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遇分離總有期06


    所幸盛遠時不是隨便的人。


    不對,用程瀟的話來說是,“口味刁鑽的男人不配有女朋友。”


    言外之意,在選擇女朋友方麵,盛遠時屬於挑毛揀刺型。


    盛遠時承認自己是苛刻的,這不僅僅體現在飛行上,還有感情方麵。他曾經以為,兩個以最不容質疑的姿態站在彼此身邊的人,才是最適合的。所以,他要的愛人,是和他一樣,永遠不放棄自我成長的;他要的愛情,是棋逢對手,勢均力敵的。


    顯然,蠻蠻不是他想要的“對手”。


    尤其,那時距離兩人交換手機號碼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盛遠時甚至都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怎麽可能那麽草率地,和她發生“肌膚之親”?


    所以,當他們的身體幾乎貼在了一起,盛遠時也清晰地感覺到了女孩子凹凸有致的曲線,而他們的唇隻距離寸許時,他微一偏頭,俯在蠻蠻耳邊說:“這樣的試探,很冒險。”然後鬆手,適時退後。


    後來蠻蠻告訴他,如果那晚他吻了她,她會刪除他所有的聯係方式,和他也就從那天開始,從那夜結束。但他沒有。從那一刻起,她愛上了他。


    當然,這是後話,當時的情景是,盛遠時眼神冷靜,帶著一絲警惕地注視她,毫無醉意。


    蠻蠻意外於自己被看穿了,但她並不氣惱,反而坦白地說:“很多追我的男人都隻是看我漂亮,還有和朋友打賭多少天能睡到我的,這樣的渣男遇多了,碰上個順眼的,當然要試探一下,免得遇人不淑。”


    也不是全無道理,隻是這種類似以身試法的辦法,盛遠時並不苟同。


    他有些好奇地問:“如果我吻了你呢?”


    “那就,”蠻蠻毫不矜持地回他兩個字,“回吻。”


    這個答案……盛遠時倒是沒想到,他本以為自己一旦吻下去的話,會換來她一巴掌,因為他眼角餘光瞥到她垂在身側的手,已經有了準備。


    難道是緊張?又不像。盛遠時調侃道:“你倒不吃虧。”


    “能讓我甘於冒險的人,當然是誘惑到我了,必須能吻則吻,把握機會。”蠻蠻把外套還給他,笑著伸出手,“司徒南,a市人,十八歲,音樂學院大一新生,很高興認識你,盛機長。”


    一個坦蕩到一不小心就會被誤解為放蕩的女孩子,確實與眾不同。


    盛遠時遞出手,握住她的,“看來我已經不需要做自我介紹了,司徒同學。”


    司徒南握著他的手晃了晃,撒嬌似的問:“那你不會怪我是用了投訴你這個辦法,才從你們公司獲得這麽一點官方的簡介吧?”


    “投訴?”盛遠時微微皺眉,側臉輪廓分明,“你為什麽不換個方向,比如表揚。”


    “我有想到啊,但我擔心你們公司和我客氣,說這是你應該做的,不用謝,或者讓我寫封表揚信發到官網啊什麽的,我不就沒機會問你的名字了?總不能到了那個時候我再改口說要投訴吧,反反複複的好像承認自己神經有問題似的,不如一刀見血來得痛快。”


    “你這個思維,”盛遠時抽回手,“我要以觀後效,再考慮要不要給你一份獨家的簡介。”


    司徒南剁腳,“又不是讓你娶你,有那麽為難嗎?”


    盛遠時笑著看一眼手表,“就這樣吧,有機會再見。”


    司徒南依依不舍,“可以以貼麵禮作為告別嗎?”


    盛遠時故意說:“等我飛法國時我們再見,再行貼麵禮不遲。”


    司徒南朝他的背影喊,“如果你食言,我就再投訴你一次。”


    怎麽遇到這麽個厚臉皮又無賴的女孩子,卻不反感,盛遠時哭笑不得。


    那個時候,盛遠時剛剛晉升責任機長,排班很滿,通常不是在飛,就是去往飛行的路上,或者在睡覺,所以他的手機基本都處於關機狀態,如同失聯一樣讓人找不到。司徒南不過是一位僅有兩麵之緣的愛慕他的女孩子,盛遠時當然不可能分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隻是在收到她的微信時和她聊幾句,知道她人還在瑞士,在她的詢問下,推薦一些他認為還不錯的景點和吃食,至於他的行蹤,則因要執飛不同的航班,有所不定。


    一個星期後,盛遠時執行紐約到蘇黎世的航班,要在蘇黎世停留一晚。飛機落地後他剛開機,司徒南就打來電話,問他,“晚上的時間可以留給我嗎?”


