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綠滴翠,陽光穿隙,如灑鋪滿地金錢,和風似吟,嶽麓暑熱不侵,清淨涼爽。


    楓林內人影紛紛,最惹人注目的卻是一個身穿一襲寶藍色裝少年,年約廿三四左右,修長鳶立,眉目如畫,惜目光陰鷙不正,麵泛淫邪之色,其右傍著一戴鍋黑麵具老者。


    尚有五、六人,其中兩人正是笑麵如來邱浩東之徒葛林及徒媳李如霜。


    葛林、李如霜麵色激怒悲憤,顯然為人製住穴道所製。


    藍衫少年陰惻惻一笑道:“在下不信白骨教練魂堂堂主朱懷仁等反為自身發出的暗器所傷,更不信世上有毒人?”


    一個鼠須五旬老者道:“此乃有目共睹之事,老朽師弟身化血水而亡,悲憤莫名卻無可奈何,尊駕不信也是枉然。”


    藍衫少年道:“你等可曾目睹毒人麽?”


    “未曾!”


    藍衫少年目光移注在那麵戴鍋黑麵具老者。


    老者答道:“老朽在毒人發話之際立即循聲躡前,似有一片廣大無形潛力所阻。”


    “看來那毒人尚有羽黨,並非獨自一人,哼,在下必找出他的下落。”藍衫少年說時忽向葛林、李如霜夫妻冷笑道:“兩位現在可以從實見告那骨灰罐內武功秘笈是何曠絕奇學?”


    葛林朗聲道:“葛某已據實見告,委實不知!”


    藍衫少年道:“尊駕說的也是實情,那武功秘笈現在何人手中?”


    葛林道:“現已送往京城途中!”


    藍衫少年道:“這個在下知道!”藍衫少年又道:“在下須知由何人送出?取何路徑?”


    葛林道:“葛某不知!”


    藍衫少年目中厲芒一閃,五指緩緩伸出。


    隻見藍衫少年蓄有長長指爪,約莫寸許,修長銳利如刃,冷笑一聲,一把抓住葛林左肩上。


    葛林穴道被製,無法運功抵擋,痛澈心脾,額角青筋根根冒起,豆大汗珠涔涔滾落,肩頭鮮血溢出,汙染了臂袖。


    李如霜見狀心痛如絞,破口叱罵。


    藍衫少年充耳不聞,目注葛林冷冷說道:“在下不信你是個鐵打銅澆的漢子,你既不吐實,在下隻有廢了你一身武功!”


    突然,藍衫少年麵色微變,左手五指揚空一抓,捉住一粒激飛而至的紙團,鬆開扣在葛林肩頭的右掌,展開紙團一閱,冷厲眼神中隱泛似驚還喜之色,忙向身旁老者密語數句,身形疾閃而去。


    老者沉聲道:“諸位別妄念圖逃,俟少俠返回,再作定奪。”


    葛林左肩傷痛難忍,滿麵憤激之色。


    李如霜忙取出金創藥與葛林敷紮。


    忽葛林、李如霜耳中聞得葉一葦傳聲道:“賢伉儷且莫憂急,在下即替賢伉儷解開穴道,不過仍裝作受製模樣,不妨虛與委蛇,須查明這藍衫少年及黑麵老者來曆!”


    須臾——


    葛林、李如霜隻覺數縷指風襲體解穴,身軀一陣微微震撼,忙暗自行功氣運周天,但感武功已恢複如常。


    隻聽葉一葦傳聲道:“田大俠及川東二位前輩不知現在何處?兩位請在地麵留書。”


    李如霜忙向葛林道:“你肩痛好點了麽?坐在地上待妾身重新敷藥包紮如何?”


    葛林略一沉吟道:“也好!”


