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一下子彌漫了整個口腔。我又揀出一塊隨手塞進小怪物嘴裏,然後提著布塊抖抖,把糖灰集中到一起,拿著走到鍋邊,把白色的碎糖全部倒進去。


    白色的糖灰隨著攪拌融進紅色的地莓糊裏,更加激發出來那種甜香。我覺得有點膩,蓋上鍋蓋去一邊洗瓶子。


    準備用來裝地莓醬的瓶子是梨罐頭的瓶子,半透明泛著青色,蓋子上還有點生鏽的痕跡,印著黃皮大梨的圖案,圓肚子瓶身上原本貼著的包裝紙被我撕了。


    末世後的我有了一些習慣,像是隨時隨地看到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就會想收集起來,像個收破爛的,反正我看到什麽覺得或許用得上,就全都往家裏拉,所以現在這個房子裏堆滿了不少的雜物。像是這幾十個玻璃瓶,就是在旁邊小鎮子路上一個小賣鋪裏拿回來的,裏麵沒拆開的罐頭當然已經不能吃,全都發黑了,但是我把這些玻璃瓶子帶了回來。


    之前沒找到用處,現在倒是剛好用來裝地莓醬。


    二十幾瓶地莓醬被裝進幹淨的玻璃瓶裏,擺在廚房碗櫥裏麵。這碗櫥是用木頭做的,看上去用了不小的年頭了,但做這個的木匠手藝好,用的材料也耐用,現在看來還是很牢固。上層用來放沒吃完的菜,下頭放幹淨的碗盆筷子。上層糊著細細的一層鐵絲和紗,下層是木頭門,外麵用一個木栓子卡住拉手。


    這個拉手不太牢固,之前那隻變異老鼠就打開過我的櫥櫃門,所以我後來就換了一把大鎖拴住門。


    我洗鍋,小怪物就趴在櫥櫃麵前看,櫥櫃門被它又開又關了十幾次。洗完鍋,我從它背後伸出手,越過小怪物拿出了一瓶地莓醬打開,用勺子挖出一勺遞給它。


    我隻想給它吃兩口嚐嚐味道,但是它把一瓶都吃完了。


    這麽甜,小怪物都不覺得膩嗎?看看手裏的空瓶和趴在我膝蓋上一臉滿足的小怪物,我覺得地莓醬好像做少了點。這些,夠它一個月吃的嗎?最後,我還是又做了兩鍋,這次幾乎大部分我們能找到的地莓都摘回來了,一點沒浪費。


    地莓的季節完全過去,路旁的小水溝水流平緩,也不顯得湍急了,隻有天熱蹲在那捧起水洗臉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一絲剩餘的涼意。一直不斷的雨水慢慢減少,天氣熱的能穿一件短袖了。


    出村那條路上的變異槐樹長出了花苞,白色的槐米挨挨擠擠,鋪在綠色的茂密槐樹樹冠上,落了雪似得。


    這棵變異槐樹和普通的槐樹不一樣,它的花開的很多,花期又長,比一般的槐樹要長很多,從現在這個月份,一直開到九、十月的樣子,整整半年的花期。


    等到它開花的時候,會引來不少的動物聚在樹上。


    第014章


    去竹林裏砍了一棵新竹,粗細剛剛好,削掉上麵的竹枝杈丫,在最頂端綁上一把鐮刀,做成一支鉤子。


    我扛著竹竿走在前麵,小怪物提著空籃子走在我身後,幾分鍾之後,我們就來到那棵變異槐樹下。這樹槐花是白色,白中泛了一點點嫩嫩的翠,好看,好聞,大概也挺好吃。


    我去年沒動過這樹槐花,一來那時候還在修整期,二來對這東西也不怎麽感興趣。但今年有一個不知道為什麽喜歡吃各種花的小怪物,放著這麽大一樹槐花不管,好像就有點浪費了。特別是小怪物這幾天每次往這邊路過,看著樹上的槐花就流口水。


    它流口水歸流口水,也不要求我去摘,就一副直勾勾盯著看,看過就算了的樣子。


    末世前去商場,總能見到那些帶著孩子的父母,孩子哭鬧著想要什麽,在地上撒潑打滾,父母多半是虎著臉不肯買的。但是那些懂事的孩子,再想要什麽也不說,又不會掩飾,就直勾勾盯著看,可憐的不行,父母看著這個樣子,反而心軟。


    我的狀態大概就是後麵這種。


    不知道什麽時候,我代入父母的角色是越來越自然了,因為小怪物實在是個聽話又懂事的孩子,但凡我心軟了一次,接下來的無數次,好像都變得理所當然。隻是我心裏始終還有那麽一點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顧慮和抗拒。


