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為他揉揉的衝動,赫朗對甄溥仁點頭,“臣對十二皇子甚是欣慰。”


    甄溥仁連忙搖頭,“賀太傅莫要稱學生為皇子,太傅現在是學生的先生,直呼我名諱即可。”


    想起甄溥陽還是被自己教訓過才肯承認他是他的先生的,和他一比,甄溥仁可真是乖巧了。


    赫朗彎起嘴角,用了個平和的稱呼,喚他為“仁兒。”


    “嗬……”


    這個稱呼讓甄溥陽聽了去,隻輕笑了一聲,暗自腹誹,這才多久,就喚了仁兒。


    先生叫皇弟叫得這麽親熱,而現在竟然還是稱他殿下,這親疏之分,立見高下。


    甄溥陽牙根癢癢,存心不讓兩人相處,連連喚來婢女端茶送點心,然後大呼自己餓了,現在就要用午膳。


    他的命令自然是無人敢不聽的,於是婢女按著他的需求,魚貫而入,房間裏久久不能靜下來。


    赫朗被鬧得頭疼,甄溥仁也捏著書頁不言語。


    他知道自己是討了皇兄的厭,便見好就收,先一步告辭。當然,明日還是會來的。


    眼見那礙眼的小孩走了,甄溥陽渾身才舒坦,但對著赫朗依舊沒好臉色,誰叫先生方才冷落他的?


    赫朗對他的表情視若無睹,真當他是餓了,淡定地吩咐婢女上前布菜。


    “……”甄溥陽用力坐下,狐疑地打量赫朗的神色,先生這是真的沒察覺他生氣了嗎?怎麽還是這幅一成不變的表情!


    還好,赫朗給他夾了一筷子他喜歡吃的菜,這才讓他稍微消氣,別扭地吃了,眼神卻閃爍不停,好奇地發問。


    “先生——你、你以前可還有過別的學生?除了剛才那小子。”


    赫朗眨了眨眼,目光低下,陷入了回憶。睡醒了的瓜兔趁他不注意,竄進他懷裏安然地待著。


    要說學生,必定是沒有的。但是他現在與甄溥陽的相處模式與關係,倒是讓他想起了赫征小時候。


    赫征幼時,也是那般的激進,頑皮,他也經常用那樣的語氣,輕輕地跟他講道理,教他做人。


    隻不過,赫征似乎沒聽進去過。


    待他長大之後,越發蓬勃的雄心壯誌也逐漸吞噬了他的童真,純良,與他們少年時的美好。


    所以…最後,他們才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赫朗眼中閃過起起伏伏的波瀾。


    雖然情魄被取,他理應對赫征再無牽掛。但是太多的回憶排山倒海般在此時湧來,太多種複雜的情緒糅合的情感,還是讓他無法真正保持淡定。


    感受到宿主心境的波動,瓜兔敏銳地睜開水靈靈的大眼睛,伸出一隻小爪子在赫朗的心口前,立馬讓赫朗再次回複了平靜。


    宿主的第一個世界果然還是無法很好地控製情緒,瓜兔的精力受損,又蜷縮成了一團。


    不過它相信,在以後的世界裏,宿主會得到更多的磨練,真正心無旁騖,一心一意地為目標前進。


    甄溥陽等赫朗的回答等得急了,不滿地扯他袖子。


    先生的眼光,這麽遠,這麽寧靜,但是在故作的淡定之下,又能感受到他深深的懷念,特別是最後望向他的一眼,是在想著誰?


    先生透過他,在回憶著誰?


    這個問題在他的腦中回響,占據他的大腦,讓他心底升騰起一股煩躁,平靜的心也被攪亂得波瀾四起。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悄悄地生出這種破壞感,讓他驚覺自己的醜陋。


    他想要懲罰這人,用不堪的方法弄哭這人,讓這人的目光隻能真切地望著自己,嘴裏隻能念他的名字,全部的心神都掛在他身上。


    可是,這諸多想法,隻能被他強製性地壓抑下來,就像是他一人的獨角戲。


    望著赫朗依舊平靜的麵容,甄溥陽咬牙切齒,憑什麽這人讓他心緒淩亂,備受折磨,而他還依舊這麽清高,不為所動?


