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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氣盛


    九點半, 酒店大門準時被打開。


    麵對幾位記者,“我和她決定在一起。”連嘉澍說。


    至於原因,雖然語氣比較淡,但情份恰到好處。


    “幾天前的事情,氣氛很好,我吻了她, 那個吻結束後, 我們就決定在一起。”


    在連嘉澍說這些話時, 林馥蓁做出小鳥依人狀。


    不時間抬頭仰望, 甜笑。


    幾十名在另外一塊場地聚會的熟人聞訊趕來,向他們表達祝福。


    酒店經理,若幹職員在得到消息也趕來了, 門口處擠滿了人,相信這些人一定不會去注意那呆站於門口, 身著奇裝異服的女孩。


    在林馥蓁的眼神示意下, 索菲亞帶走了方綠喬。


    跟在索菲亞身邊的方綠喬看起來乖巧極了。


    目送那兩抹聲影一前一後離開, 林馥蓁垂下眼簾, 在電視台攝影師的要求下,身體更緊挨向連嘉澍。


    十點,會場空蕩蕩的, 所有人都走了。


    一直標榜自己很會玩的琳達離開前表情很不是滋味,就差沒說出“林,我沒想到你比我更會玩,隻是, 我覺得你的遊戲……怎麽說呢,我覺得有點過分。”


    但凡人都會這樣想吧,隻要沒有良知泯滅。


    現場鍾表秒針走完了一圈又一圈。


    連嘉澍站在窗前,會場的窗就像是一簾寬大銀幕,一格一格玻璃鑲在那塊寬銀幕上,地中海的夜景映在寬銀幕上像連綿不絕的畫卷,奢華璀璨。


    夜景越是華美,那立於窗前的背影就越顯孤寂。


    二十歲的男孩用孤寂形容似乎不是很貼切,但,目前林馥蓁想不到別的詞語來形容連嘉澍。


    想不到就不要想了。


    “如果沒事情我先走了。”林馥蓁說。


    這話十分鍾前她就說過一次,連嘉澍沒讓她走也沒讓她留,隻是在她挪動腳步時,她之前給連嘉澍的手機“掉落”在地麵上。


    “掉落”在地上的手機瞬間四分五裂,那支手機有多牢固幾天前她就驗證過了。


    之後,她一直看著地板上的手機碎片發呆,那個姿勢一直被維持到現在。


    現在,她累。


    林馥蓁越來越懷疑琳達說得沒錯,她是生病了。


    “我得找個地方,地下室也好,偏僻旅館房間也好,隻要不被找到不管哪裏都可以,我要把手機關了,我需要睡上三天三夜的覺,大睡一頓後,我的病也許就好了。”這個念頭在她心裏越來越為的強烈。


    “如果沒事情的話我先走了。”第三次說。


    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的想法超越了打從心裏生出的恐懼,移動腳步。


    背後:“林馥蓁。”


    繼續移動腳步。


    “林馥蓁,你過來。”連嘉澍輕聲說著。


    想了想,停下腳步。


    這樣也好,把解決的事情解決完後再去找個地方睡一覺也一樣,慢吞吞走向連嘉澍。


    肩並肩站在窗前。


    地中海的夜景可真美。


    “小畫眉,夜景很漂亮對吧。”他問她。


    點頭。


    “夜景再漂亮也沒有用,該不見了人一樣會消失不見,你說,那些在美麗夜晚走失的人最後都去哪裏了?”


    安靜著。


    “小畫眉,打開這扇窗,就是海。”


    沒有來由的,心裏打了一個冷顫,下意識間往後退出小半步。


    淺淺笑聲響起。


    “我們剛剛宣布戀情,我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靜立不動著。


    他輕聲問她小畫眉,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還做了什麽事情。


    出神望著遠方,連嘉澍手落在她肩膀上,一點點讓她的視線離開地中海海麵。


    眼睛對上了眼睛。


    “被蒙在鼓裏的滋味並不好受,”他輕聲問她,“小畫眉,能告訴我,你還做了什麽嗎?”


