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之濱,萬頃碧波,遠山隱約,黛煙含紫,秋盡肅殺中仍是湖山壯麗。


    裘飛鶚倚坐於湖濱一塊奇石之上,目凝碧波浪花,不禁悠然神往。


    驀聽身後不遠處,揚起一陣清朗大笑聲道:“千百年來吳人性和溫謙,未始不是此明媚如畫山水所染,閣下也有同感嗎?”


    裘飛鶚知是吳華國,心中一陣激動,旋即轉身笑道:“吳兄真是信人,昨晚如何?諒必是吉人天相,履險如夷了!”


    隻見吳華國聞言笑道:“誠如閣下所言,跳梁小醜,不堪一擊,悉數斃命,不過,此等江湖凶殺之事,豈可煩瀆清聽,家師已在今晨北上行事,小弟本當隨行,為守信諾故而留下,願盡地主之誼,作一日之雅遊如何?”


    裘飛鶚一臉過意不去的神色,說道:“吳兄怎可為在下萍水之交而耽誤要事,這令在下……”


    吳華國不待裘飛鶚說完,即朗聲大笑道:“為人督以信義為本,草莽武林,素重然諾,吳華國何獨能免!”


    裘飛鶚讚歎道:“禮失求諸野,讀書人有愧吳兄多矣!”


    兩人相對大笑不止。


    吳華國道:“兄弟尚忘了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裘飛鶚微笑道:“在下姓常名鶚,祖籍餘杭!”


    吳華中道:“原來是常兄,但不知常兄日來暢遊大湖觀感如何?”


    裘飛鶚答道:“東南山水之勝,首推太湖,而太湖名勝又在無錫,是以在下來此,雖領略不及其中萬一,然波光浩淼,一碧萬頃,螺黛峨紫,遠山煙崗,足以開闊胸襟,不知吳兄亦有同感否?”


    吳華國軒眉一笑道:“兄弟雖性好山水,但不知其中情趣,文武之別就在於此,常兄當不致笑兄弟附庸風雅!”


    裘飛鶚連稱不敢。


    吳華國又道:“距此不遠,有座橫雲小築為兄弟誼伯私有,園內四時之景不同,春花竟豔,夏荷飄香,秋波鏡空,冬鬆挺秀,足可賞心悅目,兄弟現領常兄一遊!”


    裘飛鶚道:“隻是太冒昧了!”


    兩人向橫雲小築飄然走去,裘飛鶚絕口不談惠山寺之事,怕引起吳華國疑忌。


    但是,昨晚所見太迷離幻變,一直使他淆惑於胸,心中默想如何探出吳華國秘密,但又不容易。


    踏入“橫雲小築”之後,果然清幽之極,古鬆夾道,晚菊吐香,樹蔭遠處,隱現一座大廈。


    吳華國故意落在裘飛鶚身後,兩指飛出,點向裘飛鶚“至陽穴”。


    那知裘飛鶚竟若未覺,依然瀟灑漫走去,吳華國兩指距離襄飛鶚胸後半寸,又自動飛撤。


    吳華國搖了搖頭,暗道:“怎麽他不會武功?莫非自己看走了眼不成!”


    其實裘飛鶚心中大震,知生死懸於一發,若不鎮靜則全功盡棄,故佯作不覺,而指帶勁風令他心寒肉顫。


    忽見一條嬌小身影穿林而出,現身處正是那諸葛荷珠,不由猛然一震。


    諸葛荷珠望也不望裘飛鶚一眼,徑向吳華國笑道:“吳師哥!方才大師伯還在問你,看他老人家麵色沉重,似是昨晚的事手腳做得不太幹淨,在生氣哩!”


    吳華國眉頭一皺,笑道:“珠師妹!當著外人的麵瘋言瘋語,昨晚做了什麽事,愚兄實在不清楚!”


    諸葛荷珠粉靨突罩嚴霜,冷笑道:“小妹怎好當著師兄麵前瘋言瘋語,師兄去見大師伯吧!大師伯等著呢!”


    “就是大師伯一人?”


    “多的是,你去見就知道啦!何必多問!”


    吳華國聳了聳肩,向裘飛鶚尷尬地一笑,說道:“不想大師伯召見,有屈常兄隨諸葛師妹在煙雨閣中稍候,兄弟去去就來!”


    裘飛鶚還未答話,吳華國已自身形疾展,掠出兩丈外,向那座大廈奔去。


    他不由怔得一怔,轉眼望望諸葛荷珠一眼,隻見諸葛荷珠秀眉一蹙,低叱道:“快跟我走!”


