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聲淒厲慘-驚動天魔宮內高手,卻不敢近前,遙遙窺視,隻見天魔宮主飄然而出,高聲道:“銀燕!”


    一苗裝少女應聲掠至。


    天魔宮主道:“你命他們把兩具屍體抬至宮外焚化,速喚春芙來。”言畢走去。


    銀燕用手招來四人,抬走兩具七孔流血猙獰恐怖屍體,一麵向宮外走去傳喚春芙入見。


    天魔宮主心情沉重走入內殿,她耳目聰敏已極,似有人暗隨身後,但別麵回顧卻並無可疑影蹤,暗道:“莫非疑心生暗鬼所致?”


    她所經之處,禁製森嚴,布伏之暗樁均是絕頂高手,竟是越走越快,逕入所居密室。


    四壁均以晶壁奪目,五彩繽紛玉石嵌砌五行八卦太極九宮圖形,陳設華麗,襯以八顆拳大夜明珠,更絢爛鮮豔。


    隻見天魔宮主走近太極圖形,雙手將兩珠望內旋推七下,複望外旋轉九下,但聞一陣輕微響聲,圖形左側牆壁望內陷去,推現一櫥分為三格,每格陳列三隻琥珀顏色瓷壇,形狀大小一模一樣。


    天魔宮主伸手取下第二格最右之瓷壇,拿開壇蓋取出三粒黑色丹藥,與之前春芙、苗凱二人服下的無異。


    瓷壇送還櫥格內,太極二珠再行旋轉兩次,一切趨歸原狀。


    突聞室外傳來一嬌媚語聲道:“春芙到!”


    天魔宮主道:“喚她進來!”


    春芙領命走入,見得室內景物,不禁目迷神眩,呆得一呆向天魔宮主盈盈一福,道:“參見君上。”


    天魔宮主道:“難得你耿耿忠心,一路將苗副香主帶回,從現在起命你為穿宮巡使之職。”


    春芙不但不以寵異非常欣喜,卻麵露惶恐之色,道:“婢子武功才智均不足以擔當重任,何能稱職,請君上收回此命。”


    天魔宮主搖首微笑道:“你根骨秉賦不差,我隻略加指點必有大成,而且我意已定,決無更改之理。”說著歎息一聲道,“可惜苗凱受毒過深,此行探出隱秘尚未言竟,複又發作……”


    春芙花容失色道:“苗凱香主有性命之危麽?”


    “沒有,不過須繼續服用解藥,調治旬日必可痊愈。”天魔宮主道,“十日之期不短,在此期間,本門恐有驚人巨變,途中是否聽苗副香主與你敘及所探出隱秘麽?”


    春芙搖首道:“未曾,苗副香主守口如瓶,婢子也不敢問,防壁縫有耳,但苗香主均錄之成卷,密藏懷中,如有不測,即交付婢子帶回。”


    天魔宮主點點頭道:“苗凱倒也忠貞,我將升以秦羽之職,他所錄之卷冊還在麽?”


    春芙道:“婢子兩人一抵元江,苗副香主知生命已然無虞,如釋重負,所留筆錄俱以火焚化。”


    天魔宮主略一沉吟,道:“你們兩人今後責任重大,本宮有白衣邪君黨羽滲透在內,但不明是何人,你倆務須查明以免變生肘腋。”


    春芙似有話稟明,卻欲言又止。


    天魔宮主道:“你還有什麽話說?”


    春芙道:“婢子有句不當之言,不知該說不該說。”


    天魔宮主道:“你說吧!我決不怪罪與你。”


    春芙道:“婢子欲救出苗副香主時,正遇摩雲神爪孫道元、獨手人魔冷飛等人來犯,白衣邪君凶忙於應敵,婢子才能縱火,聲東擊西救出苗副香主,婢子心想苗副香主未必能探得潛伏在本宮內奸細真實姓名……”


    天魔宮主點點首,道:“不錯,我也是這麽想。”


    春芙道:“白衣邪君目前急務卻不在侵襲本宮,而在救出柏月霞,用來*使柏春彥就範,因柏春彥手中有件東西乃白衣邪君製命之傷。”


    天魔宮主道:“這個我都知道。”


    春芙道:“君上命婢子及苗副香主查明奸細究竟是誰?恐緩不濟急,而且防不勝防。”


    天魔宮主道:“依你之見呢?”


    春芙道:“隻有釜底抽薪一策,君上何妨將貼身之親信及內三堂重作布置,使奸細無隙可乘。”


    天魔宮主默然良久,似已有所動,道:“我自有道理!你到總護法處報到去吧!”


    春芙低應了一聲是,轉身走出門外。


    天魔宮主忽走向八卦圖形前,轉動坤卦,突然石案倏地移動,現出一通往地底石級,天魔宮主拾級走下,一條筆直甬道兩側各有十數間石室,壁頂珠光照耀,無異白畫。


    柏月霞及四婢住在兩間異常寬敞石室中,門戶相通,布置雅潔,一應陳設俱全。


    五女以對奕為樂,正在指指點點,門首人影一閃,現出天魔宮主。


    柏月霞麵色一寒,道:“你又來做什麽?”


    天魔宮主語聲冰寒,冷笑道:“我以姑娘此舉甚為不智,那紫電劍上一塊玉-姑娘究竟藏往何處,隻須實話實說,我立予釋放。”


    柏月霞冷冷說道:“姑娘不是說過劍-俱失,你不去找奪劍之人,反問姑娘豈非舍本逐末。”


    天魔宮主目中殺機暴泛,緩緩抬起右臂。


    柏月霞及四女麵色鎮靜,無動於衷。


    天魔宮主意念倏轉,右臂垂下淡淡一笑道:“姑娘你將後悔莫及!”


