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風歧笑得張狂:“帝尊不要再白費力氣,這地母宮,你是進不來的,不如就此別過,再會罷。”


    說罷就要驅使地母宮逃離此地。


    玹璉並起的兩指指尖冒出一縷金符,如流火飄搖,拋向地母宮。


    練風歧認出那是恒山符,心道不妙,果然,金符落在宮頂,立即化作密密麻麻的定咒,無論練風歧如何禦使神宮飛走,皆一動不動。


    玹璉雖進不了地母宮,卻能掌控練風歧的行動。


    雙方就這樣僵持起來。


    一名黃衣仙翁抖抖擻擻遞過來一個金瓶,道:“帝尊,老仙這裏有忘情丹,帝尊服下即可放下塵緣。”


    見到那仙翁的舉動,在場的其他人都愣了愣。


    玹璉亦是一怔,他站著不動,垂下眼睫。


    孔嫀緊張得用力咬住了下唇。


    帝尊這是何意?為何不接?仙翁的白眉毛都快皺到了一處,他老啦,實在不懂時下年輕人的思想!


    一名青衣仙君趕緊上前,將那仙翁拉走:“老鬼頭,你傻啊,就你會煉丹?帝尊想要忘情丹不會自己煉?”


    “也是,那帝尊為何不自己煉?”


    青衣仙君無奈搖頭:“這還用問?不想忘唄!”


    老仙翁完全忘了還有這一層,頓時說不出話來。


    也是,帝尊若想要舍卻一段情緣,多的是法子,何須他人相助。


    煉風歧恨玹璉困住他,大逞口舌:“我當帝尊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原來也不過是個為了私情可以惘顧大局之人。說起來我有私欲,你有私情,我們都是一樣的人,帝尊何必為難於我?”


    見帝尊不願服食忘情丹,孔嫀鬆了口氣,可是,他進不去神宮,竟還要受那煉風歧的折辱,氣死她了!


    玹璉慢慢抬起眼:“煉風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自行出來認罪,可免剔除仙骨之苦。否則,休怪天界不念你過去功績。”


    練風歧想,玹璉既進不來,還有誰能破這護宮陣法,道:“那我倒要看看帝尊能奈我何?”


    眾人也正緊張詫異,卻見帝尊全身白光氤氳,秀致的眼角破裂,墜落一滴血珠,俊挺身型開始模糊,急劇拉長,全身嘶嘶綻裂,露出黑寶石般的鱗片,一條黑龍獸瞬間化顯出來。


    可再凝神一看,帝尊分明還站在原處,那黑龍自他身上脫體而出,直撲練風歧,眾人這才明白,帝尊將己身仙力剝離,凝聚成一條黑龍,這化身非同一般分\\\\\\\\身,與正主智慧與法力相當,卻不會有絲毫的情感。


    隻不過,仙力脫體,正主若此刻遭受攻擊,就十分危險了。


    然而,黑龍獸攻入地母宮所用時間極短,不過幾息之間,練風歧就眼睜睜看那黑龍靈巧避開陣法軸機,以暴風之勢近前。練風歧被那黑龍一爪抓住,帶出了神宮之外。


    玹璉本尊拋一條光索捆住練風歧,黑龍獸同時歸位,他冷聲道:“練風歧,將玄冥令交出來。”


    玄冥令乃鬼界之匙,從鬼界誕生之初,就由曆代鬼君保管,有驅禦鬼靈,通達鬼界之用。


    見識到這位帝尊的手段,煉風歧心知即便他不給,玹璉亦有辦法叫他給,與其被折磨一番,不如爽快些。


    玹璉收走玄冥令,將練風歧扔給北天王:“滕北,將練風歧帶走。”


    “是。”北天王將練風歧提起來。


    玹璉念了句法訣,收起地母宮。


    黎辭上前問:“帝尊不與我們一道審問練風歧?”


    “不必。這橋支撐不了太久,須得盡快找到九幽石,我去地獄之底看看。”


    黎辭自是遵從。


    待玹璉持玄冥令從地宮取出九幽石,已是一天之後。


    臨時替代的往生橋不堪腐蝕,潔白的橋身已染黑氣,現出斑駁裂痕,玹璉祭出地母宮為機樞,重建了往生橋。


    五條寶索雖收回來,卻因濁息侵染,靈力散了許多,回到紫上闕後,由孔嫀與離鉦將五索投入演武廣場的寶鼎中,守著淨化了一番。


    天界對帝尊的崇敬向來高,藏奇橋之事後更盛,帝尊如今本就是被眾仙談論最多的對象,現在最熱的八卦,自然是帝尊心裏有個姑娘,乃至無法進入地母宮一事。


    至於那名神秘女子的身份,則是各種猜測,版本眾多。最熱門的人選,當然就是軒轅辰綰了。


    這八卦亦傳到了魔界,百裏綺心在與墨隱瀾會麵時問:“有意思,聽說天界少帝絕情寡欲,竟也心有所愛。就是不知那女子是誰,妖皇可知道?”


    墨隱瀾反問:“我怎會知道?”


    百裏綺心陰測測道:“若能抓住玹璉心愛之人,豈非能逼他就範?”


    “那可未必。玹璉那種人,就算動了凡心,也是蒼生大義排在前麵。”


    百裏綺心品出點味來:“妖皇與玹璉有舊怨?”


