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無確證,何能妄入人罪!”雷音穀主疾言厲色,須眉激動飛揚。


    “難道霍公衡父女二人被囚在中雁蕩慶福寺不是明證麽?”


    雷音穀主默然無語,暗暗震駭霍公衡父女為何人獲知內情,自慶福寺救出,迄至此刻前自己尚無耳聞。


    唐矮子笑笑道:“大概穀主離了黃山後,獲知北雁蕩為邢無弼摧毀,恐敗露行藏,未曾轉返大龍湫,故不知慶福寺之事!”


    話聲略略一頓,又道:“這不過是小事一樁,不值一提。”


    穀主該不曾忘懷孟翠環姑娘吧,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如今孟翠環得桂婆子母女慨允賜贈白眉蜂尾,天涯追蹤穀主,多行不義必白斃,穀主仍不神明內疚麽?”


    雷音穀主麵色如血,內心猛烈震撼不已,狂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不到十數年養育之恩,反換來殺父反噬!”


    說著身形暴騰,穿空撲去。


    唐矮子麵色一變,竹杖脫手擲出,宛如天際神龍,疾如閃電追向雷音穀主而去。


    馮雲帆在雷音穀主狂笑時,察覺他眼珠疾轉便知必萌逃念,遂先他掠去,摸準雷音穀主落下方向,揚腕揮出一式,隻


    見流芒潮奔,破空銳嘯,威勢萬鉤。


    但聞雷音穀主發出一聲宏亮大喝,竟然手中多出一柄短劍,陡的身形一沉,避開了唐矮子飛杖一擊,身疾落地短劍猛迎馮雲帆攻來劍勢。


    唐矮子縱身一躍,接住了竹杖,與馮雲帆前後呼應,前後夾擊雷音穀主。


    這真是一場生死激烈拚搏,兔起鶻落,幾近兩個時辰,雷音穀主已是汗濕重襟,顯是力有不繼之感。


    突然,雷音穀主大喝道:“住手!”


    唐矮子與馮雲帆聞聲疾地住手不攻。


    雷音穀主冷笑道:“冤有頭,債有主,自問與二位無怨無仇,為何緊緊追逼?”


    馮雲帆道:“霍公衡父女與穀主何怨何仇?嚴昌陵囚居地室多年不見天日,雖說禮遇有加,但其陳屍棺中,穀主竟欲誅屍,如非地震天變,嚴昌陵尚不能全屍。”


    似穀主此種外托仁義,內懷奸詐,用心之狠毒令人發指,有什麽冤有頭債有主之說!”


    雷音穀主聞言麵色慘變,忖道:“自己隱秘他們居然這般清楚,莫非嚴老兒未死麽?”


    突然靈機一動,轉顏哈哈大笑道:“老朽往昔隱秘,居然能被二位知道得清清楚楚,難得!難得!”


    他竟然改口自稱老朽,目露深意望了唐矮子馮雲帆一眼,接道:“依兩位之見,老朽該自絕而死以謝屈死在老朽手下之人?”


    “不錯!”


    馮雲帆冷笑道:“我等正是此意!”


    雷音穀主鼻中冷哼一聲道:“憑兩位武功未必能製得了老朽死命,何況越俎代庖,老朽未能心服口服,再邢無弼不死老朽怎可瞑目!”


    唐矮子忽向馮雲帆道:“老弟怎麽辦?人家說我們越俎代庖,死得不心服口服,不如走吧,自有殺他之人,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馮雲帆略一沉吟,慨然道:“好,我們走!”


    竟然與唐矮子轉身慢步離去。


    雷音穀主料不到兩人說走就走,不禁大感意外,就在此心神略分之際,突然覺身後微風突襲來,倏地旋身右掌劈去。


    隻見一雀卵大小的黑彈疾如電射襲至,僅距身外尺許遠近為掌力所阻,波的一聲,突爆發一團熊熊烈焰,熱炙之氣撲麵欲窒,不禁駭然叫道:“太陽烈火……”


    聲猶未了,雷音穀主須發衣衫俱為燃及,身形沒入一團烈火中。


    唐矮子在太陽烈火彈未爆烈之際倏的翻身一躍,人似飛鷹攫兔般,兩掌平擊推出,波的一聲巨響。


    雷音穀主後胸挨了一記,隻覺如中萬斤重擊,胸口逆血翻湧,真氣渙散,忍不住厲嗥一聲,張嘴噴出一股黑血。


    馮雲帆已自疾逾閃電掠在雷音穀主身側不遠,腕中長劍脫手擲出,篤的一聲,長劍透肩而過,插在雷音穀主肩胛骨下。


    這時林中暗處突飛掠出田大姑,雙掌打出一蓬白霧,立時將雷音穀主身上烈火焰逼熄。


    雷音穀主已不複人形,宛如一具惡鬼,渾身焦臭,目迸怨毒已極神色,獰笑道:“田大姑,環兒真知道當年往事麽?”


