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到了街上時街上的行人已經擠滿,知君見人太多,不敢帶著沈硯溪下馬車,馬車隻能慢速在街上走著。


    沈硯溪扒著車簾朝外看,這是他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出府,看什麽都是新奇的,看著街上的孩子拿著一串紅彤彤的果子在吃,他不知道那是什麽就指著給子君看道:“七姐姐我也想吃那個可以嗎?紅紅的那個。”


    知君順著他胖乎乎的小手看過去,就見到一個被大人牽著的小童手裏拿著串糖葫蘆正舔著,知君看了眼沈硯溪道:“那個就是糖葫蘆,姐姐碰到了就給你買好不好?”


    原來他不知道什麽是糖葫蘆,他隻是聽自己的小同窗提起的,也不知想念了多久,但是他卻從沒有跟祖母或者他身邊的嬤嬤提起過,在他們麵前他就是那個聽話好學,從不惹事的孩子,他就靜靜的縮在福壽堂後麵的那小小的一角,不惹任何人的注意,就連她這個姐姐若不是今日祖母提起都想不起他來,上一世他就是這樣活著的,直到她去世,他們姐弟都沒見過幾麵,甚至他長大成沒成親她都不知道,這是與她有血緣關係的親弟弟啊!雖然不是同一個 母親,但他的母親卻是自己的母親親自尋來給父親的。


    他母親那樣的女子若是沒有被母親遇到給了父親,應該會嫁給一個不錯的人,現在也應該能活得很好,可惜她遇上了父親,而父親眼裏心裏都沒有她,父親的眼裏心裏也沒有母親,甚至陸夫人也是一樣的,她們這些女人對父親而言都是一樣的,父親眼裏隻有他自己,隻有他的仕途和名聲。


    他們這些子女也是一樣的,他不曾關心過他們片刻,知君有時想若是沒有祖母和外祖母他們自己能不能長大成人。若沒有他們自己早在母親去世的那個冬天也跟著一起病逝了,那哥哥該有多傷心啊!


    “糖葫蘆,好多好多糖葫蘆。”沈硯溪指著一個扛著滿架子糖葫蘆的人叫道。


    知君笑了笑對初桃道:“你下去給硯溪買幾串。”又看了一眼坐在一邊眼睛也直勾勾盯著外麵的春杏補充道:“多買幾串,我們拿回去吃。”


    “好的,姑娘。”初桃也看了眼春杏,笑了笑便下了馬車。


    “我也去,初桃姐姐等我一下,我怕姐姐拿不完。”春杏靈活的鑽出了馬車,一蹦一跳的追上了初桃。


    知君透過車窗看向她們,又低頭看了眼沈硯溪,感覺到姐姐的目光,沈硯溪也抬頭看看知君朝她笑了笑,肉乎乎的小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笑起來笑眼彎彎,像是年畫上的福娃娃。


    “硯溪還想吃什麽,告訴姐姐,姐姐都買個硯溪。”


    “七姐姐,你是對硯溪最好的人。”四歲的沈硯溪忽然道。


    “胡說,對硯溪最好的是祖母,祖母對我們都很好。”


    “對對,還有祖母,還有五哥,你們都是對硯溪最好的人。”沈硯溪撓撓頭道。


    見他提到哥哥,就問道:“五哥對硯溪怎麽好了?”


    “五哥幫我,在書塾就沒人敢欺負我了,五哥還教我練字,還給我買點心吃。”


    知君見他一樣一樣數著哥哥為他做的事,原來還有哥哥默默的關心著硯溪。


    初桃和春杏回來了,一人拿著四串糖葫蘆,春杏笑的眼睛都快瞧不見了,知君先拿了一串遞給硯溪道:“一次不要吃太多,小心一會吃不下其他好吃的。”


    沈硯溪兩眼亮晶晶的盯著知君手中的糖葫蘆,也不看知君,就點點頭,知君看他的樣子也不忍心在多說什麽,就直接把糖葫蘆給了他。


    硯溪接過糖葫蘆就往嘴裏塞,咬下一塊冰糖道:“好甜。”


    知君看著他的樣子也笑了笑道:“小心竹簽不要紮到嘴。”


    “我知道了。”沈硯溪嘴裏含著糖葫蘆道。


    知君笑了笑又看向春杏道:“你們兩個也吃。”


    春杏迫不及待的也吃了一口,咬到了裏麵的山楂果,酸的她直眯眼道:“好酸。”


    沈硯溪看著春杏喊酸忙舉了舉自己的道:“甜的,我的甜。”說完還傲嬌的揚了揚腦袋。


    春杏道:“八少爺你還沒吃到裏麵的山楂果,吃到你就知道了,糖葫蘆要咬著吃,我教你,像我這樣。”說完就咬了一個糖葫蘆下來,撐的腮幫子鼓囊囊的。


    沈硯溪也學著春杏的樣子咬了一口,不過他嘴巴還太小,隻咬下了一小塊山楂果,嚼了兩下就酸的擠了擠眼道:“我的也酸,又酸又甜,好吃。”


    後麵知君帶著他買了很多東西吃的玩的,還有一整套的筆墨字硯,沈硯溪高興的抱著不肯撒手。


    馬車回去的時候,快到家門口的胡同時,知君叫停了馬車讓春杏下去告訴老夫人一聲,她要帶著硯溪在外麵吃,出來的時候想著一會兒便能回去,現在她想帶硯溪去食鼎齋,便不能不和祖母打聲招呼,免得她老人家擔心,不過怕是說了她更擔心,所以她隻讓春杏告知祖母他們在街上買了東西吃,並未嚴明她是帶硯溪去了食鼎齋。


    在街口等了有一炷香的時間春杏就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上了馬車知君就問:“祖母可有說什麽?”


    “老夫人沒說什麽,隻說讓小姐早點回去,注意安全。”


    知君聞言點點頭,馬車不一會就到了食鼎齋,進去後大堂已經坐滿了人,小二已經認出了知君,直接帶著知君去了上次她去過的大堂後麵的屏風處等著。


    小二道:“姑娘在此等一會,小人去給姑娘安排一下雅間。”


    知君點點頭道了一聲有勞了,小二便轉身離開了。


    沈硯溪沒見過這麽多陌生人,緊張的小手緊抓著知君的手。


    不一會小二回來,帶著知君從後麵的樓梯上了樓,知君奇怪的問了句:“這樓梯是?”


    小二是個機靈人,當下就知道知君疑惑什麽便道:“這樓梯是東家修來給自己走的,平日裏都是東家帶人從這裏上去。”


    知君聞言點點頭道:“敢問你們東家是?”


    小二奇怪的看了知君一眼道:“我們東家姑娘自然認識,姑娘這邊請。”


    說話間小二就帶著知君推開了一個門,從門裏出來知君才看出來這裏已經是五樓了。


    知君看了眼之前兩次跟舅舅進去的房間,門口有人守著,那人她認識是王宴禮身邊的人,原來他也在,知君心想。


    小二帶她去了另外一間,與王宴禮待的那間相鄰,知君想著要不要去拜見一下,又想著她這個表叔爺興許在宴客不方便被打擾,遂就作罷。


    進了雅間後知君看了看這裏與王宴禮那間陳設差不多,心裏想著小二那句食鼎齋的東家自己認識,又結合此刻王宴禮在這裏,知君大膽的猜測王宴禮就是食鼎齋的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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