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果在招待所餐廳的包間裏等郭贇的時候,陸誠睿醫院找傅桐,卻撲了空。


    “果果呢?”沒看到果果,陸誠睿以為她藏起來了,走到檢查室張望,卻也沒見她。傅桐脫掉醫生服,換回軍裝,“她走了啊,早就走了,你這時候才來,她又不會等你。”


    “這丫頭,真是沒辦法。”陸誠睿煩惱的抱怨一句,眼睛裏都是失望。


    “你自己埋的地雷,隻能自己去踩了,恕我不奉陪,我要先走一步。”傅桐換好衣服後,下逐客令。陸誠睿隻得沮喪的跟他一起下樓。


    “我說,追女孩兒你還這麽強硬可不行,你得服軟才行,果果任性,你不能跟她一樣任性。”傅桐適時的敲打陸誠睿。


    “誰說我追她了。”陸誠睿在嘴上從不肯服軟。


    “你不喜歡她,可有的是人喜歡,你知道我這回帶她去廣州為什麽這麽快就回來嗎,不妨告訴你,有人看上她了,讓朋友傳話給我,說花多少錢都願意,隻要把果果讓給他,我一聽這情況,不能再留她在廣州了,搞不好那個人會找上門,他們家在廣州可是地頭蛇,根基深底子厚,周家都不會輕易惹他家。”傅桐把廣州遇到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陸誠睿。


    陸誠睿瞠目結舌,哪裏會想到湛江遇到的那個男人會在廣州又遇到果果,當時就覺得他對果果不懷好意,沒想到竟然會動這樣的心思。


    “果果知道嗎?”


    “我沒告訴她。”


    “永遠都別告訴她。”


    “這還用你說,我心裏有數。”


    “她是我的。”陸誠睿恨恨的握緊了拳頭,像是要給遠在廣州那個叫寧遇春的人一拳。“你總算承認了。”傅桐笑得高深莫測。他永遠知道怎麽樣激發別人說心裏話。


    料想果果應該已經回了招待所,陸誠睿去找她,然而奇怪的是,他敲了半天門,卻無人應答,看看表,都七點多了,她會去哪裏呢,食堂裏也沒見到她。


    離政治學習的時間越來越近,他不得不失望的離開,心裏沉甸甸的,手插進褲袋,緊緊的攥著那顆珍珠,幾乎要把珍珠捏碎了,珍珠已經用鑽石鑲好,還配上了她要的玫瑰金鏈子,一直想拿給她,卻始終沒有機會。


    ☆、第31章


    包間裏,果果和郭贇對坐,托腮打量著他,調侃道:“郭叔叔,我發現你最近特別精神,眼睛很亮,愛情的滋潤果然不一樣。”


    郭贇喝了口茶,笑道:“別光說我,你跟小誠怎麽樣了?好幾天沒看到他來找你。”他倆住同一層,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對彼此的情況就算不全了解,也了解個大半。


    “我跟他能怎麽樣,就那樣唄,他對我爸爸尚且如此,對我能好到哪裏去,你說是不是?”果果有意挑起這個話題。


    郭贇道:“小丫頭,在你郭叔叔麵前還不老實,別以為我離開幾天就不知道,你跟他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你知道他一開始為什麽對我那個態度嗎,我剛來的時候,他老給我臉色看,還讓我在大太陽底下罰站。”果果反問。


    “我還真知道,他一開始確實不想帶你,除了嫌麻煩,還有別的原因,而你今天就是想知道這個原因,是不是,小東西?”郭贇主動替果果說出她的想法。


    “郭秘書,你太聰明了,你這麽聰明,江醫生知道嗎,她知道的話,肯定馬上嫁給你,你將來起碼當個軍長。”果果大笑。


    菜上來了,廚師確實用了心,比食堂的夥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兩人不客氣的吃了一會兒才開始繼續之前的話題。


    “其實覃參上回也跟我提過,如果你想知道當年的事,讓我原原本本告訴你,免得你對他有誤會,對小誠也有誤會。”郭贇早就得過覃嘉樹指示,陸覃兩家的恩怨,也是時候該讓果果知道一點。


    先是傅桐,再是郭贇,都說了差不多的話,果果詫異的睜大了眼睛,聚精會神的看著郭贇,預感到事情並非她想象的那麽簡單。


    郭贇道:“小誠的姑姑陸逸芳,跟覃參從小學到高中都是同學,初中的時候兩人還是同班,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陸逸芳一直很喜歡覃參,覃參也知道,可覃參一直對她隻有兄妹之情。”