    “知道!”


    田大姑冷冷答道:“當年你借刀殺人,致環姑娘之父於死,誌在覬覦其母美色。


    但孟夫人已洞悉你這老賊奸謀,吞服慢性奇毒,日漸枯瘦贏弱,體內發出惡毒,使你不敢染指……”


    話猶未了,雷音穀主大喝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田大姑冷冷答道:“孟夫人臨終悉以相告,並囑在沒有可製你死命之前切勿為環姑娘知情。”


    可笑你將殺害環姑娘之父凶手除掉,但孟夫人並不承情!”


    雷音穀主苦笑一聲道:“原來她早知道了,如此老朽死不為過,環兒何在?”


    田大姑道:“環姑娘不願見你!”


    雷音穀主緩緩轉身,麵向唐矮子馮雲帆道:“老朽已是心服口服,自信已練成金鍾罩體,除了幹將莫邪神兵利器之外,尚無法立即要得了老朽性命,兩位何以知製勝老朽之策?”


    唐矮子嘻嘻一笑道:“穀主難道忘懷了在黃山被鄂祖東毒物噬傷雙掌麽?”


    馮雲帆道:“因此得知穀主已習成易經封穴曠絕武學,縱然‘白眉蜂尾’襲體,所中之處立即自動閉穴,變為銅鑄鐵澆。


    隻有以火攻,使穀主無法閉住全身穴道,唐幫主流星掌力無堅不摧,震使穀主真氣渙散,在下一劍才得致功!”


    雷音穀主黯然一笑道:“尊駕姓名可否賜告?”


    “在下馮雲帆!”


    雷音穀主驀地憶起嚴昌陵遺函所贈詩句,不禁身軀一顫,笑道:“少俠請再賜一劍,老朽死當暝目!”


    馮雲帆答道:“恕在下無法從命。”


    穀主尚須在天下武林群雄之前,澄清數件武林謎案不解之秘!”


    雷音穀主此時已如廢人一般,長歎一聲,不再言語。


    唐矮子嘬嘴發出尖銳哨聲,四外林中紛紛飛掠而出數名丐幫弟子,帶著雷音穀主走去。


    馮雲帆抱拳向田大姑一揖,道:“多謝大姑相助!”


    田大姑微微一笑道:“馮少俠很會說話,和我們姑爺一樣,難怪桂姑娘一見傾心,唐幫主及馮少俠一路珍重,見著我們姑爺,煩代為致意!”


    轉身疾掠入林中而去。


    唐矮子嘻嘻一笑道:“老化子差點忙壞了,嚴老兒囑咐我等趕緊返轉與他相見!”


    “那羅喉十煞魔陣陣圖不是已然送到了麽?尚有何急事!”


    馮雲帆詫道:“在下意欲趕往伏牛一行,稍助翔弟一臂之力!”


    唐矮子道:“老弟如欲玉成令姐心願,此行恐不能免!”


    馮雲帆道:“幫主請!”


    忽右手摸向肩際,神色惘然若有所失。


    唐矮子道:“老弟是否惋惜失去一柄好劍?窮叫化尚留存一柄,自信尚能差強人意!”


    “在下謀先致謝!”


    馮雲帆抱拳一揖,與唐矮子兩人雙雙穿空騰起,去如流星,瞬眼無蹤。


    口口口口口口


    鬆風濤吟,竹韻篁鳴。黃山仍是奇鬆滿穀,怪石一山,雲海爭奇,處處溫泉,秀麗挺奇無比。


    天旋星君石中輝睜目醒來,發覺身睡在其妻經堂之側雅軒錦榻上,不禁大為驚奇,轉身側顧,隻見背傴龍鍾,白發蒼蒼的戴福坐在窗前手握一卷正凝視閱讀,遂咳一聲,喚道:“老戴!”


    戴福聞聲似瞿然一驚,迅忙立起,欣喜不勝道:“莊主終於醒過來了!阿彌陀佛,容老奴稟知夫人!”


    天旋星君聞言不禁一怔,詫道:“老戴!你說什麽?聽你之言好像業已昏睡多日了!”


    戴福堆著滿麵笑容道:“莊主昏睡不少日子了,詳情隻有夫人知道!”


    天旋星君更感困惑不解,欲待坐起。


    忽聞石夫人語聲傳來道:“最好睡下不要妄動!”


    隻見石夫人滿麵肅穆之色,手持一串念珠翩然走了入來。


    戴福欠身施禮道:“老奴見過夫人!”


    石夫人道:“老戴,此處沒有你的事了。吩咐廚下準備蓮羹筍葺粥,送與莊主食用。”


    戴福唯唯領命而退。


    天旋星君含笑道:“夫人,方才聞聽老戴言說,在下已昏睡多日未醒,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石夫人道:“難道相公往事就一無所憶麽?”


    天旋星君思索有頃,方道:“在下隻記得與芍兒趕赴孽龍潭,發現邢無弼黨羽已潛入山腹用長索緣下意欲取劍,與芍兒聯手盡殞邪魔,之後即不省人事!”


