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喬覺得吃飯是太簡單了,送貴重的東西又太庸俗,送錢更是害人——實在不知道送什麽才好,到禮品店逛了逛,她實在沒品味出來要送什麽才好,最後往個十字鏽的店麵前走過,視線瞄到一幅如同結婚照一般的十字鏽,頓時主意就上了心頭。


    送幅十字繡,這是她的心意,應該沒事的。


    她一想,愈發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甚至覺得自己聰明極了,巴不得一個晚上就能繡好,急火急燎地就回招待所——


    從這裏開始一直到學習期結束,一點事都沒有發生,說是一星期,其實往白裏說也就是五天,還有兩天是自由活動時間,不上課。


    剛下課,段喬手裏拿著學習資料,剛想跟同事一起往招待所過去,到是一眼看到學校大門口停著一輛看上去挺普通的黑色車子,不是很顯眼的那種,她起先也就是瞄一眼就過,沒有太去注意——


    沒想到那車門開了,下來的人,她還是認識,就是上次她婆婆——鄭主任給安排的那位司機,一直陪著她去醫院做了各種檢查的那位。


    她不由地止了腳步,微側著腦袋,疑惑地看向那位司機。


    當然,這司機也引起大家的注意,都有些奇怪地看著她,似乎都在好奇她的事,視線若有似無地透露出一點點探究的意味。


    段喬麵上一紅,她一直就這樣子,被人盯著看就容易臉紅,看著那司機都開了後邊的車門,明顯在等著她上車——那個腦袋一抽的,她想都沒想的就直接往車子跑,上了車,趕緊的就關上車門,跟逃命似的。


    司機到是淡定,比她淡定一百倍,鎮定地回到駕駛座,將車子開走。


    “是媽叫我過去嗎?”她的手緊緊地捏著資料,像是手一鬆,資料就會不翼而飛一樣的謹慎,期待地他的回答。


    “嗯。”司機回答的很簡單,“鄭主任的意思。”


    段喬總不能說自己要是跟鄭主任見麵,準能吃不下飯,可沒辦法,那是她婆婆,她媽說了,得尊重婆婆,當然不是要惟婆婆的話是從,該聽的時候得聽,不該聽的時候就不聽——但千萬不能在不聽的時候讓人警覺地發現她本來就不想聽。


    在段喬的想象裏,這次與婆婆的見麵應該跟上次差不多,萬萬沒有想到,她完全給整成了另外一個人似的,連她看著落地鏡子裏頭的人,都覺得不像是她自己——


    可又明明是她自己,試著動動手,鏡子裏頭的人也跟著動動手,要說不是她自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裏麵的人,一身淺色的禮服,包裹著她的身體,長發都放了下來,不再綁在腦後,被拉得直直的,清湯掛麵的,似乎一下子回到二十初頭那個年紀。


    年輕了,不由得努努嘴,那唇瓣,漾著一份潤澤,粉紅的,晶亮亮的,她一動嘴唇,裏麵的人還跟著動動嘴唇,一模一樣的動作,讓她確確實實地相信這裏頭的人就是她自己,再沒有別人。


    而且這出自於鄭主任的意思,鄭主任的意思很簡單,她是高熾的妻子,那麽就得待起身為高熾妻子的責任,這個話算是挺嚴重的,對於段喬來說還有點疑惑——


    她壓根兒不知道自己得擔上什麽責任,就那麽傻傻地看著鄭主任,當然,她本身也算是個“機靈”的“孩子”,也曉得要拍婆婆的“馬屁”,挽住鄭主任的胳膊,“媽,我心裏沒底——”


    鄭主任一向對人比較嚴格,對自己更為嚴格,對於段喬這樣的性子,實在不是她認為最適合的兒媳婦,但也是一向自詡“民主”,也就無意是促成了這樁婚事,最主要的是她那位烈士父親與史證之間的關係,讓她覺得這個確實不錯。


    “傻孩子,怕什麽呢,有我在呢,當是認識一些人,對你以後也有好處。”話說得簡單,算是安撫她。


    段喬這個人覺得婆婆對她好多了,自然是順著竿子往上爬的,畢竟她要跟高熾好好的,總不能因為怕婆婆就跟婆婆老死不相往來的,沒有那麽個回事,等真到了地兒,她才發現也許是自己想的太簡單。


    那個地方與她想象的不一樣,像是她走錯了地方,他們談的話題,她根本沒興趣,聽得都打磕睡,什麽經濟的、什麽明年換屆的……這就是她婆婆說的就幾家熟識的老朋友之間的相聚嗎?


    怎麽感覺離得好遙遠似的?


