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柔“嗯”了一聲。


    “他口中的原因是什麽?你既不要顯得太小家子氣,為了沒影的事兒生氣,也不能大度得過了頭,要讓他知道,他去見顏穀雨,你很介意。”宋太太沒留意女兒的臉色,繼續自說自話。


    “對了,他有沒有送你回來?”


    “媽媽,我累了,想洗澡休息。”


    “你們吵架了?是不是你主動去找他反而讓他以為你很在意他,非他不嫁?這個蔣紹征真是木訥,你不找他,他就不知道約你!明明他媽媽跟我說他對你有好感。”


    “我明天有課。”宋雅柔覺得頭疼,直接把媽媽推到了屋外。


    靜下來之後,她更覺得難以喘息,控製不住地給寧禦打去了電話。


    很難得的是,電話居然通了。


    “有事嗎?”寧禦那邊很是吵雜。


    “你在酒吧?不單是我,連寧立夏也管不住你麽?”


    “你與她很要好嗎,深更半夜也不忘替她查崗。她很大度,沒有疑神疑鬼的愛好。”


    “大度的那個是你吧?我過去還以為像你這麽霸道的人,隻要喜歡誰就一定見不得她和別的男人多說一句話。”


    “你想說什麽?寧立夏和蔣紹征嗎。”寧禦皺了皺眉。


    “我下午在遊樂場碰到他們,小孩子一樣一起去乘摩天輪。雖然搞不清楚你喜歡寧立夏什麽,會喜歡她多久,但總覺得有必要友情提醒你一下。”


    “想讓我替你隔開蔣紹征和寧立夏就直說,最煩你拐彎抹角的毛病。我也提醒你,別總盯著別人不放,就算蔣紹征沒遇到寧立夏,應該也看不上你,不是所有人的眼光都跟我過去一樣差。”


    宋雅柔憤怒到了極點,直接摔了電話。


    “誰的電話?”坐在一旁的蒙政問。


    “宋雅柔。”


    “你說話太直接,這樣不好,女人都小氣,惹急了她們,真恨上你,反倒比男人更難應付。”


    打不通寧立夏電話的寧禦切了一聲:“她能把我怎麽樣。”


    蒙政笑著跟他碰了碰杯:“怎麽樣是不能,打又打不過你,了解你的人都知道,你從不憐香惜玉。不過她不是也認識寧立夏麽,你就不擔心她跟寧立夏說點什麽?”


    “說什麽?說我以前追過她?誰沒瞎過眼,何況寧立夏過去的眼光也不怎麽好。”


    “好吧。祝你好運。”


    然而,寧禦的運氣實在不怎麽好,因為第二天一下課,宋雅柔就追上了抱著書正欲離開教室的寧立夏。


    她當然不會跟寧立夏提十年前的寧禦如何如何追她的事兒,寧禦追過的女人遠不止她一個,寧立夏恐怕根本不會在意。


    能打擊到寧禦又讓寧立夏明白自己沒多重要的方法隻有一個,那就是告訴她七年前的事兒。


    “有空找個地方坐坐嗎?”


    “真不巧,我趕著回工作室開會,有一大堆事正等著我決定。”


    “我有話想跟你講,是關於顏叔叔的,你忙就算了,晚些再說吧。”


    寧立夏愣了愣:“我爸爸?你說吧,會可以推到下午開,我打個電話回去就行。”


    “這兒太吵,找個地方邊吃午餐邊說吧。我知道有個川菜館還不錯。”


    宋雅柔的性子向來最慢,到了地方也沒立刻聊正事,反而興致勃勃地邊翻看菜單邊向寧立夏推薦。


    寧立夏心中焦躁,卻不願表現出來,唯有等待她先開口。


    點完了單,等待菜上來的工夫,宋雅柔才不緊不慢地說:“顏叔叔有消息的事兒,你知道吧?”


    “嗯,聽說了。”


    “隻要人平安就好,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呢?你別太擔心,既然他回來了,雖然暫時不敢露麵,你們也總有見麵的一天,父親哪有不想念女兒的?”


