的一咬就碎。他周某人如此嬌弱,哪裏招架的住蒙將軍的摧殘哦!


    蒙將軍您怎麽可以這麽小肚雞腸!


    周康一臉戒備,往後縮了又縮,縮到鍋灶旁邊,端起已經涼掉的蒸鹹肉碗,狗腿道:“將軍,我做了您最喜歡的蒸鹹肉,裏麵放了大蔥和茄子,可香可香了!”


    蒙恪深深地看了周康一眼,坐下來端起早就盛好飯的碗開飯了。


    鹹肉是豬肉,前兩天蒙恪獵到的,半大的不知道什麽品種的豬,才百來斤。吃了這麽久的羊肉,豬肉難得,吃不完的周康舍不得扔掉,就狠狠心拿鹽醃了起來。


    看著自己飯盒裏堆起尖尖的肉片,周康有些苦惱。且不說這麽多他根本就吃不完也消化不了,關鍵是他從來不吃肥肉!


    蒙恪不聲不響又把周康的飯盒拿走了,再送回來裏麵就隻剩了瘦肉。


    周康夾起一片肉,看看上麵的牙印子,淚奔了,可不可以不吃?


    蒙將軍瞟了周康一眼。


    周康乖乖把那堆被咬的慘不忍睹的肉給吃光了。因為鹹,還多吃了半碗飯。


    蒙恪把剩下的鹹肉吃得渣都沒剩,連碗裏的蔥花都吃得幹幹淨淨的。


    收拾好繼續上路。


    蒙恪還是麵無表情。周康趴在人背上就不老實了,這可是獅群的地盤,也不知道會不會走著走著忽然從哪裏鑽出一頭獅子來。早上那頭雄獅可真夠帥的,又威武又霸氣。


    想起早上蒙恪那幾聲長嘯,周康就問了:“將軍,你能用嘯聲和野獸溝通嗎?”


    蒙恪沉默了一下,說:“不能。”


    “那為什麽你們對著吼了幾聲獅子就跑了啊,那你那幾聲長嘯什麽意思啊,還高高低低挺有節奏的。”周康追問。


    蒙恪沒回話。


    周康頓時就領悟了:“我知道你的嘯聲是什麽意思了。”


    “什麽?”蒙恪。


    “蒙大爺在此,擋我者死!”周康越想越覺得是這麽回事,還肯定地點了點頭。


    蒙恪徹底沉默了。


    蒙將軍不理人了,周康無聊,又有點興奮過頭,就摸了一粒香瓜種子催生了兩個瓜出來。一個自己吃,一個喂到蒙恪嘴邊。


    蒙恪咬了一口,甜的眯了眯眼睛。


    吃香瓜的時候周康喜歡連瓤一起吃,因為那裏最甜。吃完自己的小半個瓜,看看被吃光的瓜瓤,再看看另一手上瓜瓤還沒動過的蒙恪的瓜,就果斷換了換。


    蒙恪似乎毫無所覺,一口就把周康再次遞到他嘴邊的半個瓜咬掉了大半。


    看看就快到正午了,周康就四處打量著尋找歇息做飯的地方。


    蒙恪尋了一處還算陰涼的灌木叢停了下來,巡視了一番,抱回了一堆幹柴。


    午飯很簡單。撈米飯,鹹肉炒絲瓜,黃瓜蘸醬。


    頂著大太陽趕路,被曬上半天之後胃口都不會太好,大塊燉肉烤肉已經被周康剔除出了午餐菜單。蒙恪沒發表任何意見。


    周康無比懷念山西老陳醋。如果有醋,他就可以開發涼拌菜了,又好吃又開胃。可惜他一沒有醋二不會釀醋。不知道檸檬汁能不能代替醋用……


    罷了,還是不要亂試的好,拉肚子就慘了。身嬌體弱,果真是來虐心的麽……


    吃過午飯,周康躺下小睡了一會兒,蒙恪照例靠著一棵樹坐下來給人當枕頭。


    周康睡得不是很舒服,夢裏一直被獅子追,每次要被撲倒的時候就會聽到一聲吼:“蒙大爺在此,擋我者死!”然後就會被獅子撲倒在地猛舔一氣。


    臉上麻癢麻癢的,這煩人的獅子!一個激動,周康醒了,眼一睜,就見臉上多了一隻手,正毛手毛腳摸他呢。再看看那隻手的主人蒙小將軍,閉著眼睛靠在樹上,也不知在做什麽美夢,表情愜意極了。


