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點頭。


    他一點點鬆開手,也就一點點而已,一副你休想移動一步的樣子。


    艱難移動身位,和他變成麵對麵,捧著他的臉。


    瘦了,眉宇間有淡淡的疲憊之色。


    踮起腳尖,奉獻自己的吻,唇也就剛剛觸及,等待她的是爆發驟雨般的掠奪,浴室裏,蓮蓬的水打濕了他們的頭發衣物,兩具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兩人雙雙往著那堵牆,背貼在牆上,挺腰深深沒入,嘩啦啦的水聲混合著他低吼聲混合著她哭泣尖叫。


    水聲還在繼續著,她狀若起死回生的人,半眯著眼睛,目光在浴室無意識遊走著,最終落在眼前的人身上,頭發濕漉漉的襯衫也還是濕漉漉的,一張臉埋在她肩膀處,保持著極致時的那種姿態。


    關掉水源,周遭安靜了下來,手搭在他肩膀上,手指輕輕觸摸著他發角。


    “嘉澍。”


    “嗯。”


    “十歲,我就認定你是腦子住著獨角獸的孩子,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那意味著你在我心裏無所不能。”


    他唇輕輕觸了觸她肩窩。


    她緩緩閉上眼睛。


    腦子暈乎乎的,身體極度疲憊。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想起什麽,無奈眼簾太重,隻能以半打開的形式。


    在半展開的眼縫裏,目光悠悠蕩蕩落在那麵鏡子上,鏡子的水蒸氣體已經化開,鏡麵清楚映出她的模樣,男式襯衫濕漉漉掛在她身上,襯衫紐扣最上麵的幾顆紐扣被解開,一邊衣領被褪至肩膀處,頭發濕漉漉的毫無章法貼在她頸部處,襯衫處,也有若幹貼在趴在自己身上男人的肩膀處,如果不是忽然想起索菲亞在機場等她,她的目光怕是一時半會兒無法從鏡子裏的男人女人身上離開,大力推著他肩膀。


    “嗯?”他還是一動也不動。


    “我得走了。”她和他說。


    “走?”他抱得更緊,語氣像一門心思想耍賴的孩子,“你之前可是答應我不走的。”


    推變成捶打:“不要裝了!”


    分明,她來倫敦的事情他一清二楚,包括她離開時的航班時間。


    還是一動也不動。


    “嘉澍,我要是不去的話,黛西阿姨會很生氣的,我最近已經做了不少惹她生氣傷心的事情了。”她用很是嚴肅的口氣說。


    片刻,他這才放開她,掉落在地上被撕成碎片的衣料纖維直把林馥蓁看得一陣臉紅耳赤,慶幸地是穿在身上的襯衫夠長,用腳把慘不忍睹的衣料纖維勾到她看不到所在。


    林馥蓁已經在浴室站了一會時間了,她在等嘉澍給她拿衣服。


    衣服就掛在榻榻米的衣架上,要找到應該很容易,嘉澍離開浴室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連叫幾聲嘉澍都沒反應。


    想了想,捂住襯衫衣擺,往浴室門口走去,手擱在門框處探出半個頭,第一眼林馥蓁就看到背對她站在窗前的連嘉澍,她的衣服還完好無缺掛在衣架上呢。


    再看看時間,距離四點也就幾分鍾。


    頓腳:“連嘉澍!”


    站在窗前的人回頭,似乎才想起什麽,取下衣架的衣服,衣服遞到她麵前,和她解釋他在找衣服時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導致於他忘了衣服的事情。


    看看,這人從來就沒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瞪了他一眼,接過衣服。


    樓下響起車喇叭聲,那是她預約的司機。


    急急忙忙換好衣服,拉開窗簾,朝樓下司機做出了我馬上下去的手勢。


    穿好鞋,手往掛在衣架上的包。


    手被拉住。


    “怎麽了?”


    他看著她的頭發,大皺起眉:“林馥蓁,你要用這種發型去見記者嗎?”


