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加接觸,他便越是清楚地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相差是如何地大,這也使得兩人的相處越發怪異。


    霍亦楊自然是不清楚其中緣由的,萬人仰慕的師伯唯獨挑中了他一人做鼎爐,準許他的靠近,他以為師伯也是覺得自己稱心意的,他便也鼓起膽子向師伯禮貌地寒暄了幾句。


    隻是越說著,他便見師伯的麵色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淡,他心下微亂,以為自己是說錯了什麽,可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的談吐優雅而彬彬有禮,滴水不漏,應當是沒出任何錯的。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他的談吐太過得體,將甄溥陽的影子往他身上套的赫朗才會覺得怪異,為自己剛才一時的衝動而後悔,便立即反悔,低聲讓霍亦楊回去。


    霍亦楊微愣,想不通為何方才他還好好地,此時便出了變數,但也不願無功而返,不甘心地問道:“可是弟子出言不當?”


    赫朗搖搖頭,“你很好。”


    霍亦楊鬆了口氣,露出微笑,“那既然如此,那弟子有何不可呢?”


    他估摸著師伯不通此事,所以才如此猶豫不決,語畢,他便鼓起勇氣上前,扶住了赫朗的肩膀,輕輕地為他褪去外衫,斜眼打量著師伯的神色。


    這驚鴻一瞥的確有幾分甄溥陽的神采,赫朗一時晃神,盯著霍亦楊的眉眼看了許久,未曾拒絕,這無疑給了霍亦楊巨大的鼓勵。


    當隱隱看到師伯的白皙肌膚之時,霍亦楊的的呼吸也急促了不少,手指微抖,猛然想起自己是為師伯提供精氣煉化修煉的,便開始自顧自地寬衣解帶。


    他是門派上下中,第一個得以親近師伯的,而師伯也的確容易讓人心生好感,他雖為男子之身,卻也沒有過多排斥之意,微垂下的腦袋雖有一分羞澀,但不能不說也有期待。


    麵前之人的身軀從寬大的外袍中脫出,顯出了勁瘦的腰身,的確是青春美好的肉體,但是他緊抿著的唇與帶著羞澀的雙眸都無端地生出一絲刻意。


    赫朗眨了眨眼,迅速轉頭,從這副旖旎美景中脫離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要勸阻一番,卻欲言又止。


    廂房外的窗戶半斂,外頭氣息湧動,像是烈風呼嘯而過,不知何來的戾氣讓周圍的氣壓驀地一沉,似乎裏頭的一切情景都被另一個人收入眼中。


    天邊的萬裏晴空被烏雲吞噬,變得陰沉起來,赫朗眼皮微跳,抬眸往外一看,隱約看到一抹衣角,並不確定。


    他推開霍亦楊,皺眉往窗外一探,卻又一無所獲。


    他以為是有人至此,但是使用靈識仔細感受了一會兒之後,他又搖了搖頭。


    以他的修為來說,他能夠感知到大部分的修士,有人在此出現而不被他發現的幾率十分小,除非是對方的修為已經高於他。


    被這麽一驚一乍,赫朗早已經沒了興致,盡管霍亦楊還欲多言幾句,但是赫朗油鹽不進,即便不願與他再發生些什麽,但是思及他也是出於好心,便耐著性子,盡力保持著溫柔為他穿上衣衫,也不算讓霍亦楊拂了麵子,盡管氣惱,卻還是肯離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反感攻以愛的名義,當受不在的時候找什麽替身緩解思念和欲望……我真是要爆粗,既然替身能替代的了的話,那還要本尊幹嘛,管不住下半身罷了……不過朗朗是有節操的!


    話說你們還記得陽兒是誰嗎【。】


    ☆、嫁禍


    望著霍亦楊的背影,赫朗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


    再如何說,霍亦楊與甄溥陽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他實在不應該將兩人相提並論,如若陽兒泉下有知,想必又要耍些脾氣了。


    而他也已經有了新的目的與追求,更是不該如此輕易動搖,他的理智一直存在,但是出於一絲愧疚與懷念,卻還是放縱了自己一瞬,他雖失去情魄,卻也不是冷血,與甄溥陽多年相處之情,不是一句不愛便能釋懷的。


    無論如何,他與霍亦楊想必不會再有什麽交集,但是不幸的是,翌日,他便聽聞霍亦楊因修煉而走火入魔而筋脈斷裂,無定正在尋著法子救護。


    這個消息的確令人震驚,明明昨日還走了運,意氣風發地去了無上真人處,怎的今日就遭遇了如此不巧?