    周康想把那隻毛手打開,結果自己的手被抓了個正著,還被摸了一把。


    麻蛋!蒙將軍耍流氓!


    蒙將軍想姑娘了!


    是真的耍流氓,小小將軍都站起來了!


    周康掙紮著想翻身坐起來,被人往肩膀上一按就動都不能動了。


    蒙恪緩緩睜開眼,低頭看向那個在他腿上蹭來蹭去的人,眼睛亮的厲害。已經把他蹭的起了反應還不消停,這人是在勾引他嗎?幕天席地的!


    第 14 章


    周康整個都抽抽了。


    他已經感覺到那物了,就被他側臉枕著,硬梆梆的,連豹皮裙都快遮不住了。


    蒙小將軍,你才十九,怎麽可以如此不矜持!哥都二十二了還保守斯文的很呢!周康斯巴達了。混蛋,別按著哥了,哥要換個枕頭!


    似乎聽到了周康的心聲,蒙恪把人放開了,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卻始終盯著人不放。


    周康一骨碌爬起來躲得遠遠的,都想給人跪了。將軍,您那是什麽眼神,哥真的不是故意枕在你那啥啥上的!再說了,就算枕了一下,也沒少塊肉吧,尺寸一點都沒小,還是又雄壯又威武的,讓人老想半夜摸小刀子了。


    下午繼續上路,周康就一直提心吊膽的。蒙小將軍果真是個小心眼的,忙著趕路還老是回頭瞪他,瞪得他後背上的汗毛就沒趴下來過。


    蒙將軍果斷凶殘鬼畜不解釋!


    一連兩天,路上還算順利。不愧是獅子的領地,一路上都沒見過什麽危險的野獸,隻遇到過一次流浪鬣狗,三隻,不太開眼,被蒙恪一箭一個給釘在了地上。周康也算是第一次見識到了蒙小將軍百步穿楊的箭法,別提多帥了。


    這個獅群的領地不小,獵物也不少,比起前兩天路過的獵豹領地富庶多了,領地裏還有一塊小綠洲呢!那塊小綠洲不大不小,目測三四畝大小,應該有水源,遠遠地看過去蔥綠一片,守著那裏吃草的獵物不少,來去喝水的獵物更是不斷。


    蒙恪沒靠近那邊,遠遠地繞開了。


    周康在蒙恪背上挺直腰瞄了幾眼,眼尖地發現了高草叢中埋伏不動的幾隻母獅。


    這樣的距離獅群必然發現了兩人行蹤,隻是無視了,甚至可以說放任了。周康捏了捏蒙恪結實有力的肩膀,感慨:“殺胚就是好,連獅子都給開路,不愧是蒙大爺!”


    蒙恪斜眼看向在自己肩膀上不斷揉捏的那隻手,目光暗了暗。


    晚上宿營,天光暗下來以後蒙恪才選好地方停下來。點起火堆,弄好藤牆,蒙恪離開了一會兒,沒有走遠,隻是到下風處把白天趕路時順手打的獵物處理了一下。


    最近中午吃得比較素,晚上這一頓絕對不能應付。蒙將軍本就是肉食動物,又是主要勞力和腳力,白天超體力勞動,三餐上更是不該馬虎。而且周康也發現了,蒙恪已經開始趕時間了,早上兩人動身越來越早,都是天蒙蒙亮就上路,晚上臨近天黑才找地方歇息。中午,若不是因為他身體弱需要午休,周康敢說蒙將軍是必然不怕曬敢頂著正午的太陽趕路的。