    姑娘嬌軀一扭,向鬆林密入掠去。


    裘飛鶚隻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隻有隨著姑娘身後,但覺諸葛荷珠越走越快,與大廈背道而馳。


    鬆林之外,是一泓丈約百畝水塘,紫波漣漪,波浪迎


    風,半塘殘荷,已是禿杆參橫了。


    塘畔垂柳千株,雖是垂絲依然,但綠葉凋殘離枝,似一遲暮美人,衰鬢無力。


    裘飛鶚隨著諸葛荷珠走入一片翠色小閣中右邊一間靜室,隻見諸葛荷珠伸手向桌後一晃,轟隆隆輕微響聲過處,石板地麵頓露三尺見方地穴,石級蹬遭而下。


    突如其來的變化,使裘飛鶚大感驚懼,張大著眼,呐呐地問道:“諸葛姑娘……你這是……”


    諸葛荷珠道:“你想活命,就隨姑娘下去!”


    也不待裘飛鶚同意,徑自下得地穴。


    裘飛鶚暗道:“想不到這橫雲小築竟是龍潭虎穴,也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捏著一把冷汗,挺身而下。


    地穴之下一片漆黑,因他練有夜眼之術,尚隱約可以看出眼前情景。


    但諸葛荷珠蓮步如風,使裘飛鶚不能分神顧及地穴秘密,七轉八彎,不知走出了有多遠。


    突然,裘飛鶚隻覺與諸葛荷珠走進一間石室,“刷”地一聲,諸葛荷珠已燃亮了火摺,映得一室通明。


    裘飛鶚趁機打量石室情景,隻見這間僅兩丈見方,室中僅置一榻一桌,另外兩把木椅,桌上放著一盞油燈。


    壁上嵌滿黑色圓形晶玉,發出閃閃光芒,裘飛鶚暗感納罕不已,瞧出這些黑色晶玉價值不菲,為何點綴這間簡陋的石室之中。


    這時,諸葛荷珠已燃亮了油燈,回麵嫣然一笑道:“裘相公!你在此委屈一下,小妹還有事離去片刻,小妹自會命貼身小婢小風準備飲食送來,慎勿妄自出去,地穴機關消息絕毒,觸發必致喪命,稍時容再相見!”


    說完,翩然出室,一道石門倏忽翕合。


    裘飛鶚長歎了一口氣,眼中又露出他那抑鬱的神光,哺暗自語道:“現在,我將又回到孤獨了!”


    仰身倒臥榻上,腦上一片混亂,往事曆曆如畫。


    闖蕩江湖,固然如願以償,他希望看到美好的未來,海闊天空,任吾遨遊,現在美夢如泡影幻滅,他隻感在大海中浮沉,無所適從。


    不知不覺中,他又歎了一口氣。


    耳際突響起悅耳銀鈴似的語聲道:“裘相公!你怎麽長籲短歎的?”


    裘飛鶚聞聲霍地坐起,偏頭一望,隻見是一個青衣小婢,麵目娟秀,一對眸子靈活無比,右手提著一支大食盒,左於提著一支茶壺,正在含笑望著他。


    他不禁怔得一怔,問道:“可是小鳳姑娘嗎?”


    那小鳳盈盈走向桌前,回眸一笑道:“是我家姑娘告訴你的嗎!”


    說時,將食盒菜飯一一放置桌上,又笑道:“裘相公!你以為我家姑娘有陷害你之心嗎?是她救了你性命,你還長籲短歎的!”


    裘飛鶚簡直不相信自己耳朵,怎麽是諸葛荷珠救了自己?


    不禁以疑惑的眼光,茫然逼視在小鳳臉上。


    小鳳微笑道:“裘相公!趕緊早飯吧!免得菜冷啦!”


    裘飛鶚這才想起饑腸轆轆巳久,遂趨坐桌前,狼吞虎


    咽,吃飽後轉麵又道:“小鳳姑娘!請恕在下無禮,所說諸葛姑娘救了在下一命之事,在下尚渾然不知,可否為在下詳細解說,容後定報姑娘大德!”