    黑麵老者認他們穴道所製,武功暫被封閉,毫不以為意,隻目光巡視回外,似見藍衫少年久未返轉微感焦急。


    □□□


    其實,狄雲鳳、蘋兒早發覺葉一葦並未轉返大鴻福客棧,隱在另一端注視藍衫少年說話及忖思如何解救葛林、李如霜之策,不禁心生一計,取出眉筆書一紙團打向藍衫少年,囑蘋兒如何行事。


    蘋兒螓首微頷,身形一閃而去。


    這時,蘋兒匆匆疾掠而回。


    狄雲鳳道:“話和他說明白了麽?”


    蘋兒道:“婢子和他說了,他以不能麵見小姐為憾!”


    狄雲鳳冷哼一聲道:“他真不要命了麽?”說時,隻見藍衫少年身影疾現在五六丈外。


    黑麵老者道:“少俠是否有什麽發現?”


    藍衫少年略一沉吟,道:“毒人似藏在金府別業內,諒係金獨白故弄玄虛,在下意欲前往一探,聽說燕雲三梟亦隱匿其內。”


    黑麵老者目光移注葛林等人麵上,道:“這些人應如何發落?”


    藍衫少年道:“在未詢問清楚明白前,決不可輕易釋放,相煩押往在下居處,在下不待日落即可返回。”身形絕快,一閃而杳。


    狄雲鳳忽見葉一葦不見影蹤,忙道:“蘋兒,葉公子諒跟蹤去金府別業去了,你我也去瞧瞧!”


    二女身影消失後,葉一葦又再現蹤,藏身濃枝密葉中注視著黑麵老者舉動。


    他辨明那臉戴黑色麵具老者就是雙燕堡內巡總管菊雲,暗道:“人心不測,菊雲怎與賊人互通聲氣?難道菊雲真與翡翠玉佛有關麽?”他隻覺不能打草驚蛇,決心從菊雲身上查個水落石出,但使葉一葦猜不透的是菊雲相隨其姐葉玉蓉,怎會在此現身,不禁為葉玉蓉、程映雪二女耽憂。


    隻聽菊雲道:“諸位可以隨老朽走了!”


    葛林、李如霜等人默默無言隨著黑麵老者走去。


    林木森鬱處一條身影疾閃現出,正是那葉一葦,在葛林、李如霜原立之處凝視了一眼,立即雙足蹂沒留字,騰身穿空而去。


    □□□


    金府別業偌大的莊院,由於林木蔥鬱,古幹參天,翳空菸日,顯得幽森暗沉,靜無人影。


    一處假山石下忽聞低語對話聲,隻聽一人道:“嶽麓風雲變幻,金府別業已成眾矢之的,鬆總管料定必有能人潛入莊院窺視,必引起一場慘烈拚殺!”


    “是否就是毒人,方才張兄發現了毒人麽?”


    “未曾,隻聞其聲,未見其人,無形之毒防不勝防,故而回報鬆總管!”


    “稍時來人若是毒人,我等如何抵擋?”


    “鬆總管已有萬全準備,你我隻小心應付就是,何況來者未必就是毒人!”


    驀地——


    一支響箭帶出龍吟劃空曳過,嫋嫋遠去漸杳。


    片刻,一條身影由淩霄古幹之處似鷹隼般疾瀉而落,現出那藍衫少年,目光炯炯若電回掃了一眼,森冷麵上泛出一絲笑意,朗聲道:“這金府別業內難道死絕了麽?怎未見一個人影?”


    突聞一宏渾語聲傳來道:“光天化日下尊駕怎能不經允準,闖入私宅為何?”


    藍衫少年冷笑道:“在下來此求見金少主!”


    “少主不在!”


    “當真不在?”


    隻聽一陣如雷大笑道:“金府並非籍籍無名之地,無奈老主人及少主外出未回,老朽奉命留守,不得惹事生非,否則尊駕不死即傷。”


    藍衫少年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在下要來就來,要去就去,金府尚不在在下眼中。”


    “這倒未必,尊駕已自蹈羅網,插翅難飛,倘不見信,不妨試試!”


    藍衫少年麵色一變,沉聲道:“在下不信金府別業是個龍潭虎穴,不過,在下來意並非誌在殺戮,隻想問明一事!”


    “問什麽?”