    把頂端那鉤子往簇擁的槐花堆裏一伸,勾住那綠色的莖往下一拉,一串還未開的槐花就沙拉從樹枝上跌落下來,砸在樹底下那堆落葉裏。


    這棵變異槐樹枝葉茂密,樹冠籠罩的地方比旁邊都要暗上兩分,一站到樹冠底下,在陽光裏被曬出的兩分熱意霎時間就消失的幹幹淨淨,被不知哪裏來的風一吹,背後的涼意層層疊疊就爬上了後腦勺。


    樹底下的落葉鬆軟潮濕,除了菇類就隻長著些小小的槐樹苗,不到一尺高,很快就會因為曬不到太陽而死去,所以槐樹底下顯得空蕩蕩的。看上去很平靜,但我知道樹上藏著一些小東西。


    我不往樹底下走,也不許小怪物往裏麵走,就在邊緣上徘徊,割那些長在外圍樹冠上的槐花。我割下來,小怪物就拖著大竹籃子去撿。看到一串串槐花掉下來沾了落葉,它還用爪子捏著莖抖一抖,再放進籃子裏。


    這樹槐花肥厚香軟,我一氣勾下來幾十串,裝滿了竹籃子。回去的路上,小怪物就捏著一串槐花,一朵朵的摘下上麵的槐花放進嘴裏吃,像吃葡萄一樣。我也吃了兩口,然後就不動了,我不太喜歡生吃的這個味道,煮過後會好一點。


    中午吃的多加了一道蒸槐花。


    洗淨晾幹的槐花均勻的拌上麵粉,放進蒸籠裏蒸,口感綿軟,有一些甜絲絲的。我不喜歡甜菜裏麵放鹹味,所以什麽醬料都沒放,最後加了點糖粉。


    槐花的吃法應該還有不少,但是我不會做,而且材料也沒那麽多,我就每天勾一籃子回來,有時候想吃就用最簡單的方法蒸槐花,不想吃的話,那一籃子就讓小怪物生吃了。好在小怪物跟我一樣不怎麽挑食,我怎麽吃它就怎麽吃,有的吃它就能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那一樹槐花從最開始沒開放的花骨朵,變成了一串串開放的花,周圍出現的各種痕跡也增多了。那是鬆鼠老鼠,變異的流浪貓,和一些野鳥弄出來的痕跡。它們這個季節,喜歡聚在這棵樹上,整個夏天,這棵變異槐樹上都會有不少的動物停駐。


    我估摸著再過兩天,這邊樹上藏的動物就越來越多了,準備今天割多一點回去,之後都暫時不往這邊來。


    我常去的那一邊已經沒有多少槐花,隻能換了一邊。我去旁邊勾槐花的時候,小怪物還在之前的地方蹲著撿地上的槐花。我勾了幾串,見小怪物還沒過來,扭頭準備叫它,卻看到一道黑影猛的從附近樹枝上撲了下來,朝著小怪物兜頭罩去。


    我反應極快,手中的竹竿迅速揮了過去。那東西在半空中聽到我竹竿揮過去的裂響,下意識改變的方向,落向另一個地方。我大喊了一聲:“薑羊!”然後往它那邊跑過去。


    那道黑影是隻灰黃色夾雜黑灰色皮毛的狐狸,身子很長,幾乎像狼一樣大,爪子上的倒鉤非常明顯,獠牙也凸了出來。


    這是隻變異狐狸。我之前沒在這附近見過這隻變異狐狸,應該是往另一邊山上過來的,這東西顯然比變異老鼠難對付得多。我雙手握著竹竿,把小怪物擋在身後。


    小怪物好像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扔下籃子躲在我身後。它從出生起就沒遇到危險,這還是第一次遇到主動攻擊的動物。


    那隻變異狐狸明顯是衝著小怪物來的,自然界中的狩獵者,大多都會看準自己更容易抓到的動物,帶著孩子的雌性最容易成為目標。人和其他的動物也沒什麽不一樣,甚至更加的脆弱,末世之後,許多變異動物都將人看做食物,死在變異動物口中的人並不少,我早已經習慣。


    變異狐狸繞著我走,前爪試探著往前,顯然不想放棄我身後的小怪物。這很糟糕,因為這代表著我必須讓它受傷,它才會知難而退。


    我最近因為安逸的環境,變得太放鬆,出門都沒帶柴刀,現在隻有手中這個竹竿,竹竿上綁著的小鐮刀是用來割稻穀的。一點都不鋒利,還非常薄,割槐花差不多,要傷這種以狡猾著稱的狐狸比較困難。而且這竹竿很長,我拿在手裏其實非常不方便。


