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淩一直掛著笑容。他在等,等鍾父進.入正題。


    鍾父噓寒問暖了十來分鍾,說道,“前幾天,鳳右家裏出了點事。”


    終於等到了。


    喬淩好奇地問,“什麽情況?”


    “一些不太好的事。”鍾父轉頭望著喬淩,目光比剛剛淩厲,“這和你的車還有點關係。”


    “車?”喬淩更加好奇了,“哪輛車?”


    鍾父遞過去一張紙條,上麵有一串的車牌號。


    喬淩掠過一眼,揚起眉,“這車啊,我也不清楚。都好幾個月前丟的了。出去玩喝醉了,酒醒後車早不見了。”


    “這麽巧啊。”鍾父笑得莫測高深。“怎麽就不找回來?”


    喬淩哈哈笑了兩下,“也許是違章停車,被拖走了。去交警那還更麻煩。”


    鍾父嗬了一聲。


    喬淩繼續道,“何況我那車,三天兩頭要去保養,丟了反而是省事。”


    喬淩的話,倒是和他的性格相符。他之前一年就丟了三輛車。他嘴上嚷嚷的就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在這類富豪之家,敗家已經是個習慣。


    鍾父聽聞過喬淩曾經丟車的事,但這不代表,鍾父如今相信喬淩的話。


    喬淩的這番說辭,隻能說明,他是站在鍾定那邊的。


    鍾父又笑了,提醒道,“聽說你最近也在競標城南的那塊農田?”


    “鍾叔叔消息真是靈通。”喬淩聳肩,“我就湊個熱鬧,我本事可沒你們大,吞不進去。”


    “別妄自菲薄啊,拚拚還是行的。”


    “不拚了。”喬淩促狹一笑,“競標會那天正好我媽生日,她比那個農田重要。”


    鍾父慢慢喝茶,心中在冷笑。


    在這個世界上,有什麽能比賺錢重要。哪怕將鳳鶯鶯和權勢相比較,他也是選擇後者的。當然,能兩者兼顧的話,那就完美了。


    ----


    喬淩的這一趟,已經表明了立場。他是保鍾定的。


    鍾父基本確認了,二月十四事件有鍾定的份。


    喬淩禮貌道別,然後出了茶館。


    他早知道,這事瞞不住的。可他不明白,鍾定這麽和自己父親對著幹,是為什麽。


    喬淩心裏有個猜想,卻遲遲不願去相信。


    他給鍾定匯報了自己和鍾父的見麵。


    鍾定平平回答,“我知道了。”


    他這廂掛了電話,就拉著許惠橙去了二樓的陽光房。


    昨天晚上下起了綿綿細雨,持續到現在都不停。沒有陽光的陽光房,四周的玻璃霧蒙蒙一片。


    許惠橙不知道鍾定來這裏幹嘛,就算想欣賞雨景,也不應該挑這麽大霧的時候,什麽都看不清楚。


    鍾定眺望著遠方,那裏灰灰白白,樹影模模糊糊。“小茶花,你喜歡這房子嗎?”


    她點點頭,“喜歡。”


    他搓了搓她冰涼涼的手,暖著她,“那我過戶給你。”


    許惠橙震驚地看著他,“給我……做什麽?”這已經不是六百萬的事。這套房子,布局視野都極好,又是依山而建,有著大自然的清新。她懷疑要好幾千萬。


    “笨。”鍾定彈了下她的額頭。


    她嚇得都傻住了。


    他笑著抱過她,“給你就拿著。”


    “為……什麽……”她何德何能。


    “我高興。”


    許惠橙仰頭看著他。


    鍾定的目光還望著不知名的遠方,他的眼中有一種她讀不懂的向往。她不知道那是什麽。她隻知道,他此刻心情真的很好。


    如他所說的,他高興。


    其實她剛剛所說的“喜歡”,意思是這裏有他。這種喜歡和房子的價值無關,隻因他的存在。


    許惠橙的心在他這裏越陷越深,深到完全不能回頭了。


    她現在不去記掛他的婚事,隻要能留在他身邊,別的什麽她都不介意。正如他對她那段過去的態度。


    ----


    第二天上午,鍾定接到了鍾老太爺助理的電話,通知讓他回去鍾家。


    鍾定心中了然,卻佯裝問道,“爺爺說了什麽事麽?”