    柏月霞冷笑道:“姑娘絕不後侮。”


    天魔宮主身影倏地一閃無蹤。


    苗凱室外兩端均布有一黑衣勁裝捷服漢子守護著,目光炯炯,森冷懾人,兩人在甬道來回巡走著。


    天魔宮主忽在一端現身走來,問道:“苗副香主好些了麽?”


    一雙黑衣勁裝漢子不禁一怔,答道:“屬下並未敲門探視,但苗副香主室內並無痛苦呻吟之聲,諒已熟睡。”


    天魔宮主疾行在前,喚道:“苗凱!”


    隻聽屋內床板起了轉側之聲,苗凱應聲道:“君上麽?屬下開門。”


    拔拴啟門,現出苗凱。


    天魔宮主凝目望去,隻見苗凱麵色蒼白如紙,額上仍微沁汗珠,雙目慘淡無神,不禁問道:“你此刻感覺如何?”


    苗凱躬身答道:“屬下隻覺好多了,已可熟睡,再有幾天諒可痊愈,君上關注之情屬下雖肝腦塗地亦難報於萬一。”


    天魔宮主飄然走入,道:“目前本宮內憂外患,正須用人之際,你隻宜速愈。”說著取出一隻千年芝杏及三粒黑色丹藥,命苗凱速速服下,並說出春芙釜底抽薪之策。


    苗凱道:“屬下亦讚同此策,春芙稟明之言一點不假,如非孫道元、冷飛侵襲,群邪忙於應敵,春芙縱火乘隙救出屬下。”語聲略略一頓,又道,“白衣邪君認屬下無法逃出,言明甚多本宮隱秘為他探明,雖未說明滲入本門奸細是些什麽人,但宮內禁製已為他探明小半,隻是無關宏旨,因未曾銜接一貫,所以白衣邪君認尚有阻難,按兵不動。”


    天魔宮主忙道:“你倒說說看!”


    苗凱想了一想,言明甚多處厲害的禁製及破解之法,並道:“甚至連君上貼身親信均有白衣邪君臥底之人。”


    “這個我卻不信!”


    苗凱道:“有兩件事屬下必須稟明君上,白衣邪君謂柏月霞所囚之處似在君上所居秘宮地下山腹深處,雖有一通風空穴及一送飲食孔徑衍連,卻無由可入,出入之處似在君上所居近側……”


    “還有一件呢?”


    苗凱道:“魔頭言君上不能以德服人,卻以蠱毒駕駛門下不敢妄啟背叛之念,隻須覓獲解藥,天魔宮立時人心渙散土崩瓦解,他已探明解藥就藏在君上居室太極圖形之側,內貯九壇丹藥,隻是未明解藥存在何壇內及啟閉之法,可見君上貼身親信內有他黨羽滲入。”


    天魔宮主身形急劇地一陣撼震,深信苗凱之言不假,因為苗凱所說的都是真情,料不到貼身心腹均有出賣他的人,那真是可怕極了,頓了頓足沉聲道:“苗凱,從現在起你就接替秦羽之職,可以不受總護法調遣,除我及總護法、天地二堂外,生殺予奪。”


    苗凱聞言不禁麵色大變,道:“君上,屬下決不敢接受!一來人心不服,再者屬下武功不濟、恐帶來殺身之禍。”


    天魔宮主沉聲道:“我意已決。”說著取出一束卷敕,道,“速往總護法處報到,稍時我還有吩咐!”轉身飄然而出。


    苗凱知計已售,不禁欣喜無比,定了定神,邁出門外,見一雙黑衣漢子尚立在兩端,咳了一聲道:“那位領在下去總護法處?”


    一瘦削漢子身形飛躍而至,道:“屬下帶路!”


    苗凱隨著瘦削漢子穿殿越宇,七轉八彎,到達一座極其宏偉莊嚴大屋之前,門楣上豎立一匾,朱書:“司天殿!”


    八個捧刀大漢雁翅般分立兩側。


    瘦削黑衣漢子高聲道:“君上已有敕命,外堂副香主苗凱奉命晉見總護法。”


    一個大漢望了苗凱一眼,急望殿內走入,須臾邁出,宏聲道:“傳苗凱!”


    苗凱微微一笑道:“有勞了!”手執卷敕昂然邁入,抬麵望去,隻見大殿上首一把虎皮交椅上坐著高顴凸-皓發銀須老叟,鳳目蒜鼻,兩眼開闔之間精芒如電,懾人心魄。


    兩側各分陳廿四把虎皮交椅,但僅有五人坐著,年歲均在六旬開外,麵目森冷如冰。


    上坐老叟道:“你就是苗凱麽?”


    苗凱躬身道:“屬下正是苗凱!”手捧敕命急走近前雙手遞與老叟。


    老叟接過解開卷敕展閱,麵色一驚,倏地立起,抱拳行禮道:“原來尊駕奉命接掌人虎堂堂主,老朽失敬了。”


    苗凱道:“不敢!”他早知座上五人是誰,一一寒暄為禮。


    老叟將卷敕傳五人。


    五人麵色一驚,一麻麵老者麵露笑容,道:“恭賀苗老弟得此異數,老朽領你前往人虎堂與你屬下相見。”


    苗凱知麻麵老者乃天魔宮刑堂堂主天南屠夫鍾伯年,執法甚嚴,含笑抱拳道:“有勞鍾堂主了!”


    口口口口口口


    月明星稀,和風拂麵。


    苗凱出得人虎堂閃入暗處,身影倏地消失不見。


    一處如仞峭壁之上並肩立著兩人敘話。


    隻聽一個低沉語聲道:“小弟選擇此處說話,因四無屏障,無慮窺聽,頃奉門主傳訊我,等再不可各自為政,須相互策應,以免被逐個擊殺。”


    另一語聲答道:“不錯,自苗凱返來,本門高手兩人即被天魔宮主毒手殘害,如此看來,苗凱燕京之行莫非為他探出本門甚多隱秘不成?”


