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錦聰出來後,少典姒水直視前方,聽到他上馬後,率先打馬朝著迎親隊伍而去。


    身後,邵錦聰緊緊跟著,不發一言。


    實在是沒什麽好說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倆人之間的關係變得十分微妙,彼此之間都看透不說透。


    回到迎親隊,這裏已經安營紮寨。


    少典姒水沒理會邵錦聰,率先前往朝臣的營帳。


    按照書中情節,這個時候,文武官員應該是等著她前往決策,如何通過一線天。


    邵錦聰無聲無息的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


    文武眾臣早就等著了,看到少典姒水進來,沒有主心骨的她們立刻起身相迎。


    “臣等參見六殿下,殿下千歲福安,明德永駐。”


    少典姒水雙手抓著大氅邊緣,防止走路帶風,鬥篷亂飛。


    她沒理會眾臣,來到主位,將鬥篷朝後一揮,自然落座,看向眾臣。


    “平身。”


    邵錦聰就跟在她身邊,不發一言,心裏卻暗道不愧是他看上的女子。


    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又颯又威嚴。


    少典姒水沒空理會邵錦聰的內心,視線在眾臣臉上一一看過,最後落在聞人身上。


    聞人看到六殿下目光,率先站出來。


    “啟稟殿下,前方一線天雪崩,並無人員傷亡。”


    “然,雪崩雖是小範圍覆蓋,卻難以通過一線天。”


    “若想通過,還需清掃積雪,可如今,按照時日來算,迎親迫在眉睫,若吾等清點人手清掃積雪,勢必會耽誤迎親行程,不知殿下可有妙策。”


    少典姒水沉吟後,按照書中女主處理的情節,緩緩開口。


    “本宮探查了附近,前往北發隻有這一條路,並無其他出路。”


    “命人盡快清掃積雪,清掃時動靜小一些,以防再次雪崩。”


    “迎親行程可以趕,隻是日後怕是苦了爾等,要趕夜路。”


    這些話是女主書中說的,說完後少典姒水微頓。


    “然,本宮不願爾等受累,想趕進度,還有一個方法。”


    她目光看向旁邊的聞人。


    “帶來的鹽粒有多少?”


    她記得,迎親禮中有鹽粒,是少典皓鑭為迎娶邵錦聰,贈與邵伯侯的。


    隻是書中並未詳細說明,她也不知道有多少。


    聞人愣了愣,不知道殿下說的方法,跟鹽有什麽關係?


    不過她還是如實回答道;“回殿下,鹽十石,共兩車。”


    兩車十石?


    按照現代換算,是一千兩百斤,是從秦朝時期定下的度量衡。


    她寫的背景複刻的是商朝,雖說她並不知道商朝時期的一石等於多少斤,但是書中的度量衡都是按照秦朝時期寫的。


    少典姒水很慶幸,慶幸寫的小說不嚴謹,按照秦朝時期的度量衡,商朝時期的背景。


    但凡她胡謅,寫商朝時期度量衡,估計連她自己都給坑了。


    一千兩百斤鹽,能融化大概兩千米的積雪。


    她隻記得,現代食用鹽一百斤能融化二百立方米的積雪,也就是長200米,寬1米的距離。


    古代食用鹽沒有後世的純度,自然可以稍微折中一下。


    少典姒水又詢問聞人。


    “可知一線天跬步距離?”


    聞人略微遲疑,對於一線天的跬步腳程,沒走過,尚未可知。


    “大概有千步。”邵錦聰急忙出聲道。


    少典姒水垂下眼瞼,心底換算著。


    一跬步等於一米八。


    兩跬步等於一步,也就是兩米六。


    千步,那就是兩千六百米的長度。


    用鹽融化將近兩千米,剩下的百米距離,可以人力清掃。


    少典姒水心中算計著。


    設:已知長度200米,寬度1米=使用食鹽120斤。


    問:長度168米,寬5.4米=使用食鹽多少斤?


    120\/(200*1)=0.6(斤\/平方米)


    0.6*168*5.4=544.32斤。


    544斤折合食鹽≈4.5石。


    也就是說需要4.5石食鹽,鑒與這個朝代食鹽濃度較低,少典姒水打算嚐試5石食鹽。


    一下子去了一半,才幾百米的距離。


    “命人駕鹽車,將十石鹽粒依次分散灑在積雪上,切記,鹽五石撒六十步,寬三跬步。”


    六十步,一百六十八米長,寬5.4米。


    千米距離,還需時間。


    一眾大臣麵麵相覷,分外震驚的看向少典姒水。


    為何要將食用鹽灑在積雪上。


    而且這食鹽,可是給邵伯侯的聘禮之一啊。


    “殿下,使不得啊!”