    我的眼睛緊緊盯著那隻雜毛狐狸,突然間它動了,徑直朝竹竿底下跑了過來,我反手把竹竿往下一打,它卻早有預料似得輕巧一跳跳到了竹竿上,飛快的接近了我的臉。


    一旦被接近,手中的竹竿就沒什麽用了,我唰的扔下竹竿,整個身子往下一頓躲過狐狸的爪子,抬手摸到剛才小怪物扔在腳邊的籃子,揮手就往雜毛狐狸身上打。


    我感覺自己打到了那狐狸的前爪,然而竹籃也被那狐狸鋒利的腳爪給勾破了。我本來也沒想用竹籃能打到它,隻不過是爭取時間而已。


    一把拖起蹲在身後的小怪物,我將它往路邊一推,手中迅速扯過竹竿一橫,將梢頭的小鐮刀拿在了手上。


    那狐狸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棕黃色的眼睛靈活的轉動。突然間,它又動了,這回目標卻不是更遠的小怪物,而是我。


    ……


    雜毛狐狸被我割傷了前爪,飛快跳上樹消失不見了,而我肩上連著手臂,都被那狐狸鋒利的爪子勾傷,出現了幾道深深的痕跡,鮮血一下子就冒出來,染紅了我肩上的衣服。


    小怪物剛才被我一推,推的翻滾進了路邊的草叢,這會兒腦袋上沾滿了草灰跌跌撞撞的朝我跑過來,我喝道:“別動!”然後警惕的看一眼狐狸消失的地方,握緊了染血的鐮刀走向小怪物。


    我臉上還帶著剛才狐狸的血,看上去大概有點猙獰,小怪物僵硬的縮著爪子站在那怔怔的看著我,我推了推它,帶著它繞路回家。


    一路上我都很警惕,小怪物緊緊抓著我,一點聲音都不敢出。回到家後,我關上了大門,把門栓拴上,徑直來到水井麵前,咬牙脫下了身上的衣服,就著之前打出來的水,舀起一勺淋在肩膀上。鮮血順著水珠落在地上,不一會兒匯成了一片紅色的水泊。我曲起手肘,把衣服卷成一團放在手肘窩裏用力壓著,用冰涼的井水衝刷傷口。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自己現在樣子多狼狽,我起身的時候感到腦子裏一陣眩暈,扶住了水井上的壓水柱子才沒摔倒,走進房裏找出一些布條裹好傷口。可是傷口一直不停在流血,我坐在床上閉了一下眼睛,抬手用力按壓鎖骨下的凹陷給自己止血,按得我眼前一陣發黑。


    我好久沒有受過傷了。血腥味讓我有一點茫然,又好像是讓我冷靜了很多。我想起自己剛才的狀態,我應該是在害怕的,就像從前很多次一樣,受傷了,就會害怕自己就這樣輕易的死了。


    我又想到了小怪物,它好像被嚇得不輕。


    “咩咩……”我抬起頭,看到小怪物縮在門口,朝我輕輕的喊。它半個身子都是濕的,剛才我衝傷口的時候它離我太近。大概過來的時候還摔跤了,身上都是泥。


    我朝它招招手,它立即就站起來往我這邊跑,沒跑出兩步又摔倒了,然後一聲不吭的爬起來往我這邊蹭。一挨到我身上就開始瑟瑟發抖,嗓子裏發出輕輕的嗝聲。


    嚇成這樣,太嬌氣了。


    我用完好的那隻手摸了摸它柔軟的黑色頭發,然後起身摸到床邊櫃子裏給它翻了件幹淨衣服。


    “你自己換上吧。”


    “我先休息一下,吃的家裏有,你餓了就自己去拿。”小怪物會自己找吃的,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


    我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醒之後,感覺比之前糟糕多了,肩上露出來的布條凝血變黑,我整個手臂和肩幾乎都沒什麽知覺,眼前更是一片放光,天旋地轉的。


    很糟糕,我發燒了,意料之中,肩上的傷口應該是感染了。


    小怪物扒在床邊,沒有換衣服,好像也沒動過,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我,見我醒了,立刻咩咩的叫,小爪子勾上了我的手。


    我側頭看它。


    這樣一個還不能理解我說話的家夥,要是我死了,它怎麽辦?也許很快就會被周圍的什麽東西給吃了吧。如果它足夠好運,或許能多活一段時間。


    第015章


    知了在樹上鳴叫,沒完沒了的,在這種聒噪的叫聲裏,好像連太陽都烈了兩分。


    我推開爸媽的房門,探著身子往裏看了一眼,老媽睡在床上沒動,身上蓋了一層薄被。這麽熱的天,房間裏沒開空調,隻有一個風扇對著一邊嗡嗡的吹著,又悶又熱。


    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我輕輕關上房門,趿拉著拖鞋走到客廳。


    老爸提著兩個西瓜走進來,一邊換上拖鞋,一邊關門。


    “爸,媽還沒醒,要不要帶她去看醫生啊?”