    “決無此可能,秦羽身負絕學,精明幹練,尚且身遭慘死,一個名不見經傳外堂副香主何能探得。”


    “哼!方才聞訊苗凱已接充秦羽之職,有道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忽目露驚恐之色,“噫”了一聲,“方才老朽隻覺有人摸了後頸一把。”


    另外一人猛感後腿彎為毒蟲所噬,痛得神魂皆顫,麵色大變,急道:“快走!”


    兩人一鶴衝天而起,月夜之下,如同兩隻飛鳥,曳射掠空疾杳。


    苗凱身影倏現,嘴角噙出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暗道:“我如何將天魔宮主騙出宮外,方可入得地室與柏月霞相見。”


    尋思一下不由計上心來,飛身掠回天魔宮外一幢側屋,目睹一扇窗內燈光明亮,兩指輕敲欞木,低聲道:“郎兄在麽?”


    但聞一尖銳語聲道:“什麽人?”


    “在下苗凱。”


    房門忽地開啟,苗凱疾若驚鴻般閃了入去。


    隻見一麵目陰鷙三旬中年漢子,神色不安躬身道:“屬下不知堂主駕到,請恕未即出迎之罪。”苗凱望了桌上尚有酒食,不禁低聲笑道:“苗某久聞人虎堂郎老師機智幹練,意欲郎老師代苗某辦一件事不知可否。”


    中年漢子道:“堂主說那裏話來,如有差遣郎廷虎在所不辭。”


    “好!”苗凱頷首微笑道:“你速前往元江縣城北門口茂記老店找一姓卜老板,在下有兩樣物事寄在他處,均是君上必須要親眼目睹之物。”說著麵色微沉,接道:“此事極其慎秘,不可泄露,否則當罹寸磔死罪,在下也救不了你。”說時取出一封密緘及一支令箭,眼中*泛懾人寒芒。


    郎廷虎不禁一顫,忙道:“屬下敢不小心辦事!”


    苗凱道:“郎老師能夠不用令箭最好不要出示。”


    郎廷虎聞言不禁一呆。


    苗凱微微一笑道:“郎老師當知君上掌斃兩名高手之事,本宮已有強敵奸細臥底,所以能夠不出示令箭最好。”郎廷虎恍然大悟,道:“屬下明白了,最遲明日薄暮屬下可趕返。”接過密緘令箭收藏懷中躬身竄出。


    苗凱展齒泛出愉快的笑容,目中發出湛然光輝。


    郎廷虎並非苗凱夙識,又非心腹知己,苗凱為何對郎廷虎如此推心置腹,而且郎廷虎又是一個心機狡毒無恥小人,不懼他起疑將寄緘獻與天魔宮主麽?


    但苗凱已想好了對策。


    郎廷虎倘向天魔宮主告密,謂苗凱可疑,苗凱即謂已然瞧出郎廷虎是白衣邪君遣來臥底奸細,有意使他離山,他必然奔往元山縣白衣邪君臨時秘密分舵,如果奉命而行,茂記老店並無卜老板,卻有丐幫高手除他。


    苗凱心有成竹,麵帶笑容飄然走入天魔宮。


    果然——


    廊柱之後忽閃出一清秀少女,嫣然含笑道:“君上有命,苗堂主晉見。”


    苗凱輕笑一聲道:“在下正要晉見君上,請問君上是獨自一人還是有其他人在?郎廷虎去了麽?如果是他,請姑娘密稟君上最好遣開郎廷虎。”


    那清秀少女睫毛眨了眨,不勝驚詫道:“原來苗堂主你卻知道了。”


    苗凱道:“此乃在下有意如此!”


    清秀少女星眸睜得又圓又大,道:“看來郎廷虎是白衣邪君派來奸細麽?”


    苗凱點點頭,微笑道:“姑娘委實聰慧無比。”


    少女嫵媚一笑,道:“婢子帶路。”


    苗凱隨著少女走向一條白石小徑,經入圓洞門,月華如水下,衣影婆娑,浮香襲鼻,沁入肺腑,隻見一所精舍燈光外映,少女旋麵嫣然一笑,翩若驚鴻般疾閃入內。


    須臾,少女疾掠而出,道:“苗堂主,君上有請!”


    苗凱昂然跨入,隻見天魔宮主仍是一身黑衣端坐在一把交椅上,忙躬身道:“參見君上!”


    天魔宮主道:“苗堂主少禮,你真認為郎廷虎是那魔頭派來臥底奸細麽?”


    “千真萬確?”


    “那為何不殺了他?你有何證據?”


    苗凱說出北崖削壁懸崖之上無意窺聽兩人低聲敘話,並說明兩人形像。


    天魔宮主聞言目中暴泛殺機,冷笑道:“原來是他們!”


    苗凱道:“屬下不知兩人姓名,隻聽一尖銳語聲道:‘隻待風聲稍懈,小弟即命郎廷虎去往山外與費五爺聯絡,傳訊門主。’所以屬下先發製人。”


    天魔宮主詫道:“你此舉有何用意。”


    苗凱道:“屬下交與郎廷虎密緘是一張白紙,他出得山外必先往費五爺處,絕不致去茂記老店,其實茂記老店亦無卜老板其人,屬下如此做,誌在查明魔頭布伏山外密舵,暫無須打草驚蛇。”


    天魔宮主頷首讚許道:“辦得好,你先往隔壁房中暫坐。”


    苗凱欠身施禮走往隔壁房中而去。


    天魔宮主重重雙掌交擊了一下。


    清秀少女閃身而入。


    天魔宮主道:“喚郎廷虎來,不可與他說話。”


    片刻,郎廷虎晉見。


    天魔宮主道:“苗堂主是我最親信之人,照他的話行事,不得有絲毫舛錯,快去快回。”


    郎廷虎麵色如土,喏喏稱是退了出去。


    天魔宮主起身走入隔壁房中,隻見苗凱正在調息,功行周天後,發現天魔宮主,忙霍地立起,天魔宮主微笑道:“苗堂主感覺好些了麽?”