    這麽大一隻後腿,難為蒙將軍拖得一心一意半點不嫌累。比如說這鹽湖路程,蒙恪說腳程一月,帶了他一起,光是預計時間就變成了兩個月,這還是路上不出意外的情況下。旱季七個月,已經過了一個多月,雨季不光沒法曬鹽,鹽湖還會漲水,也就是說兩人必須要在五個月之內打一個來回,還得曬上足夠的鹽。


    比起現在幹熱難熬的旱季,周康更擔心未來的雨季。相比七個月旱季雨季少了兩個月,可照蒙恪所說,雨季的雨水實在是太多,幾乎天天有暴雨,到處都濕漉漉的。周康知道,自己的異能雖說在末世不夠看,在這裏還是很實用的,最起碼供應兩個人的糧食蔬菜瓜果是足夠的。雨季最大的問題,幹柴難尋,生火不易,而他們兩人是都離不開熟食的。也就是說,在曬完鹽之後,兩人要盡快回家多多儲存一些幹柴。喝生血,吃半生不熟的肉,以前的六個雨季蒙恪都是這麽熬過來的。周康看看蒙恪,有些心疼。除了時時刻刻威脅生命的野獸,雨季吃生食,旱季挨幹渴,那個孩子,當年隻有十三歲呢!再看向蒙恪的時候,周康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柔軟。


    蒙恪正在烤肉,順著看向自己的目光望過去,心裏翻騰了下。那麽火辣辣的看著他,是在邀請嗎?可是現在還沒吃飯呢!


    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為蒙家開枝散葉,守大秦門戶,光耀蒙家門楣。這是蒙恪十三歲之前的想法,甚至剛過來這個地方的時候也是這麽堅持著尋找回去的方法。直到一天一天一年一年熬過去,終於有一日發現自己幾乎已經和這裏的野獸沒有什麽差別了。有自己的地盤,為了保護地盤和形形色色的入侵者打架,喝生血,除了堅持吃熟食,他已經找不到身為蒙家子弟的驕傲了。


    那個撿回來的男人對他起了心思,蒙恪以為自己會憤怒,卻發現自己甚至有著淡淡的期待。畢竟,這裏隻有兩個人麽!而那個人,長得還算漂亮。對於男男情事,蒙恪並不陌生。龍陽君他也有幸見過一次,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還被指點過幾招劍法。那個時候的龍陽君已經隱居多時,也已經不再年輕,那種歲月沉澱下來的風華氣度卻讓他記憶深刻。


    肉烤好了。蒙恪用佩劍片下表麵烤的最好的一層,撒上鹽推到周康麵前,看人吃下大半自己才大口大口吃起來。


    周康眨眨眼,一邊往嘴裏塞烤肉一邊偷瞄蒙恪放在身側的佩劍。剛剛蒙小將軍是用那把劍切肉的吧,姿勢可真好看,還挽了好幾個劍花呢!但是,那是一把殺過人的劍吧!照那把劍出鞘時的寒氣來看,周康敢說,那把劍沾過的人命絕對不在少數!


    “那把劍,殺過人吧?”周康小心翼翼發問。


    “嗯。”蒙恪頓了頓,回了一個字。


    “多少?”周康覺得手裏的烤肉有點吃不下去了。


    “在我手裏,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蒙恪說,“這是蒙家家傳佩劍,天外隕石所鑄,秦王賜予曾祖,曾祖傳於祖父,祖父傳於父親。十二歲那年,父親傳給了我。”


    十二歲,十二歲,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才短短一年!


    蒙將軍,您果然是個殺胚!


    蒙恪深深地看著周康。


    周康就覺得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


    第 15 章


    蒙將軍,您想幹什麽?大秦早就滅了,匈奴也早就死在曆史中了,放下劍啊,這裏不是你們家戰場啊!周康看著直直戳到他麵前再近一點點就能在他身上開個洞的蒙家家傳佩劍,淚奔了。蒙將軍這是想幹啥,殺他滅口?難道他知道的太多了?