    石夫人歎息一聲道:“莊主猶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


    不錯,莊主倒地昏迷不醒,是芍兒生擒了一名匪徒,逼問出莊主情況,乃是粉麵伽藍廖金吾施展魘命邪術所致!”


    “之後咧?”


    天旋星君不禁遂問道:“是否在下一直昏睡至今?”


    “不是!”


    石夫人目露困惑之色道:“但片刻功夫莊主又蘇醒過來,卻神色有異,芍兒並未察覺,因孽龍潭山腹幽暗。


    這也難怪芍兒,莊主問知情由,震怒已極,押著匪徒與芍兒急急趕往廖金吾所設法壇之處犯險攻入,莊主不幸為廖金吾妖術所祟昏倒被擒,芍兒得以逃出稟知妾身相救!”


    天旋星君大惑不解,詫道:“真有其事麽?怎麽在下絲毫印象均無?”


    石夫人淡淡一笑道:“妾身猶未說完,請莊主不要插嘴!”


    天旋星君郝然一笑道:“在下遵命就是!”


    石夫人接道:“此際正好雷音穀主率眾前來拜山,妾身隻有將雷音穀主穩住,謊說莊主出山探詢敵情,三兩日後即行趕返。


    本山山眾也被瞞住,均不知莊主為廖金吾生擒之事!


    天旋星君頷首讚許道:“夫人處置得當,如被雷音穀主獲悉,黃山恐引起劇變,夫人沉穩在下自愧不如!”


    有心想問雷音穀主仍否留在賓舍,又恐石夫人責其多嘴打岔,是以強行忍住。


    石夫人道:“也是莊主洪福齊天,在莊主未曾侵入廖金召主壇之前,群邪已自不和,更不忿廖金吾頤指氣使狂傲神態。”


    由鄧無極為首斥責廖金吾邪術無用,堅欲大舉犯山。


    所謂眾怒難犯,廖金吾隻能任鄧無極分兵五路大舉攻山,他那主壇頓然空虛無人,廖金吾似對鄧無極怨毒無比。是以莊主被擒也不發落囚在空屋中。”


    天旋星君聞言須眉飛動,不勝驚駭。


    隻見石夫人歎息一聲道:“妾身亦分五處阻截。”


    由雷音穀主主持一路,盡將來犯之寇誘伏入殼,妾身與芍兒趕往廖金吾總壇,出其不意,攻其無備。


    廖金吾僅以身免逃去無蹤,將莊主救返妾身經堂內……”


    天旋星君道:“想必犯山之寇被夫人驅退了,那雷音穀主必然知曉在下昏迷之事!”


    “全然不知!”


    石夫人道:“雷音穀主此來心懷叵測,誌在孽龍潭玉昊鉤,知曉莊主昏迷,必然蠢動,妾身謊言莊主犁庭掃穴,掌斃凶邪多人,並重傷廖金吾。


    莊主真力耗損過巨,遵妾身之命調息行功,並請其與莊主相見,以孽龍取劍事悉以相托。


    天旋星君驚詫道:“在下一直昏睡,怎可與其相見?”


    石夫人微微一笑道:“妾身命周嫣喬裝莊主睡在榻上與之晤談,並言須閉關潛修一宗武林奇學,七七四十九期再行相見,即囑戴福領其前往孽龍潭。


    雷音穀主居然不疑,欣然率眾前去。


    天旋星君嗬嗬大笑道:“夫人委實智比諸葛,竟將雷音穀主愚弄而無所知!”


    內心卻震駭其妻行事莫測高深。


    石夫人臉上竟略無歡愉之容,道:“雷音穀主包藏禍心,與邢無弼一般均有鳩占鵲巢之誌。


    萬幸他替本山驅敵之時,不慎為毒竭子鄂祖東所傷,雙掌腫起,痛癢交加,不然他怎麽不猝然發難……”


    天旋星君冷笑道:“諒他不敢!”


    “他又什麽不敢的?”


    石夫人鼻中冷哼一聲道:“無奈他雙掌罹受毒傷,來到本山之際與芍兒言語不投竟動手拚搏,知芍兒武功不弱,為此投鼠忌器……”


    一提起石紅芍,天旋星君竟喜形於色,大感快慰,嗬嗬大笑道:“芍兒敢與雷音穀主動手,足見虎父並無犬女。”


    石夫人不理會天旋星君之言,逕自接道:“妾身因此察覺雷音穀主已練成金剛之軀。”


    以鄂祖東用毒之能天下無出其右,雷音穀主居然將毒逼聚雙掌,諒除了幹將莫邪之屬,無法製其命死。”


    天旋星君點點頭道:“夫人所見不差,那雷音穀主何在?”


    “他去至孽龍潭後知難而退,並麵見妾身告辭,隻說有事在身,莊主出關後必前未晉謁!”


