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娘的原話是:“空空兒之神術,人莫能窺其用,鬼莫得躡其蹤。能從空虛而入冥,善無形而滅影,隱娘之藝,故不能造其境。”空空兒人稱妙手,其術神鬼莫測,來去無蹤,聶隱娘知道技不如他,戰之必敗。


    聶隱娘又道:“為保全大人,您可用玉石擋住頸部,然後蓋上被子,這是目前唯一有可能躲過一劫的辦法了,其他一切但憑運氣。我將幻化為小飛蟲,潛入您的腹中,此外無處可逃。”


    由此可見,妙手空空兒可謂至尊高手。


    當晚三更過,劉昌裔假寐,沒多久,就聽到一聲巨響,如刀劍砍擊聲。隨後,隱娘從劉口中跳出,說:“仆射無患矣。此人如俊鶻,一搏不中,即翩然遠逝,恥其不中,才未逾一更,已千裏矣。”也就是說:大人萬幸,已經躲過此劫。那妙手空空兒,每次行刺,如鷹一擊,一擊不中,即抱愧而走。現在,一更不到,他人已在千裏之外。


    劉昌裔看了看擋在脖子上的玉石,真的有利器砍過的深深的痕跡。


    到憲宗元和八年,劉昌裔調回長安任新職,聶隱娘不願赴京,說:“我與大人有緣,現緣盡於此。自此,我要在山水間度過餘生。隻是,求大人給我丈夫一個差事,他隻會磨鏡子,別無所能。”


    劉昌裔傷感不已。


    聶隱娘辭別劉昌裔,告別了丈夫,騎白驢而去。


    文宗開成年間,劉昌裔之子劉縱任陵州刺史,在巴蜀古道上偶遇聶隱娘,後者形貌一如當年。


    聶隱娘的故事如此動人。故事中,隱娘行刺有罪之人,又身懷異能,可幻化為飛蟲,所以說,她既是俠,又是仙,這個故事可謂仙劍小說最早的雛形。


    這個故事也說明:進入藩鎮割據的中唐後,刺殺已成一種風尚。我們無法知道隱娘的那兩個師姐的經曆,她們必然也有著各自奇異的一生。當然,最令人好奇的還是作為頂級高手的尼姑。她到底是誰?有什麽背景?至於後來出現的精精兒和空空兒,亦令人好奇。尤其是妙手空空兒,行刺時,一擊不中即遠走,是位非常有性格的刺客。


    在大唐的仙俠傳奇的版圖上,還有一位與隱娘並稱的女俠,那就是十九歲的女孩紅線。


    當時,“安史之亂”初定,藩鎮格局基本形成,強大的魏博節度使田承嗣(上麵提到的田季安的祖上)欲吞並潞州節度使薛嵩的地盤。薛、田都是安祿山的舊將,又是親家翁,但這些都不足以擋住田的野心,故而薛深為憂慮,徹夜難眠。


    這一晚,月上中天,薛嵩夜不能寐,於是,披衣拄杖,步於庭院。女婢紅線跟在身後,聽到薛嵩又發出歎息聲,便上前一步:“雖為婢,但主人待我如女。願為公解憂。”


    薛嵩望著紅線,他平素裏確實對這個通詩書、善彈琴的女孩不薄:“紅線!我知你之所以叫紅線,是因為掌中紅紋隱起如線,難道你真的不是一般人嗎?否則,怎麽敢說出這樣的話?這一個多月來,我寢食難安。我為國家守州郡,而現在,田承嗣心懷叵測,欲吞並我們,聽說最近又養死士三千,稱‘外宅男’,這些都是魏博軍精銳。若有變,奈何?”


