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唯恐天下不亂,順著話問:“哪一天?在哪裏?”


    石飛燕撇了撇嘴,一副不屑的模樣:“就在越人閣的門口,那時候鋪子還沒開張呢!聽說越人閣背後之人身份十分了得,也不知道她一個弱女子無依無靠的怎麽會攀附上對方,說不定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法子。”


    話音剛落,嘭的一聲,首位上的張老夫人已經站了起來,對身邊的管事媳婦道:“這是哪裏來的長舌婦,居然跑到我張家來亂嚼舌根壞人名聲,還不給我請出去!”


    石飛燕站起來,倨傲得道:“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都做得出來,難道還不容許我們說出來?”


    張老夫人厲聲道:“滾出去,日後你石家與我張家再無瓜葛!”


    石飛燕也是有母親帶來的,石夫人在女兒開口之後就變了臉色,還準備勸阻就被張老夫人下了逐客令。等說到兩家再無瓜葛,臉色就徹底白了。可她到底是母親,被逐客的又是自己的女兒,偏袒誰根本不言而喻,道:“該滾的應當是那個不知廉恥的□□!我家飛燕是個直爽之人,見不得老夫人被惡婦蒙在鼓裏才仗義直言,怎麽你還誣蔑好人!”


    聽了這話張氏哪裏還坐得住,先安撫了母親,這才直視石飛燕道:“你說越人閣背後之人身份了得,想來你也知曉對方是誰了?”


    這個隻要是開了鋪子的人哪家不知,張氏直接說道:“不錯,正是忠義公莊起。”她環視了一下周圍,用著最為平靜的語調往眾人頭頂丟下一道悶雷:“同時,他也是我家知微的未婚夫。”


    話音一落,飯廳裏的眾位夫人們就炸開了鍋,如夫人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向了許氏。


    莊起是什麽人?不說忠義公對朝廷的貢獻,就最近,這位商人可是一步登天,直接從商賈成了四品官員,在兵部占據了一席之地,就這份本事已經引得了無數官員們的注目。更加別說,對皇城裏未曾娶親的單身男子如數家珍的夫人們了!誰不盼望自家女兒能夠嫁給有本事的男兒,不單女兒衣食無憂,還能借由女婿的地位幫扶母家,可謂一舉兩得。沒想到,這樣一位新貴居然早已被悶不吭聲的張家捷足先登,可惜又可恨啊!


    張氏問石夫人:“敢問,我家女兒與自己的未婚夫談笑風生有錯嗎?越人閣是我家知微的嫁妝,莊起替她張羅瑣事,難道也要經過別人的同意?石夫人,你說我家知微是□□,你家女兒又是什麽呢?張口閉口無憑無據的誣人青白,你家就是這樣教導女兒的?你們石家與我張家也有十多年的交情,今日卻在主人家的壽宴上無事生非,安的是什麽心?你們將兩家的情意當成了什麽?將兩家老爺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當成了什麽?你們這麽做,日後,有誰敢與你家老爺交心?”


    她扶著老夫人坐定:“十多年的交情說踐踏就踐踏,好好的壽宴說毀掉就毀掉,我家自認我們攀不起你們這樣的人家,也請不起你們這樣的客人,請回吧!”


    作者有話要說:多謝阿綠、888406、槿末、lll幾位大美人的地雷(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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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本來準備多寫一些的,結果下午午睡去了oml~~


    明天爭取多碼字,咳咳


    ☆、第三七章


    一場壽宴因為石家鬧得有些不愉快,前院張柏鬆聽聞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邊悶不吭聲的送石家老爺出門,一邊琢磨著莊起與張家聯姻能夠帶來的好處。


    與莊起這位新貴相比,石老爺的身份實在有點不夠看,是個人都知道要偏袒哪一方。當然,張柏鬆作為家主,不可能表現得太過於勢利,總歸是站在道理的一邊,以老夫人的名義勸走了石家人。


    晚上回到房間,許氏就與他抱怨小姑張氏的不識好歹,斷了張柏鬆的升遷之路。隻要孟知微嫁入了戶部尚書的李家,何愁張柏鬆不會平步青雲,在戶部如魚得水!張柏鬆對妻子的短視無可奈何,人又實在太累,硬是頂著一腦門的牢騷聲睡去了。


    這世間,姑嫂的矛盾就等同於婆媳之間的矛盾,永遠無法調和。


    許氏對張氏頗多怨言,張氏對許氏更是牙癢。一個對著丈夫發牢騷,一個對著女兒唉聲歎氣。


    孟知微反而寬慰她:“人總有親疏遠近,對你母親來說,舅媽是外人;對於舅媽而言,母親也是外人。與外人斤斤計較那麽多做什麽呢,憑添了煩惱而已。”


    張氏說:“我隻是氣不順,她居然想要用你下半輩子給哥哥鋪那青雲路。她真的替哥哥著想,怎麽不把自家女兒推出去?她舍不得自家女兒受委屈,難道我就舍得你嫁給那無能之人?”