    苗凱道:“再有兩三日便可痊愈了,蒙君上厚賜珍藥,屬下沒齒難忘。”


    天魔宮主取出一本薄而紙色黃舊小冊,道:“冊內詳載本門三種曠絕武學,拿去參悟,五日後還我。”


    苗凱肅然致謝、抱拳躬身辭出。


    他走出月洞門,身影倏地消失不見。


    但見天魘宮主身形如魅,疾若閃電掠向宮外而去,料知她必率領總護法天地二堂主暗躡郎廷虎之後,不禁微微暗笑……


    柏月霞自囚居地室中,隻覺度日如年,珠淚偷彈,每欲自絕,均為四婢力阻勸慰。


    這晚,柏月霞芳心悶悶不樂,側臥榻上閉目假寐,前塵往事紛至遝來,一一湧現腦際。


    忽聞四婢同聲怒叱道:“你是何人?”倏地驚起,凝眸望去,隻見苗凱跨入室中,含笑道:“霞妹別來無恙。”


    四婢麵色一變。


    柏月霞聽得語聲入耳,驚喜不勝道:“你是夢哥?”


    苗凱點點首,卻示意禁聲!


    柏月霞宛如驟見親人般,也顧不得男女之嫌,搶步上前,飛燕投懷一把將苗凱抱住,嚶嚶啜泣,道:“快把我五人救出。”


    苗凱不禁麵紅耳熱,低聲道:“霞妹不可*之過急,愚兄費盡心機才能混入天魔宮,極獲信任,豈能因小失大,何況霞妹身罹蠱毒,功力全失,待愚兄偷得解藥使霞妹功力全複再相機設法如何?”


    柏月霞幽怨一笑道:“真的麽?你不可騙我。”


    苗凱伸手捉住柏月霞玉腕,笑道:“愚兄幾曾騙過霞妹。”五指倏緊察視柏月霞脈象,又為四婢一一察視,但感與春芙所罹無異,忙道:“愚兄去去就來。”一閃無蹤。


    柏月霞五女憔悴容顏立時一掃而空,玉靨生春,鶯聲燕語,嬌笑之聲不絕。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


    苗凱匆匆閃入,取出十五顆丹藥,向柏月霞附耳低語一陣又道:“依愚兄所授吐納之法,三日後當可恢複功力,愚兄施展借刀殺人之計,俾使天魔宮主不疑,愚兄告辭了。”話落人杳。


    柏月霞芳心頓泛一片惆悵。


    口口口口


    口口


    山道上郎廷虎一路飛奔,迎麵山嘴暗卡中忽響起一聲大喝道:“郎舵主何往。”


    一條龐大身影忽現,掠出一個身挽九環刀蒼髯老者。


    郎廷虎道:“在下奉了苗堂主之命,巡視各分舵暗樁,譚老師辛苦了!”


    老者笑笑道:“是苗凱麽?想不到他時來運轉得接掌大位,不過他那幾手武功實不足以擔掌內三堂堂主之位。”


    郎廷虎道:“譚老師,你不知苗堂主獲君上信任之專已淩駕過總護法及天地二堂,至於一身武功已蒙君上另授絕學,卻非昔日吳下阿蒙咧!”


    說著哈哈一笑,身如飛鳥騰空掠去。


    老者搖搖首自言自語道:“真是時來風送膝王閣,運去雷轟薦福碑。”


    郎廷虎一路過關越卡,天色微曙,元江縣城垣已隱隱在望。


    他卻不望元江縣城而行,身形猛然停住,四麵巡了一眼,然後朝東掠去。


    片刻時分,可見一片翠篁修竹圍繞著人煙稠密村莊,阡陌田野中已有人跡,郎廷虎身形放緩了下來。


    村中小巷道窄汙穢,郎廷虎轉過兩條小巷望一所矮簷土屋而入,低聲道:“費五爺在麽?”


    果然為苗凱料中,郎廷虎真是白衣邪君遣來臥底奸細。


    廂房內忽邁出一個村農模樣老者,皺紋滿麵,沉咳了聲道:“郎老弟為何前來?”


    郎廷虎示了一眼色,雙雙避入房內敘話。


    老者聞聽郎廷虎敘明詳情,麵色大變,道:“一月前門主傳訊命我等蟄伏不動,防形跡敗露,自此以後就未再接本門傳訊,看來本門定有巨變,不然苗凱為何探知本門甚多隱秘。”


    郎廷虎道:“究竟苗凱探得本門什麽隱秘,除了天魔宮主及苗凱外,無人得知。”


    老者道:“最好你能獲得苗凱信任,或能探出個中真情。”說著索取密緘。


    郎廷虎取出那封密緘。


    老者接過小心翼翼用唾涎濕開封口,抽出信箋一瞧,不禁心神巨震,駭然道:“郎老弟,你瞧!”


    原來是一張白紙。


    郎廷虎張口結舌,麵色如土。


    老者道:“如老朽臆測不差,郎老弟身份已然敗露,苗凱故施詭計誘你上當,他料知老弟必將這封密緘送來老朽處。”說著麵色一變,喝道,“我們快走!”


    “慢著!”郎廷虎搖首苦笑道,“郎某決不相信身份已經敗露,否則真如費五爺所言,我等亦來不及了,或許這張白紙中大有文章,郎某還是去茂記老棧試試。”


    老者凝神傾聽門外有無異樣,良久方道:“也許老朽料錯了,老弟說得對,不妨去茂記老棧試試。”說時將密緘照樣還原。


    郎廷虎接過收藏懷內,慢步走出,並無可疑人物發現,暗中冷笑道:“費五爺太多疑了!”