    紅線說:“主人勿慮。此小事,我可先去魏州,探察一番,今夜去,一更往,二更還。另外,再準備一匹馬和一個使者,晚些時候可派上用場。”


    潞州距魏州不近,七百裏,如何迅疾返回?薛嵩心想:也許,紅線真的是異人。


    紅線回屋,再出來,已是另一個打扮了,隻見她“梳烏蠻髻,攢金鳳釵,衣紫繡短袍,係青絲輕履。胸前佩龍文匕首,額上書太乙神名。”紅線向薛嵩盈盈一拜,隨即飛步不見所蹤。


    薛嵩本不善飲酒,但此夜回屋後背燈獨坐,一杯接一杯地喝,居然沒醉。二更時,他聽到庭院中似有樹葉飄落之聲,隨後屋門開,紅線回來了。


    薛嵩驚呼:“如何?”


    紅線答:“安敢辱使命。”


    紅線繼續說:“某子夜前三刻,即到魏郡,凡曆數門,遂及寢所。聞外宅男止於房廊,睡聲雷動。見中軍卒步於庭廡,傳呼風生。乃發其左扉,抵其寢帳。見田親家翁止於帳內,鼓跌酣眠,頭枕文犀,髻包黃縠,枕前露一七星劍。劍前仰開一金合,合內書生身甲子與北鬥神名。複有名香美珍,散覆其上。揚威玉帳,但期心豁於生前,同夢蘭堂,不覺命懸於手下。寧勞擒縱,隻益傷嗟。時則蠟炬光凝,爐香燼煨,侍人四布,兵器森羅。或頭觸屏風,鼾而鞍者;或手持巾拂,寢而伸或。某拔其簪珥,縻其襦裳,如病如昏,皆不能寤;遂持金合以歸。既出魏城西門,將行二百裏,見銅台高揭,而漳水東注,晨飆動野,斜月在林。憂往喜還,頓忘於行役;感知酬德,聊副於心期。所以夜漏三時,往返七百裏;入危邦,經五六城;冀減主憂,敢言其苦。”


    也就是說,紅線入魏州,潛進戒備森嚴、上千甲士保衛的田府,如入無人之境,從容盜取了田承嗣床頭寫有生辰八字的金盒。


    薛嵩取盒看,連聲稱奇,隨即大笑,說:“我明白你叫我預備使者的用處了。”


    薛嵩當即修書一封,叫使者連夜飛馳魏州。信是這樣寫的:“魏帥!昨夜有人從魏州來,從您床頭取了金盒交給我,我不敢自留,特派人連夜送還。”


    田承嗣看到失蹤的金盒被送回來,幾乎驚得暈倒。


    道理很簡單,薛嵩能叫人取其床頭的金盒,那麽取他的腦袋也就易如反掌了。


    很多俠客為主人完成重任後,都會功成身退。紅線也是這樣:“現主人已無憂,兩州百姓亦不會受刀兵之苦,我當辭公而去。”


    薛嵩知無法留住紅線,乃為其設宴餞行。當日賓客雲集,夜宴中堂。薛嵩請在座賓客為紅線賦詩,有人道:“采菱歌怨木蘭舟,送別魂消百尺樓。還似洛妃乘霧去,碧天無際水長流。”歌畢,薛嵩不勝傷悲,“紅線拜且泣,因偽醉離席,遂亡其所在”。紅線更傷感,假裝喝醉,垂淚離席而去。


    除聶隱娘和紅線兩大俠女外,唐朝還活躍著一批無名俠女,比如晚唐康駢所著的《劇談錄》中講述的這一位:


    長安潘將軍,得玉念珠一串,此珠不但通財,還可使人有官祿。潘十分珍視該珠,將其安放在府邸道場內,每月參拜。這一天,潘將軍打開盛珠的玉盒後,發現裏麵空了。潘將軍很鬱悶,以為這是家破之兆。


    這事被京兆府的王超大人得知。王已年過八十,認為偷盜者非尋常人。此日,王路過勝業坊北街,見一十七八歲的女孩,梳了三個鬟的發髻,腳穿木履跟眾少年踢球,每次接球,都靈活莫測,發力踢球,高達數丈,觀眾無不叫好。


    後來得知,該女主宰勝業坊北門小胡同,跟母親相依為命,平時以縫紉為業。王超對女孩家多有資助,女孩對王以舅相稱。其家雖窮,但女孩有時卻送給王超一些稀有的東西,比如南方進貢的洞庭橘,這在當時屬於皇宮之物,隻有宰相和少數大臣才有幸得到賞賜。如此一來,王超開始懷疑女孩的身份。但他不動聲色。直到一年後,王超對女孩說:“潘將軍一年前丟了玉念珠,你可知道?”