    小鳳嬌笑道:“不敢!裘相公有報德之心,隻要不負我家姑娘就是,詳情婢子不知,隻知我家姑娘說過,裘相公醫術精湛,但武功不見得高明,見識淺薄,遇事衝動,易招殺身之禍……


    這些不是婢子信口開河的,卻是我家姑娘說給婢子聽的……婢子奇怪我家姑娘從未關心別人,獨對裘相公分外不同,必是……”


    話未說完,低首格格一笑。


    裘飛鶚暗道:“對啦!必是在自己奔往茅山途中,被她瞧見自己為徐汝綸扣住腕脈,那時自己毫無拚搏經驗,又不知臨敵變化,出手就予人可乘之機,難怪她有此說……”


    繼而又轉念道:“她說此話未必沒有道理,江湖之大奇人異出,車載鬥量,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己這點武學猶若螢火之光,不然,何至於再敗於笑尊者,又幾乎死在北鬥星君陰毒掌力之下!”


    想罷,目光黯然,難於抑鬱自己。


    小鳳不知道裘飛鶚在想什麽,道:“裘相公!你嫌一人寂寞孤獨,你可站立榻上,用眼湊近內壁第三行第五顆黑玉,當可發現我家姑娘為何引你來到石室之故!”


    說罷,蓮步姍姍走出石室。


    裘飛鶚大感愕然,隨依小鳳所言,立在榻上將右眼湊近那塊黑玉之上。


    他發現這塊黑玉並非是黑玉,也唯獨這塊不是,卻是黑色水晶石,經琢磨成八角棱形,因反光作用,看來與其他黑玉無異。


    他右眼一湊近,不禁心中大震,臉色疾變。


    原來外麵是一間寬敞大廳,正聚集著二十餘人,當中是一虎睛獅鼻老者,氣概威武不凡,顯然是一派之尊。


    他發現諸葛豪,鏡湖莊主一掌震乾坤曹通聖亦在其中。


    最令他憤怒的就是沈應龍立在門側,正與吳華國喁喁低談,諸葛荷珠則坐在一隅,眸光不時留意著吳華國等兩人。


    除此之外,均是些眼中精芒四射,神態鷙猛之人。


    他雖不知江湖知名之士,但料知這些均是武林之內響叮當的腳色。


    沈應龍、吳華國不知在說些什麽,麵色陰沉,眉宇直剔,似乎是在爭論著一項事情。


    忽然,廳外又走進兩個少女,螓首蛾眉,體態輕盈,聚在諸葛荷珠一處,笑語頻頻,異常熱絡。


    隻見吳華國趨至諸葛荷珠身邊,不知說了一句什麽話,諸葛荷珠突然麵色變得鐵青,嬌軀一晃,向廳外走去。


    吳華國麵露冷笑,往外追去。裘飛鶚不禁一怔,眼珠離開晶玉,又仰身榻上,腦中似一團迷霧。


    沈應龍為何在此?吳華國對自己親近,大概是受沈應龍指點,到今日為止,自己成為眾矢之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


    驀地——


    石門開啟一線,小鳳閃了進來,語帶顫音說道:“為了相公的事,我家姑娘與吳華國發生口角,現在還在爭執中,姑娘命婢子通知相公,萬一吳華國闖了進來,要相公用迅雷


    不及掩耳之勢搏殺之,以除後患,最好請相公施展在茅山途中那種暗器!”


    說時,麵帶惶恐,話音一落又急閃出去,石門又嚴密關閉。


    裘飛鶚聞言心中大驚,但事到臨頭,即使要躲避也躲不掉,便立在石門之前,聚運真氣,蓄勢以待。


    時間一刻地過去,尚無動靜,身上不由渾身熱汗濕透。


    猛覺壁外輕微步履聲傳來,到了門外立定,接著聽吳華國笑道:“今日諸葛師妹大反常情,動則發怒,愚兄為顧全大局不得不問明白,要知此人關係不小,事前愚兄忘記叮囑師妹不可輕放,或許是愚兄的不對,為什麽事後亦未告知愚兄一聲,反藏匿房中不出,如此不能不叫愚兄起疑!”


    聽諸葛荷珠冷笑道:“師兄說話也太無禮,小妹怎知這人關係不小,他進入煙雨閣後,即說他與師兄隻萍水之交,並無交情,既然師兄有事不便打擾,說完就告辭而去,小妹怎麽好阻攔?”


    吳華國幹笑了兩聲,又道:“那麽師妹為何事後不通知愚兄一聲!而且藏在房中不出來,大有可疑!”


    “吳師兄!你說話在客氣些!”諸葛荷珠疾言厲色道:“他說與你萍水之交,小妹也看出他乃一窮酸,故而淡然置之,你們能斷定他是誰嗎?至於小妹留在房中不出,這是女孩兒家的事,你能管嗎?”


