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善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看到陳北堯金榜提名。


    可在十一月的高三月考成績榜上,她居然沒看到陳北堯的名字。下午三點榜貼出來,五點她看到,七點的時候,她已經在教室裏坐立不安。


    第一節自習下課,她鎮定的走到他所在班級。一到門口,她立刻有點震撼——課間時間,整個教室卻安安靜靜,所有人凝神靜氣、埋頭自習。


    她感覺到高考特有的緊張,並且因為陳北堯,而更加緊張。


    “同學,你找誰?”坐在門口的一個男生眼尖,小聲問。


    她顧不得害羞,道:“陳北堯在嗎?”


    “他一周沒來了。”


    一周對一個高考生意味著什麽,慕善不敢相信。他甚至錯過了月考。等慕善想明白,她已經站在陳北堯家門口。


    他跟她說過住址,她沒到過。但真的到了,卻發現很容易找——因為一片鬱鬱蔥蔥的山坡上,隻有他家一幢小房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裏。不過小木屋修得十分漂亮,咖啡色屋頂、白色牆體,很有些歐式風格。


    陳北堯打開門看到慕善的時候,狠狠吃了一驚。此時正值夜裏八點,正是學子莘莘苦讀的時候,她卻在深秋的寒風中,局促不安的站在她的家門口。


    “你……”


    “我……”


    “進來再說。”他將她拉進屋裏,一觸到她冰冷的手,他幾乎是立刻緊握。


    慕善頓時心頭大定。心裏頓時有些委屈——她已經一個月沒有這麽近看過他,一個月沒有牽過手了。


    屋子裏也是幹淨而雅致,牆上掛滿書法畫卷,鼻翼還有淡淡的檀香。陳北堯穿一件白襯衣,像個長大了的青年。


    屋內傳來蒼老的咳嗽聲,陳北堯眉頭緊蹙,他讓慕善先坐在沙發上,自己走進內間。過了一會兒才出來,低聲道:“爺爺喝了藥睡著了。”


    慕善這才明白過來:“你是為了照顧爺爺所以請假?”


    陳北堯點點頭。


    “你爸媽呢?”


    “他們不在這裏。”他一邊給她泡熱茶,一邊淡淡的說,“無關緊要。”


    慕善於是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陳北堯把茶送到她麵前,卻意外的發現她竟然哭了。


    “你哭什麽?”他頓時有點不知所措。


    慕善越哭越厲害。好像這一個月不能見他、也不能想他的委屈,統統爆發了。那是多大的委屈啊,她覺得這輩子沒這麽委屈過。可她哪裏會想到,等她急匆匆的找過來,卻發現他這麽可憐的,與爺爺相依為命。於是她的委屈更重,她愈發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值得自己喜歡。可她卻不能跟她分擔,隻能看著他孤獨的受苦。


    正難受時,她忽然感覺視線一暗。


    然後他柔軟而微涼的唇,就這麽落在她的臉頰上。


    “別哭了。”他的聲音有一種陌生的低啞。


    慕善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停止了。隻有他的臉,輕貼著她的。


    然後他挺直的鼻梁微微一偏,唇便小心翼翼的落在她的上,一碰就走。


    慕善呆呆望著他,而他的唇僅僅移開了半寸,立刻又重新覆了上來。


    溫柔的、不安的、也是熾熱的。他先是輕輕吸著她的唇,在她紅唇微啟時,悄悄伸出舌尖,探了進去。


    慕善不能動,隻覺得他的唇明明冷冰冰的,舌頭卻熱得發燙。她完全沒有經驗,隻能任由陳北堯一點點吸取她口中的芳澤。而當他的舌觸到她的時,兩人都同時感到一種莫名的,也是熱烈的衝動。


    陳北堯原本站著,低頭吻她,此時緩緩坐在她身旁,手猶豫了一下,輕輕搭在她腰上。


    等陳北堯終於結束個吻時,慕善已經滿臉通紅,並且發現已經在他懷裏。


    她第一次被男孩子抱,他的胸膛就貼著她的長發,那觸覺很舒服,但更多的是不安。


    “這是我的初吻。”她小聲道。


    “我也是。”他居然笑了,“我很擔心你會拒絕。還好。”


    她於是臉更紅。


    不等她再說什麽,陳北堯又低頭親她。


    親她的嘴,親她的額頭,親她的眼睛,親她的鼻尖,親她的臉頰。陳北堯覺得自己的唇下的皮膚,每一寸都馨香得不可思議。她怎麽可以這樣軟?他想,一抱進懷裏就不想鬆開。


    就這樣一直親了很久,久到慕善嘴唇都有些發麻,陳北堯才將頭靠在她的長發上。


    “對不起。”他說,“本來應該等你畢業再做這些事。”