    墨隱瀾微微一笑:“道不同罷了。”


    -------


    這幾天被熱議的玹璉,卻在火陣裏悠哉陪著他的神秘姑娘,他道:“你的進步太慢,與你的資質不符。”


    孔嫀忙道:“我可沒偷懶。”


    “我沒說你偷懶。但你看看,你至今停留在第二重焱火心輪。按理說,鳳丹既成,絕不該如此。”


    孔嫀認真想了想:“好像自從到人界找我爹,我就隻是術法提高,境界提升不多。”她真正進速快的時候,是玹璉帶著他們五人在外操練的時候。


    玹璉若有所思。


    孔嫀卻突然道:“咳,我聽說,那個什麽,雙修可以提升功體。但是我和你雙修過一次,為何完全感覺不到我有任何變化。”


    玹璉著實怔了一下,他深深看著孔嫀。


    孔嫀心頭一慌,立即乖巧閉上眼睛,等待他接下來的舉動。


    結果,她就感覺他的手指在她臉上拂來拂去,半天也沒有別的動靜,她睜開眼問:“帝尊,你在做什麽?”


    他眼裏有笑意,問:“我在考慮,你剛剛那樣說的意思,是主動邀約我同你雙修麽?但我又擔心,是我理解錯了。”


    他幹嘛要問出來?默默進行不就好嗎?


    孔嫀羞憤不已,一把揮開他的手:“是你理解錯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奇怪,怎麽你身為天尊,跟你雙修也沒有任何提高。難道你竟然是虛有其表?”


    話一出口,孔嫀就覺得玄元冰的冰力似乎沿著腳底,漫到了她的背上。


    她看著這個在外清高出塵的仙模典範慢慢湊近她:“我是不是虛有其表,你不是最清楚?”


    第31章 地母


    孔嫀為掩蓋心悸,大聲道:“我不清楚!”


    “原來不清楚,難怪這麽大的怨氣。”


    孔嫀聽出玹璉聲音裏的危險,轉身就跑,剛邁出左腳,肩上一沉,他的手按著她,將她轉過來。


    他輕聲問:“你跑什麽呢?”


    孔嫀說不過他,又打不過他,可憐巴巴道:“我沒對你有怨氣。”


    玹璉點點頭,將孔嫀抵在一旁的梅樹上,身體貼著她:“我方才想了想,你說得很對。那天我們雙修的方式,可能真是出了點問題,才讓你在境界上沒有提高。這的確是我的過失。”


    這個姿勢讓孔嫀動了動唇,卻壓根說不出話。


    玹璉道:“我們今天重修一遍,看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說著低頭去啄她的唇。


    這是大白天,又在梅林中,雖知無人看得到火陣裏的情形,孔嫀仍覺得有些害羞。


    她去推他的胸膛:“我想進屋去。”


    玹璉輕笑:“好。”


    重峨的聲音,又是毫無預兆地響起:“帝尊,重峨有事要稟。”


    玹璉蹙眉,頭一回知道,他也有不歡迎他這個最得力幹將的時候。


    “講。”


    重峨也算是玹璉的解語花了,他第一時間就聽出,帝尊的聲音比平時多了點不悅。


    他靈光乍現,難道是小師妹在火陣裏?但他也隻得硬著頭皮道:“天後娘娘的心疾突然發作,天上天請帝尊過去看看。”


    “知道了。”


    玹璉放開孔嫀,特意征求她的意見:“下次再修?”


    “……”孔嫀心情複雜地點點頭。


    ------


    孔嫀回到火宵閣不久,便有了客人來訪。


    她打開門,疑惑道:“軒轅辰綰?你有事?”天後不是病著?她這個女兒還往紫上闕跑。


    軒轅辰綰霍然揚手,孔嫀眼前一黑。


    等她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麵,而軒轅辰綰就在她對麵。


    孔嫀站起來,環視周圍,入目全然陌生,是一個封閉的暗室,除了她們腳下的石台,周圍全是粘稠得幾乎凝固的黑水。她問:“軒轅辰綰,這是什麽地方?”


    “地獄之底。”對方眨也不眨地看著孔嫀,終於說話了。


    孔嫀發現軒轅辰綰的語調極為低沉、陰冷,與她平時有所差別。


    她問:“地獄之底?你把我帶來這裏做什麽?”


    “做什麽?”軒轅辰綰站起來:“西嫘!你將我封在地底那樣久,我當然要讓你也嚐嚐這滋味。”


    孔嫀一愣,對方在說什麽?她根本聽不懂:“我什麽時候把你封在地底了?西嫘?那不是上古女神?跟我有何關係?”


    對方道:“就算你不是西嫘,那也是西嫘的轉世。”


    孔嫀試探問:“你不是軒轅辰綰?你是誰?”


    “我是誰?你將我害得這樣慘,還問我是誰?”


    女子的麵孔帶著獰色,孔嫀更確定了她不是軒轅辰綰,她問:“你把軒轅辰綰怎麽了?奪舍?還是魘住了?”


    女子笑道:“你還是先管你自己吧。你猜猜我準備怎麽折磨你?”


    孔嫀呼一口氣,逼自己冷靜,她不知帝尊要多久才會發現她不見,她隻有自己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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