    天旋星君忖思須臾,道:“夫人,看來本山尚無法偏安了!”


    石夫人忽目露深意望了天旋星君一眼道:“莊主你是否知道廖金吾妖法,極似那陸壓道人射殺趙公明之故智。”


    用草劄莊主形像,並書生辰八字,鎮以本命星燈,不僅莊主一人,申茂林端九峰等人也昏迷不醒。”


    天旋星君不禁大驚失色。


    石夫人長歎一聲道:“妾身救出莊主之際,廖金吾所設法壇悉以摧毀,申茂林端九峰等立即回醒,宛如常人,但莊主昏迷至今,其理難明?”


    天旋星君道:“在下昏睡幾天了?”


    “今已是四月十一,屈指算來有十二天之久!”


    天旋星君不禁心神猛震,驚愕不解,忽轉顏笑道:“在下


    總算醒過來了,天下事往往不可理解!想他則甚!”


    石夫人麵色一寒,道:“如非芍兒求來靈藥莊主恐無法回醒!”


    天旋星君經夫人一言提醒,道:“芍兒在何處求來藥物?芍兒為何不見?”


    話聲方落,一條嬌俏身影翩若驚鴻般疾掠入室。


    正是俏麗可人的石紅芍,嬌聲喚道:“爹,你終於醒過來了,你不知有多急死人,如非找到恩公贈藥,恐現在爹尚仍昏睡不醒!”


    天旋星君牽著石紅芍玉手,仔細端詳了一眼道:“芍兒,你病疾想是痊愈,隻見豐腴,才數日不見,竟出落得天仙化人。”


    石紅芍不禁玉靨霞生,嬌嗔道:“女兒和爹說正經,爹盡提這不相幹事則甚?”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夫人,在下身心舒泰,可以坐起來了吧!”


    說著不待石夫人同意,霍地坐了起來,目注石紅芍道:“芍兒無須瞞駭為父,你那房恩公必然來此,他現在人在何處?說了什麽話?”


    石紅芍靨泛如花笑容,道:“女兒知道瞞不過爹,房恩公實來過探視爹的情狀,他說……他說……”


    一連兩個他說,底下似有難言之隱,礙於出口。


    天旋星君不禁驚詫道:“你那房恩公說些什麽?芍兒為何吞吞吐吐?”


    石紅芍望了其母一眼,隻見石夫人微微頷首,不禁嫣然一笑道:“房恩公說廖金吾魘魂邪術固其原因之一。”


    不過適逢其會而已,究其主因,係受陰人心靈製禁而發,此乃遠年舊創,並非新近所罹,解鈴還需係鈴人,隻有爹心中知道,外人無法知情。


    僅服下鎮魂定心之藥,算準爹今日必然回醒,房恩公因事離山匆匆而去,爹,陰人是誰?可否吐露!”


    此言一出,似擊中了天旋星君的心病,喃喃自語道:“陰人!陰人!你那房恩公簡直是胡說八道!”


    石紅芍麵色沉鬱道:“為何爹竟昏睡多日才醒?這就無法理解了!”


    接著又嫣然一笑道:“沒有就好,本山現暫獲乎靜,此事慢慢再說吧!”


    這時戴福已提著一雙食盒入來,端出一大海碗蓮羹筍葺粥,四碟精致小菜及一小壺自釀醉陳年百花酒。


    石夫人趁機告辭道:“妾身佛堂尚有禪課,恕不奉陪。”轉身慢慢走去。


    天旋星君正待挽石紅芍相陪,石紅芍卻嬌笑道:“女兒尚須練劍,老戴!你去相請兩位總管來此陪伴莊主!”


    言畢疾閃而杳。


    戴福轉身欲待趨出。


    天旋星君忽道:“且慢!”


    戴福停步轉麵道:“兩位總管是誰?”


    戴福欠身稟道:“是申茂林端九峰兩位護法!”


    天旋星君長長哦了一聲,揮手示意戴福離去後自飲自酌。


    心底不禁油然泛起前塵往事,默然自問道:“莫非是她,事隔多年,她怎會舊情複燃,定是為了玉昊鉤的事!”


    迷惘中眼瞼漸顯一狐女屍蝕骨,妖豔動人的倩影。


    “這是石中輝一塊心病,耿耿在胸,難以忘懷,但日久漸已淡忘,方才經石紅芍勾起創痛,不由長歎一聲。”


    突然隻見申茂林端九峰匆匆奔入。


    同聲笑道:“恭賀莊主終於回醒了!”


    天旋星君如夢方醒,抬麵笑道:“兩位請坐,何妨小飲一杯並請賜告近日武林動靜!”


    申端二人謝了一聲雙雙落坐。


    天施星君謁問邇來情事,旁敲側擊,意欲探詢妻女有沒有礙於情麵隱瞞不便說出的隱秘。


    怎料申茂林與端九峰兩人竟與其妻之言並無出入,而且無絲毫串通隱瞞情事,察出概屬實情,不由長歎一聲。


    “房兄與兩位晤談否?”