    蒙恪把劍翻來覆去給人好好看了一遍,還劍入鞘收了起來。


    周康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人類是群居動物,這句話果真是真理!看吧,蒙小將軍獨居久了,表達方式都有問題了,動不動就動刀動劍什麽的,多不文明啊!


    該睡覺了,周康抱著自己的墊子遠遠地避開蒙恪挑了一塊幹淨的地方鋪了上去。墊子是出發前用稻草編的,雖說草葉草刺都弄幹淨了,但是架不住手工拙劣,睡一覺起來身上就能留下好多印子。沒辦法,荒郊野外總不能直接睡在地上,他周某人還是有點小潔癖的。墊子不大,差不多一米四寬,睡一人大一點,睡兩人就有點擠。


    蒙恪就來跟人擠了。


    周康眼睛都瞪大了。以前蒙恪可從沒睡過墊子,都是直接睡地上的!


    蒙恪想法很簡單。既然這人對他起了心思,他又不反感,那麽離的近一點也是理所當然的,還能更好的保護。


    於是蒙將軍就更加理直氣壯了。


    周康傻眼了。戳在他後腰上那東西是啥?將軍,你還有沒有節操了!衝動了就自己找個角落解決了,就這麽直愣愣往人身上戳真的大丈夫麽?好吧,十九歲,正是容易衝動的歲數,忍了。周康捏捏自己軟綿綿的小胳膊,含了一口老血。麻蛋,他十九歲的時候可沒這麽不矜持,現代五好男青年和古代野人男,好大代溝!唉,沒文化,真可怕……


    默默地吐著槽,周康枕著蒙將軍的胳膊睡著了。


    黑暗中,蒙恪盯著懷裏那人的睡臉看了一會兒,把人往懷裏緊了緊,一手從人背心下擺探進去,摸著人家軟乎乎的小肚皮,也睡著了。


    接下來的日子,周康明顯發現蒙恪不對勁了。蒙小將軍,老盯著他看!以前沒事就打量四周小心警戒的,現在沒事就往他身上瞄,肢體接觸動作也多了起來。午睡必須枕著將軍的腿,晚上睡覺必須枕著將軍的肩。將軍,您是要鬧哪樣啊!哥是想好好過日子的,不是來天天受驚嚇的,別用你黑漆漆的眼珠子盯著哥了行不?


    幾天下來,周康精神有點小衰弱。不過,兩人也已經穿過了獅群領地,到了第一個最危險的地方。


    眼前,是一條幾乎半幹的河床。從衝刷程度看,雨季河麵寬度怕是不下百米。不過現在頂多有十來米,而且水位降的厲害,幾乎是半水半泥漿。大大小小的鱷魚河馬布滿河床,看上去極為恐怖。


    哥討厭密集恐怖症!


    周康就想起以前看動物世界換季時角馬遷徙過河的慘烈景象了。


    看到周康臉色有些發白,蒙恪把人帶到河邊一棵葉子還算茂盛的樹下,開始生火做飯。


    河邊不乏過來喝水的動物,更不缺過來獵食的猛獸。周康就親眼看著一隻漂亮的花豹從樹上一躍而下咬斷了一頭遠離母親的小羚羊的脖子,然後迅速拖上了樹。


    這是他過來這麽久第一次直麵的血淋淋的殺戮。周康胃裏翻騰心裏發苦。蒙恪還是把他保護的太好了,就連處理獵物都不在他眼前,生怕血腥味引來野獸傷到他。


    不管末世還是蠻荒,都隻能躲在別人背後,弱雞周很失落。


    問了一下蒙恪過河的方法,周康呆了。


    踩著密密麻麻的鱷魚和河馬跑過去,這種法子也就蒙將軍想得出來吧!還有將軍,您是不是把您背上那一百多斤給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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