    作者有話要說:


    耳朵貌似比較喜歡寫感情然後劇情廢tat……


    第13章 比較


    雖然甄溥仁說自己隻識得幾個字,但是這顯然是他的自謙。


    在偶然的一次文章習作中,赫朗竟然驚喜地發現他年紀小小,文章卻寫得不錯,抑揚頓挫,自然流暢。


    而且甄溥仁字裏行間流露出的,是對百姓民生的關切與憐憫,讀之讓人感慨非常。


    再看看甄溥陽的文章,倒也不賴,文采斐然,滿腹才氣。


    隻是傳達出的意思就和他這個人一樣,帶著點蠻不講理的霸道,說是外族敢來犯,就將他們都打回去,而且還要占了他們的地盤。


    這簡直就像個霸道的土匪頭子,赫朗無奈地笑了笑。這要是真當了帝王,這麽衝動可怎麽是好?


    他喚來甄溥陽,拿出甄溥仁的文章鋪在桌上,讓他看過,問他是如何想的,看他能不能從中獲得些其他的啟發。


    雖說這都是不同的兩條道,在他眼中不分對錯,可赫朗還是想讓他們互相借鑒點評。


    沒想到甄溥陽似乎是會錯了他的意,一把扯起案頭上的紙張看過,沒有細看,便不屑一顧地撂下他的文章:“婦人之仁!”


    隻見甄溥仁作文的紙張都被他這般粗魯的動作弄出了大小不一的皺痕。


    赫朗一驚,立馬拿了回來,將紙壓在案上再三撫平。


    可是赫朗這幅小心翼翼的動作,又完全惹惱了甄溥陽。


    自從文試一事之後,甄溥陽便享受到了甜頭,覺得讀書是趣事。


    他也樂意因為讀書而享受眾人的誇獎,於是便在學問上花了不少心思,自認為學識文筆上甩那個不識幾個字的皇弟幾條長安街。


    “先生是否欲要讚他寫的比本殿下更好?!”甄溥陽要強,麵對此情此景,如何不氣。


    赫朗拍了拍他,眼中波瀾不驚,實話實說,“殿下寫的很好,但是少了些君主應有的對百姓的悲憫之心。”


    甄溥陽瞥眼看他,“我認為君主更該統治,而不是憐憫。”


    行吧,這孩子就是這般固執的,赫朗揉揉額角。


    “先生——”


    門外傳來一聲呼喚,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接著,門被推開,原來是甄溥仁來尋赫朗了。


    一瞧,他懷裏還小心翼翼抱著一卷書畫,可以看到用精致的卷軸絲帶配上了,像是要送人的。


    又是這人…甄溥陽冷笑,心煩意亂,不想見這兩人相處的畫麵,摔門便走。


    “你們慢、慢、談!”


    兩人麵麵相覷,不過知道甄溥陽性子如此,也就都默契地不計較。


    案頭上還鋪著甄溥仁的文章,所以甄溥仁一眼就能看到。


    同時,他也敏銳地發現了紙張上麵明顯被揉過了的痕跡,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不知何想。


    赫朗順著他的視線一看,也十分尷尬,但他不想讓兩個孩子結仇,便解釋說是他不小心弄皺的。


    甄溥仁大度地搖了搖頭,露出釋然的微笑,表示自己沒有在意,他是他的先生,如果覺得寫的不好,撕掉也是理應的,並不需要向他解釋。


    赫朗點點頭,不知如何言語,便摸了摸這個乖巧孩子的腦袋。


    甄溥仁垂著眼,感受赫朗的撫摸,心中也柔軟一片。


    不過,他可記得,他的九皇兄剛才也來過,他的文章,最有可能就是被他弄過的。


    今日甄溥陽耍的這小性子還算輕的,往後的日子更是讓赫朗頭疼。


    一到甄溥仁背書時,甄溥陽便開始翻書,還尤其用力,書頁嘩嘩地響。


    隻要甄溥仁遲疑了一下,或者斟酌了須臾,甄溥陽便撇嘴,譏諷道:“本殿下也會背。”


