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五章倒計時~下一個是敖立,呆萌大魔王~


    ☆、敖立·白頭偕老


    敖立至今還不相信,世界上竟然會有人能夠憑空消失,所以,這三年來,他一直都在尋找這人的下落,整個江湖都差些要被他翻了個個兒。


    新婚過後,他們的關係江湖盡知,一時間,外界雖毀譽參半,但他卻也樂在其中。


    敖立的前半生已是孤寂,哪料會遇到良人,並喜結連理,他以為自己終於圓了此生夙願,有人相伴,卻未想到自己等來的隻是痛苦的開端。


    細想過往,他的靠近與離開都是如此突然,再細數他身上的種種疑點,或許這根本就是他為了自己未知目的布下的一盤棋,他像是一顆棋子,被這人蠱惑,影響,可哪怕他心甘情願被這人操控,他卻還是要棄子而去。


    當日的他,肝腸寸斷,可向來對他最心軟的那人還是狠心在他的哀鳴中離去,敖立的心也隨之失去了溫度,再難恢複。從前他對那人有多愛,這三年間自然就有多恨。


    恨他的無情,恨他的離去與拋棄。


    原本已經改邪歸正,在武林盟大有作為的敖立,在這幾年間,又重新回了混元魔教,躲在山野中渾渾噩噩地度日,百無聊賴。


    曾經令他眷戀,牽絆著他的紅塵也無法再將他挽留,隻因那繁華的人世間,皆是那人帶領著他一處處探索,於是人間也處處留下了他的痕跡,每一處承載的回憶,此時看來都隻是傷痛。


    再也沒有人告訴他什麽是善什麽惡,他是正是邪,是大俠還是魔頭,也無關緊要了。


    但是這三年來,唯有一個念頭從未變過,始終牢牢盤踞在他腦海之中,成為了他此生夙願。


    他發誓要找到這人,無論天涯海角,不擇手段,也要將他徹底綁在自己身邊,並讓他為離開自己的錯誤而懺悔。


    當日他的離去實屬離奇,敖立看不透他身上的神秘是什麽奇門遁甲,無奈尋遍了江湖能人,也無人能告解,江湖之大,混元的勢力遍布,竟然也找不到這麽一個活人,除非他早已死去。


    可這話從沒有人敢告訴敖立,他也就始終一意孤行,直到第三年,一個白須道士告訴他,那人的靈魂又重新現世,他的心才猶如死灰複燃一般有了一個盼頭。


    ……


    重新回到平嶺山,身旁的景色未曾變幻,赫朗沿著熟悉的路,來到了清澈見底的河邊,略做梳洗後,身邊忽然出現了一個紫衣女子,眼中又驚又喜,藏著難言的激動。


    而她身旁,還牽著一個剛學步的娃娃。


    “如蘭姐。”赫朗喊了她一聲,露出一個懷念的笑。


    多年前,他也是這般,獨身一人來到平嶺山中為了尋找混元魔教的所在,


    “小朗?竟然真的是你?你回來了?!”葛如蘭似乎顯得很激動,牽著的娃娃也感知到她的情緒,咿咿呀呀地叫喚起來,爬到她的懷裏。


    赫朗逗了逗她懷中的孩子,更是感慨,當初他離開時,如蘭姐才剛有身孕,現在這孩子已經學會走路了。


    他抿了抿嘴,目中露出一絲期待,“回來找他。”


    赫朗口中的人是誰,自然不言而喻。


    一提到那個人,葛如蘭的麵色也焦急起來,似乎有千言萬語,“小朗你當初到底去哪裏了?啊?你知不知道教主他……”她頓了一下,似乎在哽咽。


    “教主從武林盟回了混元之後,鬱鬱寡歡,不問世事,現在教裏是鬼醫掌權。”


    赫朗簡單聽她講了幾句近況,也顯得憂心忡忡,心如擂鼓,不再和葛如蘭寒暄,立馬趕了回去,能早一刻見到他都是好的。


    印象中金碧輝煌的寢殿此時蒙上一層晦暗敗落之色,從前掌燈守門的一排下人也不見一個,偌大一座寢殿更是顯得冷清起來。


    當看到那抹墨色的身影時,赫朗不禁吸了口氣,心中忐忑,當日他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回來的一天,話也說絕了,此時重新回來,一時間還當真不知如何將他們之間橫亙著的溝壑填平。


    “我回來了。”他輕輕喊了一句。


    自從赫朗踏進一步時,相信內力深厚的敖立早已察覺到了他的呼吸,隻是他卻依舊沒有反應,這也使得赫朗有一絲無措。


    但即便敖立仍舊是那副冷硬的模樣,赫朗還是走到了他跟前,一如往常,朝他露出淺淺笑意。


    敖立的目光似乎很重,一點點地移到他麵上,兩人就這麽對峙了一炷香之後,他才發出一句沙啞的問話,“你原來知道要回來的嗎?”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人在彌留之際說的不再相伴,以及倘若他敢遷怒他人,便發誓與他永生永世不再有任何瓜葛的惡語,他說的果斷,字字誅心,他也從未敢奢望過這人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赫朗緊張地捏了捏袖子,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柔軟,“我們已經成婚,我不回到你身邊,又能去哪裏呢。”


    他說的情真意切,他也以為一向無條件相信他的敖立會聽進去半分,可出乎意料的是,敖立的麵色隻在一瞬間動容過,立即又恢複了冷靜。


    一聲令下,赫朗便突然被擒住,全身動彈不得。


    敖立的身影在他麵前一晃而過,便緊緊鉗住了他的下巴,眼神淩厲,如同初見一般冷酷無情,“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


    那人當初也是如此,道是與他相看千山萬水,與他坐看雲起,卻又在半途食言,兩人婚約加身,命中便加上了一道沉重的情鎖,他如何敢隨意將他舍棄?