    吳華國長長哦子一聲,道:“這就奇怪了,橫雲小築之四周,暗椿何止數千,均未瞧見這人外出,難道他會飛嗎?”


    “師兄莫非有疑小妹將這人藏起來之意?”


    吳華國朗聲大笑道:“這個愚兄倒是不敢,但愚兄在末水落石出時,決不放棄!”


    諸葛荷珠冷笑道:“哼!這個小妹不管,小妹現在就去察知大師伯,說師兄無理取鬧!”


    吳華國揚起一連串的冷笑聲,顯然諸葛荷珠巳離去。


    石門突然開啟,急風颯然,吳華國身形已掠入內,一眼瞥見裘飛鶚,神色猛疾一變,目中湧暴殺機。


    裘飛鶚謹守小鳳之言,猝襲出手,一招“鬥轉星移”五指飛出,徑向吳華國“期門穴”抓去,迅如電飛,指帶勁風,淩厲無倫。


    吳華國心中猛驚,兩掌上下分飛“劈浪尋蟒”攻出,掌帶勁風飆奔,如讓其撞上,裘飛鶚腕臂必折無疑。


    那知裘飛鶚一出手,就施展那套玄奧詭奇的陰陽顛倒手法。


    要知道這套陰陽顛倒手法乃武林絕學,一招一式之微係經莫懷遠三十年參研而成,虛實變換,暗蘊周天星鬥變化,窮天地造化之秘,堪稱震古爍今,曠世至奇。


    吳華國眼見即要劈上裘飛鶚手臂,又加了三成真力,誰料雙掌劈空,招式用老,身軀前傾,忽感右臂曲池穴各中五支鋼鉤,不禁痛得“唉”了一聲,勁力全泄,人也被裘飛鶚懸起。


    他不禁魂飛膽落,眼中盡露畏懼之色,說道:“常兄!兄弟還有話說明,不可誤會!”


    諸葛荷珠這時也掠入石室,見裘鶚製住吳華國,嬌靨上不禁綻放如花的笑容,清澈如水的雙眸也不由閃出出乎意外的光芒。


    一聽吳華國之言,即嬌叱道:“不可聽信他那口蜜腹劍


    之官,人無害虎口,虎有害人意,你還猶豫什麽?”


    吳華國心知已無幸存,破口大罵道:“想不到你會吃裏扒外,我雖死你也難脫關係,三師叔他們父女也有疑心,何況沈應龍……”


    話猶未了,後胸隻覺有如山嶽重壓,心脈立絕,口噴鮮血而死。


    諸葛荷珠盈盈一笑道:“離別三日,刮目相看,才不過分別兩月,相公武功大有進展,與前在茅山途中截然不同!”


    說時,瞟了裘飛鶚一眼,暗道:“他怎麽膚色變皙白,人也變得英俊瀟灑,與兩個月前大不相同啊!”


    想罷,芳心中不由升起一種異樣感覺。


    裘飛鶚麵色不禁一紅,道:“前在茅山途中蒙姑娘投箋示警,無時或忘,今又承姑娘救在下殺身危機,此恩此德,終身難報!”


    諸葛荷珠聽到最後四個字,玉靨突變暈紅,低聲說道:“你危難有增無減,此話斷言之過早,吳華國雖死,沈應龍對你恨之切骨,還有鏡湖莊主一掌震乾坤曹通聖對你也是念念不忘!”


    裘飛鶚詫道:“在下與他們兩人毫無恩怨可言,這般痛恨在下,令人難解!”


    諸葛荷珠輕搖首道:“小妹也不知道他們為了什麽?隻知道要在你身上找出一椿事關武林之秘!”


    裘飛鶚不由驚得呆了,木然無語。


    諸葛荷珠幽怨地歎了一口氣,道:“有許多事,不要是你,就是我一樣如墜五裏霧中,使人模糊不清,唉!等會與你談吧!小妹清除了吳華國的屍體,稍時再與相公見麵!”


    約莫過了一頓飯光景,小鳳匆匆走來,領裘飛鶚出去,牽著裘飛鶚飛奔。


    甬道黑暗如漆,莫辨方向,任由小鳳牽著他跑,出得地穴,已不是原來入口之處。隻見古木從中有座石室,一樓一底,裘飛鶚隨著小鳳踏入樓上諸葛荷珠香閨。


    房中,諸葛豪赫然也在,一見裘飛鶚入內,即含笑立起相迎,說道:“聽孫女荷珠說起少俠在此,特來拜謝少俠治傷大德!”