    現在還能怎麽樣,還不是他所造成的,再次瞪了連嘉澍一眼。


    然,身體不聽她使喚,半推半就跟著他。


    連嘉澍拿起吹風機。


    林馥蓁看了一眼時間,在路上她多給司機錢讓司機開快一點應該沒問題,嘉澍說得對,她不能以這種發型去見記者,再說了,小法蘭西難得給她吹頭發。


    吹完頭發剛好四點。


    踮起腳尖。


    唇觸了觸他唇,真要命,十寸高的鞋子外加把腳尖踮到極致,她這才勉勉強強親到他。


    一觸,離開,揮手,我走了。


    手再次往擱包所在。


    還是沒能成功拿到包。


    看著連嘉澍,頓腳:“又怎麽了,嘉澍你是怎麽回……”


    剩下的話被如數堵住。


    再次響起的車喇叭聲讓林馥蓁從那個綿長的吻解脫了出來,奮力推開他,看了一眼時間,氣呼呼說著:“連嘉澍,你這是想讓我趕不上航班是不是?”說完,朝連嘉澍警告性掄起拳頭。


    第三次,林馥蓁終於成功拿到包了。


    拿著包,氣呼呼往門口走去。


    手也就剛擱上門把。


    背後——


    “你說得對,我是故意想讓你趕不上航班。”他說。


    一呆……


    回過神來。


    這家夥太壞了,再和他辯論下去,她真得會耽誤航班,黛西阿姨可是說了,再胡鬧的話就揍她屁股。


    黛西阿姨還不是問題,慈善晚宴在羅斯家舉行的才是大問題。


    這會兒,她也懶得罵他了,沒時間罵他,也懶得罵他。


    扭開門把。


    “小畫眉,留下來陪我,我想要你陪我。”他說。


    瘋子,嘉澍是瘋子。


    他們比誰都明白,什麽時間可以玩樂,什麽時間不能玩樂。


    門緩緩打開。


    可是,腳就是邁不出去。


    樓下再次響起車喇叭聲。


    那扇門順著他的手掌輕輕合上,他從背後環住她。


    淡淡聲線落於她頭頂。


    “爺爺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臉輕輕貼上她鬢角。


    “小畫眉,我很害怕,爺爺不記得我了。”


    小法蘭西在和小畫眉訴說恐慌。


    一種更加趨近於脆弱的恐慌。


    垂下眼簾,說:


    “別擔心,即使以後爺爺記不住你,我也會記住你,一直,永遠,記住你。”


    ☆、荊棘花園


    十一月的巴黎, 特屬於寒冬時節的陰冷空氣讓人有種它們就躲在窗外,躲在枝頭後躲在雲層上,蓄勢待發,就等著那場雨一降落,前呼後擁,一夜之間, 萬物蕭肅, 白雪皚皚。


    午後, 三點左右時間, 林馥蓁喜歡挑在這個時間點見黛西阿姨,這個時間點的黛西阿姨總是比較好說話。


    成為羅斯夫人的黛西阿姨依然延續她運動員生涯的所有習性,生活過得極有規律:下午一點半午休, 兩點半醒來。


    林馥蓁兩點四十五分就等在黛西阿姨的房間外。


    兩點五十分,傭人推著黛西阿姨的輪椅出現, 林馥蓁從傭人手中接過輪椅把手。


    午休後, 黛西阿姨喜歡在圓形玻璃廳待一會, 一邊喝咖啡, 一邊看著玻璃廳外的遊泳池發呆。


    羅斯家的遊泳池曾經入選巴黎最美十大私人遊泳池,那是羅斯家長孫迎娶黛西阿姨的聘禮之一,很多人把遊泳池當成是這兩人愛情的見證。


    傭人端上兩杯咖啡。


    五分鍾後, 咖啡逐漸冷卻。


    黛西阿姨目光自始至終都沒離開那麵泳池。


    今天……黛西阿姨不是那麽好說話了,說了一大堆保證了一大堆,最終得到她一句“林馥蓁,給我安靜點。”


    好的, 好的,安靜點。


    手垂落於兩側。


    黛西阿姨會生氣是應該的,昨天索菲亞和那位記者沒在機場接到她。


    昨天,給薩娜打了一通電話後林馥蓁就把手機關了,連嘉澍也關掉手機,昨天晚上,他們就躲在連嘉澍的公寓足不出戶。


    今天一到巴黎,索菲亞就給了她昨晚參加慈善晚宴的人員名單,慈善晚宴的嘉賓名單讓林馥蓁很是頭疼,巴黎市長都通過秘書室拍下當晚的拍品。


    索菲亞還告訴她,昨晚晚宴結束,羅斯先生和羅斯太太大吵一架,淩晨,羅斯先生獨自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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