    孟知微笑問:“母親準備怎麽做?”


    張氏想了想,道:“她若是識好歹,她敬我一尺,我就敬她一丈;若是不識好歹,她鬧得我家不得安生,我也要鬧得她家雞犬不寧!”


    這事若是換了兩年多以前,張氏說不得會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可到底為母則強,經曆了那麽多風風雨雨,張氏終於脫胎換骨,敢於麵對外麵的狂風驟雨,為女兒撐起一片天空。


    由此,孟知微已經可以預想到日後張家的熱鬧。


    回到房間的時候,冬磐早已命人準備好了浴湯,孟知微卸了金釵,褪了衣裳緩步踏入浴桶內,等到熱氣上湧,她才覺得渾身酸痛得厲害,人往下沉了沉,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浴桶內白霧蒙蒙,熱氣上湧,一點點的將白·膩的肌膚渲染成粉色,睫毛輕垂,匯集的熱氣形成水珠要墜不墜。半濕的烏發,酡紅的雙頰,再加上那豔色的紅唇,還有微微顫動的水紋之下若隱若現的美色,匯成一副無法言喻的圖畫。


    莊起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心血來潮的夜會佳人,還沒來得及與佳人打招呼呢,就直麵這讓人血脈憤張的一幕,他蹲在屋梁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眼睛往下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腦中不停的回想著方才不小心掃視到的曼妙身子,隻覺得鼻腔中癢癢的,一抹,似乎又什麽都沒有。


    他喉嚨動了動,高揚起腦袋,想要讓逐漸衝腦的熱血回流。興許是鞋底有點打滑,震動了這老舊宅子裏積攢了多年的灰塵,急忙低頭,就眼睜睜的看著那飄忽忽的塵埃從高處緩緩飄落,然後落在了孟知微的鼻翼上。


    佳人的眼眸緩緩睜開,首先映入眼底的居然是一張冰山般的臉,不同往日的是,那臉的主人居然難得的出現了呆滯神情,嘴唇微張,兩指捏著鼻尖,正垂頭默默的注視著自己。


    孟知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毫無尷尬之色的詢問房梁上的男人:“你呆在上麵做什麽?”


    莊起放開自己的鼻子,一本正經的回答:“賞美景。”


    孟知微放在浴桶內的雙拳猛地握緊,麵上依然保持著平靜:“景色如何?”


    莊起覺得鼻子還是有點癢癢的,幹脆直接改蹲為坐,甚至彈了彈衣擺上不存在的灰塵,點頭道:“不錯。”


    孟知微莞爾,伸出濕漉漉的白·皙手臂,指著不遠處衣架上掛著的罩衫:“水有點涼了,你能幫我將衣裳取過來嗎?”


    莊起的目光從她那微啟的唇瓣移到裸·露的肩膀,再到滴著熱水的手臂,最後才艱難的落在衣架上,動一下,人就整個倒栽蔥的倒了下去,手忙腳亂中在空中翻了個筋鬥,腳尖在房柱上一點,這才沒有丟臉的腦袋砸地摔成狗啃泥。


    扯過衣裳,揉著指尖的布料,男人看著穩重實則虛浮的飄到了浴桶旁邊,手一伸:“給你。”


    “謝謝!”孟知微雙手環胸,背過身去,一點點從浴桶中站起身子,烏發隨著動作恰到好處的遮擋了背後的風光。莊起指尖發顫的將衣裳披了上去,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子反而下意識的朝後一折,彎成了鄭板橋,堪堪躲過了憑空出現的暗器———皂角一塊。


    接著銅鏡、布巾、繡花鞋紛紛踏至,隻弄得莊起手忙腳亂,好不狼狽。


    “你這個不要臉的登徒子!”孟知微咬牙切齒的低吼,順手抓過插著薔薇花的花瓶朝著某人的腦袋擲去。這東西一旦碎了,莊起就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一邊踩著皂角打滑,一邊歪東歪西的費力接住花瓶,還沒鬆口氣,瓶裏的冷水就澆了他滿頭滿腦,那還帶著刺的薔薇花更是貼在了發絲上,花香怡人要落不落。


    五月,天氣雖然不是很熱,晚間卻還帶著涼意,這瓶冷水下來,莊起總算恢複了一點冷靜。


    他一手舉著花瓶,一手捏著鮮花,做投降狀:“我純粹誤打誤撞!”