    裘飛鶚見他神情與在丹陽小鎮時之冷僻不近人情大不相同,和靄可親,便微笑道:“豈敢!在下前次承蒙老丈指點,脫除大難,感恩不淺!”


    諸葛豪眉頭皺了一皺,笑道:“少俠定是憶起前次老朽怪僻不近人情,尚有餘恨,但實乃情不得已,請予寬諒。


    如今長話短說,能除少俠疑虛,方可和衷共濟,傾腹相談。


    目前正值武林多事之秋,鬼魅魍魑,紛紛出現江湖,各大門派日趨式微,均閉門思過,不欲多管閑事,他們如此冷淡,遠因在前是未可厚非。


    玄玄經本是玄門絕學,武林之士均欲私心攫得,然老朽等明知玄玄經為琅琊鬼使廉星耀巧換,但藉此將妖邪一網誘盡,勉為其難。


    少俠對老朽言語或有不解之處,容老朽一一細述!”


    這時,小鳳取上一壺酒及四味小菜,諸葛豪笑道:“來!老朽與少俠作杯酒長談!”


    諸葛荷珠立起說道:“孫女到樓外提防有人闖上,你們


    好好談談吧!”


    諸葛豪敬了一杯酒,長歎一聲道:“三十年前五華滅門之禍,斬盡殺絕,人間慘事,武林之內心膽皆寒,現在憶起,有如芒疽在背,尚還坐立難安……”


    裘飛鶚接口道:“老丈可是說那‘三花追魂’之事嗎?武林之內就無人主持公道嗎?”


    諸葛豪冷笑道:“遠避尚來不及,還有人主持公道,時至現在武林之中隻知三花追魂外,並無一人知道他的來曆姓名……


    嗯!除了一人,隻有他才知道!”


    裘飛鶚驚問道:“是誰?”


    諸葛豪笑了一笑,暫不置答,待飲了一口酒後,說道:“你知道為何各大門派無人主持公道嗎?皆因‘三花追魂’自從滅五華一門後,又去了各大門派之重地一趟,除了各掌門人之外,其餘皆不知……”


    各掌門人均閉口不言,對那事噤若寒蟬,顯然是受了三花追魂之控製,此事本不為人所知,三花追魂突告銷聲匿跡,不知是誰傳言說是三花追魂被武聖百臂上人重懲,廢除一半功力,武林正慶幸不已,各派掌門人突然無病而終,檢視屍體,後背命門穴均有三指浮印,方知三花追魂所為,由何而知呢?是各掌門人聽說三花追魂隱匿不出之事,均憂形於色,急於尋覓百臂上人,而百臂上人行蹤又無人得知,後因傷發致死,才發現這秘密。


    現在三花追魂再複出,各大門派有前車之鑒,均采取冷眼旁觀之態,瞧瞧事態發展如何再作計議,但術道之士不甘束手被戮,力謀捕殺此一蓋世魔頭。


    此間主人乃隱世多年怪傑,名喚廬昆,當年武林尊稱天紫先生,久而久之均稱之廬大先生而不名,與青城名宿廬二先生廬瀟是嫡親昆仲。


    廬二先生為青城袖手不前,一怒叛門攜同青城數人來此與其兄共事。


    但武林之內最是詭詐萬端,友敵難辨,廬大先生發現三花追魂與艾百虎均有黨羽潛伏在各門各派之內,此間橫雲小築也不能說沒有,為此,廬大先生大感棘手……”


    裘飛鶚冷笑道:“像沈應龍就是,鏡湖莊主曹通聖也大有可疑!”


    諸葛豪驚異地望著裘飛鶚一眼,道:“沈應龍這人,廬大先生已經知道,不過還要利用他傳遞不實消息,暫留他一條性命,曹通聖為人老朽最為清楚,是一狐詐無義、唯利是圖之人,目前尚不至於對我等不利,但廬大先生邀請來之武林高手甚多,豈能分辨得清,似此三麵作戰,稍一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裘飛鶚默然無語,暗道:“不知他與自己說這些有何用意?”


    諸葛豪微微一笑道:“昨晚惠山寺之事,少俠能得親眼目睹,廬大先生已知燕雲大煞艾百虎詭謀,藉三花追魂之名戮殺武林異己,故將計就計,遂那一石二鳥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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