    “你就是想安慰我?謝謝了,我沒什麽可擔心的。”宋雅柔高高在上的口氣讓寧立夏覺得微微有些不舒服。


    宋雅柔看起來很是為難:“當然不止。有些話我猶豫了很久,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


    “你找我來不就是想說的麽,但說無妨。”


    “你別怪我多事,更別生氣,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妹妹才多這個嘴。寒露就算了,她從小就跟慣了媽媽,和爸爸不親。顏叔叔那麽疼你,你怎麽能跟寧禦在一起,還改了他的姓?讓顏叔叔知道了,他會傷心的。”


    “名字不過是個代號,改姓也是情勢所逼,隻要我能避開危險,我爸爸不會介意。”


    “改別人的姓也就罷了,偏偏是寧禦的。”


    寧立夏開始不耐煩:“謝謝你這麽關心我爸爸,他如今有大事要煩,不會在意這些不相幹的。”


    “如果不是寧禦,顏叔叔也不會走到這一步,怎麽能叫不相幹呢!這你不會不知道吧?”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宋雅柔也挺可憐的,我一算得上優秀的同學最近也正處於這種被父母逼婚的狀態,明明相親對象不合適,她爸媽卻非怪她不會和男生相處,不會找話題。。。


    正文 第32章


    “我不知道,更不明白你的意思,”寧立夏失去了最後的耐心,“想說什麽你就直說,別再拐彎抹角,兜這麽大一圈子,我都替你累得慌。”


    被搶白的宋雅柔並不惱,淺笑著低頭喝了口杯中的碧螺春,停了片刻才問寧立夏:“你一直都不喜歡我,對吧?以前是因為蔣紹佂,那現在呢?如果還是因為他倒沒什麽,可要是為了寧禦的話……簡直令人同情呢。”


    “寧禦是什麽人呀?雖然你接觸他的時間遠比我長,但絕不可能比我更了解他。我這樣說並不是自大,也不是仗著曾做過他的女朋友,而是因為在我與他的關係中存在‘平等\''這兩個字。而你呢?”宋雅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處處仰仗著他,自然是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哪有資格和機會分辨對錯。”


    “你是在你家別墅附近遇到寧禦的吧?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兒麽?因為要收你家的房子。其實那時候你根本沒必要急著爬上他的車,追著你父親不放的那些人很聽寧禦的話,因為他是你父親最大的債主,和那些人同仇敵愾。不過那些人也不知道的是,顏叔叔會投資失敗、四處舉債、騙走他們錢全是拜寧禦所賜,是他布下了陷阱,引顏叔叔投資。”


    一直沉默的寧立夏臉上看不出一絲異樣,隻問:“這些你怎麽會知道?”


    “那時候我和寧禦還沒分手。”


    “還沒分手,但快要被迫提分手了吧?也許我沒有機會分辨對錯,可卻有機會決定是否繼續留在寧禦的身邊。”寧立夏收拾東西起身欲走,“抱歉,本不該說這些的,你這樣用心良苦,我做出驚訝萬分、傷心欲絕的表情才算應景。你就權當我很失落吧,這樣至少可以得到一點點平衡。”


    ……


    寧禦上飛機之前,一如往常地發了長長的菜單。


    剛剛開完會的寧立夏收到短信,給妹妹打了通電話,說晚飯不回家吃,而後便提前下班去了菜場。


    家裏有媽媽和妹妹在,她隻得去了寧禦的公寓,忙碌了一整個傍晚,寧禦進門時,看到滿桌的菜,笑著說:“學聰明了,知道將功補過了。”


    “什麽將功補過?”


    “你昨天去哪兒了?”


    寧立夏明白過來他指的是蔣紹佂,卻故意說:“沒去哪兒,難得有空,在家休息。”


    寧禦麵色一沉,想說什麽卻終究沒有開口。


    “我把所有的拿手菜都做了一遍,要不要喝點酒?”


    “行呀。”看了眼花瓶中新換上的太陽花,寧禦笑道,“你不會是準備跟我求婚,想把我灌醉了再生米煮成熟飯吧?”


