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漠塵是神族唯一的太子,自小受的便是對未來儲君針對性的教育,所謂言多必有失,看來,漠塵隻不過是刻意的不願多言而已,而並非不善言辭。


    若繼續不依不饒,倒似她這個做長輩的不通情理,與晚輩斤斤計較了,再者,神族太子出麵,多少是得給些麵子的。冼尋白雖心有不甘,也終是不敢再做二話。


    二人一唱一和總算是搞定了冼尋白。


    那邊卻還有元傲淩坐不住了,她如此大動幹戈,到了此時,怎能如此輕易的就結果了。


    搶一步奔到相思麵前,盛氣淩人道:“想了結此事也可以。葉相!隻要你將錦盒交出來!我便當此事沒發生過,饒你一命!”


    轉來轉去還是回到了盒子的問題上。


    相思在心底暗罵。


    因這麽一個破盒子,你竟就搞了這許多的事情,師父也因此而受了傷。元傲淩,我真想剖開你的心看看,裏麵到底都裝了些什麽。


    今日你因個錦盒便能如此興師動眾,難保日後你不會因為別的什麽東西做出更加出格的事情。就似那哭著鬧著要糖豆的小娃娃一般,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如此下去,隻怕日後,指不定會發生多少,比今日更荒唐的事情。


    無奈,替人家管教孩子這種事,自己還是做不來的。


    她既如此想要這錦盒,扔了給她便是,早早了結了這破事,我好回去看師父。


    伸手便去探袖口裏的錦盒。


    ☆、第八章


    相思本想,隻要將錦盒給了元傲菱,事情便可以就此過去,她便可以去看師父。


    豈知有人卻還不樂意。


    “傲淩師妹,這錦盒本就是我做來,送給小九放他的珠子的,是你硬要奪,才引起了這諸多的事端。如今,你仍是如此想將它據為己有嗎?”


    說的甚慢,一字一句,卻字字鏗鏘不容置疑。


    此話一出,冼尋白如夢初醒。原來元傲淩當時隻告訴她,是向修新收的徒弟與自己起了爭執,並且踢傷了她,卻並未告知是她自己搶人東西在先。


    此時,冼尋白雖自知理虧,卻已是騎虎難下,隻能幹巴巴的等著看事態發展。


    麵對顧漠塵,那元傲淩便又換了一副模樣,一雙桃花眼噙滿淚花,楚楚可憐的望著顧漠塵道:“我曾見過你拿著這錦盒細細打磨,打磨好了又給它刻花,上漆,事事都親力親為。從未見你對任何物件如此上心過,我便當這是什麽稀罕的好東西。”


    “那日經過九重天,見這錦盒好好的擱在桌上,模樣又甚是喜人,我便想拿來看看。誰知你突然回來了,說我不該隨意碰它,將我大聲喝退。”


    “可是,可是這個我碰都碰不得的東西,今日你竟如此隨意的,送給了這個低等的凡人小仙?”


    說到此處又送了一個百轉千回的白眼給葉相思。


    “我在你心裏竟連這個小小的散仙都不比?漠塵師兄,你為何要如此待我?我對你的一番心意,你當真是不懂嗎?”淚水奪眶而出濕透了前胸,說到最後,她已近乎嘶吼。


    若不是在場的人都從頭到尾聽的真切,此刻倒真似那顧漠塵無情無義,不解美人風情了。


    葉相思幽幽望向手裏的錦盒。


    原來這盒子是顧漠塵親手做的,如此說來,大師兄一番辛苦,我倒不能將這盒子隨便的轉贈他人了。


    旋即又朝袖口裏頭塞了回去。


    任元傲淩哭喊的真情流露,聲淚俱下,顧漠塵卻半點不理會,伸手過來扶起葉相思。


    跪了這半日,也真真是腿酸的厲害,相思便就勢抓著顧漠塵的手站了起來。


    見此情形,元傲淩越發的悲慟了,連她娘冼尋白來勸都不理,瞪著一雙淚眼,惡狠狠的望著相思與顧漠塵。


    終於,那多情種子任琉苼看不下去了,跑到跟前揪著元傲淩的袖口,一個勁的說著“傲淩師妹,你想要什麽告訴我,我去給你買,給你做,隻要是你想要的,我上天入地都給你尋來,別哭了,傲淩師妹,傲淩師妹……”


    沒錯,揪著!