    “毒人及燕雲三梟是否落在此處?”


    “沒有!”


    “在下不信!”


    “尊駕死在眼前,信與不信又有何用?老朽縱使舌能燦蓮亦也是徒然!”


    “那麽閣下為何不敢現身出見!”


    人影紛紛閃出,遠近布列成九宮陣式,為首者是一短裝老者,棗麵蝟須,手持一柄多耳九環鋼刃,刃鋒映光生寒,虎目炯炯,不怒而威。


    老者沉聲道:“老朽在此守候的並非尊駕,而是毒人,尊駕妄自闖入,怨得了誰?”


    藍衫少年冷然一笑道:“在下隻道金府別業內無異龍潭虎穴,這等九宮陣式困得住誰?”


    老者道:“大言無用,尊駕不如束手就擒,老朽審明來曆後再行處置。”


    藍衫少年突一鶴衝天而起,身法迅快如電,沾足高可五丈餘枝柯上,振身欲起之際,卻不料濃枝密葉中猛出卡簧錚錚響聲,弩箭急如蝗雨般射來。


    老者哈哈狂笑道:“金府別業是你能來則來,能走則走的麽?”


    藍衫少年雙掌揮出一片罡風將射來暗器悉數震了開去,身形一沉,疾瀉而下,身在半空,肩頭一柄長劍疾揮而出。


    一雙金府高手首當其衝,眼見匹練炫目,隻覺寒芒襲體,閃避已是不及。隻聽兩聲淒厲慘嗥出口,雙雙屍橫兩截躺臥在血泊中。


    老者見狀又驚又怒,大喝道:“你在找死!”九環刀振腕攻出三招,淩厲辣毒,刀未至,嘯聲已自悸耳。


    九宮陣式立時補滿方才喪命兩人,立時發動刀劍齊出。


    藍衫少年目睹老者刀法精奇淩厲,知是成名高人不敢大意,長劍揮灑了開來,宛若長江大河般源源不絕,展開了一場生死拚搏。


    宅外一株參天古樹上隱著狄雲鳳、蘋兒兩女,目力敏銳,察見雙方拚搏情形。


    蘋兒道:“金府別業之外並無布狀,看來金府不想貽人口實,隻要妄闖雷池一步,殺之無赦。”


    狄雲鳳道:“蘋兒,我想金府別業內雖高手如雲,卻未必能困得住他,這借刀殺人之計又落空了。”蘋兒略一沉吟道:“此人不除,總是後患,小姐不如……”附耳密語數句。


    狄雲鳳玉靨上綻展如花笑容,笑道:“虧你想得出!”


    忽見藍衫少年身如箭射,滿身血汙疾掠出宅。


    狄雲鳳迅快如電揚腕欲發。


    藍衫少年猛地騰身穿空,忽感肩後微風襲體,不禁身形一斜,哪知暗器似長了眼睛一般,如影隨形打實。


    隻見藍衫少年疾沉落地,叭的一聲,火光爆射,藍衫少年一條右臂炸脫離肩墮地,血湧如注。


    狄雲鳳禁不住玉手掩目。


    藍衫少年麵色慘厲,左手指點斷處穴道,止住鮮血外溢急急穿空離去。


    狄雲鳳、蘋兒尾隨藍衫少年之後,查明其落腳之處。


    蘋兒道:“小姐,這一下夠他受了。”


    狄雲鳳道:“何止如此,此人器量狹窄、為非作歹,我久欲除去,奈同屬本門一再容忍,他這次出來一定又有什麽詭詐異圖,未必就是他那老鬼師父所出的主意。”


    蘋兒冷笑道:“小姐猜測得一點不錯,本門表麵安靜如恒,其實暗中傾軋,勢若水火,他那老鬼師父想那天山秘笈幾乎坐臥不安,現在又妄想奪取虛無禪師遺學……”,說著忽瞥見藍衫少年身形一個踉蹌,麵現痛苦之色,坐了下來。


    狄雲鳳纖手一牽蘋兒隱入暗處。


    蘋兒詫道:“小姐,你還用了別種暗器不成?”


