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把她帶到這裏,帶到連嘉澍麵前,他得讓她好好看清楚,忘卻了沒有?真正做到去擁抱新的生活了嗎?


    柯鈤知道,時間所累積而成的情感有多麽可怕,他能不能衝破時間設下的障礙,讓她的心完完全全屬於他。


    十九歲時的林馥蓁肆意而張揚,柯鈤總是記得。


    這世界,有一類人,天生屬於天空,一旦在固定的框架裏待久了就失去真我。


    二十五歲,是好時光,好時光要和心愛的人在一起。


    他不想她變成在沒人時間裏變成對著天空發呆,眉角帶有淡淡憂愁的婦人。


    門鈴聲響起。


    攝製組一個個都是夜貓子,喝酒看球打牌樣樣精通。


    唇在他唇上觸了觸,朝他眨眼:“我去開門,別擔心,我不會讓你的同事們看到你穿著斑馬睡衣的樣子,信不信,我一秒鍾就可以想出十個打發走他們的理由。”


    這個柯鈤信,林馥蓁總是有用不完的機靈勁。


    林馥蓁還有一頭飄逸的長發,又黑又直又濃密,那一頭長發配上斑馬條紋睡衣,伴隨走路動作居然硬生生生出了幾分嬌憨。


    眼睛移不開,追尋那抹身影。


    但願不要是男同事來串門。


    她打開門。


    來訪者似乎讓人出乎意料。


    一秒鍾過去了,林馥蓁表現得很安靜,十個打發人的理由一個也沒想出來?


    剛想站起來,柯鈤就聽到來自於門外的那聲“林馥蓁。”


    現在不需要他去看,就知道來訪者是誰。


    這真是一個不速之客。


    柯鈤坐了回去,他有點好奇林馥蓁會以什麽樣的借口打發她的前未婚夫。


    “林馥蓁,我來還你包。”


    站在門口處的人一動也不動。


    門外,聲音輕輕淺淺。


    “林馥蓁,除了還包,我來還有一句話要告訴你,二十五歲的林馥蓁比二十歲的林馥蓁更不可愛。”


    站在門裏的人還是一動也不動。


    “林馥蓁,你還傻站在那裏做什麽?包不要了嗎?對了,我喝了點酒,不……不對,我喝了不少的酒,我今晚得住在你這裏,”打著酒嗝,酒嗝過後是笑聲,“林馥蓁,你穿的是什麽,醜……醜死了,你要和那些街上的蠢貨們一樣,穿……穿了個斑馬條紋衣服,舉著牌子,呼籲要熱愛動物嗎?”


    柯鈤單手托著下巴,少年時代,他好像當過幾回街上的蠢貨。


    “林馥蓁,你怎麽還傻站著。”很是不耐煩的聲音。


    林馥蓁側過臉來,說:“柯鈤,你同父異母的哥哥的兒子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柯鈤站了起來。


    空間小,也就數十步他就和林馥蓁肩並肩站在一起。


    門外站著兩個人,連嘉澍和他的司機。


    連嘉澍從警署出來時穿的外套被他司機拿在手上,他穿著一件白色襯衫。


    連嘉澍是柯鈤見過把白色襯衫穿得這般好看的人,柯鈤心裏不得不感歎,林馥蓁有驕傲的資本,這樣的男人她說甩就甩。


    在柯鈤看連嘉澍時,連嘉澍也在看著他。


    也許,應該叫他“小叔叔”的人真是喝了不少酒。


    門外,連嘉澍目光從他身上移到林馥蓁身上,又從林馥蓁身上移到他身上,來回幾次後,掉過頭去問他的司機:“現在幾點?”


    “先生,現在是十一點。”


    “晚上十一點?”聲音驟然提高數倍。


    “是的,先生。”


    連嘉澍做出撫額動作,語氣帶著滿滿的警告,目光緊緊鎖定在林馥蓁臉上:“林馥蓁,過來。”


    “連……”


    話被連嘉澍快速打斷:“林馥蓁,你也聽到了,現在是晚上十一點不是白天十一點,這是你正常的睡覺時間,這麽晚了,你還和男人鬼混,還有,你們這是在開睡衣派對嗎?林馥蓁,你不是一向不參加睡衣派對嗎?”


    連嘉澍可不光是說,在他說完那番話時,林馥蓁已經從站在門裏變成站在門外。


    號稱喝了不少酒的人動作還算利索,一眨眼功夫,林馥蓁就像特屬於他的私有物,被他強行捂在他背後。


    即使把私有物捂得緊緊的了,但連嘉澍似乎還覺得不放心,表情寫滿了:她是我的,你連看的份都沒有。


    再去強行被連嘉澍按在背後的女人,她正探出頭來朝他眨眼,一副很樂意看著兩個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的樣子。


    這次,輪到柯鈤撫額了。


    在遇到林馥蓁之前,柯鈤一直各種各樣的動物談戀愛。


    也許,人類二十五歲時的愛情應該是門外那對男女的模樣,但是呢,他表達愛情的方式也很不錯。


    天空固然是可以翱翔的好場所,但森林也是絕佳的棲息地。


    狠狠瞪了林馥蓁一眼,說:


    “你們都進來吧。”