    盛遠時不免有些意外,“你還在蘇黎世?”


    司徒南說:“明天走。”


    是巧合嗎,在她離開的前一晚,他再次飛來這座他們相識的城市。


    盛遠時問她,“這次又是用了什麽方法查到我排班的?”


    司徒南如實回答,“我打電話到你們公司,說上次的投訴是個誤會,想當麵跟你道歉。”


    盛遠時聽笑了,“你這智商,讓人不敢小覷。”


    “為了給你洗白,我當然要絞盡腦汁了。”司徒南追問,“晚上的時間給我,ok嗎?”


    盛遠時向她確認,“整個晚上?”


    司徒南聽出他那邊有人,她故意在這邊大聲地說:“你願意的話,我當然沒問題,就整晚啊。”


    盛遠時拒絕了副駕駛一起吃晚飯的提議,才回她,“聽不出來我身邊是個男人嘛,喊那麽大聲。”


    “情敵可不分男女。”司徒南反應很快,且語出驚人,“或者我有必要先確認一下,你是喜歡女人的吧?”


    盛遠時真是服了她,他無可奈何地說:“你是在提醒我用這個理由拒絕你嗎?”


    司徒南鬼靈精似地說,“看來你知道我在追你哦。”


    是啊,明知道她喜歡自己,卻沒有像從前拒絕別人那樣遠離,這是,怎麽回事?


    盛遠時換了個話題,“去看聖誕賽跑嗎?”


    到底還是個孩子,司徒南的注意就被轉移了,她聞言興奮地說:“還要放流浮燈。”


    盛遠時囑咐她,“那就多穿點。”


    結果等他去酒店接她時,她的羊絨大衣裏,竟然隻穿了件短款的蕾絲小晚禮,還露出一截勻稱的小腿。


    盛遠時習慣性微微皺眉,“你確定這樣不會冷?”


    司徒南在他麵前轉了個圈,笑容甜美,“在漂亮和溫暖之間,女孩子的選擇永遠隻會是前者。即便以後我們結婚了,我也依然願意用美來取悅你。”


    一個天生麗質的女孩子,又選擇了一套很適合自己的衣服,細看之下,還畫了精致的淡妝,沒有多餘繁複的首飾,隻搭配了一條鑽石鎖骨鏈和一塊腕表,確實很美。


    第一次發現,自己其實也是感觀動物。盛遠時作為那個被取悅的男人,是榮幸的,不過他還是說:“等你到了隻有健康不能選的時候,就會明白這個時候最該選的其實是後者。”


    “你好像我爸爸哦。”司徒南挽住他胳膊往外走,“果然老男人比較囉嗦。”


    “老男人?”盛遠時不認同,“我是業界最年輕的機長,哪裏老了?”


    “比我大六歲還不老?六年以後我才二十四,你都快三十啦。”她邊走邊仰頭看他,“不過,我不嫌棄你,誰讓你臉好看呢,其它的都不重要。”


    和小女孩聊天,是對心髒承受力的一種考驗。盛遠時深呼吸,自動忽略掉“自己靠臉活著”的信息,紳士地為她開車門,“你同學呢,不一起去嗎?”


    他隻是想換一個話題,僅此而已,司徒南卻想多了,“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我難道還要自帶照明燈嗎?還是你看上她了?不會吧,我明明比她好看太多了你沒發現嗎?”


    麵對她的自戀,盛遠時打擊道:“我不止看臉。”


    司徒南好奇,“那還有什麽可看的?”