    申茂林道:“未曾,匆匆一麵,又匆匆離山而去。他說隻覺令嬡似有夙緣,難以推卻,除外他不欲伸手過問武林是非?”


    天旋星君道:“他與兄弟言說去大內尋求避水珍物,約期相晤,怎可食言!”


    端九峰道:“大內並無避水寶物,事與願違,向小姐說過代他致歉!”


    天旋星君默然,複又長歎一聲道:“兄弟忽生一種莫名感概,武林內究竟何者是正,何者是邪?”


    令人撲朔迷離,無法分辨,如今天下武林亂象已萌,兩位可曾想到麽?從無一正派人物參與其中。”


    申茂林端九峰兩人聞言麵麵相覷,暗覺天旋星君此言對極。


    隻聽天旋星君接道:“是以兄弟曾捫心自問,也無能判斷自己所行所為是正是邪,難道那些自命武林名門正派中,個個真的自掃門前雪,不問他人瓦上霜麽?”


    “當前各大門派已是衰微,欲振乏力,過問武林是非恐牽一發而動全身,非不願爾,是不能也!”


    “又提起邢無弼耐不住青城冷淡,潛離下得山來形蹤卻被申屠懷遠發現。”


    申屠懷遠聯合雷音穀主及三屍魔君苟異設陣阻截,意欲生擒繩之以罪。


    怎奈邢無弼狡計如狐,李代桃僵得以逃去,因致三邪反目成仇,引起一場自相殘殺火拚!”


    傷亡累累,雷音穀主僅以身免,荀異及申屠懷遠亦身受重傷。


    天旋星君冷笑道:“邢無弼終須伏屍石某劍下!”


    端九峰道:“日來接獲江湖傳聞,嘉陵江畔又發現一極秘密的幫派,名為玄陰教,教主是一個女魔頭九尾天狐何素素。”


    天旋星君聞言不禁麵色大變。


    猛然立起,張口驚呼道:“何素素!真是她麽?速遣人手查探,一有何素素行蹤,速報我知!”


    驀聞一個嬌夭脆語聲隨風送入室中:“難得你尚未忘記我!不要費事探聽,我這不是來了麽?”


    接著格格嬌笑聲中,隻見一身著淺黃羅衣麗人,翩翩飄入。


    那麗人雲誓斜垂,肌膚勝雪,杳靨生春,一對水汪汪眸子勾魂蝕骨,才不得三十五六歲,羅衣飛動之間,香風四溢,啟人遐思。


    申茂林大喝道:“你是何人?不經傳報,膽敢妄自侵入重地,該當何罪?”


    天旋星君不禁大驚失色,隻聽叭叭兩聲,申茂林雙頰已自挨了兩掌。


    麗人仍自笑容未改,出手之快,令人無法察覺。


    天旋星君忙道:“兩位總管請退,兄弟要與這位何教主說話!”


    申茂林怒視了麗人一眼,與端九峰轉身奔了出去。


    天旋星君含笑道:“素素,請坐,別來可好?焦兄可好?”


    九尾天狐何素素扭動水蛇般腰肢,拉過一把坐椅,竟與天旋星君並肩而坐,細細玉臂挽在天旋星君腰上。


    媚笑一聲道:“你提焦叔平則甚,他早死了!”


    天旋星君皺了皺眉頭,詫道:“什麽?焦叔平死了,他死在何人之手?”


    何素素搖首嬌笑道:“不,他在我心目中早就死了,死去十數年之久,提他徒亂人意!”


    說著端許了天旋星君一眼,柔聲道:“賤妾難忘故人,眷戀舊情,不辭迢迢萬裏,遠來作客,諒不致見拒吧!”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素素,你我多年相交,深知彼此習性,誰也駭不了誰。”


    你駐顏有術,看來才不過三十許,風韻如昔,石某年逾六旬,發須斑白,垂暮之境,說什麽你也不會眷戀舊情,不然當日也不致愛上焦叔平棄我如遺。”


    玄陰教主枉駕荒山,必有所為了。”


    “喲!那來的這大火氣啦!”


    看來你還是深愛賤妾,無奈你已娶妻生女礙於出口罷了,何況賤妾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賤妾此次前來自然是索取玉昊鉤,除了要劍之外,還要人!”


    “要人!”


    天旋星君詫道:“什麽人!恕石某不解?”


    何素素格格嬌笑道:“要你!”


    天旋星君不勝驚愕道:“玄陰教主別說笑了,要我這糟老頭子又有何用?”


    何素素道:“賤妾別無他意,需要你相助成就武林霸業!”


    天旋星君不禁一怔,倏又哈哈大笑道:“武林圖霸,石某處心積慮已久,如今石某猶知難而退。”


    你怎能生此妄念,何況玉昊鉤並未取得,仍在孽龍潭中!”