    是腦子裏住著獨角獸的孩子無法忍受權威受到挑戰?還是那抹跟在索菲亞身後乖巧的身影刺痛了他的內心?


    嘉澍,在我看著方綠喬離開時,你也在看著她離開,你在她身上停留的時間比我的還要久。


    嘉澍,明明我打算不理你了,可為什麽還要去介意在乎這些。


    這讓林馥蓁在心裏無比憎恨自己。


    這不可以,這樣的事情絕不不允許。


    現在,林馥蓁要接受懲罰。


    兒時,每想念一次爸爸就淋雨半個小時。


    迎著那雙眼睛,笑。


    說:“嘉澍,我把我們公開戀情的第一手消息以三百萬歐的價格賣給了巴黎電視台,兩百萬歐授權給了紙媒,更早之前,我和他們已經談妥了,那幾位隻是前來走走形式,相信此時此刻,商業大街,紅綠燈路口,很多人正透過多媒體電視看著薇安和小法蘭西在一起的新聞,這些人當中也包括方綠喬。”


    來自於肩膀處的力道一度讓林馥蓁懷疑,她的肩甲會隨時隨地變成粉末狀。


    不疼,一點都不疼,更不能喊疼,這是特屬於林馥蓁接受懲罰的方式。


    輕聲細語,說著:“嘉澍,我並沒有亂花那五百萬歐,我把那五百萬歐用在朵拉之家的孩子們身上,你也知道的,現在有錢人們不像以前那麽慷慨了。”


    歐洲經濟學家們天天吹噓各種各樣的“威脅論”,發表各種各樣“歐洲未來經濟不容樂觀”的言論,弄得有錢人都不樂意花錢了。


    朵拉之家已經很久沒收到十萬歐元以上的捐獻支票了。


    “嘉澍,你知不知道五百萬歐元可以為孩子們帶來多少……”


    “閉嘴。”


    好的,閉嘴。


    乖乖閉上嘴。


    “林馥蓁。”


    “嗯。”


    連嘉澍鬆開手。


    “這世界,論可愛誰都沒你可愛,這世界,論討厭誰也不及你討厭,論美好,這個世界誰都沒你美好,論醜陋,這個世界,誰也不及你醜陋。”他說。


    他看著她的眼睛,如是說著。


    這樣也好,這樣也好。


    她和他說,那嘉澍你看明白了我嗎?


    怕他不明白,絮絮叨叨說起:“我把截然不同的兩個女孩放在了你麵前,讓你去做比較,方綠喬越是單純,林馥蓁就越顯得複雜,方綠喬越是傻氣,林馥蓁就越顯得精明,方綠喬越是好,林馥蓁就越顯得壞。”


    “嘉澍,你現在看明白我了嗎?”


    嘉澍,我小時候和媽媽說過大話來著,我愛的人必須得愛完完全全的我,好的我,壞的我。


    連嘉澍沒有給予她任何答案。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自然是是了。


    看明白了就好。


    沉默——


    明明嘉澍都已經放開她了,可為什麽她的骨頭在疼,下一秒會幻化成為粉末嗎,然後,就像在美麗夜色消失的人們一樣,變成海底裏的化石,暗夜裏發出亮光。


    那隻黑尾鷗一定被澄清的玻璃誤導了,以為通往那個放著蛋糕甜點的空間是暢通無阻的,卯足力氣。


    “砰”一聲,頭撞到玻璃上。


    那聲響,把她嚇了一跳。


    回過神來。


    她怎麽還在這裏?


    腳步往著門口,距離那扇緊閉的門還有數百步,背後響起腳步聲。


    腳步聲又急又亂。


    林馥蓁加快腳步,到最後幾十步都用跑的了,眼看手就要觸到那扇門,另外一雙手比她更快。


    門卡被拔走,門開關感應器被橫伸的拳頭破壞。


    “砰”的那一聲讓林馥蓁心忽了一下,想去拿門鈴對講機,連嘉澍又是先她一步拿走的對講機。


    對講機往牆上砸去。


    “嘉——”剩下的止步於那雙充斥著暴風雨的眼眸。


    別開眼睛不敢去看,任憑他以拖行的方式把她拉離和門相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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