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徽就是喜歡揣著明白裝糊塗,有些話即便是皇帝所想的,那也不能說出來,朱雄英確實是位寬宏大量,對臣子還不錯的好皇帝,可那位老皇爺卻是殺伐果斷的主。


    詹徽最大的本事就是能猜透皇帝的心思,但他不會去說,隻會按照皇帝想要的結果去辦,而且無關對錯。


    這也是他升官如同坐火箭的最大原因。


    老皇帝的心思他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更何況是帝王術還不純熟的小皇帝。


    要不是他偶然卷進當初的土地案,被一氣之下的老爺子貶了官,現在恐怕也會是新朝的重臣,混個太子少保絕對沒問題。


    雖然詹徽說的很隱晦,但朱允熥卻聽明白了,他頓時眼前一亮,好似突然找到了人生的目標。


    他一直都想扳倒朱允炆,但就是不知如何下手,身邊也沒商量的人,總不能直接去找大哥問吧。


    這很明顯不合適!


    而且朱允熥早就感覺到了一件事,當皇太孫時候的大哥和當皇帝的大哥已經判若兩人了。


    現在的大哥,少了些許熱血,灑脫,真性情,多了一些成熟,穩重,城府和威嚴。


    說的直接點,他和老爺子越來越像了,這也讓朱允熥感到有些陌生,不敢親近,就像他畏懼皇爺爺一樣。


    但大哥對自己的好,他永遠都不會忘,大哥即使變了,也始終是自己的大哥,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而詹徽的話也讓朱允熥找到了目標,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三爺,在下再多句嘴,藩王勾結士紳這不是什麽大罪,更罪不至死……如果以此為由而大動幹戈法辦淮王,那天下人會認為陛下對待兄弟太過苛刻!”


    詹徽好心的提醒著,就怕朱允熥聽不明白。


    “詹布政,你的意思是,需要搜集他的罪證?”


    藍玉暗暗點頭,說道:“三爺,就是這個意思,而且這個必須是大罪,殺他全家的那種!”


    有些話,詹徽不敢說,但藍玉卻沒什麽忌諱,天下大罪,莫過於謀反。


    朱允熥就算再愚鈍,也明白過來!


    詹徽扯了扯藍玉的衣服,二人同時起身,說道:“我們二人還有公務要處理,就不打擾三爺了,三爺有什麽需要盡管吩咐!”


    “本王送送二位!”


    “三爺留步!”


    出了後堂,藍玉迫不及待的問道:“老詹,我這心裏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啊,咱們利用三爺,這事要是讓陛下知道了,恐怕饒不了咱們啊!”


    詹徽悠悠道:“這事一定瞞不過陛下,到時候一定會受罰!”


    藍玉突然停了下來,說道:“那你還敢幹這種事,還非要拉上老子!”


    詹徽又退了回去,小聲說道:“涼國公,你覺得當今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問這個幹啥……”


    藍玉琢磨著說道:“陛下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當皇太孫的時候真是有情有義,當了皇帝後,言談舉止越來越像老皇爺了,但處理事情的手段又頗有先太子之風,總之和以前大不一樣!”


    說著說著二人來到後院的空地之上,這裏遍地雜草,十分寬闊,四周無人,正是說些悄悄話的時候。


    “咱們的陛下不簡單啊,別看才二十多歲,但卻掌控了所有的軍政大權,這背後有老皇爺的幫助,也有陛下自己的努力!”


    詹徽望著北方,悠悠說道:“陛下對權力的把控恐怕還要高於老皇爺!”


    藍玉有些聽不懂其中的含義,問道:“你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詹徽神情嚴肅,說道:“隻有擁有絕對的皇權才能改天換地,讓整個大明朝煥發生機,從而萬古長存!”


    “有人說,陛下剛登帝位,屁股還沒坐熱就不顧群臣勸阻,強行推行新政,未免太操之過急了……”


    “其實,陛下的深意可不僅僅是新政……”


    藍玉立馬問道:“還有什麽?”


    詹徽跺跺腳,正色道:“還有咱們腳下這片地方,江南!”


    大明一十三省,攤丁入畝的新政最終定在江南推行,絕對不是朱雄英隨機抽簽出來的,這裏麵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原因。


    江南的新政,可不僅僅是為了推行新政。


    詹徽在來江南之前曾經受到朱雄英的召見,有些話皇帝雖然沒明說,但他還是猜到了七七八八。


    “聽不懂!”


    藍玉不耐煩的說道:“你就不能好好說話,整天雲裏霧裏說一通誰也聽不懂的屁話!”


    “涼國公,有些事還是別太明白,知道的多對你不好!”


    詹徽苦笑道:“隻要記住,你我都是陛下的爪牙,我們都是文官口中趨炎附勢,不知廉恥的奸臣,皇家的家奴,陛下讓我們咬誰,那我們就算把自己的牙崩斷,也要把他咬死!”


    藍玉聽後笑了笑,說道:“你說的這些老子都明白,老子這條命早就是陛下的了,誰和陛下作對,老子就弄死誰!”


    詹徽正色道:“陛下心中真正滿意的,是能實幹的官員,可滿朝文武,袞袞諸公,內閣六部,整日誇誇其談,又有幾個肯為新政真正出力的官員,不過是一群擺給天下人看的清流罷了!”


    “真正能為陛下分憂的人,還得是我們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就拿那個淩漢來說,他能幹什麽,無非是坐在都察院喝喝茶,上朝的時候罵罵皇帝,讓他到地方推行新政,他行嗎?”


    “韓宜可,為了新政,不惜以命破局,我敬佩他,但我做不到他這樣大公無私,我有私心,而且私心很重,那又如何,我能為陛下幹實事啊!”


    說到此處,詹徽笑了笑,看向藍玉,又繼續道:“我們這樣的人,不能愛惜羽毛,不然永遠都進不了奉天殿!”


    這番話算是說到藍玉心坎裏去了。


    “老子才不在乎那些虛名,老子就要當陛下的孤臣!”


    “孤臣!”


    詹徽神情恍惚,說道:“我也想當陛下的孤臣!”


    詹徽很清楚自己的價值,新政結束後,他不會留在江南,他和藍玉會成為文官攻擊的對象,要替朝廷背負天下的罵名。


    隻有成為孤臣,依附皇權,才會被陛下庇佑,在奉天殿有一席之地。


    而且當朱雄英的孤臣也沒什麽不好的,他才二十多歲,而詹徽和藍玉已經五十多了,早已過了知天命的歲數,他們又還能活幾年。


    藍玉突然明白過來,說道:“有些事,陛下不好做,我們這些臣子要主動去辦!”


    詹徽滿意的點頭,說道:“然也!”


    藍玉愁苦道:“利用三爺……陛下一定會很生氣,到時候不知會如何處置我們!”


    詹徽卻安慰道:“為了陛下的千秋大業,我們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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