    “這賤妾知道,賤妾武功並非當年吳下阿蒙,隻是人手似嫌單薄,要知紅花雖好尚須綠葉扶持。”


    目前黃山萬石莊主之名震蕩武林,儼然一方雄主,試問賤妾能找誰相助?至於玉昊鉤麽?稍時再說!”


    天旋星君搖首答道:“恕石某有心無力,礙難相助!”


    何素素偎著天旋星君耳旁,媚聲道:“中輝,真個就如此忍心相拒麽?”


    整個身子幾乎貼在天旋星君身上,淫媚之態,不堪入目。


    天旋星君究竟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似禁不住如此誘惑,麵紅耳赤,百脈賁張,幾乎把持不住,忙道:“素素,你欲陷石某不義麽?”


    何素素嬌笑道:“當年情景,曆曆如繪猶在眼前,賤妾又不想奪人丈夫,稍加愛憐,又何不可?”


    天旋星君長歎一聲道:“素素,石某真不知你是什麽用心?妄欲助你逐鹿武林無此可能。”


    何素素媚笑道:“石莊主,別忘懷了片刻之前你還在昏迷不醒!”


    天旋星君不禁機伶伶打一寒顫……


    複壁內石夫人及石紅芍二人把九尾天狐何素素及天旋星君情狀瞧得一清二楚。


    石紅芍氣得滿通紅,罵道:“娘,這女人真無恥之極,容女兒找她理論,不然一劍劈死永除後患!”


    石夫人微笑道:“芍兒,小不忍則亂大謀,為娘多年來均忍得下來,你怎忍不住一時之氣。”


    石紅芍詫道:“娘早知爹在外另有愛好,怎以女兒絲毫不知!”


    石夫人笑笑道:“為娘稍時再詳細告知芍兒,不過你都安排好了麽!”


    石紅芍頷首道:“女兒已吩咐申端兩位總管依計行事。”


    那賤婢方才打了申總管兩個耳光,為此申總管對賤婢怨毒入骨,誓必對這賤婢置於死地不可,女兒百般譬勸,應允替他討還一個公道,氣憤始漸消釋!”


    石夫人歎息一聲道:“這也難怪申總管,偌大年歲豈能受此屈辱。”


    忽見石紅芍細手一揚,放出一雙細小之物進入天旋星君居室,滿室飛翔,似像一雙飛蠅。


    石夫人欲言又止。


    這時九尾天狐何素素久久不語,不禁詫道:“中輝,你為何不說話!”


    天旋星君目露憂容道:“素素,你差點送了石某性命,而且本山心腹因此傷亡泰半,餘下的因見石某情狀紛紛散去。


    如今萬石山莊已然易熾,石某已無能為助!”


    何素素始愕然詫道:“這話難以令人置信,現在黃山由何人作主?”


    天旋星君道:“拙荊及小女!”


    何素素媚笑道:“堂堂男子漢怎能甘受婦人所製!”


    天旋星君道:“不是受製,而是石某命已垂危,難道將黃山拱讓於邢無弼不成!”


    何素素道:“看來這位嫂夫人必非常人,可否讓我一見?”


    那雙飛蠅突停在何素素後頸上,何素素渾如無覺。


    天旋星君長歎一聲道:“倘石某猜測不錯,定是你已身陷危境。”


    想當年焦叔平翩翩英俊,石某自愧不如,情甘退讓,不料你魚與熊掌二者皆欲兼有,更有甚者你竟變本加厲,厲蓄麵首。視焦叔平與石某如妾媵。


    焦權平誌比天高,恃才傲物,怎甘長此受辱,無奈我等皆為你一種藥物所害,心靈受製,隻能忍氣吞聲……”


    何素素笑意更盛,將天旋星君摟得更緊。


    媚聲道:“你說完了麽?怎知我身陷危境!”


    天旋星君皺皺眉頭,搖首道:“話還沒說完,即來之則安之,你急什麽?”


    後來你又妄欲圖霸武林,命我來到黃山謀奪他人基業,井尋覓孽龍潭確處取出玉昊鉤石某才得以離去。”


    其後三年間你我尚有魚雁往返,但突音信杳然,石某就知必然發生事故!


    何素素格格嬌笑道:“你以為我死了麽?”


    “那到不是!”


    天旋星君搖首道:“必是焦叔平另獲機緣,解脫禁製,反目成仇,兩敗俱傷,諒你必逃往師門療傷潛修武功,矢誌覆


    仇!”


    何素素笑容漸減道:“想不到你竟料事如神,這點到被你猜對了!”


    “何隻猜對,這麽些年來你身受重傷,石某心靈禁製無法受控,俟傷愈後又麵壁潛修,諒焦叔平到處找你,非欲置你於死地不可,說什麽舊情難舍!”


    天旋星君鼻中冷哼一聲道:“如今似嫌人單勢薄,無法與焦叔平抗衡,欲藉萬石山莊多年積聚之眾作為基業,最終目的無非是玉昊鉤而巳。”


    何素素不由花容一變。


    嗔道:“石中輝,你不要命了麽?”


