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晴瞟了他一眼,“我看您說錯了吧,是高強才對。那人要是沒有好身手,根本不能讓一眾都頭衙役栽跟鬥,早就被逮住了。”


    “不對,是籌謀得好的緣故。即使沒有好武藝,也能把那一票雞腦子衙役耍弄一圈。要是我的話,那票衙役可不是跑一圈那麽簡單,可以跑個十圈八圈的。”趙昊啟回駁道。


    翠晴聽了從鼻子哼了一聲,輕蔑地哂笑道:“沒有好武藝也行?我看像您這種跟了十個師傅還學不會一套拳的笨家夥,恐怕用爪鉤從二樓蕩到三樓的半途就會直接掉到地麵,把聰明的腦袋給摔破了。光有腦子有什麽用?我的話,從一樓就能蕩上三樓,保準能讓一大票光吃不動、身肥體胖的衙役一整晚跑個痛快!”


    趙昊啟一下跳了起來,瞪著翠晴道:“胡說,沒有武藝又怎樣?隻有傻瓜才會像猴子一樣滿樓亂竄,有腦子的人根本就用不著掛在爪鉤上蕩來蕩去!”


    翠晴兩手往纖腰上一叉,回瞪向他快嘴快舌說道:“那您說,不用爪鉤怎麽從二樓飛上三樓?”


    “對哦,爪鉤就掛在了三樓屋簷上,不然那個是幹嗎的?”元寶插嘴聲援翠晴。


    趙昊啟逐一狠瞪了他們一眼,“幹嗎?就是用來騙你們這些不會動腦子隻會動身子的猴子的!”


    翠晴叉著腰發出冷蔑嗤笑,“是您故意胡說來耍我們的吧,那些不都是明擺著的事實嗎?”


    元寶不住點頭,“翠晴說得對。”


    “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我說的沒錯!”趙昊啟氣惱地別過頭,不再理睬翠晴了。


    元寶趕忙打圓場道:“我們還是別再爭論不休了,無論真假,現在我們都不清楚,這些都暫且先放一邊。你們難道都不好奇昨晚瀠香樓有些什麽貴賓?”


    趙昊啟眼珠一轉斜看向元寶,不屑地道:“哼,用得著猜嗎?瞧你那翹尾巴的樣子,莫不是那日摘花宴上的人都在?”


    “不是全部,而是同時那天在幸運閣受邵老板招待過的人都在。那些貴賓就是候補知縣湯康滎、邢參軍、王達朋、竇永庭和童師爺。”


    “哦?有那麽巧?”


    “就那麽巧。而且,他們除了竇永庭和童師爺在十時十五分離開,其餘三人均在瀠香樓過夜。”


    “你可有打探過中途他們是否有離開過?”翠晴問道。


    “不勞吩咐,我早向陪宿的妓女問過了。”元寶一副得意模樣,“他們都沒有長時間離開過,上個茅廁之類還是有的。要是如公子早些時候所說,那人就在當日被邀之列,他就在這些人當中。而唐三娘被劫之際,留宿的湯知縣、邢參軍、王老板都在房中,因此他們都不可能是黑衣人。就隻剩下提早離開的倆人,童師爺的可能性早被排除,那麽就隻有竇永庭了。”


    “不是他!”趙昊啟斷然否定。


    “為什麽?竇永庭身手了得,當時又沒人證實他不在場。”


    “的確,他有足夠的身手和機會,但他是個心思很單純的人,不可能是那個人。”


    “公子自己不是說過看人不能光看外表?我們剛認識他沒多久,何以見得他不是?”


    “他是我的朋友,我當然知道。”


    “朋友?”元寶狐疑地歪了頭。


    翠晴插嘴替元寶解惑,“你不在的時候,公子請那位竇公子來過好幾次了,還每次都磨著人家教武功呢!可惜這麽多天下來,還是老樣子,一招半式也沒學會!”翠晴說得興高采烈,趙昊啟一臉不爽。


    元寶嘻嘻笑道:“我好佩服公子的韌勁,十年來十多位老師傅都沒能教會,還敢再次挑戰自己完全不在行的拳腳功夫。”


    “你們盡管笑吧!”趙昊啟懊惱地漲紅了臉,走到屋角一隅撇開臉不看元寶他們,自己獨自喝悶茶。


    過了好一會兒,趙昊啟才從角落回到書桌前,對元寶他們說道:“為什麽你們都不想想永庭兄之外的人的可能性?”