    孟知微冷笑,又抓住矮幾,直接將木幾連同幾上的熱茶和茶杯一股腦的丟了出去。莊起連忙跳起,先用腳尖勾住了矮幾懸著放在了地上,另一手去接熱茶壺,一條腿還去頂茶杯。腳底是滑的,手中是熱的,腦袋上是冷的,背後,嗯,背後終於又傳來了風聲,裝皂角的檀木盒子直接命中目標。


    莊起還沒回身,整個人就被重力往前一推,皂角再一次發揮了它的作用,終於讓某色狼光榮的躺倒在地。


    腰直接被人狠狠的踩住,孟知微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一把長劍,劍尖抵在了男人的腰椎骨骼處。這個地方僅次於人的脖子,都是輕易碰觸不得,一旦被刺穿,不說人會被戳出一個窟窿,要命的是這個窟窿哪怕補好了,人也徹底的半身不遂,癱瘓了。


    孟知微冷若冰霜,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說,你什麽時候來的?”


    莊起下巴磕在了地上青紫了一塊,聽了這話頭也不敢抬的立即道:“我在府外等了你整整一日,看你家馬車回來才跑入房內等著。原本是想與你說說話就走,哪知道……”


    劍尖在他肌膚上不輕不重的劃出一條血痕:“你看到了多少?”


    莊起眯著眼睛的想了想:“你讓我看了多少,我就看了多少。”


    孟知微氣結,抬腳狠狠的踩了他一腳,正準備再接再厲,腳踝已經被一隻熱燙的手給抓住,身子一歪,整個人就被抱在了對方的懷裏。


    莊起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先抽掉了她的手中劍,又將散開的衣領緊了緊,然後走入內室,被子一裹就將孟知微拋向了床榻裏側,他目不斜視的道:“擔心著涼。”


    孟知微氣結的瞪視著他:“你這臉皮到底是怎麽練成的,太厚了,真想剮了它。”


    莊起充耳不聞,從梳妝台邊拿了棉巾替她慢慢擦拭頭發,一邊道:“我最近忙,每次得閑的時候天又晚了,不好來你府裏探視,所以就一拖再拖。”


    孟知微知道他這是解釋為何失蹤了半月不見人影的原因。說實在話,她並不是太在意,因為她見多了男人的反複無常,讓他們時時刻刻將一個女人掛在心頭簡直不可能。故而,哪怕春繡每日裏在她麵前欲言又止,她都當作不知情。


    莊起並不是個多情的人,孟知微更是一個冷情的人,他不來,她也不去找。他解釋,她聽過就忘。


    莊起瞧著她無動於衷的模樣就知曉對方對自己的行蹤不以為意,心裏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幸慶,隻覺五味雜陳。


    “我因為習武自小與父母聚少離多,後來父母過世,我就隨著師父浪跡天涯。師父是個武癡,等我出師後就銷聲匿跡了。我身無分文,亦無人照拂,隻能憑著一身武藝闖蕩江湖,除了結拜的幾位兄弟,從來都是翕然一身。”


    燭火搖曳,在窗台上映照出男人堅毅的眉眼。他輕輕的揉幹她的長發,聲音平靜無波:“我不知道怎麽照顧人,也不需要別人照顧;我獨來獨往,不知道何為牽掛。我經商,是為了不挨餓;我救人,是因為除了殺人我就隻會救人。”


    孟知微伏在被褥裏,戳著他的手背:“你現在不就在照顧我嗎?”


    莊起頓了頓,替她將被子拉高了些:“我偷學的。我救過的一對母女,母親就是這樣照顧她的女兒。”


    孟知微問:“我是你的女兒?”


    莊起道:“不是。不過,母女之情與男女之情有很多同理之處,至少我照顧你,你的氣就消了,不是嗎?”