    慕善站起來:“我回家了。”


    “善善。”他拉住她的手,“我喜歡你。上次,我其實不是去給奶奶上墳。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後來看到你一個人上了山,我擔心你,才跟上去。”


    慕善全身仿佛被定住,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紅著臉走過來,戀戀不舍的再次靠近她的唇。


    兩個月後,寒假。


    慕善在期末考交出了四縣五校聯考第一的好成績,所以寒假她要出去參加“同學自發組織的學習興趣小組”時,父母並不阻攔。


    這天剛吃了早飯,母親便聽到她在房間裏一陣翻騰。過了一會兒,她頭發亂糟糟的衝出來:“媽!你去年給我新買的那件棉衣呢?藍色的那件。”


    母親走進她房裏,替她找出來,便見她喜滋滋的穿上。然後又對著鏡子梳了半天頭發,別上個深藍色鑲水鑽的發夾,這才站起來,背起書包:“媽,我出去了。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


    直到她帶上門出去,母親才看向在一旁看報紙的父親:“你覺不覺得善善最近有點不一樣?”


    父親戴著眼鏡,抬頭看她一眼:“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


    “不是這個。”母親望著被慕善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可具體是什麽,又說不上來。


    慕善可沒想那麽多。


    她一敲門,陳北堯就打開,什麽也不說,先將她拉進懷裏,狠狠一頓親。


    “喂!你好囂張!小心被爺爺看到!”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吃吃的笑。


    “爺爺今天去市裏參加書畫展,不回來。”他看著懷裏的少女,眼睛一亮,“今天好漂亮。”


    慕善心裏很高興,臉上卻裝作不在乎:“還好吧。”


    陳北堯笑意更深,伸手在她鼻尖輕輕一刮:“你先坐會兒,一會兒就有飯吃。”


    “你做飯?!”慕善吃驚,他明明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


    “那難道你做?”陳北堯失笑,轉身進了廚房,還叮囑慕善不許過來,帶上了門。


    慕善往沙發上一靠,渾身舒暢。


    那晚一吻定情後,陳北堯親腫了她的唇,也親化了她的心。她告訴自己,隻要不影響成績,現在在一起,沒什麽吧?


    因為他也喜歡她。因為她也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樂,任何人都不曾給她。


    坐了一會兒,慕善從書包裏拿出課本,開始自習。過了約莫半個多小時,陳北堯把飯菜端了上來。很簡單的三菜一湯,味道隻能算湊合。


    慕善心裏樂得很,心想改天我給你做頓飯,你才知道自己今天獻醜了。不過既然男朋友想要服侍自己,她又怎麽會拒絕?


    兩個人把飯菜一掃而光,都有點犯困,不想動。陳北堯打開碟機,放灌籃高手。


    這是他最喜歡的動漫,慕善之前隻看少女漫畫,這種熱血的競技動漫還真沒看過。不過看了一會兒,就發現帥哥賊多,也跟他一起看得津津有味。隻是偶爾看到他的側臉,心中想,他還真像流川楓。


    看著看著,慕善眼皮就有點發沉,不多時,就睜不開了。


    這一覺居然睡得很沉,再醒來時,天色都有些發暗。


    慕善揉了揉眼,一轉頭,才發現陳北堯也在沙發旁邊的地毯上睡著了。


    雖然睡在地上,他的睡相卻很好,清淨的一張臉,長睫微顫,白皙如玉。慕善呆呆看了他一會兒,想主動去親親他,又覺得不好意思。過了一會兒靈機一動,從書包中拿出跟彩色記號筆。


    剛在他左邊臉頰畫了個烏龜,正要在他右邊臉頰畫隻小狗,忽的手腕一緊,被人抓住。


    他睜開眼,眸色清明、笑意擋也擋不住。


    “小壞蛋!”他從她手裏奪走筆,作勢要畫她的臉,慕善一聲尖叫,倒回沙發上。


    他身手比她強一百倍,輕而易舉就抓住她的雙手,壓在沙發上。習慣成自然,他的雙腿,也壓住她的。兩人都笑得喘氣。片刻後,同時有些尷尬的定住。


    這姿勢……


    慕善羞得臉上發燙,趁他走神,掙紮便要起來,他抬手又想把她摁倒,這一起一摁,他的一隻手,恰好按在她的胸。


    出乎意料的柔軟飽滿,令陳北堯有些發愣。


    而異樣的感覺衝上心頭,慕善難堪急了:“你耍流氓!”