    老爸抬手把西瓜放桌上,看了一眼房門,眼裏有點擔憂,嘴裏卻說:“不礙事,你媽那個人你知道的,就是不喜歡吃藥去醫院,她說睡一覺出出汗就好了。晚上要是還不退燒,我再帶她去醫院吊水。”


    “哦。”我應了一聲,跑到冰箱那裏掏小布丁。


    “你今天吃兩個了吧,不要再吃冰棍了,等會兒跟你媽一樣病倒了,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注意,你媽就是說熱空調開太低才會生病,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剛才下去買西瓜,小區診所都坐滿了人了,全都是發燒的……”


    我對著冰箱門翻了個白眼,把手裏的小布丁扔回去,哐的關上了冰箱門,“行行行,我不吃了行了吧。”


    我拿了一個他放在桌上的西瓜敲了敲,“我吃西瓜總行了吧!”


    老爸把手裏的鑰匙放在桌上,從我手裏拿過西瓜,“我去切,毛手毛腳待會兒切到手。”


    我急忙跟在他身後喊,“爸,我要切成兩半的挖著吃!”


    “就你事多。”老爸嘴裏這麽說,還是切了一半給我。


    我從櫥櫃裏拿出勺子,在西瓜中間挖了個洞,把那塊沒有籽的鮮紅瓜瓤塞進嘴裏。挖西瓜吃的時候,這一下就是最幸福的。我抱著西瓜咬著勺子,準備去開電視,老爸又嘮叨上了。


    “你作業做完沒有哦?還有半個月要上學,你明年都高三了,別總是想著玩,抓緊點時間學習。”


    整天就是學習學習,我心裏很煩,一言不發的走回自己的房間關上門。過一會兒,客廳裏響起三國演義的聲音,中央台放了多少年了,每年暑假都放,我爸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一直都看不厭。


    “滴”我打開空調站在風口底下吹了一會兒涼風,感覺整個人都清爽了,抱著西瓜坐在電腦桌前麵吃。右下角的qq嘀嘀嘀的閃動,我點開來,發現是班上的群裏正在討論補習班,馬上要高三了,不少人都要報補習班。


    我不感興趣,反正我不報,煩死了,叉掉這個對話框,又彈出來一個,這回是我的好朋友餘涼涼,她家和我家住一個小區,就是不在一個單元。


    她說:薑苓薑苓!你知不知道!咱們班班長跟二班那個林湘談戀愛了!


    我一口西瓜嗆住,不敢置信的打字回她:不可能吧!


    餘涼涼也在線,很快就回了過來,她繼續說:死胖子親眼看到他們去看電影,還去吃飯了!我的天!


    我想了想班長平時那做派,還是覺得有點不敢相信,回道:學校都說了不能談戀愛,高三抓到就要全校通報批評的,班長還敢這樣做啊,他就不怕被他媽罵?


    餘涼涼說:誰知道呢,那個林湘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好幾個男生都勾勾搭搭的,肯定是把咱們班長騙了唄。


    林湘的人緣在女生裏麵確實不太好,我也不怎麽喜歡她。又聊了一陣,餘涼涼那邊有事下線了,我叉掉對話框點開網頁看番。


    可看了一會兒心裏總想著剛才那事,這個年紀,大家對於戀愛都是好奇又不敢主動,誰和誰真的走到一起去了,立刻私底下就能傳遍,大家一邊討論,覺得這事很懸,可心裏同時又覺得有點羨慕,還有點躍躍欲試。


    十六七歲,本來就是這樣一個充滿了矛盾的時間,就和這個夏天一樣,令人躁動。


    我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聽音樂睡午覺,醒過來的時候發現睡過了頭,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耳機裏的音樂還在放,我扯下耳機揉了揉耳朵。睡太久腦子裏都一片漿糊,有點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間,有那麽一刹那感覺半輩子都過去了。我從床上坐起來緩了一會兒,覺得有點奇怪,我爸這個時間還沒來叫我?平時他都說午睡不能超過兩個小時的。


    我打開門往外看了一眼,客廳裏的三國演義還在放,正在播放片尾曲,唱到“興亡誰人定啊盛衰豈無憑。”客廳裏的風扇呼呼作響,老爸不知道去哪了。


    爸媽的房門還是緊閉著的,我心想,難道老爸也去午睡了?可他怎麽沒關電視和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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