    但緘中卻是一張白紙,令人費解,無論郎廷虎如何狡詐多智,也無法想透其中道理。


    進了元江縣城北門,不遠處就是茂記老棧,門板已卸下,廳堂內五張方木桌已有食客飲酒,櫃台內坐著六旬老頭捧著一筒水煙呼嚕嚕吸著,眯著一對小眼打量街景。


    郎廷虎一步跨入茂記老棧,即有店小二迎著笑道:“大爺是住店還是吃點什麽?”


    隻見郎廷虎一屁股坐在板凳上,道:“給我打一斤酒,兩斤牛肉,一碟鹵花生米。”


    店小二忙道:“是,小的即刻送上。”


    郎廷虎小心異常,不急於找卜老板,細心觀察,如有可疑即逃之夭夭。


    食客均是泛常之輩,並無可疑,不由寬心了一半。


    須臾酒菜均已送上。


    郎廷虎斟了一碗,一飲而盡,隻覺芳香醇冽,牛肉鮮腴爽口,不禁暗讚道:“好,瞧不出這毫不起眼的茂記老棧,居然有此好酒好菜!”


    這時店小二已退在櫃旁,抱臂倚立,兩道眼神凝注在郎廷虎背上。


    原來郎廷虎領口下拖著一根黑線頭,僅兩寸許,但毫不起眼,似是縫織之處斷了線縫,看在店小二眼中卻不是這般。


    店個二同麵向櫃內老頭示了一眼色。


    老頭端著水煙凝視了郎廷虎一眼,不由麵色微變,起身離座進入內麵。


    片刻之間,郎廷虎麵前酒肉一掃而空,意有未盡,高聲道:“小二,再添三斤酒五斤牛肉來。”


    店小二聞言疾趨廚下一一送上,笑道:“小店陳年老酒遠近馳名,芳香甘冽,鹵汁牛肉更好,都是選得上肉,可說得是聞香下馬,知味停車。”


    郎廷虎微笑道:“如此說來,寶號買賣旺盛,日進鬥金了。”


    小二兩目一張,答道:“大爺別瞧小店門麵破爛,一天要賣出近百壇老酒咧!”


    郎廷虎點點頭道:“這話不假,在下如要盡量,可以喝十來斤。”說著又斟了滿滿一碗,仰飲而盡,接道:“聽說寶號老板姓卜,是麽?”


    小二笑道:“正是姓卜,出外辦貨去了,片刻即回,大爺要找他麽?”


    郎廷虎夾了一塊牛肉入口,道:“不是櫃房內坐著的那位麽?”


    小二答道:“那是帳房,卜老板表親。”


    郎廷虎長長哦了一聲,也不言明來意,隻顧自酌自飲。


    店小二也忙於張羅別的食客。


    約莫一頓飯光景過去,郎廷虎麵前酒肉已去了大半,忽然店外走入個年約一半百老者。


    店小二迎著笑道:“老板回來啦!”


    老者答道:“稍等他們送東西來,你招呼挑入後院堆棧。”說時飄然入內而去。


    郎廷虎忽高聲道:“小二哥,有上房麽?”手持一綻紋銀起身交與櫃上,道:“在下離店時再行清結。”


    店小二疾快趨前,道:“大爺要住店麽?有上房,請。”


    郎廷虎被領入一間潔淨上房後,即道:“在下奉友人之托,帶來一封書信要麵交卜老板。”


    店小二不禁一怔,道:“小的就去稟明!”


    不久,布衣老者走入,含笑道:“客官要找老漢麽?”


    郎廷虎伸手揣懷,取出密緘,道:“尊駕瞧過這封信,就知端的。”


    布衣老者接過拆開緘封,抽出信箋,微微笑道:“客官原來是受苗大爺之托取去寄存之物,說出來客官也許不信,箋上並無何字跡,隻是一張白紙,但卻是苗大爺與老漢約定之信物。”


    郎廷虎道:“苗大爺在此歇息幾晚?”


    布衣老者道:“隻有一晚,其時苗大爺似患重病,幸有一美貌姑娘在旁護侍,寄存之物諒極貴重,病重之軀帶著極為不便,所以留存老漢處,老漢就去取來。”說罷告辭而出。


    郎廷虎暗道:“苗凱行事委實莫測高深,難怪受天魔宮主器重,但不知寄存何物。”


    忽感一陣頭暈目眩,蓬的倒在榻上。


    茂記老棧外忽走入一個中年青衣人,四方臉膛三綹短須,店小二迎著青衣人,哈腰笑道:“客官要住店,還是要吃些什麽?”


    青衣中年人含笑道:“久聞貴店酒菜膾炙人口,自然是來此大快朵頤。”


    店小二笑道:“客官誇獎。”


    青衣人坐下,道:“夥計,勞駕揀現成的送上。”


    店小二忙道:“客官未免太客氣了,小的實在擔當不起。”說著忙送上酒菜。


    那青衣人飲了一口酒後,頷首讚道:“嗯,好酒,該有十五年以上了。”


    店小二咧嘴笑道:“不錯,客官究竟是行家,這酒已有二三十年了,不過客官請慢慢喝,後勁很足呢!”


    青衣人又喝了一口,道:“老板姓卜麽?”


    店小二咧著搖首笑道:“小店老板祖孫三代單傳,姓王,客官是從那兒聽來的?”


    青衣人不禁麵色一變,道:“什麽?姓王,我與友人同行,因有要事我暫與他分手,他言說須往茂記老棧找卜老板,受人之托轉交一封書信。”


    店小二張大的雙眼,詫道:“客官友人是否……”繼敘明郎廷虎形貌穿著。


    青衣人目中神光一亮,道:“對,正是他,現在何處?走了麽?”