    陳北堯剛想道歉,看她小臉薄紅,豔若桃李,就覺得仿佛有隻小手在輕輕撓著自己的心尖,想要再碰一次,再碰一次那地方。


    “我做什麽了?”他顯得有些驚訝。


    “你摸了我的那裏!”


    “哪裏?”他慢悠悠的道,“不是很明顯嘛。”


    “不、是、很、明、顯?!”慕善頓時熱血衝到頭頂,有點被打擊。雖然從未有人碰過那裏,但是她一直、一直還是暗暗的,引以為傲的。


    “讓我再摸一下。”陳北堯看著她,臉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我才能確認。”


    慕善忽然不知道該不該拒絕。她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可是親吻擁抱這樣不對的事,她跟他也做了。她喜歡他,她想令他快樂。那麽摸她那裏,會讓他更快樂嗎?


    不等她細想,不等她拒絕,陳北堯已經再次輕輕壓到她身上。


    這一次,與他們之前每一次擁吻都不同。他全身都壓在她身上,然後手伸進她的棉衣裏,隔著薄薄的毛衣,輕輕揉著她的飽滿。


    慕善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衝動和充實,也感覺到渾身仿佛處在一種燥熱的陌生氣息中。


    “舒服嗎?”他有些期盼的問。


    “沒什麽感覺。”她老實答道,“但是心裏很舒服。”


    “我能不能把手伸進去?”他的手慢慢下滑,來到毛衣邊緣。


    慕善尷尬極了:“你怎麽可以……”


    他的手已經摸了進去。


    慕善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男生的手,跟女生真的不同。他的手這樣大,幾乎能完全覆蓋住她的一側。他的手很有力,揉得她全身都軟了。


    這一回,他學乖了,根本不問慕善,而是直接掀開她的毛衣,看著眼前被胸罩包裹的兩團白色玉嫩,眼神都有些發愣。


    慕善也愣住了,她能背下一整本英漢大詞典,卻不知道當他低頭咬住她敏感而嬌嫩的紅蕊時,她該怎麽辦?


    “呃……”她所有的抗議,變成低低的呻/吟。她不得不承認,很舒服,他摸她親她,她很舒服。可她也知道,這是不應該的。


    “不許親了!”她在他轉頭想要剝開另一側胸/罩時,出聲製止。


    “我就親一小會。”


    “不行!”


    “十分鍾?”


    “兩分鍾!”


    “……好吧。”


    可還沒親到兩分鍾,陳同學卻忽然麵色尷尬的站起來,替她拉好衣服,然後轉身往內間走。


    “你怎麽了?”慕善看他忽然變臉,站起來,追上去。


    他卻走得更急:“你在客廳等我,水開了我去燒水。”


    “哦。”慕善也有些心神不寧,又坐了回去,突然又覺得不對。


    水開了他去燒水?這是什麽邏輯?


    事實上,水已經燒幹了。


    陳同學根本沒去管水,而是衝進了浴室,脫掉衣服打開淋浴,用深秋冰冷的水,澆熄自己昂然抬頭的欲望。


    甜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


    如果說慕善對陳北堯的感情,曾經是懵懂的暗戀,那麽經過一個寒假的朝夕相處,已經成為與她不可分割的東西。


    她覺得自己愛著他,深愛著他。她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愛他一個人,沒人能把他分開。


    如果說曾經的慕善考慮到前途,會跟陳北堯分手。那麽現在,她覺得自己可以為他犧牲一切。


    一個好消息時,高二下學期開始,也跟高三一樣每晚三節自習。這樣,陳北堯可以每天早上接她上課,每晚送她回去。


    其實慕善以前覺得,並沒有接送的必要。可看班上的幾對小情侶也是這麽幹的,陳北堯又堅持,她也就讓他接送。


    然後她才發現,隻有情侶才能體會這一接一送的甜美。跟他手牽著手,走在回家的路上,短短的路途,每天她都希望走不到盡頭。


    開學第二個月,天寒地凍。陳北堯將她送到家門外的巷子裏——自從他開始送她,他們就不走大路了,專走又黑又暗的小路。


    巷子剛走了一半,陳北堯便將她扣在牆上,熱烈的吻著她。她被吻得意亂情迷,雙手勾著他的脖子,隻想就這麽吻到天亮。


    過了很久,他才意猶未盡的鬆開她,牽著她往外走。


    剛走了幾步,慕善渾身一僵。


    路燈陰暗,母親臉色陰沉的站在巷子口,不知已經站了多久,看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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