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師父這個工作狂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連我都非常詫異。師父接著說:“休息一下,下午我們再碰頭,我還沒有想好,我要去看看現場。”


    還看現場?我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此刻的我很困,我想念我的枕頭。


    專案會散會了,偵查員們分別向自己的睡地奔去,我則很不情願的和師父來到了現場。現場仍被警戒帶圍著,為了防止萬一,縣局還派出了民警在警戒帶外看守。看著被凍的發抖的值班民警,我們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心想一定要早點破案,給老百姓一個交代,也讓民警們能少受一點苦。


    “你在外圍看看,我進去看看起火點。”師父揉了揉通紅的眼睛,轉身對身旁的痕檢員說,“給我準備一個篩子。”


    我明白師父的意思是讓我去尋找藍色的鈍器,而他是去清理起火點的灰燼,看有沒有更深一步的發現。


    按照師父的安排,我一個人圍著現場周邊漫步走著,腦子裏繼續翻滾著藍色的鈍器。大約走了個把小時,突然,遠處的草叢中有一個物件被陽光反射而閃閃的亮著藍光。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發了瘋似的向藍色的物件跑去,邊跑邊戴上了紗布手套。


    當我氣喘籲籲的跑到了物件旁邊,我突然有了一種茅塞頓開的感覺,原來那是一個藍色的打氣筒。在這個特殊的位置出現一個打氣筒,而且是比較新的打氣筒,是一件非常可疑的事情,或者說,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基本確定:我真的找到了凶器。


    那是一個比平常打氣筒更粗大的打氣筒,這樣的打氣筒通常見於給摩托車打氣,比一般給自行車、板車打氣的打氣筒要小一些。打氣筒被扔在離現場2公裏外的一處荒地草叢中,草叢的旁邊是一條小路,是村民平時拉板車走的路,汽車是無法開進來的,但摩托車可以。打氣筒已經被露水打濕,但仍然可以清楚的發現這是一個八成新的打氣筒。我小心翼翼的從草叢中將打氣筒拿了出來。


    打氣筒底座是用藍色的油漆塗抹的,有幾處油漆已經皴裂、脫落,露出黑灰色的本質。底座的周圍可以清晰的看到有幾處紅黃色的附著物,我知道,那一定是血。


    帶著發現凶器的心理準備來進行外圍現場勘查的,我隨身攜帶了物證袋,可是沒有想到會發現這麽大的一個凶器,隻有用兩個較小的物證袋分別套住打氣筒的兩頭。因為一頭是著力點,可以判定是否這真的就是凶器,另一頭是抓握點,可能找到認定凶手的證據。我拿起打氣筒向現場跑去,心裏充滿了欣喜。我真的發現了凶器!


    跑到了現場外麵,我大聲的喊著師父。一會,師父帶著頭套和口罩走了出來,滿臉的笑容:“讓我猜猜,你找到了凶器!”


    我使勁的點了點頭,滿臉的興奮。


    師父神秘兮兮的舉起戴著手套的右手,說:“師徒合力,其利斷金。你看看,我也有發現。”


    師父的手心裏攥著幾個塑料片,看起來已經燒得不完整了。


    “這是什麽?”我走近仔細的看了看這幾片其貌不揚的碎塑料片,“師父的這個發現可不如我的這個啊,哈哈。”


    師父看著我得意洋洋的樣子,說:“別太自負,你仔細看看這幾片塑料片,是我從起火點的灰燼裏篩出來的。”原來師父真的用了幾乎一上午的時間把現場中心的灰燼慢慢的篩了一遍,並且從中發現了這幾片讓師父很是欣喜的塑料片。


    這是幾片紅色的硬質塑料片,我仔細的翻來覆去的看了半天,並沒有發現什麽特別有用的線索,於是抬起頭看了眼師父,師父正微笑著看著我:“怎麽?沒有發現這其中的奧妙嗎?”我又低頭看了看,茫然的搖了搖頭。


    “哈哈,小時候沒有玩過拚圖遊戲嘛?”師父說道。


    我依舊十分迷茫,就是能把這些碎片拚在一起,又能說明什麽呢?心理雖然這樣想,但是嘴上不服輸:“我可是拚圖高手。”


    不一會,我把燒碎的塑料片拚了一個大概,鬆散散的擺在地上。師父這時候遞給我一個放大鏡,我接過來仔細的看著地上的塑料碎片,隱隱約約的突出的漢字,可是大部分已經被燒毀,很難辨認。我抬頭看了眼師父,說:“沒覺得有什麽好線索啊?”