    狄雲鳳臻首微頷,明澈如水眸子凝注在藍衫少年麵上一瞬不瞬。


    藍衫少年麵色蒼白如紙,汗珠滾滾落下,咬牙切齒道:“我年少豐倘能不死,金府別業必煙消火滅,屍如山積。”


    忽見一雙人影如飛掠來,其勢迅快,轉瞬即至。


    來人一男一女,男的為一五旬老者,高顴鷹鼻,麵目陰沉,女的是一年約花信少婦,媚波流蕩,妖冶異常。


    兩人發現年少豐,不禁大驚失色,少婦詫道:“年少俠,為何落得如此模樣?”


    年少豐淒然一笑道出詳情。


    蘋兒認出來人正是本門白虎堂冷麵瘟神祝同揚花姹女彭淩仙、柳眉一皺,道:“這兩個該死的東西怎麽也出來了?”


    隻聽彭淩仙詫道:“年少俠接獲何人飛書?”


    “鳳郡主!”年少豐長歎一聲道:“其實也怪不得鳳郡主,她已在書中說明燕雲三梟似已將翡翠玉佛交由金獨白或他人帶走,命在下探明燕雲三梟蹤跡下落,亦未命在下傳話闖入金府別業,自討其綹,怨得了誰?”


    彭淩仙道:“鳳郡主現在何處?”


    “鳳郡主命蘋姑娘飛書在下之前,已自追蹤可疑之人遠離嶽麓。”年少豐道:“燕雲三梟狡詐似鬼,諸如金鷹鏢局失鏢,金萬森無故失蹤,田非吾及川東二矮之事說不定都是三梟詭計安排。”說時一陣震顫奇痛,幾乎昏厥過去。


    祝同道:“少俠為何人所傷?”


    年少豐苦笑道:“不知,在下逃出宅外之際,似是中了九指雷神桓齊絕毒霸道暗器炸斷手臂,桓齊雷火暗器雖獨步天下,卻並無此種霸道暗器。”說時汗流滿麵,呈現不支之狀。


    祝同與彭淩仙互望了一眼。


    彭淩仙道:“少俠,不如我倆將少俠護回總舵?”


    年少豐搖首道:“在下還死不了,先扶在下回九桃穀去。”


    這時,狄雲鳳皺眉答道:“絕不能讓他安然回轉九桃穀去。”


    蘋兒道:“婢子之意也是如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狄雲鳳忽瞥見人影疾閃,目露歡喜之色道:“他來了!”


    蘋兒詫道:“誰?”


    “葉公子和田非吾及川東二矮。”


    “怎麽婢子僅瞧見田非吾及川東二矮。”


    “他隱身在側不願露麵。”


    隻見三條身影掠勢如風,落在年少豐之前。田非吾目光炯炯逼射在年少豐、祝同、彭淩仙三人麵上,殺機逼泛。


    笑麵如來邱浩東嘻嘻笑道:“小徒葛林、李如霜與三位何怨何仇,被點住穴道,暫閉武功,現在何處?”


    祝同、彭淩仙莫明所以,麵麵相覷。


    年少豐身形搖搖欲傾,道:“令徒安然無恙,現在在下居處九桃穀作客,邱老師三位不妨偕隨在下同往即可相見。”


    祝同、彭淩仙二人忙伸手扶住年少豐。


    邱浩東嘻嘻笑道:“那敢情好,三位先請吧!”


    狄雲鳳悄聲道:“蘋兒,年少豐尚心懷毒念,此去九桃穀必對田非吾及川東二矮不利,我們也去。”


    □□□


    葛林、李如霜夫妻及五黑道江湖人物隨著黑麵老者來到九桃穀。


    九桃穀僅是湖江水濱一處山野農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不像什麽盜窟,竹籬茅舍,土屋莊院散落在穀野梯畦間,錯落有致,雞犬相聞。


    穀中猶多桃李,春夏之交,結實累累,肥碩汁美,九株桃樹巍出群花,幹徑盈尺,相傳乃數百年前物古樹。


    葛林等人安排在一處土屋中,發現有十數人均是武功上乘好手,迎著黑色老者進入後屋,卻把自己等人冷落棄置,不禁苦笑道:“五位受此無妄之災,在下委實問心難安!”