    孟知微又道:“那你還照顧符大哥。”


    “他一個傻子,給他一碗飯吃就是照顧,這你也要比?”


    孟知微繼續找茬:“那在山洞的時候,你還替我們守夜。”她始終記得噩夢醒來,對方抱劍守護的沉默背影,那是今生醒來後感到的第一縷溫暖。


    莊起沒想到她還記得那麽久遠的事情,琢磨了半響,才道:“那是因為你們都沒武藝傍身,值不值夜都毫無差別。”


    “哦,”孟知微拖長了音調,“你說了這麽多,不隻是為了道歉吧?”


    莊起不回答。


    孟知微笑了笑:“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句話很難說嗎?”


    莊起搓發的動作加快了一些,隻聽到孟知微又道:“連正門都不走,硬是要翻牆,你對自己的武功很得瑟吧!”


    莊起覺得額頭開始冒汗了。


    孟知微在他腰間狠狠的揪了一把,然後慢慢的順著他臀部滑向腿根深處,撐起身子對視著他:“下次還敢在偷看本姑娘沐浴,”微涼的指尖往裏麵一戳,“我就廢了你!”


    莊起咳嗽一聲,將半濕的棉巾一丟:“天晚了,我走了,你早點歇息。”撐開窗戶,一隻腳就邁了出去,半路又回過頭來,“明早我帶你去看我們的新莊子,日後那裏就是你我的家了。”身子一閃,單手捂著自己的腿間,瞬間就不見了。


    孟知微眼看著某人逃之夭夭,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眨巴眨巴眼睛,感受了一下指尖的觸感,眉眼彎彎,笑得很是無邪。


    …………


    第二日,莊起果然架了馬車過來,走正門而入接了孟知微去他的新莊子。孟家的門房虎視眈眈,不停的叮囑同行的車夫,一定要在日落之前將大姑娘全須全尾的帶回來,隻聽得莊起眉頭皺起老高。


    皇帝賜的宅子雖然不是很大,地段卻是不錯。兩人的馬車剛剛停在門口,對門就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莊起覺得今天出門不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問:“你怎麽在這裏?”


    符東疏一見他就喜笑顏開,指著自己身後的大門:“好巧,我們居然是對門。”


    莊起問:“你不是住在睿王府嗎?”


    符東疏豪氣的一甩胳膊:“那是睿王府又不是睿王世子府,我都成家了,哪裏還能跟老爹住在一起,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聽他訓話。告訴你,日後我就住你對門了,你可得對我好點。”


    莊起嗤的一笑,將孟知微扶下馬車,拖著對方頭也不回的進了自家宅子。符東疏在後麵大喊大叫:“唉,孟姑娘,過多久才能喝道你們的喜酒啊,我可提前備好了賀禮來著。”他這麽大喊,身後居然也有人大叫,“夫君,你跑哪裏去啊!”


    這聲音有點熟悉,孟知微回頭一看,謔,不就是這段日子時不時跑到越人閣大買特買的符東疏的側妃薑氏嗎?


    遇到大財主孟知微怎麽也會停下腳步,笑吟吟的作揖後就問:“娘娘也來看宅子?”


    薑側妃熱情的握住了對方的手腕:“與你一樣,來看看宅子到底有多大,好讓人提前畫好圖紙,若是動工得早,不用等到年後,年前就能夠住進來了呢。”


    她左右環視了一圈:“果然是門當戶對,你們家的格局與我家的幾乎一個磨子出來似的,不知你們的圖紙畫好了沒?”


    這才半個月,莊起剛剛做官事情多又雜,叫她來肯定也是要商議如何裝潢,圖紙肯定沒畫。


    薑側妃指了指身後跟著的畫匠:“不如一起請人畫了吧,省事。”


    符東疏在周圍左看右看:“按照我的意思這宅子隻要將練武場和藏書閣建好了,其他的隨便弄弄就能入住。練武場建在東邊,藏書閣建在西邊,中間是主院,等我家湛水長大,就再蓋一個院子。”


    薑側妃陰惻惻的道:“難道世子殿下就隻要一個兒子?”


    符東疏憤怒的道:“我現在就一個兒子,可我老爹還要跟我搶!他以前送我去當和尚,難道以後還要送我的兒子去做和尚嗎?”


    薑側妃道:“公公哪裏舍得送湛水出家,他老人家說了,湛水日後要接他的衣缽做一名文官,所以才想要從小培養我們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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