    師父蹲了下來,用放大鏡照著其中幾塊碎片的交界部位,說:“別的字可能認不出來了,這兩個字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吧。”


    我低頭仔細的觀察了師父放大鏡中央的位置,中間的兩個小字依稀可辨:盆業。


    “嗯,是什麽什麽盆業。”我撓了撓腦袋,說,“我早就想到了,既然是起火點,那麽最大的可能是裝盛汽油的容器啊,這不算什麽好的發現吧。”


    “我也知道那些灰燼是裝汽油的容器。”師父神秘的笑了一笑,“但你見過拿盆裝著汽油來焚屍的嗎?”


    原來師父的發現是這個,這是一個不正常的裝盛助燃劑的工具。我陷入了沉思,這能說明什麽呢?


    師父看了一眼我沉思的表情,知道我還是沒有什麽頭緒,指了指我手上拿著的打氣筒,提示我說:“你發現的這個凶器,你有什麽想法嗎?”


    師父的話把我從沉思中拉了回來,我說:“哦,我是這樣想的。這不同於一般的打氣筒,應該是給摩托車打氣的那種。而且我發現打氣筒的地方是一條小路旁邊,那是山路,騎自行車經過的可能性不大,隻有可能是徒步或者是騎摩托車。”


    “對,很好。徒步端著一盆汽油來焚屍?”師父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不會是死者家裏的汽油嗎?”我問道。


    “你說的問題我也想過了,也查看過。死者家裏沒有能用得著汽油的工具,所以他沒有常備汽油的必要。”


    “我知道了,您說的是凶手是駕駛摩托車來到現場的。”


    “對,這是其一,其二是這起案件應該是一起激情殺人。”師父說,“你想想,如果是預謀殺人,可以用桶帶來汽油,方便攜帶、方便潑灑。而該案是用盆裝的汽油,那麽最大的可能是凶手殺人後,就地取材拿了個盆,用盆接了摩托車內的汽油,焚屍的。”


    我點點頭,覺得師父分析的很有道理。師父接著說:“小孩的頭部損傷,雖然能夠致昏,但是沒有致死,更印證了凶手的倉促殺人、焚屍。”


    我回頭想了想,突然不太理解師父的意思:“咱繞了一大圈,敢情就分析出一個激情殺人?”


    師父笑了笑,說:“是的。但是我覺得這很重要。在死者的家中激情殺人,說明了什麽?”


    我突然茅塞頓開:“熟人作案!”


    師父點點頭,說:“對了。這就是我想說的。激情殺人不見得是熟人作案,但是在死者家中的激情殺人,通常就是熟人作案。”


    “可是,僅僅根據一個盆就判斷是熟人作案,總感覺依據不是很充分啊。”雖然法醫工作很多都是推理,有的時候我們戲稱我們的工作就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但是我們每猜一次都是有充分的依據作為基礎,如果沒有依據的瞎猜,那自然失敗率會很高。對於師父的這一個推斷,我還是心存顧慮。


    “當然不可能僅僅根據這一點。”師父一邊說,一邊招呼我向現場裏走去,“我還有兩個依據。”


    走到了現場的廚房裏,師父指著灶台說:“鍋裏有一鍋麵條,桌上有四個碗,這是反常現象。按道理說應該是拿出來三個碗就夠用了,那麽剩下的這個碗肯定是用來招待熟人的。”


    “如果僅僅是認識呢?關係不熟的人,或者路過的人,不可以嗎?”我問。


    “調查情況很清楚,老夏是一個非常好客的人,如果不熟悉,晚餐不會這麽簡單。所以我認為,凶手是經常來老夏家吃飯的人。”師父說。


    我點點頭表示認可,問道:“那第二個依據呢?”。師父接著說道:“另外,你還記得不記得,三具屍體的身上都沒有抵抗傷。尤其是小孩的損傷,是被人從麵前一擊致暈的,如果不是熟人,這麽大的小孩應該會知道遮擋、抵抗。正是因為是熟人,所以小孩對他拎著打氣筒走近臥室並沒有多少防範。”