    內中有一短小精悍漢子道:“朋友別說這話,闖蕩江湖誰又能保沒有失風的時後,目前必須設法逃出此處。”


    葛林微微一笑道:“逃出並不太難,他們心辣手黑,你我如不同心協力,到頭來難見殺身之禍。”


    短小精悍漢子聞言不禁冷笑道:“我等穴道俱已受製,朋友出此大言何用?”


    門外忽閃入獰惡彪形大漢,喝道:“你等最好閉口,妄想逃走那是作夢?”


    葛林麵色一沉,道:“我等說話與你何幹?”


    彪形大漢聞言大怒,右臂疾伸,一掌疾向葛林左頰打下。


    葛林視若無睹,俟來掌堪堪相距麵門,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扣住大漢脈門要穴,李如霜一掌疾按在大漢胸後命門穴上。


    隻聽那大漢狂嗥一聲,口中鮮血箭噴而出。


    五黑道江湖漢子不禁目瞪口呆,做夢也未想到葛林、李如霜兩人穴道已然打開。


    葛林迅快閃回原處,道:“五位不可說話。”


    那聲慘嗥驚動了屋後之人,紛紛掠出。


    葛林道:“此人在外突遇猝襲,逃進門內不支倒地。”


    一個長須及腹老叟望了葛林一眼,似信不信地鼻中冷哼一聲,率眾掠出屋外而去。


    果然——


    屋外遠處伏樁均被人暗算點了穴道,廢了武功昏睡在地,一一拍醒後問其究竟,均茫然無知,糊裏糊塗地不但為人點了穴道,而且被廢了武功。


    長須及腹老叟大為震憾,喝道:“搜!”


    土屋後宅戴有黑色麵具老者正是菊雲,獨自一人端坐椅上心緒不寧,隻覺如置身危境。


    窗外正有一雙銳利目光注視著他!


    是誰?正是葉一葦。


    葉一葦料定菊雲臥底雙燕堡,必與返魂珠有關,在未查明返魂珠下落前決不致輕舉妄動,因此,其姐玉蓉及表姐程映雪必安然無恙,暫不打草驚蛇,瞧他作何舉動。


    九桃穀中嘯聲頻傳,此起彼落,長須及腹老叟發現一具弟兄屍體業已半化黃水,白骨呈露,麵膚尚完整,不禁駭然色變道:“毒人!”


    他所指的半化黃水弟兄係遭毒人暗算身死。


    匪徒們個個麵色慘變。


    這時——


    年少豐為祝同、彭淩仙二人扶護奔來,身後緊隨著鐵筆震九州田非吾及川東二矮笑麵如來邱浩東、六眼神獼霍元揆三人。


    長須及腹老叟瞥見年少豐斷臂心神大震,再目睹田非吾及川東二矮更神色一變。


    田非吾哈哈大笑道:“看來又是一個毒人來到九桃穀,毒人何其多?其用心委實使人難解?”


    長須及腹老叟沉聲道:“尊駕諒是名震武林的鐵筆震九州田大俠了?”


    “不敢!”田非吾捋須微笑道:“老朽正是田非吾!”


    年少豐皺眉道:“鄭香主什麽話也別說了,速領在下將葛少俠等解開穴道釋放。”


    鄭姓老者應了一聲是,領先帶路走去。


    土屋中葛林、李如霜等目睹川東二矮及田非吾進入,不禁麵露笑容。


    年少豐麵色蒼白已無法支持,淒然一笑道:“邱大俠,在下獨門點穴不易解開,容在下……”


    葛林道:“不必了,葛某等人已然自行解開穴道,他日青山不敢,容再相見。”


    笑麵如來邱浩東嘻嘻一笑道:“好,強將之下無弱兵,青出於藍更勝於藍,咱們走!”


