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天山派一處,眾人圍著秘境入口翹首以盼,陸續等到了兩位弟子,就在孔淮也順利歸來之後,三人都已經回齊,雖然是無功而返,但起碼平安無事。


    隻是不妙的是,秘境是有開啟的時間的,此時距離秘境關閉還有半個時辰,早在第一個弟子出來時,赫朗便已經心神不寧,嚐試聯係秘境中的蔣涵正。


    而比賽期間諸多限製,他身為真人無法進入,而傳送進秘境的傳信紙鶴也沒有回音,此時見到孔淮出來,而蔣涵正不見身影,更是麵色一變。


    “正兒呢?!”


    孔淮凝視著他,欲言又止。


    赫朗不願深思他麵上的陰暗之色,隻以為他不願告訴自己,也不打算多問便直接越過他,竟然是要自己親身進入秘境之中。


    協助比賽的白淩芷也顧不得什麽,一把拉住他,秀眉緊皺,“真人!秘境此時即將關閉,靈氣動亂,更是危機重重,即便是您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此行一去便不可回頭!”


    赫朗拂袖,低低歎氣,轉身無悔道:“那就,一去不回頭吧。”


    如果蔣涵正當真有何三長兩短,他的世界也要就此重來,他還不如冒險去試一試,或許有一線希望。


    語畢,他毅然一個轉身,便隱身在秘境入口之中,徒留一片驚呼與挽留。


    秘境之中的氣流越來越強烈,每多待一分,危險便多上一分,赫朗穿過入口,來到陌生的場景,禦劍而行,手上托著可觀八方的尋物法寶,憑借著徒兒的物什,很快便確定了方向。


    隻是他所到之處亂石嶙峋,像是某處遺跡,而不像是有人在此的模樣。


    難道是哪裏出錯了?


    赫朗的眼神一凜,目光移到了麵前巨大的石堆之上,觀察到四周被壓倒或翻飛的泥土仍舊濕潤,看來是剛坍塌不久,於是便緩緩靠近,而手上的法寶也抖動得越發厲害,更加確定了他的想法。


    看來徒兒果真在這巨石之下,隻是他此時是否還安然無恙?赫朗不敢想,隻覺得太陽穴發疼,眼前隱隱發黑,縱使他對徒兒寄托希望,卻實在很難不去擔心,這場坍塌是地震亦或是其他異變?


    再三向瓜兔確定了蔣涵正是否還未死亡,赫朗心裏終於有了數,卻仍舊不能放下心來。


    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破空而出,如同閃電,在空中如同輕燕一般奔騰幾步,最後才閃身來到他的身前。


    這個人赫然便是蔣涵正,看來他是在逆境中頑強存活了下來,並且憑借傳承的力量,有了不小的突破與改。


    此時的他,是赫朗記憶中從未有過的強大模樣,周身氣息強勢,甚至連他都感到了一絲壓力。


    隻是蔣涵正麵上雖容光煥發,眼底卻有著濃濃的疲倦,於是形成一種矛盾怪異之態。


    赫朗打量了他一秒,心中雖有疑問,卻暫時壓了下來,深深鬆了一口氣,將這個失而複得的徒兒用力勒在懷中。


    蔣涵正為這突然的懷抱而一驚,在他懷中怔楞了數秒,一顆心像是在油鍋上煎炸一般,大腦裏滋滋個不停,最後又不由自主地彎起唇角,更加用力地回抱住他的師尊。


    於情於理,真人是決不能進入秘境之中幹涉比賽的,但是為何師尊出現了?一切不言而喻。


    嗅著鼻間的冷香,他緊繃的精神鬆懈,腦海之中似乎已經能夠浮現出師尊排除萬難,固執己見地闖入秘境的模樣,當然,他絕不會忘記想象師尊麵上令他著迷的堅毅眼神。


    他的師尊,果然還是會來拯救他的,一如多年前。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麽麽直接給小正兒開個外掛吧,快點強大起來算了,我感覺養成花費的篇幅太長,現在是時候長大了23333換個封麵玩玩。


    ☆、瞞天過海


    為了不讓麵前之人擔心,蔣涵正窩在他懷中,小心翼翼地輕語,“師尊,徒兒無礙,讓您操心了。”


    此時的他,猶如初見般溫良,一切暴虐與複仇、勝負相關的念頭都在頃刻間迅速褪色,讓他眼中隻剩下這人。


    赫朗點點頭,將懷中之人拉出來端詳了一番,確定沒有過重的皮肉傷之後,便將他拽上了自己的劍上,“秘境即將關閉,我們先行離開,稍後再議。”


    蔣涵正乖巧地應下,緊緊地牽著師尊的手,從身後將他環抱住,由於身高尚未足夠,便微微地踮腳,將下巴墊在赫朗的肩上,完全沒有點逃亡的自覺,麵上的表情像是偷了腥的貓,看準了赫朗現在禦劍飛行,無暇管他這些小動作。