    “然後我爸爸遇上了我媽媽,娶了我媽媽,小誠的姑姑不高興了,於是兩家不來往了,是這樣嗎?”果果猜測道。不然的話,沒法解釋陸誠睿對她和她爸爸的態度為什麽那麽奇怪,明明陸覃兩家曾是世交。


    郭贇道:“要是這樣倒也好,可惜的是陸逸芳鑽了牛角尖,在你父母結婚當天割腕自殺,後來她兩個哥哥一氣之下闖到你家,你爸爸怎麽解釋他們都聽不進,把家具都給砸了,其中一個就是小誠的父親陸逸東。”


    果果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心情沉重起來,“他們是不是誤會我爸爸始亂終棄了?其實我爸爸從來沒真正愛過小誠的姑姑,他那時愛的是我媽媽,是這樣吧。”


    “是的,你爸爸後來跟我說起過這件事,他從沒想過要騙陸逸芳,他也沒從來沒有對她流露過友情之外的感情,但是陸逸芳很執著,一直深愛著他,後來你父母戀愛的事被陸逸芳知道了,她還找過你爸爸,你爸爸當時就拒絕她了,可惜她還是想不開。”


    “小誠受了他家裏人的影響,不喜歡我爸爸,所以也不喜歡我,是吧?”果果情緒低落,心裏嘀咕,這叫什麽事呢,感情本來就很難分清誰對誰錯,爸爸對陸逸芳又不是出軌,陸家人為什麽要把罪責全怪在他頭上,果果很為自己爸爸鳴不平。


    郭贇見她一臉沮喪,勸道:“小誠對你爸爸多少還是有偏見的,但對你不會,果果,這個你自己應該有感覺,他喜不喜歡你,對你好不好。”


    “他對我一點都不好,上回我跟他還有傅桐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拿筷子打我的手,還對我吹胡子瞪眼的。”果果一股腦兒發泄出來。


    “這樣……”郭贇冷笑一聲,“那他還真是沒什麽情商,怎麽能對女孩子這樣。”


    “他對別人都不這樣的,對江醫生南隊長對那些女兵都客氣極了,就對我這樣,我剛來的時候他就老是針對我,後來才好些,我跟傅桐從廣州回來,他又變回去了,不高興就跟我發火,說我不聽他的話。”果果越說越激動,氣得小臉都紅了。


    郭贇笑道:“你跟傅桐去廣州,他自然會不高興,明擺著嘛,要是我,我也會不高興,你想想,他喜歡你,你卻跟別的男人去廣州,還玩了那麽多天,他能不吃醋?”


    “可我跟傅桐去廣州是他同意的,我們隻是去玩玩,他要是不高興,他可以不批準啊。”果果翻了個白眼。


    郭贇又道:“他要是不批準,你能讓他耳根子清靜嗎,達不到目的,你不會罷休的,他知道你脾氣,所以他再不高興也忍著,隻要能讓你高興,但是你高興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想過他會吃醋?”


    果果不說話了,嘟嘟著小嘴,能掛個醬油瓶。郭贇笑了笑,給她出主意,“你想跟他和好,那就得主動一點,你可以想點主意……”


    話隻說了一半,他就沒再說下去,憑果果的鬼機靈,她什麽主意想不到?隻要她主動,陸誠睿不會不順著台階下。


    感情的事就是你情我願,哪怕招數不太高明,對方願意接招就好,就像他和江瑟瑟,他這個高手都沒怎麽出招,江瑟瑟就已經乖乖的服帖了。


    就在他想著這件事的時候,果果也在托腮沉思,很快計上心頭。既然陸誠睿一直這麽不痛不癢,自己就得製造個機會試探試探他。


    “老郭同誌,你是個值得信任的人,黨和國家和我爸爸都沒看走眼。”果果開玩笑的說。


    郭贇剛喝了一口水,聽了這話差點嗆到,好不容易才忍住,“我很老嗎?你叫我老郭,還不如叫郭叔叔。”


    “好吧,是我錯了,我不該叫你老郭,也不該叫你郭叔叔,以後我叫你郭哥哥。”果果眨巴著漂亮的眼睛。郭贇搖了搖頭,“還是叫叔叔吧,叫叔叔我踏實。”


    回到宿舍,果果偷偷打電話回家,確認她爸爸還在開會,不會有時間來管她。


    接下來就是在基地裏偵察,反複研究出逃的路線。基地遠離市區,開車到桃山機場要一百多公裏,路程遠近倒不是問題,問題是誰能開車把她安全的帶出去,軍事禁區,沒有通行證寸步難行。