    女孩微笑:“我如何知道?”


    王超說:“若你能找到,當重謝。”


    女孩沉吟良久:“那珠確是我所取,隻是與朋友打賭,沒想真的要它。明日舅舅到慈恩寺塔院,我把該珠交給您。”


    轉天早晨,王超如期而往,女孩早就到了。


    此時寺門雖開,但塔門還鎖著,女孩不急,騰空躍起,其勢如鳥,眨眼間,已上到幾十米高的塔上。探手取珠,朝王超揚了揚手,隨後又跳下,將玉念珠交給王超。


    下麵出現在晚唐皇甫氏所著《原化記》中的女俠,更是身手不凡。這是一個發生在玄宗開元年間的故事,它與一個從事宮廷盜竊的犯罪集團有關。


    長安大街上遊蕩著一個前來參加科舉考試的吳郡士人。在等待考試期間,他閑遊於各街坊間,偶遇兩個少年,一連兩次,都說傾慕他很久,欲相邀赴宴。隨後,士人被帶到東市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巷,那裏有臨街店鋪數間,穿過店鋪,是所隱秘的宅院。


    在這裏,吳郡士人被視為貴賓,這叫他很是迷惘。


    中午已過,依舊未開宴,似乎在等人。直到午後,外麵有馬車聲響起。二少年喊道:“來了!”


    有車停在外麵,車簾卷起,出現一個十七八歲的美少女的臉龐,隻見她“容色甚佳,花梳滿髻”,卻身著素衣。下車後,這兩個少年行叩拜禮,少女很是高傲,並未搭理,而是與吳郡士人寒暄。


    少女入廳安坐正中,有點幫主的意思。


    不一會兒,又來了十多個年輕男子,一起恭敬地拜見少女,隨後列坐兩端。


    宴會這才開始。喝了一會兒,少女說:“很高興認識你。你有什麽妙技在這裏展示一下吧?”她不苟言笑。


    吳郡士人說:“我隻懂儒學之書,至於弦管歌聲,從未學過。”


    少女這才大笑:“我說的不是這些……”


    吳郡士人又想了想,說:“那我有一小技,可穿著靴子在牆壁上走幾步。至於其他,就不會了。”


    少女說:“願欣賞。”


    吳郡士人起身,真的橫著身子在牆壁上走了幾步。


    “這確實不簡單。”少女對在座眾人說,“你們也可展示一下,令客人一觀。”


    眾人道:“諾!”


    於是廳中成了高手們展示絕技的演武場,“俱起設拜,有於壁上行者,亦有手撮椽子行者,輕捷之戲,各呈數般,狀如飛鳥。此人拱手驚懼,不知所措……”


    吳郡士人開始冒汗,有種班門弄斧的窘迫。又喝了一會兒,少女起身走了。


    幾天後,吳郡士人再次遇見這兩個少年,少年向他借馬。他沒拒絕。但轉天,他就聽到皇宮珍寶被盜的消息。致命的是:盜賊用來運送贓物的馬被捉。很快,吳郡士人被捕。他當然解釋不清。


    吳郡士人被關在內侍省後院的地牢。


    這是個大坑,數丈深,上麵被木板蓋著,板上有一小孔。中午,有一條繩子從小孔順下,上麵係有食盒。到深夜,他的怒怨漸漸轉為絕望。不過就在此時,木板被輕輕地移開了,有人飛身下來,香氣撲鼻,正是那少女:“公子莫怕,我在這裏。”


    少女取出一條長絹,一頭係在吳郡士人的胸和胳膊上,另一頭係在自己身上,隨後輕輕一躍,騰空而起,躥出地牢,原文的描述是:“深夜,此人忿甚,悲惋何訴,仰望忽見一物,如鳥飛下,覺至身邊,乃人也。以手撫生,謂曰:‘計甚驚怕,然某在,無慮也。’聽其聲,則向所遇女子也,雲:‘共君出矣。’以絹重係此人胸膊訖。絹一頭係女人身,女人聳身騰上,飛出宮城……”