    再說了,明明他的修為已經快要與赫朗的齊平,但是此時的他卻表現的如同剛築基般柔弱,像是多麽畏懼飛行一般貼著赫朗,似乎自己不精通禦劍。


    也是險在赫朗的速度算快,他們從秘境中出來沒有一炷香時間,身後的入口便緩緩縮小閉合上。


    而原本好端端的蔣涵正,也開始渾身脫力,不知道是否是傳承的後遺症。


    赫朗接住倒在自己懷中之人,也是心有餘悸,差一些,這麽鮮活的生命便要就此消失,他與這個世界的聯係消失,不過所幸他也是因禍得福,由於前三人,包括孔淮都未成功傳承,於是這次大賽桂冠也自然由蔣涵正奪得,這個結果有些出乎人意料,卻又在想象之內。


    蔣涵正的奪冠也讓赫朗之前押在他身上的靈石翻了一倍,不過赫朗也暫時無心於此,因為蔣涵正已經一天一夜尚未蘇醒,他的心也始終吊在嗓子眼,不知如何是好。


    他為徒兒細細查看過身體,訝異地發現他的修為連突破了數個境界,體內的內丹也解開了封印,與身體逐漸融為了一體。


    這本應該是好事,但是細看,蔣涵正一向紮實的靈根基礎以及平穩的心台卻是顯出了紊亂之象,心火旺盛,丹田處隱隱發黑,似乎有魔障纏身。


    當務之急還是待他清醒盤問一番。


    赫朗摸了摸他的臉頰,估摸著他應該也要恢複正常了,便輕輕在他耳邊低語,“能聽得見為師說話麽?你已得桂冠,但若不醒,便隻能讓給孔淮了……真是可惜了。”


    床上的人睫毛微顫,即便是很小的弧度,赫朗卻還是眼尖地觀察到了,露出一絲笑意,盡管徒兒一直有意隱藏自己心中對他的不忿,但是他哪能不知道徒兒心中始終對孔淮存有芥蒂呢。


    他相信,小正兒是能聽到他講話的,但是腦中卻意識尚未蘇醒,身體也難以動彈,赫朗決心再刺激一番。


    “你好生休息吧,既然你還未蘇醒,為師隻好將你喜愛的流月劍訣傳授給孔淮,準許他搬進我的寢室中,還要與他去靈田上看夕陽,每日與他道早安,準許他靠在為師懷中看書……準許他做一切隻能你做的事情……”


    床上的人身子一顫,猛地睜開眼睛,眼眶微漲,顯然是滿目的憤怒,但是在眼中裝進赫朗的身影時,這股無名的火氣卻又立即轉化為滿腔的委屈。


    蔣涵正尚處虛弱,此時更是語氣柔軟,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極輕地喚了一句:“師尊……”


    如若不是瞥見師尊眼中戲謔的笑意,他便當真忍不住要發作了,明知道他的弱處,師尊如何能這般過分,故意刺激他?他剛傳承完畢,本就精神不穩,如若不巧被他這番話氣得走火入魔該如何是好?!


    蔣涵正雖然身體無恙,可五髒六腑卻糾結發悶,幽怨地凝視著赫朗。


    赫朗似乎看到靈犬撒嬌一般,雖說有愛憐,卻還是冷靜地開口:“解釋一下吧,你的修為。”


    蔣涵正心跳微停,竭力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心中卻是慌亂了不少,這個時刻果然是會來臨的,師尊不是能輕易戲弄之人,但是他卻又不能全盤托出……


    於是,他隻好隱瞞了一半的實情,將自己擅自解開封印的事情隱去,隻說自己傳承之後,內丹力量暴漲,無法壓製,他便強行吸收。


    至於孔淮之事,他也隻字未提,畢竟的確是自己先動的殺心,自己若是先告狀,保不齊孔淮會如何惱羞成怒。


    赫朗仔細聽完,立即發問,“如此說來,僅僅是一次傳承,你便連突破了三個大境界,直達金丹期修為?當真有這種奇事?”


    蔣涵正有一絲遲疑,但是卻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當做理由,此次傳承正好為他提供一個絕佳的掩蓋機會,他便立即點頭。


    “真是奇跡……”赫朗輕輕喟歎,心中雖歡喜,卻也沒有衝昏頭腦。


    他細細打量著蔣涵正,擔憂著自己的小徒弟是否能承受這股陡然增加的力量。


    隻是心虛的蔣涵正會錯意,以為他這是在懷疑自己,額上不自然地冒出了淡淡的汗跡,又補充了一句,“在傳承過程中,全身的筋脈擴張,封印被強行揭開,內丹也被煉化,融入靈體之內了。”


    赫朗連連點頭稱讚,“不錯,的確可以稱得上奇跡,世上再也沒有比徒兒更令為師驕傲的了。”