    ☆、第123章 兩小無猜


    連嘉澍的司機回去了, 連嘉澍住了下來。


    問怎麽做到讓前未婚夫和現任未婚夫共處一室的,林馥蓁也不知道,當連嘉澍路也走不好時她不由自主伸出了手, 至此, 她再也沒能擺脫他的手。


    歐洲年輕的企業家們自成一派, 就為了那半個小時的牢獄生活, 連嘉澍的朋友們本著惡搞的心態給他弄了一個去黴運酒會, 酒會上連嘉澍來者不拒,酒會過了一半連嘉澍想起小畫眉的包, 於是他偷偷從酒會溜了出來,這是送連嘉澍來到這裏的司機給出的解釋。


    現在,酒精讓他忘卻這個世界還有柯鈤這號人物, 忘卻他們之間存在著一個五年, 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之間他在世界各地, 她在蘇黎世,從未曾有過交集。


    偶爾, 午夜夢醒,她也曾經找尋過他, 叫著嘉澍醒來, 眼睛在周遭搜索著, 回過神來, 發呆, 住了一年的房間沒任何歸屬感;第二年那個房間還是沒給予她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甚至於呆了五年的那座城市給她的感覺還像是初來乍到, 因為伴隨著她成長的人都不在她身邊, 媽媽不在,黛西阿姨也不在,還有……還有嘉澍更不在身邊。


    時間總是讓人唏噓不已,曾經伴隨著她成長的男孩現在變成了有為青年,而她變成了一個叫做柯鈤的男人的未婚妻。


    “林馥蓁,幾天不見,你怎麽胖了這麽多?”他捏著她臉頰。


    林馥蓁心裏苦笑,時間所留下來的烙印在不恰當時刻時凸顯出來地簡直是一場災難。


    在他捏她臉頰時她的未婚夫就身邊。


    慶幸地是,當連嘉澍還是小小的法蘭西時吻過柯鈤的綠蜥蜴,所以,他看起來不怎麽生氣,還讓她照顧好他,而他去找他同事要醒酒藥。


    攝製組分為他們的房子結構為一個房間一個工作室,之前一直是林馥蓁睡房間柯鈤睡工作室。


    柯鈤讓連嘉澍睡他的工作室他睡沙發。


    午夜十二點整。


    房間門口,林馥蓁垂著頭,手有一下沒一下拉著柯鈤的睡衣衣擺,問生我的氣了嗎?他捏我臉頰我沒有惡狠狠拍開他的手你生氣了嗎?


    柯鈤手輕輕觸摸著她額頭上的劉海。


    再扯一下他睡衣下擺,這一次比起之前的力道還要大得多。


    “沒怎麽生氣。”很是無奈的語氣。


    再扯了一下他的睡衣衣擺。


    從頭頂處傳來了淡淡的歎息聲:“林馥蓁。”


    “嗯。”


    “我明白,他除了是你曾經喜歡的人之外,還陪你度過人生階段最為重要十年。”


    “這麽說來著,我現在三十五歲,你們剛剛出生時我已經可以輕鬆背出人之初性本善,十歲,你們本著惡作劇心態用沾滿泥漿的腳踩在公園白色長椅上時,我也許正給剛剛上車的老者讓座,二十歲,你們因為一丁點的事情鬧分手互刪對方手機號時,我也許和我的前女友在某個咖啡館喝咖啡,傾聽她現在的情感生活,這就是時間賦予人們的意義,某天,大部分人終將沿著類似的成長軌跡,不過,我得補充一點,”笑,笑得很好聽,“三十歲時我沒和我前女友在咖啡館喝咖啡過,但是,如果我有前女友的話,如果我接到我前女友電話的話,我會推開那家咖啡館的門。”


    額頭抵在他的胸腔處。


    低低說出:“柯鈤是偉大的好人,林馥蓁是自私的壞人。”


    晚一個鍾頭睡覺的弊端就是晚半個小時起床。


    海洋生物在清晨最為活躍,為了追求光影效果,日出前半個小時是絕佳拍攝時間點,攝製組在趕在六點出門。


    林馥蓁會把鬧鈴定在五點半,起床後給柯鈤準備早餐,柯鈤準備工作時要帶的資料。


    距離六點還有三分鍾,林馥蓁呐呐看著柯鈤一手提著資料包,一手把從微波爐拿出來的麵包塞進嘴裏。


    門口傳來車喇叭聲,那是柯鈤的同事在催他。


    柯鈤朝她做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用手勢比出待會我給你打電話。


    點頭。


    六點,柯鈤準時出門。


    桌上放著牛奶,那是柯鈤忘帶的。


    拿起牛奶林馥蓁打開門。


    攝製組的車已經開走了。


    攝製組租的地方距離天使灣很近,早晨空氣很好,周遭十分安靜,林馥蓁打開牛奶瓶,背靠在宿舍牆上,一小口一小口喝著牛奶。


    柯鈤青年時代服過兵役,是在生活細節上極度嚴謹的人,忘帶東西這類事情壓根不會發生在他身上。


    可他今天忘帶牛奶了。


    那個老男人可真會裝,不高興就說出來幹嘛要裝大方,林馥蓁在心裏念叨著。


    那瓶牛奶林馥蓁從天蒙蒙亮喝到日出時分。


    把牛奶瓶丟到垃圾桶裏,慢吞吞回到宿舍。


    工作室門還緊閉著,林馥蓁狠狠瞪門板一眼:柯鈤是偉大的好人,林馥蓁是自私的壞人,連嘉澍也是自私的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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