    門派紛紛猜測他是否得了師叔什麽恩澤,所以靈體難以承受這福分而筋脈暴漲,也有的說是他因過度喜悅而飄飄然,使得心境不穩,又強行修煉,這才不巧陷入了魔障,當然也有少數人猜測……是否是有人因妒而故意加害。


    總之,此時當事人不省人事,也無從解答。


    而這天,正值孔淮出關,這件事在門派之內傳得沸沸揚揚,盡管他閉塞了三月,但此時也不可能不知道。


    他最一開始聽到師尊尋了鼎爐之時,便緊緊皺起了眉頭,但是在聽到霍亦楊的不幸之後,心底又泛起了快感,忍不住拍手叫好,師尊有多麽冷情他是知道的,他也不認為這麽一個與他有過萍水相逢的門派弟子能引起師尊的注意,除非是他自作多情,可以勾引,染指師尊。


    如此想來,他的可憐也皆是因為他的可恨。


    而關於霍亦楊之難的種種猜測他已有耳聞,也自有自己的想法。


    如若是三個月以前,他必定也會陷入這糾結與好奇之中,猜疑著事件的凶手是誰,但是如今的他,閉關之後心境清明不少,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因蔣涵正的刺激而浮躁,更重要的是,他已經得知了那個人的真實麵目。


    他無需多想,腦子裏已經有了懷疑的對象。


    思及蔣涵正對師尊的獨占欲與刻意壓抑的實力,他便越覺得這人如同被附體了般,深不可測。


    孔淮原意不壞,不過是重新回來得到他應得的關懷,雖心生不滿與不甘,卻也無意如何針對,打壓他,而蔣涵正卻是能直接從一隻溫順的兔子逐漸化身為脾性狂躁的凶獸,甚至企圖對同師門的他趕盡殺絕,叫他如何不警惕這人的危險性。


    他不知道力量的膨脹究竟讓蔣涵正如何產生了這種巨大的改變,但是他已清除地了解到他的狹窄心胸與陰暗麵,霍亦楊這次在他眼皮底下得了這麽個親近師尊的機會,想必他也不會放縱他繼續盯著師尊給予的榮光逍遙。


    而且這人有著長期以來建立的師尊對他的信任與天真無害的形象做掩飾,自然也是有幾分底氣敢動手的。


    這背後之人,八九不離十,便是蔣涵正。


    孔淮腦中思緒翩躚,越想越確定。


    之前秘境之中發生的事情他也有自私之處,他可以與他抵消,不再提半字。可這次,因為嫉妒而昏了頭的,是他。


    雖說霍亦楊這個下場也是他喜聞樂見的,但是畢竟同樣身為同門師兄弟,蔣涵正這般落井下石總是令他反感的,師尊教他的君子需要光明磊落坦蕩蕩都被狗吃了麽?師尊如若知道他惡劣的一麵,又會作何感想?


    無疑,蔣涵正的寵愛會不複存在,他自然期待這個場麵的發生,但是他更多地考慮的,卻是師尊會不會失望與傷心?


    這三個月的閉關的確讓他成長了不少,重新待人處事,他已經能夠較之以前的自私,多想那麽一分。


    孔淮吐了一口濁氣,多了一份猶豫。


    未待孔淮找蔣涵正確認,他倒是先一步找上了門。


    “大師兄別來無恙啊。”蔣涵正麵帶微笑地出現在他的臥房之中,他的修為足以支撐他眼底逐漸出現的傲氣,直接無視門口的一道道禁製,直闖而入,氣息霸道,環視了一圈這個自己也曾經待過的房間,笑容越發加深。


    孔淮擰眉,自然察覺到他暴漲的修為,而他一副找茬的模樣,想必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總不能相信蔣涵正在發生那件事情之後,還能笑意盈盈地特意挑選今天來與他問安或是歡迎他出關吧?