    他不是沒有發現徒兒的異常,但是更不如說是,他不想去追究。或許徒兒提升修為之中另有隱情,或許有自己的小法子,也或許另有奇遇。


    不過赫朗也無意在意過程,一心隻需看他的結果。


    如此這般皆大歡喜,蔣涵正總算解決了這個困擾他多日的問題,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此時大賽拉下帷幕,他又得師尊垂憐,便借由在師尊房中乞求到了一段休息的日子。


    雖說他並無大礙,但僅僅憑著他秘境負傷一事,便已經得了師尊不少心軟,對他也是有求必應,讓他好好享受了一番,日日都如同雲端漫步般愜意。


    有時候他會想,就這麽和師尊兩人隱世而居也極好,但是他又會瞬間清醒過來,清楚地意識到現實。


    此時能得到的一切不也都是因為他的堅持與執著而得來的嗎?師尊要的是可以光耀門派,功成名就,得升九天之人,而不是一個見好就收,抱負窄小之人。


    蔣涵正這一戰成名,自然不少昔日一同修煉打坐,甚至是萍水相逢,僅有過點頭之交的無名友人趨炎附勢,聽聞蔣涵正身體抱恙,便借口探病來攀關係。


    來探病的人日日來訪,不過最終能平安通過洞府中禁製的隻有白淩芷一人。


    兩人也是舊交情了,蔣涵正平日待她尊敬,便彬彬有禮地上前相迎。


    白淩芷雖姿態落落大方,但沾了蔣涵正的光能進敬仰已久的真人的洞府,未免還是有一分局促,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後,淡笑問道:“如何?身體可恢複了?”


    待對方點點頭,她又接著道:“瞧你看起來精力充沛,不似抱恙,真人將你照顧得好生滋潤。”


    蔣涵正但笑不語,麵上雖平靜,心中卻也因她的話而有淡淡歡喜。師尊待他的確極好,而且在別人眼中,他們兩人也如此的親近。


    正是因為白淩芷深得說話之道,於是蔣涵正也願意多和她說幾句,似乎從她這邊聽到他與師尊的好話能得到不少慰藉。


    白淩芷察言觀色,自然知道他喜歡聽無上真人相關之事,也就不吝嗇,與他透露當日秘境決賽時的情況,當說到赫朗執意要進去救他時,更是繪聲繪色。


    “你有所不知,真人那時有多迷人,任憑我們如何,也是不顧勸阻,一意孤行說一去不回頭的模樣當真是風華絕代。”


    她細細地說,蔣涵正也細細地聽,心髒漏了半拍,即使當著外人的麵,也忍不住露出失態的模樣,微微愣神,將發燙的麵頰埋於雙臂。


    他又何嚐不是呢,在追逐師尊這條道路上,他早已萬劫不複,一樣的一去不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有收到意見說覺得感情戲少???就是沒談戀愛的感覺,一直不溫不火??


    ☆、道侶風波


    赫朗正巧碰見兩人獨處,因為甚少見徒兒與其他人有何接觸,不免駐足留意。


    說起來,當初最先要施救於蔣涵正的便是白淩芷,也正是他插手相救,蔣涵正才會一開始便對他心存仰慕,如若他當初袖手旁觀,由著白淩芷施救於他,那麽他是否又會對她產生不一般的情愫呢?


    他的徒兒雖然長久秉著與人為善的處事風格,但是這些年在門派中,卻沒有幾個真心朋友,隻能將精神寄托在自己身上,而白淩芷倒是個例外,起碼他願意與她談些他們師徒之間的事情。


    況且兩人年紀相仿,郎才女貌,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的很。


    小徒弟也到了年齡,不知何時會情竇初開,是否也會有尋找道侶的打算?聽聞雙修也是一種提升修為的好法子,小徒兒開竅之後倒是可以試一試。


    兩人相談甚歡,赫朗便不再打擾。


    可是蔣涵正五感靈敏,如今的修為也不差於他,一下子便察覺到了他的到來,從與白淩芷的交談中出神,上前迎接,笑靨如花。


    “師尊。”


    赫朗笑著點點頭,隨意問了幾句,他也依舊笑眯眯地答。


    “天這麽好,不和你師姐出去轉轉?”


    “不了,徒兒腿疼。”


    “嗯?腿疼?為師看過了,好端端的,莫要浪費光陰,出去做你的事去,老待在洞府裏悶個什麽勁兒。”


    蔣涵正失落地撅了撅嘴,似乎不願意離開半步,“可徒兒不想出門,師尊如此一數落,徒兒現在倒是心在疼了,如何是好?”


    “為師瞧你就是皮癢癢了。”赫朗笑著敲了敲他的腦門,蔣涵正也不躲,心甘情願地伸頭過去。


    白淩芷也想寒暄幾句,卻發現始終無法間入兩人之間,也隻好無奈地搖頭,頗有自知之明地退下。


    還沒待上多久,客人這就走了,赫朗也頗感無力,煩惱著徒弟對自己太上心也不一定是件好事,他這才想著兩人般配之事,一轉眼,這佳人就已經不見蹤影。


    蔣涵正似乎不自知一般,笑意盈盈地靠在赫朗肩上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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