    下午的專案會上,刑警們都已經養足了精神,一個小小的會議室內擠滿了人,他們的眼神中都充滿了期待。在偵查工作陷入僵局的時候,專案組對刑事技術工作,尤其是法醫工作更加充滿了期待。


    “通過一個上午的現場勘查,結合昨天的屍體檢驗,我們有了新的發現。”師父開門見山。話剛落音,仿佛整個專案組都重新充滿了信心。


    “我們目前有充分的依據表明此案是一起激情殺人,而且是熟人作案。”師父接著說,“凶手應該經常逗留在死者家中,並且有駕駛摩托車的習慣。”在偵查員們神采奕奕的眼神中,師父簡短的介紹了我們做出如此推斷的依據,說得全場紛紛點頭。


    “偵查範圍很小了,我們很有信心。”局長說道,“不過,我們怎麽甄別犯罪嫌疑人呢?”


    “這次小秦的表現很出色。”師父從桌下拿出了我找到的凶器,“我們現在有充分的證據證明這個打氣筒就是作案凶器,而且我們在打氣筒上找到了可疑的指紋。”


    專案會場開始有些小小的嘈雜,都是些充滿興奮的聲音。


    “那您看,作案動機是什麽呢?”局長依舊不依不鬧,希望能夠盡可能縮小偵查範圍。


    “既然是激情殺人,動機就不好說了。”師父皺了皺眉頭,“但是,憑感覺,可能會有財的成分在裏麵。”


    “哦?有依據嗎?”局長頓時來了興趣。


    “有的。”師父說,“我在篩現場灰燼的時候,除了發現盆的碎片,也發現了很多不同季節穿的衣物的碎片。”


    師父打開了現場概貌的幻燈片,說:“大家可以看到,臥室現場雖然房屋基本塌了,但是屋內的衣櫃並沒有塌。雖然衣櫃也被燒毀大部分,裏麵的衣物也基本燒盡,但是衣物碎片不應該散落在整個現場到處都是。那麽,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凶手用衣物當助燃物,二是凶手翻動了現場尋找財物。”


    師父喝了口茶,接著說:“既然凶手費了那麽大勁去摩托車內取油,我覺得就沒有必要再搬動衣物做助燃了,因為現場很多木頭家具和被褥,何必再花時間加衣服燒呢?如果是為了在現場尋找財物,那麽就有可能把衣櫃中的衣服弄的滿現場都是了。”


    局長點點頭,問:“既然您說是激情殺人,怎麽會又是搶劫殺人呢?”


    師父說:“我這裏說的激情殺人,是指臨時起意的殺人。如果在交談中,凶手得知老夏有錢,臨時動了殺機,也是可能的嘛。”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交給我吧。”局長信心滿滿的和師父說完,又轉頭向摩拳擦掌的偵查員們說,“不用多說了吧,行動吧!”


    縣局局長、師父和我留在了專案指揮部。師父和局長在輕鬆的聊著家常,同時也是在等待著偵查員們的消息。我實在是太困了,就斜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揉了揉睡僵硬的脖子,坐直了起來,看見師父也趴在桌上睡著了。局長拿起了電話,問:“怎麽樣?”


    聽不清電話的那頭說些什麽,隻能感覺到局長的表情裏充滿了喜悅。不一會,局長掛斷了電話,說:“有了你們的推斷,我們省大事了。”


    師父問:“有線索嗎?”


    局長說:“不是線索的問題,案子破了。”我們三個人興奮了一會,局長接著說:“經過調查,老夏確實是在案發前兩天去銀行取出了他的全部積蓄,3萬多元錢。這些錢是準備給他的兒子的。他兒子在外做起了一點小生意,有幾萬塊錢的資金缺口,就找老夏借,準備元旦回來拿的。老夏前兩天去鎮裏買東西,順便取出了錢,藏在家裏的衣櫃裏。”


    師父問:“人抓到了嗎?”