    在宮城之外數十裏的安全處,少女對吳郡士人說:“你還是回江南吧,求官之路以後再說。”


    脫險境後,吳郡士人悲喜交加,一路乞討,回到吳郡,後來他再也沒敢進長安。


    我們不妨回放一下《原化記》中的記載:“至午後,方雲:‘來矣。’聞一車直門來,數少年隨後。直至堂前,乃一鈿車,卷簾,見一女子從車中出,年可十七八,容色甚佳,花梳滿髻,衣則紈素。二人羅拜,此女亦不答。此人亦拜之,女乃答。遂揖客入,女乃升床,當局而坐,揖二人及客,乃拜而坐。又有十餘後生,皆衣服輕新,各設拜,列坐於客之下。陳以品味,饌至精潔,飲酒數巡,至女子,執杯顧謂客:‘聞二君奉談,今喜展見,承有妙技,可得觀乎?’”


    少女幫主太有範兒了。隻是,我們不明白,最初,她為什麽要派二少年去邀請吳郡士人?僅僅為了日後向他借馬?這似乎是唯一的解釋了。宴會上,她似乎很想知道吳郡士人會什麽功夫,難道她想拉吳郡士人入夥?為什麽又改變了主意?


    少女和她的弟兄在吳郡士人麵前暴露了身份。後來,武俠作家金庸在一篇文章中專門探討過此事,他認為少女派人向吳郡士人借馬是故意陷害——讓他先給官府捉去,再救他出來,他變成了越獄的犯人,就永遠無法向官府告密了。


    吳郡士人被打發回江南,長安東市某小巷那幾間用來掩護的店鋪還靜靜地待在那裏,不時有馬車停在門口,簾子一卷,露出一個絕色少女麵無表情的臉。


    唐朝的故事總是出乎我們的意料,有關女俠的也是如此,再看薛用弱《集異記》中的一個故事。


    江西餘幹縣尉王立任期已滿,赴長安待命,租房太寧裏。這期間,出了個岔子:他呈上級的文書寫得有些問題,被主管部門的長官扣下,一直沒給他安排新職務。在等待任命的日子裏,王立漸漸窮困潦倒,最後甚至到了每天去寺院要飯度日的地步。


    這日傍晚,王立沮喪地回太寧裏住處,長長的街巷上,有一美婦人與之同行。


    走著走著,兩人搭上了話,相互印象很好,王立便邀婦人到其寓所。到了寓所,王立跟婦人講述了自己的經曆,後者深表同情。王立細觀那婦人,風韻卓絕,美麗超群,目光流情,對視之下,夜已經深了。


    一夜風花雪月。


    第二天,婦人對王立說:“您現在遭遇如此困頓,我住在不遠處的崇仁裏,有些資產,您跟我過去住吧。”


    王立大喜,問婦人以何謀生。


    婦人說:“我乃商人妻,丈夫已亡十年,城裏尚有一處店鋪,我白天去那裏料理,每日能掙三百錢。您授新官之期,尚不知在什麽時候,若看得起奴家,就跟我走吧。”


    王立遂到婦人家,婦人對王照顧備至,每次出門前,都把一天的飯準備妥當;回來後,又帶來米肉以及這一天所賺的錢帛。日子久了,王立覺得婦人實在辛苦,建議買個仆人,但被拒絕。一年後,孩子出生。婦人每日中午回來給兒子喂奶,盡母親之責。


    兩年過去了。


    這一天,王立到了黃昏時分還沒見婦人回來,不禁擔心起來。半夜過後,婦人神情嚴峻地回到家,將全部事情和盤托出:“實話告訴你,我並非商人妻,在外麵開店鋪也是做掩護用的。我身負血海深仇,數年如一日,隻為刺殺仇人,而今晚夙願實現。現在,情況緊急,我必須離開長安。”


    王立瞠目,驚疑不定:這是婦人虛構的一個傳奇嗎?