    隻要和甄溥仁一齊上的課,他總是不聽的,但他腦子聰慧,幾乎是過目不忘,所以更是對他不屑,聽課認真有何用?


    赫朗挑眉,“那殿下便展示一番吧?”


    甄溥陽也不站起來,就靠著軟席,仰著頭,胸有成竹背誦道:“人主之道,靜退以為寶。不自操事而知拙與巧,不自計慮而知福與咎。是以不言而善應,不約而善增。言已應,則執其契;事已增,則操其符。符契之所合,賞罰之所生也——”


    “殿下果然聰慧。”知道甄溥陽愛現,如果不讓他舒了心怕是得自己憋著難受,赫朗便特意讓他背完,又誇了一句,心中卻是忍俊不禁,任憑殿下總想保持穩重姿態,卻還是會在這時候像個爭強好勝的孩子。


    一句稱讚可不足以讓甄溥陽滿足,他眯起眼睛,先生這算是敷衍他麽?以為他就像是哄一個需要人誇獎的孩童?


    他察覺到了自己的不甘,一邊反省著自己的不矜持,一邊又更加想貶低這個皇弟,讓先生覺得他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以後別再注意他了。


    很快,就有了一個機會。


    皇子要求能文能武,以前說過了文試,其實還有武試的存在。


    隻不過武試有年齡限製,一般是十歲以上的皇子,才會借此切磋,一切自願。


    就像每一個想要展現自己的孩子,甄溥陽急於向赫朗證明,他才是最優秀的那一個。


    所以在得知武試來臨時,他立即就向甄溥仁下了戰書,語氣冷漠,帶著一如既往的譏諷。


    “和本殿下比試,你敢嗎?”


    赫朗淡然看向兩人,倒是不擔心。仁兒性子文靜,絕不會也跟著甄溥陽胡鬧的。


    但沒想到,文質彬彬的甄溥仁看了赫朗一眼,竟然也應了下來。


    這雙方都自願的切磋,讓赫朗頭疼的揉了揉額角,殿下又開始調皮了。


    不過還好,大家怕傷了兄弟情誼,一般都是點到為止,殿下雖然看起來莽撞,但在比武台上,眾多高手看守,應該也不會下重手。


    隻是甄溥陽雖然看起來吊兒郎當,但是的確是練武的料子,且不說甄溥仁能不能贏他……


    就算能,他真的敢贏嗎?


    宮裏上下都捧著這小霸王,就算他自己不出麵,也少不了其他閑人來找麻煩,總之不會有好果子吃。


    甄溥陽從小就皮,什麽都堅持不下來,三分鍾熱度,包括念書,現在也是愛念不念,學武倒是上心。


    而甄溥仁的母妃難產而死,有先天不足之症,身體孱弱,即使經過調補,還是不如一般男兒健壯。


    除去體質,兩人受到的培養也大不相同,比武的結果似乎沒有多大疑問。


    開局沒有一炷香時間,甄溥仁便節節敗退,而甄溥陽攻勢強勁,招式淩厲,僅僅是拳腳相搏,還是步步生風。


    甄溥仁單方麵承受著攻擊,鮮有還擊的機會,最後的一拳直擊他的胸口,很快就一招定了輸贏。


    在熱烈的喝彩中,甄溥陽衣袂飛揚,身姿輕盈地從台上躍下,衝開外圍的人群,徑直落到他麵前。


    與他一起到來的風流,讓赫朗身形不穩地晃了一下,便被結實的臂膀穩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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