    局長說:“是的。你分析完了以後,目標就基本鎖定了。是老夏的親侄子。這個人天天遊手好閑,不務正業,經常去老夏家蹭吃蹭喝。你們說經常去老夏家吃飯、騎摩托車的人作案,我們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幸好有這個打氣筒以及打氣筒上的指紋,讓這起案件證據確鑿。真的謝謝你們!”


    師父積蓄問道:“過程交代了嗎?”對於沒破一個案件,師父都會詳細的詢問作案過程,然後和我們推斷的過程相比對,這樣不斷的總結,也就會不斷的提高。


    “基本交代了。是老夏無意中說漏了嘴,說自己去了3萬塊錢,然後那小子就動了殺機。用打氣筒打頭,再從摩托車內取油焚屍。”又破一起命案,局長很是興奮。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啊。都是錢惹得禍。”師父感慨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親侄子也可以滅了門。”


    感慨歸感慨,很快,我和師父又踏上了新案子的旅程。


    第十一案  半裸女屍


    成功的破獲了平安夜的殺人案,我們在聖誕節後的第三天準備打道回府。前一夜我睡了整整十四個小時,惡補了一下睡眠。回程的路上精神抖擻,顯得格外興奮,一路在和師父聊著這個案子的細節,也算是總結提高。


    車子剛剛駛上高速,師父的電話鈴就響了起來。


    “不是要連著出差吧?”師父朝我做了個鬼臉。我心裏清楚,如果是真的有案件,那我們必然會連著出差,因為那一年,省廳法醫隻有我和師父兩個人。


    “首先恭喜你們又立新功,回來一人獎勵一包好煙啊。”師父的電話聲音很響,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刑警總隊長的聲音,“你們在哪呢?”


    “我們不要好煙,隻要休息。”看來師父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笑著說,“剛上高速,咱經不起連續跑啊。”


    “這個。。。”總隊長顯得有些遲疑,“我也想放你們兩天假調整一下。不過。。。”


    “好吧,在哪?”師父知道,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就選擇了沒有自由。師父常開玩笑的說,我們是被犯罪分子牽著鼻子走的,他們什麽時候作案,我們就要什麽時候工作,他們在什麽地方作案,我們就要去什麽地方。


    “咳咳。”總隊長顯然有些負疚,幹咳了兩聲,說,“這個,你們辛苦。但是這不是個小案件,還必須得你出馬。”


    “不會吧,這是什麽聖誕節,簡直就是殺人節啊,這剛殺了三個。”師父皺起眉頭說道。我們都知道,總隊長說的大案件,估計又是有三名以上死者死亡。


    “是啊,這又是三個。”總隊長接下來的話應證了我們的猜測,“青州市區,一家三口都沒了。在小區裏,社會影響很大。”


    青州市距離我們所在的清夏縣很近,隻有不到100公裏。“什麽時候的案件?”師父問道。


    “應該是昨天晚上。今天早上8點,死者家男主人回家以後發現的,當地警方已經保護了現場,第一時間上報了我們廳裏。”總隊長說,“你們現在趕過去的話,估計現場勘查工作也就剛剛開始。”


    “知道了。”師父掛斷了電話,眼神中的疲憊居然消失了,充滿了戰鬥前的激奮,他伸頭對駕駛員說,“小阮辛苦了,去青州。”


    上午十點,我們的車開進了青州市元達小區,小區門口,當地公安局刑警支隊的領導已經在等著我們。簡單的寒暄之後,我們徒步走向了中心現場。元達小區是別墅群,也就是說是個富人區,住在這裏的都是一些高薪人員。案件的中心現場是位於小區大門附近的一棟小別墅,這棟別墅的產權是青州市某it公司老板徐清亮的,別墅裏住著徐清亮以及他的妻子、女兒和嶽母。


    中心現場警戒帶外,密密麻麻的站著無數圍觀群眾。雖然這裏處於青州市的城郊,但是隨著城市範圍的擴大,元達小區所處的範圍已經成為一個較大規模的住宅區。在一個大規模的住宅區內發生一起滅門案件,社會影響是非常惡劣的。