    聞人率先出聲阻止。


    眾人也齊齊應和,使不得。


    唯有一人站在那,欲言又止想說什麽,最終什麽也沒說,低著頭不語。


    邵錦聰也蹙了蹙眉,眼神帶著探究的看向少典姒水。


    “殿下,您為何要將食鹽灑在積雪上?”


    少典姒水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言語。


    視線收回,落在下座那位沒有勸誡她的臣子身上。


    “你,出來說說,本宮為何要這樣做?”


    她發現那人一定知道點什麽,所以才欲言又止。


    被少典姒水當眾指出,原本欲言又止的戌辛被迫起身。


    “回稟六殿下,臣戌辛乃是南禹人,南禹隸屬大周南方,背靠海域。”


    “南禹溫度濕冷,下雪時,臣曾發現一個奇特的景象,靠近海域的村落或城池,終年不會有積雪,無論雪有多大,亦未發生過雪災。”


    “即使溫度在低,湖水結冰,海水始終都不會結冰。”


    “臣有所惑,顧特意前往查探,直到嚐到了海水的滋味,與鹽粒的味道相同,臣才恍然驚覺。”


    “臣大膽猜測,定是鹽可融雪,想來殿下剛才所說之事,應是跟這個有關?”


    少典姒水似笑非笑;“正是,好了,即刻派人前往融雪。”


    聞人正欲再次開口勸說;“殿下~~”


    少典姒水一個冷厲眼神看過去,臉色陰沉。


    “閉嘴,再敢多言,定斬不赦。”


    她的話不帶任何情緒,像是簡單的敘述,卻嚇的在場每個人心尖顫了顫,所有人迅速下跪。


    “殿下恕罪。”


    少典姒水不理會她們,回眸看向邵錦聰,解釋道。


    “食鹽一事,我會同邵伯侯解釋,事後定會給你補齊禮單。”


    她說的是‘我’而非本宮,這個轉變,邵錦聰注意到了。


    他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炯炯有神的看著她,都到了這節骨眼上,她竟然還會考慮他的感受。


    甚至放低姿態,以‘我’自居。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少典姒水並非傳言那般草包廢物,一定是有人故意以訛傳訛說她不好,其目的就是為了詆毀她。


    否則,她是如何得知朝臣都不知的事物?


    鹽能融雪,連他都不知道。


    此時,少典姒水在邵錦聰眼中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光芒四射,印在他腦海中,一生難忘。


    “六殿下行事,聰未覺不妥,一切皆為迎親隊伍能夠早日抵達,此事,聰也會同阿母細說。”


    少典姒水對他點點頭,欲言又止,很想說,不想看到他受委屈,她想給他最好的。


    可最終,什麽也沒說回過頭,看向朝臣。


    “還不速速前去清路。”


    眾臣忙不迭的起身,各自忙著各自事,總之,不能閑下來。


    也不知怎麽了,殿下今日脾氣有些火大。


    旁人沒發覺,可作為日日待在殿下身邊的她們,卻感受到了。


    邵錦聰發現了少典姒水欲言又止,礙於文臣武將的麵,他什麽也沒問。


    直到所有人離去,營帳內隻剩下二人,邵錦聰剛想開口詢問。


    少典姒水率先對外開口:“來人,將邵世子帶去車輦休息。”


    邵錦聰本不想走的,可她正在看著疆域圖,沒空理會他。


    他在這,隻會打擾她,所以隻能聽之任之,跟著侍子回了車輦。


    還未等到夜晚降臨,一線天的積雪在食鹽以及眾人清理下,開始一點點融化,人跟車馬都能通過。


    饒是眾人有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


    聽戌辛說時,她們隻覺沒有實質性的考證,不能信以為真,也不真實。


    可當真目睹一切,她們不得不佩服殿下的洞察力,連鹽巴融化積雪法子都能想到。


    這個法子,可以載入史冊了。


    然而,戌辛心中卻滿是疑惑。


    他說的那個法子,隻是猜測,並未實踐印證過。


    隻有常年身在海域的老漁民,方能探知一二。


    殿下常年待在汴京中樞,又是如何得知這一切可行性?


    六殿下的轉變,讓早就認識她的戌辛匪夷所思。


    這完全就不是曾經的那個六殿下。


    她壓下心中萬千思緒,並未對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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