    天旋星君冷笑道:“死對石中輝又何可懼,諒你也無法生出黃山!”


    九尾天狐何素素目蘊殺機。


    道:“這也未必見得,我既可以來到黃山,便可安然離去。”


    天旋星君淡淡一笑道:“如不見信,何妨一試?”


    何素素倏又轉如花笑靨。


    柔聲道:“中輝,多年情愛,你真忍心不管我死活了麽?”


    天旋星君不禁歎息一聲道:“石某委實不知你是真心還是假意?”


    何素素道:“賤妾句句是真,欲藉你目前在江湖中樹立之威望,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天旋星君沉吟良久,慨然應允道:“石某如不應允,顯得不盡人情,但必須替石某解開心靈禁製。”


    何素素麵有難色,搖首道:“賤妾除去焦叔平後必然解除你身罹禁製,此刻恕賤妾無法從命。”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也好,石某也不怕你食言背信!”


    何素素聽出弦外之音,不禁一怔。


    道:“你莫非已有所恃麽?”


    “不錯!”


    天旋星君微笑道:“石某獨門手法無人能解,死活由心,不妨試摸頸後是否有異!”


    何素素認為天旋星君故弄玄虛,霍地平飛離座而出。


    伸手一摸頸後,觸指隆起一來粒大小腫疣,微覺痛癢,且有酸麻的感覺,不禁花容失色。


    天旋星君哈哈大笑道:“從此你我生死同命,譬喻一根線絨栓兩個蚱蜢,逃不了你,也逃不了我!”


    何素素暗中咬牙。


    道:“中輝你好狠毒的用心!”


    “彼此,彼此!”


    天旋星君忽正色道:“石某說話算話,相助你除去焦叔平,隻要力之所及,無不從命,不過必須相互解開身罹禁製,否則汝虞我詐,到頭來一事無成,兩敗俱傷!”


    何素素冷笑道:“先下手為強!”


    話音才落,天旋星君忽大叫一聲,仰麵翻倒在地,麵如金紙。


    何素素如花笑靨甫才綻展,倏又麵色慘變,隻覺頸後痛癢驟劇,飛麻襲體,渾身宛如針刺般,火辣辣地燙熱如焚,右半身立時僵硬,汗出如雨。


    天旋星君巳然悠悠醒轉。


    長歎一聲道:“素素,你這是何苦!”


    何素素慘然道:“賤妾服了你就是,即請同時解開禁製!”


    “不行!”


    天旋星君斷然答道:“我先你後!”


    何素素麵色大變。


    驚道:“這是為何?”


    天旋星君歎息一聲道:“素素,石某倘有害你之心,你孤身一人來此,此刻雖三尺童子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何素素黯然一笑道:“此刻算你狠,但賤妾有損半根毛發,黃山立時成為劫灰!”


    天旋星君搖搖首。


    冷笑道:“那也未必見得,石某知道你率領玄陰教高手布伏山外,但也救不了你?何況誰的性命重要你不妨仔細想想。”


    無疑的,何素素自認她的性命比石中輝的重要。


    長歎一聲道:“想不到我何素素今日陰溝裏翻船!”


    說著左手取出一顆黝黑雀卵小丸,接道:“服下後氣運周天,發覺喉間有物微癢即予吐出!”


    天旋星君接過藥丸,隻覺腥臭襲鼻,中人欲嘔,忙吞服用酒送下。


    九尾天狐何素素漸感燙熱麻癢感覺減輕,右臂右足亦漸可舒屈,不禁大感驚異。


    隻見天旋星君眼瞼閉合,氣運周天。


    忖道:“自己算無遺策,欲將玄陰總壇設在黃山,藉石中輝威望,登高一呼,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那知事與願違,竟為石中輝所乘,一番圖謀俱付之流水,但又無法改弦易轍,唉!如今已身陷維穀,進退兩難,委實不知如何才好!”


    左思右想之下,不禁束手無策。


    忽見天旋星君雙眼一睜,張口嘔出一物,墜地有聲,赫然卻是隻剝了皮的滿附血絲的蝦蟆。


    天旋星君不禁驚呼道:“蝦蟆蠱!”


    一掌虛空擊下,呱的一聲慘鳴立成肉泥。


    何素素答道:“這不是蠱!但與蠱殊途同歸!”


    天旋星君忽聞石紅芍蟻語傳聲道:“爹,你隨便取一丹藥與那賤婢服下,其罹自解!”


    遂自身旁囊中取出一粒赤紅丹藥,道:“素素,速速服下,你我快走!”


    何素素接過望了一眼服下,道:“賤妾不能走!”


    天旋星君右腕-翻,迅疾無倫扣在何索素“曲池”穴上,牽著快步走出室外而去。


    何素素任由天旋星君牽著走出約莫裏許,進入一間石室,詫道:“中輝!你為何神色惶急?”


    天旋星君笑笑道:“你為何不能走!”