    盛遠時啟動車子,“內在。”


    司徒南嘁一聲,“老男人就是奇葩,小心遇上如花。”


    像是要懲罰的口無遮攔,盛遠時突然加速。


    司徒南嚇一跳,“我還沒係安全帶呢。”


    盛遠時一腳油門踩到底。


    司徒南尖叫。


    那個時候的他們,一個青春年少,一個不羈狂放,或許骨子裏,他們是同一種人,才會一拍即合。隻可惜,在沒有經曆歲月洗禮前,他們和這世上很多人一樣,以為愛情就是眼前的樣子,想要就能得到。直到分離來得措手不及,才發現那些所期待的最好,早已遇到。然後才發現,一拍兩散是這世上最容易的事情。


    蘇黎世聖誕節很熱鬧,尤其是著名的巴恩霍夫大街,更以璀璨的燈光迎接聖誕賽跑。但司徒南更喜歡蘇黎世聖誕節的另一個傳統,就是在stadthausquai往利馬特河上放流漂浮的蠟燭,她甚至虔誠的許了願。


    音樂彌漫的河邊,擁抱接吻的情侶隨處可見,一個纖瘦美麗的亞洲少女,麵朝河水,雙手合十,成為這個聖誕節最美的點綴。


    盛遠時舉起手機,拍下這一幕。


    司徒南全然不知已成別人眼中的風景,她許好願,回身問她的風景,“想知道我許了什麽願嗎?”


    盛遠時提醒她,“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


    司徒南卻有自己的小算盤,“可有的願望光靠自己是實現不了的,需要有人幫忙啊。”


    盛遠時聽懂了,“那麽請問司徒小姐,需要我怎麽幫你呢?”


    司徒南笑得眉眼彎彎,“我的願望是六年後嫁給你。”


    暫且拋開他們會不會進一步發展不說,盛遠時好奇的是,“為什麽是六年?”


    司徒南笑眯眯地回答:“趁我芳華正好,趁你還不太老。”


    但願那時,一切都是恰好。


    第16章 相遇分離總有期07


    那是一個愉快且令人難忘的聖誕節,一對年輕的亞洲男女,相攜夜遊蘇黎世,笑鬧著穿梭在小巷中,相互調侃追逐,不知何時就牽了手,女孩子笑聲清脆,舉手投足間皆是風清,眼中的眷戀愛意更是毫不遮掩,而她身邊的男子,英俊又紳士,眉宇間始終帶著笑,靜靜地看著她鬧,儼然是一對陷入熱戀的愛侶,引得旁人側目。


    盛遠時還帶她去嚐了瑞士風味的奶酪火鍋,司徒南讚不絕口,嚷嚷著讓司徒老爸在國內複製一家一模一樣的餐廳,以滿足她挑剔的胃,盛遠時隻當她是玩笑。


    回到酒店時,司徒南明顯有些悶悶不樂,因為即將麵臨的分離。由於盛遠時第二天也有飛行任務,他答應過來接她一起去機場。聽聞在離開蘇黎世前還能再見一麵,司徒南像個孩子似的瞬間開心,忘形地撲到盛遠時懷裏。


    盛遠時向來不允許道德的放任自流,可當被司徒南抱住,身體裏腎上腺和多巴胺的瞬間提高,原則什麽的,也就見了鬼,盡管他嘴硬地說:“不要總是這麽山河巨變,會讓我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很擔心。”手臂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輕輕地摟在她腰間。


    司徒南因他回抱的動作,漂亮的眼睛裏漫出笑意,“你什麽時候從了我?”


    盛遠時漆黑的眼睛裏也有笑意,“就這麽迫不及待?”


    司徒南重重點頭,語氣帶著一份認真,“急切地想知道和你接吻的滋味。”


    這樣的撩撥,實在容易擦槍走火。


    盛遠時把她從自己懷裏拉開,理智地回答,“等我們對彼此多一些了解再說。”


    “老男人都這麽較真嗎?”司徒南皺眉,“像我這種除了長得漂亮,什麽都不會做,還挑三揀四的人,不是坐等被出局嘛,不開心。”


    特別孩子氣,卻又不失坦率真實。


    為了安撫她,盛遠時不得不自我貶低,“像我這種除了長得帥,隻會開飛機的人,也可能是中看不中用,你小心以後回顧現在的所有情節時,隻剩一種叫作‘後悔’的情緒。”


    司徒南聞言又想多了,她俏皮地眨眼,語氣曖昧,“中不中用要用過才知道。”


    她和別的女孩子最大的區別就是,無論說多過份的話,都有獨特的底氣,好像從來不會臉紅害羞。盛遠時不確定這算優點還是缺點,隻覺得被撩的感覺,很是酸爽。


    無疑是一種新鮮又奇妙的體驗。


    但是,再多停留一秒,都怕被她邀請共度良宵。


    無意挑戰自控力,盛遠時說:“明天見。”


    聽著身後司徒南愉悅的笑聲,他有種自己是落荒而逃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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