    年少豐俟田非吾等人離去後,眼中泛出怨毒已極之色,麵色更顯蒼白,忙解下身懷革囊,傾出三粒赤紅如火丹藥吞下,瞑目行功療傷。


    鄭姓老叟低聲詢問祝同、彭淩仙二人年少豐是否係田非吾及川東二矮所傷?為何將田非吾引來九桃穀。祝同相告實情,謂年少豐臂斷傷重,不得已將田非吾三人引來。


    年少豐麵色漸轉紅潤,睜開雙眼怒視長須及腹鄭姓老者冷笑道:“鄭香主心懷怨恨麽?”


    老者麵色一凜,答道:“屬下不敢,不過令主已傳諭本門半年內不得輕舉妄動,故樹強敵,違則處死無赦。”


    年少豐道:“這個自有在下為你擔待,你放心就是。”


    鄭姓老者道:“九桃穀隱秘已然外泄,必引來無數強敵,屬下意欲遷地為良!”


    忽見菊雲快步走出,目睹年少豐情狀不勝駭然,抱拳道:“老朽尚欲趕回雙燕堡去,俟查明確訊即稟知年少俠。”


    年少豐道:“閣下一定要走麽?”


    菊雲道:“老朽奉了葉姑娘之命,勢必須回雙燕堡一行,不然恐無法自保!”


    年少豐略一沉吟,答道:“好,恕在下不能恭送。”


    菊雲抱拳一揖,道:“不敢,少俠珍重,老朽告辭。”轉身疾如電射掠出屋外而去。


    甫出得九桃穀外,忽聞穀內傳出數聲尖銳長嘯,不禁一怔,突麵前人影一閃,香風襲鼻,一個貌美剛健背劍翠衣少女悄然立在麵前。


    菊雲心神一凜,道:“姑娘為何攔住老朽去路?”


    少女麵寒如冰道:“尊駕方才是由九桃穀出來的麽?”


    “不錯!”菊雲答道:“老朽正是從九桃穀出來!”


    少女冷笑道:“本門未見過尊駕,九桃穀乃本門極隱秘之處,從未接待過外人,尊駕之言似嫌不盡不實,方才穀中嘯聲傳警,想由尊駕而起。”


    菊雲大怒道:“姑娘請勿血口噴人,老朽是友非敵。”


    少女冷笑道:“我就是不信,尊駕不如隨我回轉九桃穀辨明所言真假。”


    菊雲大怒,暴喝道:“老朽還有要事在身,姑娘不信請自去問年少俠好了,閃開!”雙掌猛推而出,勢如奔雷,推山撼嶽,勁風如山。


    翠衣少女正是蘋兒,見菊雲出手辣毒,不禁眸中殺機逼吐,身形不退反進,兩指疾駢,一招“尋花問蕊”戮向菊雲掌心要穴。


    指力如劍,招至半途,勁風已自森寒逼人。


    菊雲大吃一驚,不料一個黃毛丫頭武功如此精奇,忙旋身變式,展開一套掌法急攻,掌掌如利斧砍山,激起四外屑飛石湧,嘯風如潮。


    蘋兒厲叱出口,身如穿花粉蝶般掌指疾攻,一招一式無不奧奇絕倫。


    菊雲雖一身武學高強,但遇上的是一極難纏的女中殺星,二三十招過去,已是守多攻少,目露驚駭之色。


    但——


    薑究竟是老的辣,菊雲一身武功博絕淵深,奇招屢易,變化莫測。


    蘋兒隻是武功奇詭,掌指交揮,隻見掌影淩空,指若飛絮,身法更奇,飄忽如風,令人眼花撩亂,莫辨虛實。


    狄雲鳳隱在暗處,凝視兩人拚搏情勢,玉靨不時泛出一抹如花笑意,忽聞身後傳來葉一葦語聲道:“姑娘,這真是一場龍爭虎鬥,誰勝誰敗,似未可知?”