    店小二笑道:“客官這位朋友也是向小的探問卜老板,經小的答稱無有此人,不禁大感失望,隻因他飲酒過量,爛醉如泥,現仍躺在小店客房內。”


    青衣人倏地立起,道:“快領我前去。”


    店小二領著青衣人進入郎廷虎房中,隻見郎廷虎四平八叉躺在榻上鼾睡如雷,口角流涎,酒氣醺醺。


    青衣人伸手探向郎廷虎懷內,那封信仍在,緘內白紙依然,不由呆了一呆,複又放還原處,回麵笑道:“讓他睡吧,我自去前麵喝酒。”飄然走向前堂。


    鄰座已坐了一個氣度不俗中年商賈,卻肩頭背了一柄連鞘鋼刀,五色絲穗鮮豔耀目。


    店小二急趨上前招呼中年商賈。


    青衣人一眼便瞧出中年商賈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出有什麽不對勁,大概為了那柄鋼刀太刺眼。


    中年商賈正是無憂穀主萬勝刀柏春彥,他身懷絕學卻也不敢絲毫大意,越近天魔宮越是凜凜於懷,他亦瞧出青衣人有點異樣。


    青衣人自酌自飲,片刻時分,隻見郎廷虎惺忪紅眼,滿臉醉意,搖搖晃晃走出,忙丟了一塊銀子,拉著郎廷虎道:“郎兄醒了,我們走。”


    郎廷虎雙目一睜,道:“回天魔宮?不去!兄弟還要喝酒。”


    青衣人色變,不由分說,手腕加力拉著郎廷虎奔往店外而去。


    中年商賈立時丟下一塊碎銀,疾躡兩人身後。


    郎廷虎渾然忘記前事,渾渾噩噩身不由主地被青衣人拉著奔出北門外。


    青衣人發覺中年商賈躡隨身後,心神一凜,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心中一陣發毛,隻道郎廷虎酒醉未醒失去常態,未曾察覺郎廷虎神智已然迷失。


    一至郊野,突覺眼前人影一閃,中年商賈現出橫身阻住去路,冷笑道:“兩位要去天魔宮麽?”


    青衣人麵色一變。


    郎廷虎口中發出一聲大喝道:“尊駕是在找死麽?”說著雙掌一式“推波助瀾”劈出,掌勁宛如怒濤奔流,力逾千斤。


    中年商賈哈哈大笑,身形疾側讓開掌力,右手五指迅如電閃,一把扣在郎廷虎腕脈上。


    青衣人忽身形拔起,一鶴衝天,半空中變換身法,曳空電射遠遁而去。


    中年商賈不禁一怔,料不到青衣人竟不顧同伴而逃,五指微一使勁。


    隻聽郎廷虎慘-一聲,眼耳口鼻內鮮血齊冒,頹然倒地氣絕斃命。


    柏春彥勃然色變,顯然為青衣人殺人滅口,怒哼一聲,疾如閃電追去。


    ……………………


    青衣人身形如飛掠至一片竹林中一雙黑衣勁裝帶刀漢子背立凝神蓄勢守望,見狀不禁一怔,忙道:“鄔舵主為何這等形狀?”


    那青衣人道:“有強敵趕來,你等須嚴加截備,君上呢,費老賊尚未就擒麽?”


    “費老賊已是網中之魚,君上隻待他同黨趕來,立可一網成擒。”


    青衣人疾掠入村而去。


    此刻,柏春彥已落在林外,兩道炯炯眼神注視著竹林瞧出內隱奇門遁甲,禁製玄妙,似有顧忌,嘴角泛出一絲冷笑,心念疾轉,身形一閃隱去。


    且說那矮簷土屋內村農裝束的費五爺自郎廷虎離去後,隻覺心神不寧,尋思郎廷虎那封密緘內白紙分明必存蹊蹺,卻不解其故。


    門外人影一閃,費五爺心神大震,低喝道:“什麽人!”


    “是我!”一麵目森冷馬臉中年漢子疾步跨入,詫道:“費五爺,莫非有甚變故麽?”


    費姓老者神色略定,言明郎廷虎到來之事。


    馬臉漢子略一沉吟,道:“依兄弟看來,郎廷虎身份並未敗露,否則郎廷虎哪還有命在。”


    “老朽也是這麽想。”


    “至於密緘內那張白紙麽,並非故弄玄虛,分明是苗凱與茂記老棧卜老板約定的信物,隻有卜老板心裏有數,別人得去無用。”


    “對!”費姓老者頷首道,“除此以外別無更好的解釋,若郎廷虎取來苗凱寄交之物定然珍貴異常,必回至老朽處。”


    說著雙眉一皺,接道:“非是老朽多疑,郎廷虎隻覺眼跳耳熱,似感警兆,我等防患之心不可無。孔兄弟,費神巡視林外有無可疑跡象,再傳訊本壇弟兄趕來商議,一定要午刻,不能早也不能遲!”


    馬臉漢子聞命轉身躍出,掠向村外,細心巡視繞行了一圈,複又閃向村內而去。


    敢情白衣邪君黨徒均住在村內。


    村子裏有一條短短青石板小街,寬僅丈許,街口不遠即可見一家兩開間永豐米糧什貨店,櫃外陳放著五穀雜糧油鹽香燭等物,開門七件事,可說一應俱全。


    櫃房內坐著一頭頂半禿,蓄著兩撇鼠須老者,眯著一對小眼看書。


    驀地——


    一個滿臉微麻灰衫陌生人跨入永豐什貨店,抓起一把白米,道:“老板,多少錢一石。”


    鼠須老者抬目望去,麵色微變,放下書卷道:“尊駕真的要買米麽?”