    婦人繼續說:“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裏。此房是我用五百緡錢買的,房契在屏風夾層裏。這裏的一切資產我都送給您。至於孩子我沒辦法帶走,隻能托付於您。”說罷,婦人滴淚,淚水收住後,與王立告別。


    王立苦留,終不為所動。王立抱住婦人,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側目看婦人所攜皮囊,裏麵有物,再仔細看,“乃人首耳”,麵對那顆血肉模糊的人頭,王立不知所措,隻能相信婦人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王立下意識地推開婦人。


    婦人笑道:“不要害怕,此事與您無關。”


    婦人提起皮囊,奔出屋,身手矯健如鳥,躥上高牆,“遂挈囊逾垣而去,身如飛鳥”。王立追趕不及,隻有站在門前發呆的份兒。他無法想象,與自己生活了兩年的準妻子竟是個身懷絕技、飛簷走壁的高手。


    王立在院中徘徊,仿佛一切都是夢幻。正在這時候,有人自高牆上跳下,正是那婦人。莫非她又決定不走了?王立滿懷激動,那一刻他確信自己愛上了這個婦人。


    婦人說:“我隻是想給我們的孩子最後喂一次奶。”


    在王立的注視下,婦人進屋,但很快又出來了,她與王立揮手告別,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王立感到人生是如此充滿戲劇性。還有更戲劇性的嗎?他忽然感到有什麽不對勁,衝進屋子,發現孩子的腦袋已被砍下來:“俄而複去,揮手而已。立回燈褰帳,小兒身首已離矣。”


    王立望著身首異處的孩子,徹夜驚恐難眠。


    第二天,王立匆匆埋葬了孩子,又拿手裏的錢買了個仆人,離開了長安,在附近的州邑住下。這年冬天,王立的任命狀下來,他收拾行裝,重返長安,把婦人那宅子賣掉,踏上了新的旅程。


    最狠莫過婦人心。更確切的說法是:唐朝的女俠太冷血了。


    這個故事在《原化記》中也出現過,隻不過在該筆記中,主人公由王立變成了博陵崔慎思,時間是唐德宗貞元年間,情節大同小異。不管是王立,還是崔慎思,他們麵對的都是一個決絕的女人。這個女人在報仇之前耐心地等待,步步為營,一點點靠近刺殺仇人的那個時刻。這需要一顆堅忍的心。最後她成功了。但其冷血令人無言,很難想象一位母親可以狠心切下兒子的頭。她這樣做也許是因為愛?殺死孩子,斷絕自己以後的思念,所謂一時狠解萬時愁。


    隻是,這樣一個冷血女人以後會去哪裏?又如何開始新的生活?


    秘密莊園殺人事件


    當那個神秘的莊園主被處以極刑時,說了這樣一句話:“趙雲?他當然不是第一個。做這樣的事,在我們莊園已傳有幾代了……”


    事情得從唐憲宗元和初年的一個夜宴說起。


    當時,有甘肅天水的遊客趙雲,遊至陝西鄜畤。鄜畤即鄜州,今在延安富縣一帶。杜甫有詩名《月夜》:“今夜鄜州月,閨中隻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雲鬢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幹。”稱鄜畤,是因為該地有著名的秦漢古祭壇(畤即為祭祀天地之所),大約算得上當時的一個旅遊景點吧。


    我們的主人公趙雲就是來此遊玩的。


    關於此人的來曆不甚明了。不管這些,隻說此日,趙雲途經鄜州中部縣,看望在縣裏做事的朋友。


    朋友負責刑事工作,應該是縣尉。當天,朋友設宴款待趙雲,宴席過半,諸人酒興正酣,突有捕快入內,稟報說抓了一個人,至於什麽罪行,並未詳細記錄。帶上來後,問了一下情況,朋友想將其釋放,但已喝醉了的趙雲,多說了一句話,要朋友加重懲罰那人。


    朋友聽後,叫手下將那人拉下去,打了幾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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