    少女矜持,聞得葉一葦語聲入耳,芳心宛如小鹿急撞,玉靨霞生,回麵嫣然一笑道:“葉公子,蘋兒略勝一籌,此人必傷在蘋兒掌下!”


    葉一葦道:“蘋姑娘一身所學玄奧奇博,在下自愧不如,不過,姑娘請看在下薄麵,請蘋姑娘放此人一條生路。”


    狄雲鳳不禁一怔,詫道:“公子識得此人?他帶有黑鬼麵具,鬼祟行藏,必是心地邪惡之輩,而且他來到九桃穀未必心懷好意,依賤妾看來,關鍵似在此人身上,公子豈可效婦人之仁。”


    葉一葦含笑道:“姑娘果然玉雪聰明,不錯,此人確是關鍵人物,但此人也是奉命行事,未必真知道多少,目前決不可打草驚蛇,或可從他身上抽絲剝繭查明真象。”


    狄雲鳳道:“若你我一念之仁,縱之離去,從此鴻飛冥冥,恐弄巧成拙。”


    葉一葦道:“此人決走不了,姑娘請相信在下!”


    狄雲鳳一掠鬢邊為風吹亂青絲,嫣然一笑,以傳音入密囑咐蘋兒。


    這時,蘋兒正身化神龍在天,淩空下擊。一式飛花降雨,掌影漫空流轉中一掌猛擊而下,忽聞狄雲鳳傳聲,掌力回撤。


    雖然如此,菊雲肩後仍被擊實,叭的一聲身形踉蹌衝出數步。


    這一掌看實俟得不輕,菊雲隻覺逆血狂湧,眼冒金星。隻聽蘋兒嬌叱道:“姑奶奶念你成名不易,故而掌下留情,尊駕謂與本門是友非敵,有何為證?”


    菊雲強抑怒氣,暗道:“這丫頭好高的武功,他日遇上誓報一掌之仇方消心頭之恨!”佯裝苦笑道:“老朽與貴門年少豐少俠乃忘年之交,現年少俠身負重傷,九桃穀受強敵侵襲,老朽有心相助,為年少俠下驅客令趕走,姑娘不信,請趕往九桃穀便知老朽所言不虛。”


    蘋兒故作麵色一變,驚詫道:“什麽,九桃穀中有變,年少俠身負重傷!”話落人起,穿空而去。


    菊雲毫不怠慢,轉身邁開身形急急離去,不料身後卻有人尾綴竟懵若無覺。


    蘋兒半途折返,發現狄雲鳳與葉一葦聚在一處娓娓傾談,不由嬌笑道:“原來是葉公子講情,難怪小姐肯大發慈悲!”說時麵色一正接道:“小姐,縱虎歸山,後患無窮,看來年少豐及祝同、彭淩仙三人必不可留!”


    狄雲鳳柳眉微皺,道:“此人戴了麵具,諒僅有年少豐知其來曆,祝同、彭淩仙未必知道。”


    葉一葦道:“還有在下知其來曆。”


    蘋兒詫道:“此人是誰?”


    “雙燕堡內巡總管菊雲!”


    狄雲鳳與蘋兒不由相互一愕。


    蘋兒晶澈雙眸凝視了葉一葦一眼,似無限愁煩,曼歎了一聲道:“如非公子講情,菊雲早死在婢子手下了。”


    葉一葦長施一揖,道:“在下謝謝蘋姑娘!”


    蘋兒嬌靨一紅,閃身避開,搖手道:“不要謝婢子,謝謝小姐才是,其實小姐全是為了公子,婢子必須向公子吐明真言,免得公子日後與小姐反顏成仇。”


    葉一葦聞言不禁大感錯愕。


    狄雲鳳歎道:“蘋兒,不可胡說!”


    蘋兒搖首笑道:“婢子非說不可,不然徒然苦了小姐,現九桃穀受強敵侵襲,容婢子去去就來,請公子暫候。”


    狄雲鳳道:“快去快回!”


    “婢子知道。”蘋兒一閃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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