    陌生人麵色微慍,笑笑道:“你開的是店,我照價付錢自然是要買,哪有什麽真假。”


    鼠須老者道:“話可不是這樣說的,老漢在本村土生土長,從也就未見過尊駕,鄰裏照顧小店的均是升鬥求賒,一年三節結賬,尊駕外地人,總不該……”


    話沒說完陌生人笑道:“如此說來,老板認為我是逗著你玩的吧?”


    鼠須老者忙道:“老漢沒這麽說?”


    陌生人道:“那是說我有錢也買不到米了?”說著手掌向櫃板一放,一把白米粒粒嵌入板內,平整已極。


    鼠須老者麵色平靜如恒,微笑道:“到底尊駕明白露了一手,來意不言而知,不錯,老漢昔年是武林人物,並未樹敵結怨,眼前卻是個規規矩矩生意人,不知尊駕找上門來為了何事?”


    陌生人哈哈大笑道:“老板很會說話,你真是個規規矩矩生意人麽?那要看費老五怎麽說。”


    鼠須老者麵色一變。


    店外忽撲入三條人影。


    陌生人冷笑一聲,右掌旋張疾揚。


    三條身形頓時彈飛出去,如斷線之鳶般叭叭墮向街心,氣絕殞命。


    陌生人旋麵一掌便把三人震飛在街上,倒地不起。


    永豐雜貨店老板見狀不禁麵色一變,迅疾絕倫翻出櫃外,手中多了一杆亮銀嘴旱煙棒兒,搶步揮腕往陌生人脅胸點去,手法奇詭,震出一抹寒星,冷笑道:“尊駕是天魔宮所遣?”


    陌生人哈哈大笑道:“不錯,被你猜著了。”掌中倏地探出一把鐵扇子,一式“飛虹射月”,叮的聲響磕開了旱煙棒。


    驀然嘩啦一聲,鐵扇子展開,一道眩目閃光中三點紅線疾射而出。


    永豐雜貨店老板不知怎的身軀一震,神色大變搖搖欲倒,慘厲驚呼道:“蠱………”


    陌生人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驀地——


    又一黃衣人飛掠而至,道:“看來,這村中十有三四都是費老賊的黨羽,無法一一除盡。”


    陌生人道:“君上之意,令我等在午刻之前能殺多少就殺多少,不過一到午刻我等就要分頭撤回杏花峒。”


    黃衣人道:“那費老賊呢?”


    “此刻君上已將費老賊擒住了。”陌生人仰麵望了望天色,“午刻已屆,你我走吧!”


    “慢著!”暗巷中忽掠出一氣度華貴中年商賈,冷笑道:“光天化日之下,殺害黎民無辜,兩位最好隨同在下去見官府!”


    陌生人麵色一變,右手疾揚。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寒芒疾閃,陌生人一隻右腕被生生削落,血湧如注,身形轟然倒地。


    黃衣人不禁駭然,雙足一頓,欲穿空逃逸。


    “你逃得了麽?”刀湧寒星,罩向黃衣人。


    黃衣人悶哼出聲,全身氣穴多處均為刀罡點破,麵色慘白,冷汗宛如雨下,獰聲笑道:


    “尊駕太心辣手黑。”


    中年商賈微微一笑道:“難道你們手下就不心狠手辣麽?”


    黃衣人聽出中年商賈語氣並非白衣邪君門下,道:“尊駕既是武林中人,總該知白衣邪君此人。”


    中年商賈麵色一冷,點頭道:“聽說過!”


    黃衣人怪笑道:“那就好,死者均是白衣邪君門下,難道不該殺麽?”


    中年商賈麵如寒永,道:“殺之無虧,但你們天魔宮門下亦非善類。”


    黃衣人道:“天魔宮並未為惡武林。”


    中年商賈沉聲道:“但天魔宮與在下有仇!”


    黃衣人倏地默然無語。


    中年商賈嘻嘻一笑道:“你怎麽下說話了。”


    黃衣人道:“尊駕既言與天魔宮有仇。甚麽話也別說了。”


    中年商賈眼中突暴射兩道懾人寒芒。


    黃衣人不由打了兩個寒噤,暗道:“怎麽此人如此重的殺氣。”


    隻聽中年商賈冷笑道:“恐怕由不得你了。”


    “不錯,隻怕由不得我自己了,何況在人簷前下,怎能不低頭。”黃衣人傲然一笑道,“恐怕尊駕枉費心機了。”


    中年商賈呆得一呆道:“這未必見得,你想死也死不了。”


    黃衣人道:“我知道,尊駕留下我這麽一個活口,無非是欲從我口中問出實言,可惜尊駕走錯了一步棋。”


    “何以見得?”


    黃衣人笑笑道:“尊駕殺死這人乃天魔宮內堂高手,魔宮隱秘他比我知道為多,我未必對尊駕有何幫助。”


    “揀你所知的說吧!”


    “尊駕要問什麽?”


    中年商賈道:“天魔宮主是否就是杏花峒主。”


    黃衣人略一躇躊,點頭道:“不錯。”


    中年商賈目中閃泛一抹異芒,怒道:“果然是她這賤婢!”語聲一頓又道,“她亦來了麽?”


    黃衣人道:“來了!”


    中年商賈道:“她現在何處?”


    黃衣人道:“此刻她早已離去了。”


    中年商賈麵色一變,冷笑道:“在下不信!”


    說時隻見黃衣人身形仰傾,蓬然倒地七孔流血死去。


    中年商賈不禁一怔,知黃衣人著了暗算。


    忽聞風送入耳陰冷笑聲道:“他說得不錯,尊駕來遲了一步,與在下一般,天魔宮主已走了!”


