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姐從來沒喝過酒,剛才奪過文賢鶯的那小半杯,一口喝幹。現在在肚子裏起作用了,她隻覺得胸口很熱,腦袋有點暈,眼皮子越來越重,玩了一會,終於歪過了一邊,隻是嘴裏還在喃喃的念叨:


    “我贏了,你的刀……你的刀被卡住了,動不了……動……”


    秀英過來把慧姐扶住,聞著那呼出來的酒氣,說道:


    “你喝酒啦,怪不得這麽快就睡著了,這都還沒洗澡呢,怎麽辦啊?”


    看著慧姐那發紅的脖子,文賢鶯也感覺身子有點發熱。可能是這酒太濃烈了,她都沒喝過這麽辣的酒。


    “她是第一次喝酒,酒力不佳,不用洗了,反正又不是和你我睡,直接扶她進去睡覺吧,嗬嗬嗬……”


    那還能怎樣?最多是等慧姐半夜醒來了,如果要鬧著洗澡的話,那就起來燒水伺候一回唄。秀英和桂花幾個,把還沒有完全睡過去的慧姐架回了房間。


    這時石寬也吃飽了,他笑道:


    “早知道她不勝酒力了,那我就教她喝酒了,免得一天到晚鬧騰。”


    “你是怎麽當丈夫的,說這種話。”


    文賢鶯白了一眼石寬,走出了客廳。慧姐有人照顧,她也就懶得去摻和了,因為也喝了點酒的緣故,總感覺屋子裏悶悶的。


    石寬也跟了出來,極力為自己辯解:


    “這話怎麽了,這話又沒有罵她,沒有咒她,怎麽就不能說了?”


    “反正我覺得是對她不尊重,就不喜歡聽到你這樣說。”


    其實文賢鶯也挑不出石寬剛才說的那話有什麽毛病,純粹隻是心裏覺得不舒服。


    “我不尊重她,嗬嗬,我要是不尊重她,那這個世上就沒有幾個人尊重她了。”


    石寬本來就已經不再害怕文賢鶯了,再加上心裏有酒勁,更是敢直接的回懟了過去。


    文賢鶯顯然是有些理虧的,她不再回答,加快了腳步,腳蹬噔噔的往院子外麵走。


    不知為什麽,石寬也加快腳步跟了出去。


    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一言不發。出了院子,又出了文家大宅院門樓,沿著河堤慢慢往上遊走,這也是去往石磨山的方向。


    天即將就要暗下來,岸邊的柳樹上,知了在發出最後的鳴叫聲。


    行人越來越少,最終隻剩下他們倆人,而這時也已經走到了去石磨山的岔道上,文賢鶯這才有所驚覺,停下的腳步,回過頭來說:


    “你跟著我幹嘛?”


    “我……我……我走我的,誰跟你了?”


    石寬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就想轉身往回走。


    “啊~”


    文賢鶯發出了一聲尖叫,條件反射般朝石寬飛撲過去。


    石寬才想轉身呢,懷裏就多了個人。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雙腳還盤到他後腰,身子瑟瑟發抖。他整個人差點被撞得站不穩,踉蹌了兩步,把手托住文賢鶯的屁股,緊張的問:


    “怎麽啦?見鬼了啊?”


    “是蛇,不是鬼。”


    和很多女人一樣,文賢鶯是非常怕蛇的。她都不敢鬆開手指給石寬看,隻得用下巴尖努了努。


    現在天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在文賢鶯剛才站的旁邊,果然看到一條黑白相間的銀包鐵。這可是一條毒蛇啊,據說被咬到了走不出四十八步。


    石寬拍著拍文賢鶯的屁股,說道:


    “下來,我找根棍子把它打死。”


    “不要,不要放手,我不敢下來。”


    文賢鶯是真的害怕,非但不下來,還把石寬摟得更緊。


    “不下來我怎麽打啊?”


    “那就不要打了,快抱我回去。”


    “不行,遇蛇不打三分罪,你快下來。”


    “我說了不下,我怕。”


    “你到後麵來,怕什麽啊怕。”


    石寬晃著身體,想把文賢鶯甩下來。他是個男人,在石鼓坪時就喜歡和柱子去灌老鼠找蛇之類的,現在有條蛇在麵前,不打死是絕對不會回去的。


    “到後麵我也怕,你就不能不逼我嗎?”


    文賢鶯幾乎快哭出來了,卑微的懇求著。


    石寬哪管這些啊,甚至美人在懷,也沒有分出心來摸一摸或是捏一捏。他嚇唬道:


    “你沒聽說過嗎,不把它打死,它就會跟你回家,晚上鑽上你的床。”


    “真……真的嗎?”


    文賢鶯更加害怕了,在這種情況,她的腦子根本沒有辦法辨別,況且小時候好像確實聽到過這種說法,也就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我還會騙你不成。”


    銀包鐵是一條夜行蛇,雖然也是很懶的一種,但爬行還是比其他懶蛇快得多。此時可能是聽到兩人的說話聲,已經開始蠕動了。


    石寬不能讓這條蛇跑了啊,也不管文賢鶯還掛不掛在身上,走到一旁去尋找棍子。


    文賢鶯沒辦法了,隻得伸腳下來,轉到了石寬的身後。不過還是踮著腳尖,半抱半抓的貼緊著。


    石寬拿了棍子,對著那條不大的蛇,三下兩下就把蛇拍死了。棍子一穿,把死蛇甩進了河道裏。


    蛇打死了,但是文賢鶯還是很害怕,摟著石寬不敢放手,擔憂的說:


    “會不會還有其他的蛇啊,你快看看。”


    石寬把那棍子也扔進了河裏,嘲笑道:


    “它們又不是一家人出來,打死一條還有一條啊。”


    “誰知道它們有沒有一家出來,不一家出來,也有可能是出來找伴侶的,你就不能看看嗎?”


    說這話時,文賢鶯好像想到了什麽,趕緊鬆開手。她不抱石寬了,卻改為緊緊抓住石寬的手。都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她沒被蛇咬,但是被嚇唬到了,害怕幾個時辰,那也是正常的。


    人啊,往往要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軟軟的,暖暖的離開了後背,石寬才意識到剛才是怎麽一回事,心中頓生失落感。


    他語氣有些惋惜,緩緩的說:


    “天黑了,這些蛇就愛出來,那還是得小心點。”


    “嗯,所以我叫你到處看看嘛。”


    石寬語氣的轉變,讓文賢鶯更加有理由抓住不放。


    這是胡氏死了以來,石寬第一次對女人有那種異樣的感覺,他任由文賢鶯抓著,還怕會突然放開呢。


    “這天說黑就黑,我們找點東西做個火把,照亮著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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