    隻是蔣涵正仍舊是與他初見一般,彬彬有禮,朝他請了安,每一句話都滴水不漏,一絲異常都看不出。


    他越是這番故作若無其事的姿態,孔淮便越確定他隻是在自己麵前做著虛情假意的偽裝,掀起眼皮,他不無嫌惡,也不與他虛與委蛇,“無需裝些什麽,師尊吃你這套,我可是惡心得很,承認罷,霍亦楊之事,必定也是你所為。”


    蔣涵正的笑容變淡,卻一刻不曾消弭,越發顯得虛假,他在房內來回踱步,步調緩慢,猶如在自家後院閑庭漫步,不自覺間散發著一股慵懶之氣。


    孔淮因他若無其事的態度而憤怒,這麽一句措辭強烈的罵語就像是一拳用力打到了棉花上一般,他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回應,惱羞成怒,也為師尊恨鐵不成鋼,出聲喝道:“實在是糟蹋了師尊對你傾負的心意,明明……我才是……”


    蔣涵正眼色一厲,身子頓了下來,似乎完全不想聽他將剩下的話說完,便立即打斷,接話,眼色逼人。


    “如何?師兄覺得師尊不應待我這般好?他隻能待你溫柔,你也隻能是唯一風光的一個?我告訴你,不再是這般了,不會了!”蔣涵正的語氣微微激動,將孔淮戳得體無完膚,又迅速平複下語氣,悠悠然問道。


    “師弟所做之事,難道師兄未曾想過?僅僅聽聞霍亦楊能得到你我兩人都未曾得過的親近,想必你也想將霍亦楊碎屍萬段罷?他此時尚能苟延殘喘,我已是手下留情,你又敢大言不慚地說你一分快意都無?說來,你我也不過一樣自私罷了,師兄你又何必道貌岸然,到此時才裝出一副什麽替師尊不值的模樣,高高在上,實則可笑。”


    蔣涵正打開天窗說亮話,一番說辭找不到一分之前的委婉,也讓一向麵皮薄的孔淮麵色一沉,毫無光彩,盯著他的身影,咬牙切齒卻又無法下手。


    他現在修為與蔣涵正難以一較高下,而且明麵上還有師尊護著他,自己若是壓不住氣,先行動手,此時已風光不再的自己必定會被扣上同門私鬥,欺侮師弟的帽子。


    說不好這便是蔣涵正博取師尊憐愛的新法子,他又怎能讓他得逞?


    孔淮麵上的糾結與故作冷靜,都被收入了蔣涵正眼中。


    他彎唇,背過手,有些惋惜,便不懷好意地重新開口,“不過呢,霍亦楊出事恰巧與師兄出關的日子都恰值同一天,難保會出現有心人大做文章……而師兄以往又的確囂張跋扈,待師弟們一派冷漠,你說,師尊與掌門會如何想呢?”


    孔淮冷笑,這有心人頭一個便是他自己吧。他如此拐彎抹角,無非便是想誣陷霍亦楊之事是他所為,隻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底氣十足地辯解:“不錯,霍亦楊以下犯上,在我閉關之時勾引師尊,的確該死,但我……”


    蔣涵正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對霍亦楊的怨氣,不禁露出微笑,禁製也在此時猛地一破,出現一襲白衣,傳來淡淡的喟歎。


    “原來如此。”


    突然出現的赫朗出乎孔淮的意料之外,全身的毛孔一緊,心也慌亂起來,顯然發現了自己方才的說辭不妥,可時又無從解釋起。


    “師尊,我,霍亦楊之事與我無關。”


    這句辯解蒼白無力,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赫朗擰眉,語氣疲憊,“無需多解釋……”


    他早知道孔淮驕縱慣了,是什麽事情都做的出的。而他念在陽兒的情分上,對霍亦楊也有一絲同情,更何況這事情起因於他,孔淮為所欲為,自然讓他麵上無光。


    “師尊,是蔣涵正!你知不知道你的好徒兒究竟……”


    一旁的蔣涵正麵色不變,身上的氣壓卻低了下來,壓得孔淮喘不過氣。


    赫朗無奈地看他,已是不抱希望,眼神冷漠,“如何?你歸來的第一天便給正兒使臉色,明裏暗裏的下絆子不少,可為師還一直勸正兒忍讓,已經是給足了麵子,望你好自為之。可如今你長本事了,還妄想在我麵前汙蔑正兒?孔淮,你別把別人不當人看,也別太把自己當人看!”