    還是她生活在另一個平行空間裏,一晚上的,她就光傻笑了。


    呃,也不是傻笑,她媽說了,不會說話就笑,不要笑得太假,要笑得真誠。


    她媽還說的真沒錯,她段喬就是個拿不出手的人,她小學時就是上台領個查字典二等獎都快腿軟了,困難地走到操場最中央,她看著前麵一片烏鴉鴉的同學們,兩腿都顫抖了,就這麽個拿不出手的人——


    扶不起的阿鬥還真是能形容她。


    “晚上表現的不錯。”


    她緊繃了一晚上,都沒有吃什麽東西,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出來了一段路雙肩都沒有放軟過,被鄭主任誇獎的一拍肩,她差點就垮了下去,沒想到鄭主任的話,叫她又驚又喜的,簡直比世上最好吃的糖還甜。


    樂得她跟什麽似的,因為鄭主任還有事去外地,就晚上的飛機,所以還是讓司機送她回招待所,她一點異議都沒有。


    二班班主任夜裏沒有回房間,就給段喬留了張紙條,說是睡在姐妹家裏。


    段喬個心裏還興奮的,翻來覆去的就要睡不著,又想打電話給高熾說說這個事,偏高熾的手機還打不進,還關著機,讓她多少有點被潑了冷水一樣,手裏捏著手機,頭一次覺得高熾在部隊好像挺沒意思的——


    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想法,現在到是有了,她自己到遲鈍地沒有發現,懶懶地攤開四肢,渾身都沒勁,“嘀嘀……”


    手機短信提醒音,她以為是10086的短信,也就瞄了眼,卻發現是尚品發來的短信,簡單的幾個字,“睡著了嗎?”


    看看這問的,讓她不由一笑,像是突然來了勁般,“沒呢,你呢?”


    簡直是白問——他要是睡了,還能發給她短信?


    也就她這個人,才能回答的這麽白癡。


    他回的不再是短信,而是直接撥電話,“小段老師?這回學習感覺怎麽樣?”


    “很好,我覺得受益良多——”話是實話,她一向不怎麽說假話,“尚主任,你呢,最近工作怎麽樣?”


    這問的客套的,他一個“小段老師”,她一句“尚主任”,像是兩個人光表麵上知道各自的名字與職業、職位,聽上去有那麽一點點的別扭。


    “嗬嗬……”


    尚品溫柔的笑聲從手機那頭傳過來,她似乎能聽到他聲帶的振動聲,溫柔的讓她臉上露出連她自己不知道的會心一笑——


    “尚主任?”她叫道。


    “尚品,你這個王八蛋!”


    忽然間她聽到意外的聲音,再接著是一記“啪”的聲音,手機信號就斷了,讓她詫異地盯著結束通話的手機,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尚主任人得多好的,怎麽還能讓人罵的?


    她個糾結的,恨不得現在就跑到尚品麵前,遲疑了一下,她趕緊的繼續撥號碼,第一個沒接,她再打,一直打,就光聽見從那裏頭傳過來的音樂,就是沒有尚品接電話的聲音,——


    她急得不行了,那麽好的人。


    急得再急,還是撥電話,——不打110,萬一人給綁架什麽的,打了110,他還有活路?


    肯定沒的——


    但是沒一會兒,她的手機響了,是尚品的手機號。


    “尚品在我們手裏,帶個五十萬過來,不然,他就別想活到明天太陽落山!”


    個一開口的,要的錢到跟電視裏播的那種幾乎要求人家的所有血汗錢不同,人家就要五十萬,而、而且這聲音……


    這聲音是沈濟南……


    她嚇得幾乎都沒聲了,就呆呆地捏著手機,不知道事情怎麽變成這樣子了,“你、你……”


    個又結巴了,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上次是想在辦公室,又覺得這個太沒有節操了,實在是沒舍得下去手——


    今天回來的太晚了,於是更新的有點晚,真不太好意思,讓同學們久待了


    ☆、第044章


    驚歸驚,嚇歸嚇——


    可說到底,段喬就是個自私鬼,指著她拿個五十萬去救人,別說她沒有,就算有,也不會去拿錢去救人,憑什麽呀,尚品家的,難道就出個五十萬都出不起,就算出不起,也沒道理讓她來出。


    “什、什麽?我沒聽見,說什麽呢,我沒聽見……”


    個乖乖的,她也就是急中生智了,就那麽裝了,像是信號不好了似的,聽不到沈濟南的聲音,裝相的,裝的可像了,把通話一掐斷,趕緊的就把電池摳出來,把個手機卡也跟著挖出來——


    兩眼一閉,就去睡了。


    要指著她去大無畏的舍錢去救人,那總歸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她與尚品真不熟,人家沒道理找她要錢,這要的一點理由也沒有。


    但是——


    她真睡不著,想想那天尚品給她解的圍,又想想那麽個能跟她還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人,想想嘛有點愧疚,起身看著床頭的電話,是不是要報警?


    要是她報了警,人家撕票怎麽辦?