    何素素道:“賤妾一心要借黃山作為玄陰教主壇重地,巳遣出甚多門下招攬江湖豪雄,約聚日期已定,怎能更改,我那麵壁故居雖然隱秘,但草創粗陋,煞費經營,又恐焦叔平輕車熟路,防不勝防,所以……”


    “所以才找到我石某頭上來了,這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


    “你那故居在何處?石某是否去過?”


    “劍閣!你未曾去過,但與焦叔平未曾反目前,焦叔平暗中三次登臨!”


    天旋星君默然無語。


    偌大年歲還要吃什麽醋?


    何素素似察出天旋星君心意,急道:“如今箭已離弦,改張無及,中輝,你必須鼎力相助,不僅為了賤妾,而且也是為了你自己!”


    “為了石某!”


    天旋星君麵有難色道:“拙荊當年就是偵知石某有了外遇,反目相向,自辟佛堂,永絕情愛,多年來未能重修舊好,如今黃山,我石中輝巳無法我行我素,叫石某如何相助!”


    何素素鼻中冷哼一聲道:“焦叔平要殺你,嫂夫人和令嬡也無動於衷麽?”


    天旋星君冷笑一聲道:“焦叔平他現在何處?為何要殺石某?恐怕無此容易?”


    何素素歎息一聲道:“怎麽賤妾說話你為何全然不信,焦叔平現在何處仍然如謎,但賤妾曾接獲焦叔平親筆手書!”


    “他信中提及要殺石某麽?”


    “不錯!”


    何素素道:“賤妾與焦叔平反目即因何而起!”


    天旋星君淡淡一笑道:“無論此言是真是假,但黃山絕不可能成為玄陰教總壇!”


    驀然屋外飄然走入一個黑衣老叟,須發銀白如雪。


    垂手冷冷說道:“夫人傳說下來,說這位何教主門下多人在山外欲恃強進入,請莊主轉告何教主速速離去,以免不測之禍!”


    這老叟形像天旋星君從未見過,不禁楞住。


    何素素道:“中輝,此人必有來曆,怎不為賤妾引見!”


    老叟怒斥道:“莊主的名諱也是你這賤婢能喚的麽?委實不識羞恥!”


    揚掌如風,望何素素麵門揮去。


    不知怎的,何素素竟無法閃避,叭叭兩聲脆響,一張吹彈得破的粉靨挨了兩記重的,隻覺眼冒金星,火辣辣的顎骨欲裂,不禁猛萌殺機,玉掌疾抓而出。


    怎料一掌抓空,老叟已疾如電射掠出,曳送一聲長笑,遠去弱杳。


    天旋星君忙道:“素素,小不忍則亂大謀,切莫妄動無名!眼前急務速去止住你那門下,免得全軍覆滅!“


    何素素冷笑道:“你也太小看了玄陰教武功了,我何素素也非易與之輩,也好讓尊夫人見識見識!走,你要說話算話!”


    天旋星君沉聲道:“石某應允相助是另外一回事,但卻非助你與本山為敵!”


    何素素氣在心裏,卻無可奈何,略一沉吟,目蘊凶煞道:“那麽你我同去山外,賤妾喝阻門下不準生事就是!”


    “你先去!”


    天旋星君沉聲道:“石某不能不告而別!”


    九尾天狐何素素跺跺足,閃出屋外穿空電射而杳。


    天旋星君不禁目露迷惘之色,長歎出聲。


    忽聞石夫人語聲傳來道:“莊主,你要走了麽?妾身特來送行!”


    天旋星君不禁一怔。


    隻見石夫人手持念珠,麵色安詳走了入來,不由麵泛愧疚之容道:“夫人,在下……”


    石夫人微笑道:“莊主,那些前塵往事,提它則甚?”


    人生百年僅是黃梁一夢,因果循環,絲毫不爽,恩恩怨怨,無非夢幻,倒是恭賀莊主宿孽已除,此後康莊坦途,一帆


    風順!”


    天旋星君大感驚異,詫道:“原來夫人是知今日何素素必然到來之事!”


    石夫人朗誦一聲阿彌陀佛,接道:“妾身有何能為!總之係房恩公指點,謂莊主宿孽纏身,時至自然可解!”


    天旋星君頷首道:“何素素頸後異物是何術致之,在下至今費解!”


    石夫人淡淡一笑道:“那是芍兒故弄玄虛,捉來一雙苗疆稀有的毒蜂,若不慎被噬一口,必紫腫麻癢導致半身僵硬,但移時即自動消滅恢複如常。”


    天旋星君不禁嗬嗬大笑道:“原來是芍兒所為,難怪在下也要受愚,那奉夫人之命傳話之在下老叟也是芍兒指使麽?”


    石夫人道:“虎父無犬女,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天旋星君略一沉吟道:“請問夫人,在下現在應何去何從?”


    石夫人道:“人無信不立,莊主應偕同何素素離山!”


    天旋星君不禁大感困惑,期期無法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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