    果果準備偷一張通行證,她知道郭贇那裏有,可她不敢跟郭贇要,隻能想別的辦法。


    陸誠睿那裏也應該有,她看見過一次,他從抽屜裏拿了一張藍色通行證揣在軍裝的兜裏,然後開車離開,晚上才回來。他肯定是到城裏辦事,果果這麽想著。


    自從七夕那天果果在陸誠睿宿舍樓下傻等半小時未果,陸誠睿就把自己宿舍的鑰匙給了她一把,這樣她就不會因為他一時不在而無處可去。


    果果把鑰匙拿出來看了看,決定趁著他們那天開戰海上訓練的機會,盡快展開行動。


    等了足足兩天,陸戰隊也沒有離開訓練場進行海上訓練,果果無奈,隻好趁著吃午飯的機會問張大山。


    “我們今天下午會去貓眼島海練,陸隊和紀隊都會去。”張大山把訓練計劃如實告訴果果。


    “你們去貓眼島海練要多長時間?”


    “起碼一天一夜。”


    夠了,果果在心裏盤算,足夠她偷一張通行證並找車離開基地。


    陸誠睿端著餐盤,遠遠看到果果和張大山說話,眉頭微微一皺,幾天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果果在食堂吃飯,隻是不知道她又在跟張大山那小子嘀咕什麽。


    “果果——”看到果果吃完了飯離開食堂,陸誠睿趕忙放下手裏的筷子跟上她。果果聽到是他的聲音,停下來,卻不回頭。


    陸誠睿追上她,卻沒有撿重點的說,反而顧左右而言他:“這幾天你怎麽都不訓練了,五千米合格了不代表其他的可以不用練。”


    果果以為他追上自己是要說道歉的話,哪知道他說的卻是別的,抵觸的垂著腦袋,不說話也不理他。


    想起傅桐的話,陸誠睿定了定神,把果果帶到邊上,見四下裏沒人,才放心的手握著她肩膀,換了柔和的語氣道:“我這幾天特別忙,前天好不容易抽了點空去找你,你又不在,那顆珍珠我找人鑲好了,正要給你。”


    說話間,他掏口袋,珍珠放在他身上幾天了,一直想著要親手交給她,苦於沒有機會,此時兩人獨處,他便把珍珠拿了出來,想替她戴在脖子上。


    哪知道,果果一把便將珍珠奪過去,自己戴在脖子上,冷冷瞥他一眼,卻沒多看。


    陸誠睿沒想到她還在生著氣,心說這丫頭氣性不小,主動服軟:“那天跟你發脾氣,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那樣了,下午我要帶隊去貓眼島海練,等我回來去找你,別再生我的氣了好嗎?”


    果果見他雖然說著道歉的話,卻沒有更親昵的舉動,便不想輕易原諒他,隻淡淡的說了一句知道了,就轉身而去。


    陸誠睿望著她背影,心裏懊惱,自己都軟語相求了,那丫頭還是不輕易原諒,到底怎麽才能把她哄好呢?一陣煩躁之後計上心頭,轉身回食堂去找張大山。


    當天中午,果果趴在招待所窗戶上遠遠看著陸戰隊往海邊的方向走,知道他們是要去貓眼島,迅速換了衣服出門。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陸誠睿宿舍的門是反鎖的,果果悄悄推開門進去,走到他書桌旁拉開抽屜,手剛碰到通行證,果果正當興奮,忽然感覺到肩上多了隻手。


    心髒一陣狂跳,果果回過頭,果然看到陸誠睿好整以暇的看著自己,眼神中頗具諷刺意味。


    “你偷偷的跑到我房間裏,翻箱倒櫃的這是幹什麽?嗯?”陸誠睿不緊不慢的逗著她,隻是聲音依然冷冷淡淡的。


    “我,我肚子餓,找點東西吃。”果果扯著謊話,為自己出師不利叫苦不迭。陸誠睿先是眉頭一緊,隨即鬆懈:“找東西吃應該去食堂,到我這裏來,我又不會窩藏零食。”


    果果被他審視的目光看得心裏發毛,隻得不作聲,瞪著他,心裏嘀咕,我還沒原諒你呢。


    陸誠睿見她一副慷慨就義的架勢,之前淡淡的怒意被心底的輕笑取代,手伸過去托起她下頜,拇指輕輕地撫過她柔嫩的嘴唇。


    果果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跳出來了,因為他的手指沿著她的唇線畫了一圈之後,開始向下滑過她纖細的粉頸,所到之處,留下一片溫熱的觸感。