    中年商賈循聲望去,但空蕩蕩地並無人影,沉聲道:“閣下鬼祟行藏,何不現身出見。”


    “尊駕真要見在下麽?”黑影疾閃,一個蒙麵黑衣人從屋角迅疾飄掠而出。


    中年商賈心頭大感震懼,武林中尚有寥寥數人使他畏忌,眼前黑衣人雖不知來曆,身法卻太以詭奇,不言而知是武林絕頂高手,忖道:“莫非此人便是他麽?”


    黑衣人見他躊躇,朗笑一聲道:“尊駕見了在下又何以不說話?”


    中年商賈淡淡一笑道:“閣下知道死者是什麽人麽?”


    “這個在下知道。”黑衣人答道,“是天魔宮門下,是吧!尊駕認為此人是受在下暗算而廢命的,但其實不是,此乃天魔宮主控馭其門下辣毒手法!”


    中年商賈道:“難道此人是自絕而死?”


    “不是!”


    “是什麽?”


    黑衣人道:“天魔宮主為防止其門下叛異,在其體內預置無形毒蠱,尊駕如欲生擒,必須審明八處穴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下,惜被尊駕刀尖點破其他穴道,氣血凝阻,蠱毒濃結發作而死,不過……”黑衣蒙麵人似微微一笑,“尊駕也問不出什麽!”


    中年商賈暗暗一震,道:“看來閣下知道天魔宮隱秘甚多!”


    黑衣人搖首道:“不多,所以在下尚不敢輕舉妄動,一踏入魔宮轄境即步步有險,防不勝防。在下倘是尊駕,決不致孤身涉險!”說著哈哈一笑,轉麵欲待離去。


    “且慢!”中年商賈跨出一步,“閣下尚未見告來曆?”


    黑衣人冷冷答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尊駕此問未免多餘,就看在下這身打扮便不問而知。”


    中年商賈腕中刀倏地一揚,迅快已極,寒芒疾在黑衣人眼前掠過,敢情他想挑去黑衣人蒙麵巾。


    刀芒隻差絲毫觸及黑衣人麵巾,驀然人影滑失不見。


    中年商賈駭然色變,自語道:“這是什麽身法,難道遇上邪魔外道不成?”


    突聞身後響起一聲冰冷澈骨笑聲道:“尊駕刀法堪稱快迅霸絕,可惜還差了一點,奉勸尊駕,還是別去天魔宮,謀定後動,否則無異自投羅網。”


    中年商賈忽長歎一聲,緩緩轉過麵來,隻見黑衣人立在三丈開外,道:“閣下是否武林人稱紫衣神龍卓天奇?”


    黑衣人冷笑道:“在下倘是卓天奇,尊駕那還有命在。”


    中年商賈搖首道:“閣下既非卓天奇,又非白衣邪君,你我就該同仇敵愾才是。”


    黑衣人略一沉吟點點頭道:“說得也是,但此非其時,倘蒙不棄,三日後午刻時分可在元江縣城北門街茂記老店相晤。”說著身形一閃,疾如脫弦之弩而去。


    中年商賈一鶴衝天拔起,身影迅即杳然。


    天魔宮外廣坪上,倏地如鳥紛紛飄落四條人影,此刻已是日沉西山,暮瞑四合,卻隱隱可分辨出是天魔宮主,總護法及天地二堂堂主。


    隻聽天魔宮語聲冷峻道:“我看費姓老賊等人所知隱秘甚多,你們三人設法使他吐露真情。”


    三人躬身應了一聲是,轉身飛掠而去。


    一條嬌小玲瓏身影從天魔宮內掠了出來。


    天魔宮主道:“小娟麽?”


    “君上,正是婢子小娟。”


    天魔宮主忽道:“苗堂主呢!”


    小娟答道:“苗堂主方才尚在宮內巡視,此刻諒已去北崖,他行事似高深不測,卻謹慎異常,婢子不敢問他。”


    天魔宮主道:“如非是他,我此刻仍在夢中,這兩天你得注意宮內異動。”說著閃身入宮,匆匆進入地穴秘室,隻見柏月霞五女花容憔悴躺在榻上彼此敘話,即冷冷一笑道:“柏姑娘!”


    柏月霞緩緩翻身坐起,冷笑道:“你又來作什麽?”


    天魔宮主道:“我是愛惜你一身根骨,所以留你等一命。”


    柏月霞冷笑道:“你要我拜你為師,除非日出西山,你不如殺了我吧!”


    天魔宮主淡淡一笑道:“柏姑娘,你雖不惜死,可是我還想留你活命,因為你是最好的餌,虎毒不食兒,柏春彥雖冷酷無情,諒不致坐視不顧。”


    柏月霞麵凝寒霜,默然無語。


    天魔宮主喋喋發出一聲怪笑道:“柏春彥若自投羅網,我必將他磔骨碎屍不可!”言畢掉麵疾閃而杳。


    “小姐,老鳩婆與穀主有何深仇大恨?”


    柏月霞忽嫣然一笑道:“誰知道,我們已解了蠱毒,趕緊勤習唐公子所授的吐納歸元心法。”


    天魔宮主匆匆回至外殿,即見總護法入稟道:“君上,本門弟子十三名俱喪生在那村中,罹受霸道的刀法致命。”


    小娟亦同時隨著總護法進入,聞言詫道:“總護法斷定是刀麽?劍創與刀創有何分別?”


    總護法麵色一沉,怒道:“你是何等身份,竟敢在此胡亂言語。”


    天魔宮主搖手道:“小娟說得有道理,總護法是親眼目睹麽?”


    總護法赧然一笑,道:“是查舵主發現有十三人未回,即去那村中尋視,但他亦未親眼目睹。”


    “這就是了!”天魔宮主道,“莫非孫道元老賊也來了天南蠻荒麽?傳令下去不得鬆懈防守,倘發現可疑人跡,格殺勿論。”——


    請看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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