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裏,許惠橙將日常用品搬到了鍾定的房間。然後,又做了。


    臨睡前,她的足掌無意識地蹭他的腳,嘟噥道,“鍾先生,你好暖和。”


    鍾定握了握她的手,溫度是不太高,便把她攬過來。


    她貼著他的胸膛。迷糊中,竟然有了幸福心安的感覺。


    她終於有了一個可以暫時棲息的港灣。


    ----


    許惠橙對於未來沒有抱太大的希望。


    鍾定也沒有提過以後的事。


    她隻是以一種珍惜現在的心境,和他處著。就算哪一天,他不告而別,她依然會衷心祝福他。


    關於喬延的事,她尋思著套套鍾定的話,卻沒有找到機會。


    年二十七那天,陳行歸請宴,鍾定就拉著許惠橙過去了。


    結果,衝擊到了一眾男男女女。


    首先是許惠橙的容貌。


    鍾定給她選了衣服和配飾,還帶她去造型屋上了妝。她那一張古典瓜子臉,在各色主流美女中,格外出挑。


    再來是許惠橙的身份。


    這是精英宴。


    男女攜伴,都是上流圈層的。就算鍾定隻包了一個許惠橙,他今晚也應該另尋門當戶對的女伴。


    更重要的是,鍾定的未婚妻也來了。


    於是,這外麵包.養的,家裏內定的,來了個大碰撞。


    ☆、第52章


    宴會是自助舞會。


    許惠橙很謹慎,她生怕自己哪裏出糗。所以她保持低調。


    鍾定懶懶地靠在沙發上,抓著她的手指在捏玩。


    喬淩來得比較晚,他一過來,就蹙眉道,“你怎麽帶她來?”


    鍾定握起她的手,揚了揚,“為什麽不能帶。”


    喬淩放棄了和鍾定講道理,他當沒看到。隨後想起沈從雁,他懷著看好戲的心情,故意往許惠橙這邊瞟了幾眼。


    鍾定改變了姿勢,把她擋住。


    喬淩嘴角一抽,“平安夜那天,要不是橫出來個土豪,我就拍下她了。”


    鍾定側頭看向旁邊的許惠橙。


    “悔不當初。”喬淩暗歎,“真不應該省那些錢。”


    鍾定沒有再回頭望喬淩那邊。那都是她的過去,他知道與否,都一樣。


    聽了,反而添堵。


    越財的電話來得突然,鍾定站起拍了拍許惠橙的肩,“我去接個電話。”


    她點頭,然後看著他去了小露台。


    她出來前,喝了大杯的水,現在憋著比較緊,於是趁著他離開,她便往洗手間方向走。


    還沒拐過走廊,就聽見一男一女的對話。


    許惠橙停了腳步。


    她其實來之前,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不能給鍾定帶來任何的榮耀,相反,她以前的職業,會給他抹黑。她今天和他一起出現在會場,已經引來各方異樣的眼光。她不知道鍾定要和她維持多久,可是短短這麽一陣子,她都覺得自慚形穢。


    那對男女討論八卦很熱烈,言語間明顯挑破了許惠橙的身份。男的估計是聽誰提起的,還特別說道,“那個女的很cheap,就是街上百來塊睡一晚的。看來鍾定確實窮,包這種貨色。”


    女的聽了直笑。


    許惠橙站在原地沒有動,表情很木然。


    突然,後側傳來一聲,“連我這個正妻都聽不下去了。”


    許惠橙回頭一望。


    站著的女人身穿華麗豔紫的歐美宮廷大裙,那裙撐大約有一米五的直徑,腰身被勒得盈盈一握。她手執一把深紫絨扇,半張臉隱在蝴蝶麵罩下。


    這副誇張的形象,許惠橙倒一下子就記起了這是誰。


    沈從雁直接越過去,走出了拐角。她立在那兩個是非男女的麵前,維持著自己高貴的站姿,“正所謂職業不分貴賤。有求才有供,若不是男人們的夜夜笙歌,怎麽會產生陪.床服務。”


    那對男女明顯被她的裝束打扮震住了。


    沈從雁將絨扇掩在自己的紅唇上,微微一笑,“可別是嫉妒這姑娘找了個好地方。”


    男人這下終於恍悟過來這是哪位,他指了指許惠橙,“搞笑吧,那是搶你老公的。”


    “說得好。”沈從雁把絨扇一抖,唇邊弧度更彎,“她搶的是我的老公,又不是你們的。你們這麽閑言是非,作甚!”