    “少爺回來自然就知道了。”助理的口氣倒是很恭敬。


    “我現在過去。”


    他出門時,笑得格外舒朗,摟著許惠橙親了又親,“等我回來。”


    許惠橙感受到他心底的愉悅,跟著他笑,“等你。”


    兩個簡單的字,讓他的心裝得滿滿的。


    鍾定走在鍾家小徑,他張望了四周。這個地方,他在回憶裏找不到美好的回憶。


    以前鍾延就說,“沒有父母是不愛自己孩子的。”


    鍾定在六歲時就不相信這句話了。


    即使鍾延在後來給了鍾定很多兄弟之愛,可那彌補不了鍾定從小到大都沒享受過的父母之愛。


    鍾定的感情,始終缺失了一塊。


    而今,他已經將這一塊徹底遺棄。


    鍾老太爺的大宅內,鍾父和鍾母都在場,甚至連沒名沒份的鳳鶯鶯都來了。


    鍾定眼如新月,踏了進去。“爺爺好,父親母親好。”


    鳳鶯鶯見到鍾定,顯得非常激動。她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眶又要落下淚來。


    鍾老太爺瞟過去一眼。


    鍾父立即輕輕拉了下她,示意她冷靜。


    “鳳右的事。”鍾老太爺說得緩慢,“希望你給個交代。”


    “這麽些天了,父親還沒查出麽?”鍾定眼尾上挑。


    鍾父麵若冷冰。


    他掌握的事情,就是鳳右擄了鍾定小情.婦,鍾定一怒之下,硬闖鳳宅。


    但是鍾定的勢力是怎麽形成的,那批跑來鳳鶯鶯別墅口出狂言的黑衣男女,今在何處。鍾父不得而知。


    而越是查不到,就證明鍾定越是藏得深。


    關於這一點,鍾父自尊有損。自己一直不看好的兒子,居然能端了鳳右那邊。後來鍾父細細一想,這大概是因為他和鳳右都輕敵了。畢竟鳳右哪能料到鍾定這麽閑散,也能擁有自己的勢力。


    鍾父堅信,如果鍾定以前露出過一絲蛛絲馬跡,鳳右都不會落敗的。


    鍾老太爺聽出鍾定語氣中的諷刺,他咳了下,繼續朝鍾定說道,“我要讓你自己講清楚。”


    “講不清楚。”鍾定閑閑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他一手搭上靠背,伸展的坐姿有一股說不出的瀟灑。


    鍾母最是看不慣鍾定這副懶散的模樣。她撇下嘴,不打算幫腔。


    “怎麽講不清楚!”鳳鶯鶯終於發飆了,“你把我兒子藏到哪裏去了?”


    “你兒子?”鍾定勾起了笑,有陰氣彌漫,“你兒子與我何幹?”


    “放肆。”鍾父上前一步,護住鳳鶯鶯,“那是你弟弟。”


    鍾定找出打火機,玩起了煙盒,“我弟弟隻有一個,而他死了。”


    鍾母臉色微變。


    鍾老太爺眼睛眯了起來。這樣的鍾定,他覺得奇怪。平時他在父母麵前,隻是冷淡,卻不會過多反駁。


    “父親。”鍾父轉向鍾老太爺,“鳳右認了祖,歸了宗,他可是我們鍾家的子孫。而且現在公司正在拓展,沒了他不行。”


    “嗯。”鍾老太爺點頭,他還是望著鍾定,“鬧也鬧幾天了,有什麽氣該消了。”


    鍾定抬眼,直直回視鍾老太爺,“沒氣。”


    “我個人嘛,不讚同為了女人這種事大動幹戈。”鍾老太爺說話間,他又掃了一眼鳳鶯鶯。意思十分明顯,他不待見鳳鶯鶯。


    鍾父立即放開了鳳鶯鶯的手。


    鳳鶯鶯有些受傷,淒楚看向鍾父。


    見到這一幕,鍾母很不屑。


    “我也不讚同。”鍾定將手裏的煙點燃,叼上去吸一口,“不過我更不讚同,以德報怨這四個字。爺爺,你覺得呢?”


    鍾老太爺沉默了。鍾家一貫的宗旨,是睚眥必報。


    “教訓這種事,要是不挨個,他怎麽會學得乖呢?”鍾定眼裏漸漸浮現濃重的戾氣。


    鍾老太爺望著自己的孫子,覺得越來越陌生。眼前這個氣勢淩厲的男人,怎會是那個平庸的鍾定。


    “鳳右……”鍾父剛出口兩個字,就停住。他觀察著鍾老太爺的臉色後,繼續道,“現在是公司的中流砥柱,一個大項目還要他點頭。”


    鍾定諷刺道,“父親正值當年,就已經沒有決策的資格了麽?”


    鍾父慍怒,“公司的事輪不到你插嘴。”


    “還是父親流連美人香,疏於正事。”鍾定呼著煙,笑容越來越深,“爺爺,不如我幫你清理門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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