    正找白酒的寧立夏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話不算多的寧禦因為心情實在好,天南海北地說了好一會兒,酒隻喝了半瓶竟就有了微醺之感。


    “下不為例。”他伸出食指,輕點了一下寧立夏的額頭。


    “什麽?”寧立夏不解。


    “不準再騙我,這是最後一次。也不準再見蔣紹佂。”


    “你怎麽會知道我昨天下午跟蔣紹佂見麵的事兒?”


    “我當然知道。”頓了頓寧禦又說,“宋雅柔告訴我的,看吧,我比你坦誠。”


    “那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告訴了我什麽?”


    “她還真去找你了?”寧禦搖頭笑笑,“還讓蒙政猜準了,果然越是自命不凡的女人就越是小肚雞腸。”


    “你居然不介意我知道。”寧立夏無限感慨,“的確,我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我處處仰仗你,所以沒資格奢求平等。”


    “我們哪裏不平等?宋雅柔的話你不用理,她心理有問題,卻諱疾忌醫,不肯去看醫生。”


    “你要求我不騙你,卻一直騙我。”


    “我騙你什麽了?”瞥見寧立夏臉上的凝重,寧禦輕扯嘴角,抬起手捏她的臉頰。


    寧立夏偏了偏頭,躲開了:“聽說七年前你路過我家的別墅,是為了收房子?”


    聽到這一句,寧禦立刻清醒了,他心中一震,臉上卻仍是在笑:“是呀,宋雅柔告訴你的?連這個都知道,看來她請的偵探並不算飯桶。”


    “怪不得我去年生日的時候,你準備送我家的舊宅當禮物,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


    “你說不想觸景生情,後來我就給賣了。如果你改主意了,我可以再買回來。”


    “寧禦!你就沒什麽要解釋嗎?”他無所謂的態度讓寧立夏更覺得心寒。


    “我為什麽要解釋?我從沒騙過你,一次也沒有,我與你父親的恩怨與你無關。”


    “……你永遠都對,隻怪我蠢,把自投羅網當成了逃出生天。”


    “什麽叫自投羅網?這幾年我虧待過你?”


    “那麽請問你帶走我的動機呢?你明明認識追我的人,說句話他們就會放我走,何必讓我上車?”


    “認識又怎麽樣,我的麵子值不了那麽多錢。我不替你爸爸還錢,你就有被抓的危險。”


    “我爸爸破產負債,是不是跟你有關?”


    “是。”寧禦十分坦白,“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


    眼見著寧立夏變了臉色,向來不屑解釋的寧禦唯有破例:“你能不能聽我說完再下判斷?”


    “這件事完全是你爸爸先挑起的。因為你媽媽,他恨上了我爸爸,這不難理解,前妻剛離婚就結婚,外頭的人不明真相,以為他被戴了綠帽子,明裏暗裏地恥笑他。就算他不把你媽媽當回事兒,麵子上也過不去。”


    “如果他明著對付我爸爸我反倒佩服他,可是呢?他沒那膽子又不甘心,於是瞄準了剛和我爸鬧翻,自立門戶的我。嗬嗬,這麽迂回的戰術也虧他想的出。如果不是他平日欺小怕大慣了,得罪了宋雅柔的父親還自以為人家是他的朋友,說不定現在被通緝的那個就是我。多虧宋雅柔的父親通風報信,我才懸崖勒馬,沒中他的計。被人坑了還忍氣吞聲,我是冤大頭嗎?我用了三年的時間將計就計,如果你爸爸夠聰明,或者懂得及時止損,何至於落到今天這個結局。我隻是與宋雅柔的父親聯手引他盲目投資,並沒讓他在周轉不開後四處騙錢拆東牆補西牆,說到底,還是他自己的問題。”


    “至於救你的動機,我不過是覺得城門失火後,你這條無辜的池魚太可憐,順手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十分抱歉,更新晚了一天,明天也是晚上更


    正文 第33章


    “所以,我現在應該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寧立夏怒極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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