    女人拉了拉男人,嘀咕著,“別和她說,她有病的。”


    沈從雁眼光一閃,“古人有雲,君子絕交不出惡語,枉你們自詡精英人士,這嘴臉可真是寒磣呐。”


    那對男女臉色一陣白、一陣紅。細思之下,又不便和沈大小姐辯論,於是急急走了。


    待清場離去,沈從雁整了整自己的衣裙,回首微笑,“情敵小姐,你好,我們又見麵了。”


    許惠橙一想到眼前的是未來名正言順的鍾太太,就大聲不起來,“謝謝你。”


    “不客氣,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沈從雁大舒口氣,“啊!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你我能成為情敵,也算是上輩子修來的緣分。”


    許惠橙被繞得不知如何是好,便問候了一聲,“未婚妻小姐你好。”


    沈從雁搖搖頭,糾正道,“請叫我太美。”


    “太美小姐你好。”雖然現在的情景稀裏糊塗,但順著這個未婚妻的思路走,比較好。


    沈從雁很滿意,長長應了一聲,說道,“情敵小姐,你過來看。”她走出庭外,望著夜空,“月亮不見了,花兒也謝了。”她又將絨扇掩住自己的臉,“啊!閉月羞花這個詞簡直就是為我而創造。”


    許惠橙在這一刻覺得,鍾定和這個未婚妻簡直天造地設。一個帥出外太空,一個美爆全宇宙。


    沈從雁繼續往外走,回頭招了招手,示意許惠橙跟上去。待行至小橋邊,她才又道,“情敵小姐,你別在意他們的話。他們不喜歡你,就會抨擊你,聚在一起說你壞話。你要是犯氣,那可劃不來。”


    許惠橙笑了笑,“我不介意。”她已經這樣了,隨便他們說都沒差。隻是鍾定被她連累了,她心裏不好受。


    “俗語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那些和你三觀有誤差的看客,就當他們是南瓜。”沈從雁宛若知音姐姐,“起碼我的未婚夫先生跟你在同一個方向。”


    “太美小姐,謝謝你。”


    “不客氣。”沈從雁說完頓了頓,神色一驚,她將絨扇疊起,泫然而泣,“我……居然在安慰情敵。天呐,這世上還有比我更純潔善良的人嗎?”


    許惠橙退了退。


    “唉,善良和美貌,真是難自棄啊,難自棄。”她自我陶醉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情敵小姐,我和未婚夫先生原定於六月白首齊眉、鴛鴦比翼,可是你知道,我這麽傾國傾城,要是真等到六月,那追我的男士們,早排到太平洋了。所以,我們下個月就先訂婚。”


    許惠橙的心被刺了下。“……祝福你們。”


    “說吧。”沈從雁展開絨扇,“你準備怎麽破壞我們的訂婚宴。”


    “我沒要破壞……”


    沈從雁訝然,“你沒有手段還怎麽當小三呀。”她憐憫地湊近許惠橙,然後嘀嘀咕咕了幾句。


    許惠橙聽著,瞪大了眼睛。


    沈從雁說完露出誌得意滿的笑容,“不是我自誇,說起這些招數,我那是手到擒來。我和他的訂婚宴是在二月底,你隻要提前按我的計劃行事,那我保證,未婚夫先生根本不會顧得上訂婚這件事。”


    許惠橙真的糊塗了,貌似……這個未婚妻不是很想和鍾定結婚的樣子。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考,估計是鍾定回來沒見到她,來催了。“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那邊果然是鍾定。她應著,“我馬上就回去。”


    掛上電話後,許惠橙正要向沈從雁告別,沈從雁就先開口了。她瞬間轉變為楚楚可憐的表情,“未婚夫先生……居然不是打電話給我。”


    許惠橙有自己做錯事的感覺。“對不起……”


    沈從雁的眼淚說來就來,她拎著裙擺,“我太傷心了,我要跳河去。”然後她又止住動作,撫撫自己裙上的皺褶,“可是這身衣服,我舍不得。”她望望夜空,持續著悲傷的情緒,“情敵小姐,你回去吧。就讓我這個失敗的妻子,月下獨舞到天亮。”


    “太美小姐……”許惠橙越來越迷惑了,她根本猜不透沈從雁的心思,“那我走了……再見。”


    “等等。”沈從雁想起什麽,傷春悲秋就消散了,“情敵小姐,你和未婚夫先生去過z市嗎?”


    “嗯。”


    “哎呀。”沈從雁一聽,匆匆走過來,“那你坐纜車有沒有傷著呀?”


    許惠橙愣了。


    “實在抱歉,事情很亂。有個男的很討厭,我說他是男配,他硬是不信,想要上位當男主。”沈從雁憤憤不平,“他居然去偽造什麽纜車意外,妄圖顛覆我的男主。”


    許惠橙這下明白了,她隻能安慰道,“沒事,我和鍾先生都好好的。”


    “太討厭了。不過,他現在答應我,乖乖當配角。”沈從雁說著說著又啜泣,“我這麽善良的美女,竟然和這般謀殺行徑扯上關係,真是愧對蒼天。還好你沒事,否則……我就真的要去跳河了。”


    許惠橙此時真的相信了這個未婚妻對自己的確沒有惡意。她回想起了纜車的事,說到底,那裏就是她和鍾定關係的轉折點。是禍也是福。


    如果沒有意外,她和他是不是還會像以前那樣?


    “情敵小姐。”沈從雁恢複了神采奕奕,“為了彌補男配的過錯,我透露一個消息給你。”


    “你請說。”許惠橙緊張了,她聯想到的是鍾定和喬延的事。


    沈從雁壓低音量,“未婚夫先生的過去,他和你提過麽?”


    “沒有。”其實他倆都沒有向對方說過往事。她怕他知道她的,所以不敢問他的。


    沈從雁用絨扇掩住她和許惠橙的側臉,“我聽說,未婚夫先生曾經性情大變,變了又變。”


    “是……麽……”許惠橙不清楚沈從雁知道多少,隻能配合著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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