    果果不自覺的握緊了手裏的通行證,眼睛看著門的方向,心裏盤算,趁他不注意就逃出去。


    陸誠睿像是猜到她心思,低頭靠在她耳邊低語戲謔,“門被我反鎖了。”果果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想奪路而逃,卻被陸誠睿逼到牆角。


    ☆、第32章


    “你、你、你別過來,不然我就要喊了。”果果的聲音因為緊張而顫抖,忐忑不安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他目光中的挑釁意味讓她知道,她的一切行動都被他看在眼裏,故意等她自己掉進來。


    和往日的淡定清冷不同,此時他流露出露骨的男性侵略意圖,非常危險,目光越來越炙熱,早已超越發乎情止乎禮的範圍。


    他很善於隱藏,有別人在的時候,他就像個真正的兄長,對她客氣而冷漠,仿佛照顧她隻是他的一項政治任務;然而到了他們獨處的時候,他的目光就變了。


    “你溜到我宿舍裏,偷我的通行證,你還要喊?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陸誠睿的目光從果果臉上落到她手上的通行證,都不用看第二眼,就知道她拿了什麽。


    “我想出去走走。”果果心裏沒有半分膽怯。在內心深處,她隱約知道,他絕對不會傷害她。因此她也分辨得出,自己此時的情緒不是恐懼,而是因為和他健碩的身軀緊密貼合著,讓她難以呼吸。


    陸誠睿微傾著身子,低下頭靠近果果,看著她的目光,灼熱的火花四濺,她的發絲輕拂在他臉上,讓他心旌搖動。


    這孩子真的好美,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三分驚惶和羞澀,秀氣的雙眉微蹙,長長的睫毛抖動著,讓明亮的眼睛看起來楚楚可憐。


    陸誠睿低下頭憐愛的在她粉潤的小臉上啄了一口。果果呆住了,這是小誠第一次親她呢,然而等不及她有所反應,雨點般密集的吻已經不停的落在她臉上、頸上,緊接著,她整個人被陸誠睿抱起來,雙腳離地,懸空了。


    “你想離開基地為什麽不告訴我?”陸誠睿啄了她一會兒,離開她的臉問她。“怕你不答應。”果果如實道。


    陸誠睿眯縫著眼睛,戲謔:“明知道我不答應你還要偷偷地走?你以為這樣就能走得了?”


    果果沒說話,其實她的如意算盤是離開基地到北港小鎮住一夜,看看她的出走會不會讓陸誠睿心急如焚,這幾天他總也不來看她,已經讓她忍無可忍。


    見她不說話,陸誠睿把臉埋在她頸窩,貪婪的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低語:“你實在想走,我也不攔你,但是走之前,我得確認一件事。”“什麽事?”果果不解的問。


    傻瓜,都這樣了,還問什麽事。陸誠睿輕聲低笑,將她頸間每一寸肌膚都咬遍了,手輕巧的滑進她衣襟裏撫摸。


    一種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感瞬間讓果果全身的細胞觸動,這個男人周圍的氣場發生了變化,她能察覺到。果果驚詫的發現,她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隻剩貼身的襯衣。


    腳踝一緊,她覺得一陣頭昏眼花,還來不及發出驚呼,整個人就已經被他壓在身下。他壓得那麽緊,兩人之間沒有半分空隙,她聽到狂亂的心跳聲,卻分不清那是誰的心跳。


    “放開我啦!給我爸爸知道,會拿槍打穿你腦袋。”果果小聲的抗議,身體扭來扭去的躲避。


    “行,讓他來吧,就算他拿槍指著我腦袋,我也不怕。”笑聲震動陸誠睿的胸膛,結實的身體熨燙著她。果果發出一聲呻吟,手腳並用,卻無論如何都逃不過他的掌握。


    “我才十七歲,你不能這樣這樣,虧我當你是好人。”事實證明,她簡直是錯得離譜,她爸爸也錯得離譜,居然把一隻小羔羊送進大野狼的口中。


    覃嘉樹原本以為陸誠睿沉穩可靠,又比果果大七八歲,把果果交給他照看,不但可以體現對他的信任、緩和兩家的關係,又能讓果果磨磨性子長長見識,然而他萬萬沒想到,頭一個把果果吃了的就是他。


    陸誠睿早已不是覃嘉樹印象裏那個冷漠的少年,四年嚴酷的軍旅生涯早已將他的個性打磨的堅毅而又善於隱藏,他的真麵目,全都掩飾在清冷的外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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