    說到最後,赫朗直呼其名,的確帶了一分慍怒。


    “……”被直呼其名的孔淮猶如被利刃直入心髒,瞬間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渾身僵硬,血液倒流,不知該如何做想。


    看向眼底一片薄涼的赫朗,孔淮突然失去了解釋了力氣,他似乎已經看清,此時的師尊,當真已經完全被蔣涵正蒙蔽,一心一意隻覺得他天真無辜,是受盡了委屈的一方,而他,則完全站在了他的對立麵,他的眼中也隻剩下對自己的偏見。


    即使不論他驚人的修為與機遇,僅憑師尊這盲目的信任,蔣涵正也的確有資本可狂傲。


    作者有話要說:  朗朗其實啥都清楚著!


    謝謝寶寶們的雷,幸福感爆棚~


    ☆、大膽


    見孔淮大受打擊,雙目失神,赫朗宣布著對他最後的判決,徹底將他打入了他從未想過的深淵。


    “霍亦楊出事之日與你出關之日巧合,而他身上之傷也非比尋常,不是普通弟子可以做到的,有這個修為的除了正兒也隻有你,而方才你也親口承認了,這邊毋庸置疑了。霍亦楊乃是無定真人愛徒,身份不低,而殘害同門之事,一向也是明令禁止。掌門念你是可造之材,不忍強斥,經為師考量,賜你到後山反思百年。”


    赫朗的這個決定有些衝動,也不乏偏心,但是他卻衷心覺得孔淮的確需要多沉澱反思,失去了從前的光環與追捧,此時他受到的挫折,如果他能忍受過來,將來都將成為他的益處。


    “師尊……”孔淮深吸一口氣,第一次喊得這般猶豫,方才在蔣涵正麵前保持的一派矜持與風度也在此時全然崩潰,語氣微顫,“你當真就不信我?你可知,淮兒此去,便真正心死。你我之間當真要情意斷盡?”


    赫朗不動搖半分,“你說的那份情意乃是不倫,斷盡了也好,後山雖冷清,卻也是風水寶地,此去經年,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更優秀沉穩的你。”


    “不倫?那蔣涵正呢?他呢?!”孔淮音量升高,儒雅的聲線早已沙啞。


    赫朗不欲多言,轉身離去,蔣涵正也笑意盈盈地跟了上去,最後再打量了一圈四周。


    這個距離師尊最近的房間,最終又屬於他了。不過,或許也不需要了,他會直接入住師尊臥房的。


    ……


    蔣涵正剛栽贓嫁禍於他人,一身輕鬆,雖說最後還是為孔淮的話而捏了一把汗,可觀師尊仍舊一派淡定,或許也是當他受了刺激,風言風語,於是也淡定了下來。


    隻是這份愉悅很快就因為無定師叔的到來而消散的一幹二淨,蔣涵正咬牙,也厚著臉皮守在了一旁。


    對於無定師叔,他的確是怨的,如若不是他,他的師尊又怎會起什麽找道侶的流言,更別說有什麽找鼎爐的心思,想起當日他偷窺到的場景,他真是不想顧及師叔的麵子,恨不得讓那勞什子憎人恨的霍亦楊直接見閻王爺。


    可無定卻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特地問赫朗體驗如何。


    雖說兩人沒有做下去,但赫朗還是麵皮薄,特別是徒兒在一旁虎視眈眈,目光盯得他頭皮發麻,他便也隻能閉口不語。


    無定喝了口茶,興許又想到此時奄奄一息的霍亦楊,不禁歎息,“唉,看來我徒兒還是沒福分……要不然給師兄你再換一個?”


    在一旁斟茶的蔣涵正手抖了一下,眼神晦暗,不動聲色地觀察師尊之神色,確定他沒有再找一個的意思之後,才認真地倒滿一杯茶,抱著茶壺,一派天真地問道:“師父第一個鼎爐就遭遇了這般不幸,那以後的呢?會不會也遇害?”


    “噗——去去去!”無定一口茶噴了出來,立馬擺手罵道:“你這烏鴉嘴!越來越不會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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