    “其餘人都不可能吧?除非是買凶。”


    “不可能,以那人的謹慎來分析絕對是自己來幹。”


    “依我看,是公子想得太複雜了,這事最大的可能就是流寇所為。”元寶總結道。


    趙昊啟不屑地撇嘴道:“邵老板是流匪所殺,唐三娘是流匪所劫,陶徐氏是流匪所害。你不覺得這流匪也太多了嗎?還偏偏喜歡繞著幸運閣來轉,不惜冒險與官差對峙!”


    元寶不服氣地回駁道:“可是,若如您所說的,當日上午十一時至晚上九時曾在幸運閣的人當中就有那人,符合的人除了住客和三名掌櫃、竇大人、方秀才、鄭童生,就隻有那五人。我們來擺擺事實。


    “首先,那些住客因邵老板以住店即獲摘花宴席位的優惠之故,而在下午一時左右全離開了客棧,假定無首女屍是陶徐氏,那麽這些住客就可以排除在謀害陶徐氏凶嫌之列,其餘各人均有嫌疑,包括老掌櫃、陶商人和蒲商人。”元寶邊說著,邊拿起桌上的筆蘸了墨,在紙上列出當時在幸運閣的各人的行動:


    〖下午二時至下午四時:竇威、邢參軍、王達朋、童師爺在客房裏睡午覺,二掌櫃約在下午二時十五分外出找瓶兒,鄭童生、方秀才、竇永庭、湯康滎、大掌櫃在藏寶齋,老掌櫃在客棧的櫃台處,老黍在廚房,除了童師爺午睡一個小時後回到藏寶齋,湯康滎、大掌櫃、竇永庭三人曾在酒樓走動,其餘人均未被目睹在客棧裏走動。


    下午四時:挑夫送貨至客棧,其時陶蔚膳已在客棧裏,據老掌櫃回憶,他大約是在三時回到客棧。大掌櫃送竇威父子、邢參軍、王達朋、童師爺、鄭童生、方秀才、湯康滎等人到隔壁瀠香樓,大掌櫃與老黍稍後離開。


    下午四時十五分左右:看熱鬧的夥計們陸續回到客棧。將近四時三十分,二掌櫃與瓶兒回到客棧。


    下午四時三十分:陶蔚膳離開客棧。


    下午五時:蒲商人到達客棧,大掌櫃與老黍回到客棧。


    下午五時四十分:大掌櫃發現情況有異。


    下午六時:蒲商人離開客棧。門被撞開,掌櫃們發現邵老板身亡。〗


    寫完,元寶說明道:“邵老板被殺一案,據仵作驗屍所報邵老板是在四時十五分至五時四十五分之間被殺,當時除了三名掌櫃和夥計,其餘人等均在瀠香樓,無人離開過。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陶蔚膳,然後是老掌櫃。老掌櫃除了下午四時有挑夫能證明他在櫃台,其他時間就隻能他自己說了算。至於午睡的四人,嫌疑也是很大。竇威睡在三樓北麵中間銀字四號房,邢參軍、王達朋、童師爺就睡在一樓西麵的木字號房,從距離和方便來說這三個人最是方便,但童師爺隻睡了一個小時就起來回到藏寶齋了,時間上他是最少。再來就是黑衣人夜闖幸運閣。”


    元寶攤開另外一張白紙,在上麵列下唐三娘被劫持當晚,在幸運閣和瀠香樓出現過的貴賓和相關人物的動向。


    八時三十分至九時:邢參軍、王達朋、竇永庭、湯康滎、童師爺到達瀠香樓,唐三娘招呼他們。鄭童生與兩名掌櫃吵架。勸架後,竇威到瀠香樓找唐三娘。龜奴說,唐三娘不在,是否真的已離開瀠香樓尚未知。


    九時三十分:老掌櫃回房歇息。


    十時十五分:竇永庭、童師爺離開瀠香樓。


    十時三十分:二掌櫃回房歇息。


    十一時:方秀才回房歇息。


    淩晨一時:潑皮鬧事,黑衣人出現在客棧,唐三娘被劫持。


    放下筆,元寶指著上麵墨跡未幹的一項項說道:“剛才說過了,湯知縣、邢參軍、王老板有人證明當時在瀠香樓,雖說曾有過短時間離開房間,不過在黑衣人劫持唐三娘之際全在房間,因此可以排除。而童師爺被京兆尹排除了,竇永庭被公子排除,大掌櫃回鄉了,竇提轄一直追在黑衣人身後。那麽就隻剩下鄭童生、方秀才、二掌櫃和老掌櫃了。鄭童生和方秀才都是書生,可以用排除童師爺的理由排除,老掌櫃是老人家,那麽就隻剩下二掌櫃了。三件案子最大的嫌疑人都不同,公子您說會是誰?”


    “不對。”翠晴突然插嘴道,“有個人一直都排在名單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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