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看,這款是本店新近才研發的一款高檔香水,持久留香,又分為前、中、後三調。前調清新可人,猶如晨曦初露,帶有一絲柑橘與青草混合的輕盈。中調則如春日暖陽,有玫瑰與茉莉的馥鬱交織,明媚而又不失優雅。後調緩緩沉澱,是檀香的沉穩,有助於睡眠,能讓聞者留下一抹難以忘懷的眷戀。最是適合小姐這個年紀的香型了。”


    紀瑜才剛剛走上三樓,隱隱就已聽到凝香樓的侍女在介紹香水。


    走上來,便看見言氏嫡女言雨萱輕抬皓腕,正有一名侍女端著一隻小巧的琉璃瓶,在給言雨萱試香水,平北侯夫人李氏則站在一邊,一臉溫和的笑意。


    空氣中隱隱傳來一縷清甜好聞的氣息,讓人精神一振。


    紀瑜嫉妒心大起,這麽好聞的氣息,她之前可從來也沒聞過。


    蕭陌在府裏的時候,可沒調出氣味這麽複雜多變的香水,香型都很單一,看來這小子是留了一手。


    “這款香水我要了,給本小姐裝起來。”紀瑜快步上前。


    侍女臉上微露驚訝,紀瑜已經擋在了言雨萱和李氏身前,伸手就奪過了侍女手中的香水,放在鼻端一陣猛嗅。


    “這,”凝香樓的侍女顯然都是經過調教的,十分伶俐,連忙解釋道,“這位姑娘,實屬抱歉,此款香水,乃是言姑娘先一步試用之物,尚未決定是否采買,還請姑娘稍侯片刻,容言姑娘先行定奪可好?”


    紀瑜不耐煩道:“有什麽大不了的,你再給她拿一瓶就是了,本小姐就相中了這一瓶。”


    侍女略顯為難道:“姑娘有所不知,此物來之不易,需要耗費大量花草,提取其中精華,方能淬煉而成,本店也隻剩下這一瓶了,還請姑娘稍待。”


    言雨萱無端被人搶了東西,即使性情再是溫和,心底也忍不住泛起一絲怒意。


    李氏更是鎖緊了眉頭,怒斥道:“哪裏來的無禮小輩,敢奪我們的東西,還有沒有個先來後到?”


    紀瑜一上來就背對著李氏,李氏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她的容貌。


    聞言,紀瑜轉過身來,嘴角滿是譏誚之色,“原來是平北侯夫人,小女紀瑜有禮了。”


    李氏一見是威遠侯府的二小姐,心裏大倒黴頭,臉上更是不喜。


    蕭陌與瓊華郡主和離當日,她就見識過紀瑜的粗野,竟敢當麵汙辱蕭家族長。


    威遠侯夫婦卻極盡袒護之能事,可見是十分溺愛這個女兒的。


    威遠侯夫婦護著她,李氏可不準備給她好臉色,畢竟這裏可不是威遠侯府。


    “好沒教養的東西,這款香水我們雨萱要了,姑娘,給我們包起來。”


    紀瑜一聽這話,立刻像炸了毛的小母雞,沒經過大腦,脫口就罵了出來,“你說誰沒教養?老虔婆,給你臉了。”


    隻聽啪得一巴掌,李氏一巴掌狠狠抽在了紀瑜的小臉蛋上。


    紀瑜粉嫩的臉頰上,頓時暈開了五個指印,痛得她眼淚刷得一下就飆了出來。


    “你敢打我,你這老虔婆竟敢打我?”


    又是啪得一聲,李氏左右開弓,把紀瑜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琉璃瓶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幸虧是木地板,並未破裂。


    侍女驚駭萬分,趕緊跑過去拾了起來,攥在手心裏,快步下樓去請掌櫃的前來。


    “有娘養沒娘教的東西,以下犯上,對長輩不敬,該打,”李氏怒火填胸,“老身就替你母親好好管教管教你,你好叫你知道上下尊卑。”


    “伯母,咱們犯不著為這號人氣壞了身子,那香水讓給她也無妨!”


    言雨萱攙著李氏發抖的身子,一隻手輕撫著李氏後背,柔聲勸慰道。


    她實在不想為一瓶香水,氣壞了李氏的身子。


    李氏把手搭上言雨萱手背,轉頭道:“伯母知道你是好性子,可也不用一味忍氣吞聲,何況這裏是我蕭家的產業,咱們不仗勢欺人也就罷了,還能讓人欺負了咱們不成?”


    紀瑜的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惡狠狠的瞪著李氏和言雨萱。


    言雨萱主動把香水讓給她,替她說情,她心裏不僅沒有感激不情,反而覺得言雨萱是故意在演給她看。


    李氏身量比她高大許多,再加上一身主母氣勢,她雖然心裏不服,卻也不敢動手。


    丫環翠鈺更是嚇得躲到了一邊,連口大氣都不敢出,她身為下人是知道上下尊卑的,也隻敢在店夥計這類人麵前逞逞威風。


    紀瑜捂著半邊已經腫起來的臉頰,冷笑道:“晚輩勸夫人別高興的太早,誰尊誰卑,往後可不好說。”


    “你此話何意?你最好說清楚些!”


    李氏臉上怒意更甚,她一向管教家下甚嚴,做了這麽多年主母,還沒人敢在她麵前這般放肆,當即有動了教訓人的心思。


    紀瑜嚇得接連後退了兩步,才壯膽道:“你們蕭家人果然家風敗壞,無法無天,難怪陛下動了心思,要削平北侯爵位。蕭陌那個野種是夏國女帝和平北侯生的,恐怕夫人還蒙在鼓裏吧!蕭陌仗著他夏國野種的身份,唆使言慎奪權,還將我父親趕了回來。如今陛下震怒,你們蕭府就等著倒黴吧。”


    “還有你們言家,跟蕭家沆瀣一氣,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陛下定會一並降罪。”紀瑜轉而看向言雨萱。


    言雨萱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如同晴天一個霹靂,震驚,狐疑,委屈,一股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驚得李氏半晌回不過神來。


    蕭陌是夏國女帝和平北侯的孩子!


    當年夫君帳中那個敵國女俘,竟然是夏國女帝!


    蕭陌去了夏國,還聯合言慎,奪了威遠侯國使之權!


    “你說的都是真的?”李氏緊盯著紀瑜,眼神怕人的緊。


    紀瑜心底卻滿是快意,輕蔑地回應道:“這還能有假?滿朝上下都知道了,陛下雷霆震怒,馬上就要削了你平北侯府的爵位。言慎敢奪我父親的權,回朝後陛下定會嚴懲。”


    到時看是你尊我卑,還是我尊你卑?今日這兩個耳光,本小姐定要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滾,別讓老身再看見你!”


    李氏氣塞胸腹,滿臉怒氣的下了逐客令。


    紀瑜也還算識相,捂著臉,一臉快意的領著翠鈺下了樓。


    豫伯匆匆趕來,看見紀瑜捂著臉,臉上卻絲毫沒有怒意,反而一臉笑容,很是費解。


    “老奴見過夫人?夫人近日可還安泰?”


    李氏努力壓製著胸中怒氣,冷眼看著身前的老仆,“豫伯,你實話告訴我,蕭陌是不是去了夏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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