    我和師父拎著勘察箱,擠過密密的人群,越過警戒帶,走到了現場門口。現場門口旁邊的牆角蹲著一個皮裝男子,蹲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一臉的痛苦。兩名民警正在向他詢問情況。


    “我們住過來三年了,就圖這裏保衛措施好,安全,沒想到還會發生這種事。”眼前這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紅著雙眼說,“我和趙欣是五年前結婚的,我比她大十歲,很疼她。她沒有工作,有了孩子後就專心帶孩子。我們感情一直很好。”


    我和師父在旁聽調查,突然見男人沉默了,我就插嘴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的?”男人無力的指了指辦案民警,說:“我都和他們說過了,別再問我了。”


    偵查員結果話來說:“哦,是這樣的。去年,徐總在我們市下麵的青林縣開了一家分公司,從去年的8月份到現在,徐總每周的周日到周二在青林縣的分公司工作。周三回青州。今天是周三,徐總從縣裏回來的比較早,大約8點左右,就到家裏。他打開家裏大門的時候,發現他的妻子趙欣仰麵躺在客廳內,他過去檢查,發現屍體已經硬了。於是他又跑到樓上,發現自己三歲的女兒和嶽母被殺死在樓上的臥室裏。”


    師父點點頭,和我一起戴好頭套、口罩、手套和鞋套,走進了中心現場。


    現場是一間兩層別墅。一樓是客廳、廚房、衛生間和一間大臥室,二樓是數間客房和書房。徐清亮和趙欣平時住在樓下的大臥室,趙欣的女兒和母親住在樓上的一間臥室。


    趙欣的屍體旁邊,幾名法醫和痕檢員正在仔細的尋找痕跡物證,我和師父於是先走到了樓上,勘查樓上的現場。樓上的客房門都是關著的,顯得非常平靜。沿著走廊,我們一間一間房間的打開房門看了看,每個房間顯得都十分的幹淨整潔,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直到我們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間較大的客房的時候,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我下意識的揉了揉鼻子。


    臥室的地上,躺著一具老年女性的屍體,而床上躺著的是小女孩的屍體,兩具屍體都穿著冬季睡覺時穿的棉布睡衣。睡衣、床單和被子的大部分都已經被血染紅,床邊的牆壁上布滿噴濺狀、甩濺狀的血跡。除了血跡,我和師父沒有發現什麽明顯的痕跡。看來凶手在這個房間並沒有多餘的動作,殺了人就走。


    老年女性的屍體穿著拖鞋,俯臥在床邊的地板上,頭發已經被血浸透,整個顱骨已經變形,白花花的腦組織夾雜在頭發中間,頭下方一大灘血泊。我輕輕的翻過屍體的頭部,發現死者的臉部肌肉已經僵硬,麵部遍布血汙,已經看不清楚五官。


    床上小女孩的屍體更是慘不忍睹。她躺在床上,瞪著圓圓的雙眼,眼神中充滿了驚恐。她的額部有一處塌陷,應該是遭受了鈍器的打擊。她的頸部被銳器切割,小小的頭顱與軀幹隻有頸椎相連,軟組織基本都斷開了。沿著頸動脈的方向,有大量噴濺狀的血跡,說明她被割頸的時候,還沒有死。小女孩全身沒有屍斑,因為她的血基本流光了。


    最看不得小孩被殺,我的心就像被猛烈撞擊過一般陣痛。我咬了咬牙,暗自發誓一定要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我和師父沒說話,慢慢的走下樓。對於趙欣屍體附近的勘查已經結束,從技術員們臉上的表情看,沒有發現什麽有價值的痕跡物證。


    我和師父走近了趙欣的屍體,屍體還沒有被翻動。這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瞪著雙眼仰臥在地板上,和老年女性的屍體一樣,頭下一片血汙。顯然,她也是頭部遭受鈍器打擊導致的死亡。女人上身穿著棉毛衫,下身的棉毛褲和內褲被一起褪了下來,胡亂的蓋在陰部。


    師父走過去拿開了遮蓋她下身的棉毛褲,她的下身居然插著一把匕首。


    “半裸的,下身還插了匕首。這是心理變態的人作的強奸案?”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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