    琉苼確是揪著元傲淩的袖口,他連人家的手都不敢抓一下,便到了要為人家“上天入地”的程度。


    葉相思無可奈何的搖頭歎氣——隻望自己這六師兄的一腔熱忱,不要錯付了才好。


    元傲淩終於不再瞪著相思,回頭又賞了琉笙一個白眼,扯回衣袖,玉足一跺,跑了出去。


    琉笙喊著“傲菱師妹”緊隨其後。


    接著是冼尋白,再後是壺明峰眾弟子……


    一院子的人就此都散了,一場鬧劇,亦總算落幕。


    複回到棲雲居時,向修背對著門口躺著,似乎已經睡去了。


    相思替師父掖了掖被角,坐在了榻前的腳踏板上。


    心想萬一師父醒了,身邊沒人怎麽行。我便待在這裏,候著師父喚我。


    一大清早便跟人打了一架,又在涼地上跪了小半日,葉相思隻覺身上酸痛的很。便想趴在床沿邊小憩片刻,卻不知何時,已沉沉的睡了過去。


    朦朧中,感覺有一雙溫暖的大手將她抱上了臥榻,拂去額前的碎發,輕歎一聲,轉身離去。


    醒來時已是傍晚,相思人在榻上,原本該在榻上的向修卻不知去向。


    師父去哪了?難道是去喝水了?我就在屋裏,怎麽不叫我去取呢?他傷還未好,不能隨意走動啊。


    急急的穿了鞋朝門口奔去。


    門虛掩著,輕輕一拉便開了。


    向修手扶欄杆,望著遠處的晚霞出神,一頭如瀑的長發不曾束起,隨意的散在肩上。


    他似乎有什麽心事,就連相思已站到了身後,都不曾發覺。


    漫天雲霞的餘暉照在身上,將他的背影打成一個金色的輪廓,映在她的眸子裏。身上隻穿了件及地的白衫,晚風一吹,衣角並著飄帶發絲一齊隨風飛舞。


    再這樣下去,沒等傷好又該受涼了。相思重新折回屋裏。不大一會,拿著一件外袍返回,輕手輕腳地給他披在了身上。


    “你醒了。”向修轉過身來,慘白的麵色襯的本就棱角分明的五官,更加清朗俊逸。哪裏似一個活了千年的仙神,分明就是一個雖年近不惑卻因歲月沉澱,而更添韻味的美大叔而已。


    牽起泛白的嘴唇對著她微微一笑,原本清冷的目光,化作了一縷春水,綿柔醇長,沁人心扉。


    她將外袍的領子揪的更緊了些。


    “師父,你身上有傷,這屋簷下的風最是邪性,進屋去吧,當心著涼。”


    “嗯。”


    扶向修在床邊坐好,相思蹲下身子給他脫鞋。


    向修伸出一隻手撫上她的額頭,鬢角,輕輕地,柔柔的,似是怕再多用一分力道,她就會碎了。


    幽幽開口:“小九,你······”


    相思抬頭,撞上了一眼,說不清道不明的淙淙柔情。


    似乎想說些什麽,卻終是未說出口。


    聲調卻突然轉低,沉著眉,黯然繼續道:“······三清堂領罰去吧······”


    向修的傷大好,已是十幾日後了。


    這期間,葉相思便日日往返於瑤光台,藥房,棲雲居之間,衣不解帶的照顧了他十幾日。


    期間因為擔心抖抖,她回自己的臥房,找了它好幾次,卻始終不見它蹤影。


    相思便猜想,必是它愛野的毛病又犯了。


    隻是它同自己一樣,是初次來這七寶山,要是迷路了,可怎麽辦。


    暗歎一聲,算了,此時自己也已經是分/身乏術,實在無暇顧它,便由它去吧。


    向修重新開始授課,一切便似恢複如初了。


    隻是偶爾狹路相逢,相思依然免不了要受元傲菱的冷眼,日子久了,看著看著便也習慣了。


    琉笙依舊每日圍著元傲菱打轉,時不時的便不知從哪弄些新鮮的玩意回來,送他的傲菱師妹。


    什麽天山的雪蓮,東海的夜明珠,蓬萊的靈芝草,這些都算是簡單易得的。


    還有什麽燭陰的胡須,鳳凰的尾翎,鮫人的鱗片,也不知他費盡千辛萬苦弄了來做什麽。


    你將這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送給女孩子,人家會理你才怪。


    他倒果真是“上天入地”,費勁了心思,隻是那元傲菱就像鬼迷了心竅,從不曾正眼看過他一回。


    相思每每見到,總要“哎”一聲,然後搖著頭歎息:“我可憐的六師兄。”


    顧漠塵也依舊一切如故。時不時的,便要被遣出去曆練一番。就像眾人口裏談論的那樣,他是有“身份”的,不似他們這班沒“身份”的,日日除了習藝練武,便是玩耍打鬧。


    看著師弟們嬉笑,他偶爾也會露出一絲愉悅的表情,隻不過,稍瞬即逝。


    看來,他這“身份”帶給他的,也不盡是榮耀,還有木訥隱忍的性格,千瘡百孔的身體,以及壓在心頭的千斤重擔······


    如此,他倒還不如這些沒身份的,逍遙自在了。


    就這麽渾渾噩噩,噩噩渾渾,不知不覺,已是相思來七寶山的第七個年頭。


    彼時的他們尚且不知,這逍遙自在的日子,到了七年後的那日,竟就此,戛然而止。


    第一卷完


    ☆、第一章


    七年後


    天庭,靈霄寶殿內,劍靈峰九位弟子一字排開,對著寶座上的天帝行禮。


    太清真人宴請天族的眾位大神,向修受邀出席。回來時用一四方錦帕,包了些紅豆糯米糕給相思,她正吃得歡,二師兄李元突然出現,不由分說拽著她到了這靈霄殿。


    原來是南山出了一隻孔雀精,近日不知何故已連傷數十條人命。


    天帝此番本是要派顧漠塵去收這妖物,隻是這妖妖法高深,憑他一人之力恐難收服,便想差相思等人一同前去,幫襯著顧漠塵。


    末了,李元正色道:“大師兄是天族唯一的儲君,整個天族都對大師兄寄予了厚望,特別是天帝,對大師兄的事情尤為上心。”


    “你此番上殿,需謹言慎行,切莫說出什麽對大師兄不利的話來,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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