    頓時手就僵在被子裏,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沒個主意,又怕沒報警,沈濟南也要撕票,兩難的,叫她真心睡不著,張個兩眼,烏漆抹黑的,想想又是五十萬,把她賣了估計連個零頭都沒有,更別提她身上也就八萬塊錢,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錢。


    糾結的,翻來覆去的,以為過了很久,其實也不過就半小時,這才是最難受,巴不得一閉眼就天亮,能有個早報什麽的可看——


    可偏越來越精神,一點兒睡不著。


    “叮咚——”


    最叫人揪心的,這門鈴還響了,把她嚇的瞬間就坐起來了,盯著門那邊的方向,可她那裏正好看不到門,門在那邊轉角處,烏漆抹黑的,門鈴一直響,響的她那個心顫呀顫的,難不成是沈濟南找到這裏來了?


    這麽一想的,更讓她驚了,驚的想往被子裏縮,當作自己沒聽見,當作自己人沒在,個神經過敏的,生怕外頭就是沈濟南。


    但門鈴還在響,響的她心驚膽戰,不起來開門不是,起來開門又不是,個糾結的,沒個主意,又想去看看外頭到底是誰,萬一不是呢?


    是呀,萬一不是呢,要是真有人找她呢?


    就這麽糾結地想著,又忍不住起來了,小心翼翼地貼著牆壁過去,從轉角處過去,展躡手躡腳的,連丁點聲音都不肯出,連燈都不開,就那麽盯著門,黑漆漆,配著那個門鈴聲,她的心跳得老快,快的都讓她覺得快從胸腔裏跳出來。


    “段喬?段喬?”


    她還沒貼近門,就聽那個聲音的,叫她頓時眼睛一亮的,哪裏還有半點害怕的,趕緊的就去開了門,還沒等人從門外走進來,她自己到好的,一個勁兒地就往人懷裏撲,撲得個狠的,巴不得把人給撲壞了!


    “高熾——”


    她還哭喊著他的名字。


    高熾能怎麽辦,隻能把她牢牢地抱住,把她抱入房裏,再用腳瀟灑地踢上門,順便騰出一隻手來開燈,燈光大亮,他一身軍服,連個便服都沒換上,“哭什麽呢,太高興了?”


    她連忙胡亂地抹眼淚,瞬間就把對尚品的那麽一點愧疚感給拋開了,眼裏隻有高熾一個人,她還有點委屈,“你都不打電話給我,讓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分明都是抱怨了,還是撒嬌似的抱怨。


    也惹得高熾滿臉笑意,“給你打過電話了,手機還關機呢,怎麽了,是沒電了?”


    他把人放在床裏,自個兒還一邊脫軍裝一邊把軍裝給掛起來,“還是問了人,才知道你換房間了,不習慣一個人在外邊?”


    他說著,人已經往衛浴間走了。


    到是段喬一個翻身的趴在床裏,一手還支著下巴,看著他還真要洗澡的架子,趕緊從床裏跳起來,伸手就去拉他,“不、不行的啦,不能在這裏,這裏又不是我一個人住的。”


    高熾的背心還穿在身上,剛去試水溫,被她一拉,那水就射到他的身上,也就那麽個眨眼的,他身上的褲都濕了,頓時粘在他堅實的腿上,他關了水,反握住她的手,將她抱入懷裏,緊緊地貼著她,“那我們回去你原來的房間?”


    這樣的擁抱,太緊太貼,明明把她的棉質睡衣給弄濕了,一點都不在意,兩腿一跳起,就跟個無尾熊一樣的往他身上跳,緊緊地夾住他的腰,“喏,你抱我上去,不許走電梯,得走樓道,一層一層地往上,不許偷懶——”


    個撒嬌的小樣,叫高熾還真舍不得放下她,一手就托住她的小屁/股,把自己掛著的軍裝拿下來就包住好,還把她的包都拿起來往自個肩頭一掛,一點都不吃力,還真的就出門了。


    段喬還真有點驚——


    微張著嘴,還真想不到他會抱著她要往五樓走,剛才就是撒撒嬌,沒想到真成了,結果意外的人成了她——


    這種感覺,頓時讓她樂翻了,緊緊地抱住他,堅實的後背,讓她非常有安全感,之前那麽個糾結他不打電話給她,她打電話過去他又老是關機的事,早就讓她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屁顛屁顛地就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生怕叫別人看見。


    可她就是個想多了,誰不知道這房間住的誰呀,深更半夜的從房裏走出來,叫人看見的話,沒事情也都會有事情,——偏她個腦袋跟別人不一樣,別人沒看到她的臉,就等於不知道她是誰。


    也就是她想多了,深更半夜的,誰會像他們夫妻一樣的到處走,還這麽有情/趣的抱著走上五樓,誰都睡著了,沒心思大半夜的出門來個什麽相會的,也就他們這對奇葩的夫妻,結果兩三年,也就是個睡在身邊的搭檔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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