    他從前被天下人道是冷酷,可他卻也知道人心是最易疼痛,他的冷血,也會在遇到他時沸騰起來。


    這人想靠近便靠近,招惹了他又擅自離去,如今又一副無辜的姿態回來,他可不是可以任他在掌心玩弄的木偶。


    敖立的眼神深沉,無視赫朗無力的掙紮,用一條長長的鎖鏈將他拷在了寢殿之中,讓他無法離開自己的居所一步。


    “這次,決定權在本座的手上。”


    看著溫順的人如同被他豢養的寵物一般牢牢限製在他的領地之中,敖立才有一絲鬆懈與柔和,滿意地再三撫摸他柔順的長發,愛不釋手地把玩他的手指。


    赫朗搖了搖堅固的鎖鏈,無奈地放棄了抵抗,如果這樣他才能安心下來,他也可以勉強接受。


    可不管赫朗的脾氣多好,也是有底線的,在被敖立如此鎖了一月有餘之後,赫朗便開始如同囚籠中的金絲雀一般悶悶不樂,他渴望溫暖的陽光,也渴望旖旎的風光,以及清新的晨風,馥鬱的花香,而不是日複一日,沒有盡頭一般地待在這座黑暗奢華的宮殿裏。


    這樣的生活對他來說,不是幸福,隻是折磨,也不是他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的本意。


    盡管敖立在這段時間內安定了許多,但對他卻還是像是護食的狼狗,每當他透露出一絲想要外出的痕跡與想法,他的麵色便會陡然一變,偏激地認為這又是他的把戲。


    “你是要鎖一輩子麽?”赫朗拍了拍壓在身上的人,露出一絲苦笑。


    如果這人真的回答是的話,那他還真是欲哭無淚了。


    敖立不是不能察覺到他語氣中的試探與小心翼翼,但是卻仍舊麵色不改,反問他,“有何不可?”


    隻有這般,將這人完全控製在他的眼皮底下,讓他不能離開半步,才是最妥當的。


    這些天來,赫朗自知理虧,為自己當初的離去而愧疚,於是對他百依百順,即便他限製他的自由,將他圈養,他也沒有一絲怨言,可這般隻是讓敖立更加心安理得地得寸進尺。


    赫朗有一絲惱怒,多日不見陽光的蒼白唇色被咬出一抹淡紅,質問道:“你在心中將我當做豢養的寵物?”


    敖立搖頭否認,“我們締結了婚約,我敬你愛你。”


    赫朗頓了一瞬,鬆了一口氣,背過身子不願看他,語氣沉悶,“可我如今不見天日,百無聊賴,每日隻能等待著你的探望與寵愛,你願意來看我便看,不願意看我的時候,你要去做些什麽我又能如何呢,這不平等,我們此時不是伴侶之間的關係,隻是主人與寵物的關係。”


    他的一番話乃是他真心所想,固執的敖立也陷入沉默,盯著他的背影,卻沒勇氣去將他攬入懷中。


    敖立不是不知道,這人以為自己是在束縛著他,但是他從來不知道,真正牽動著自己,決定他們之間關係的,一直都是他。


    “你想如何?”他歎了口氣,側身躺在赫朗身旁,注視他的麵容。


    赫朗循序漸進,不敢一下子便讓他為自己解開鎖鏈,便隻提出簡單的要求,“我欲出去透透氣,見見舊時同伴。”


    如願看到敖立點頭,赫朗也霎時彎起眼眸,欣喜之意溢於言表。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真心實意的笑,敖立的心情也隨之大好,立即開口,“隻要你乖,不存離開的心思,你想做什麽,我都應你。”


    敖立雖一根筋,固執霸道,但是答應了的事情,從不食言,即便心中如何不願,還是帶著赫朗出了宮殿,在教內兜了一圈,見他喜歡看花草,立即便差工匠建一處園林供他遊玩,似乎能多看他麵上露出笑意,便恨不得使出渾身解數。


    雖然敖立還是不肯離開他寸步,將他盯得如同重犯一般緊,但是赫朗已經暫時滿足。


    這期間,葛如蘭也曾帶著孩子以及弟弟葛文靖試圖前來看他,可身上這鎖鏈被外人見了,也是麵上沒光的事,更何況敖立也不想讓外人看見他。


    可每日隻看著一個人,難免會膩味,赫朗便特意同敖立說了,惹得他一晚上鬱鬱寡歡,似乎赫朗真的已經厭煩了他一般。


    第二日,赫朗還未睡醒,便看到敖立默不作聲地給他解開了鎖鏈,心下欣慰,主動投入他懷中,撓了撓他的下巴,“怎麽還是悶悶不樂的,當真這麽在意?”


    敖立看了一眼手中的鎖鏈,又看了一眼赫朗,一下子把鏈子丟到了地上,語氣悶悶地,似乎已經放棄了強迫,釋然道:“倘若有一天你還是要走,想來我也是攔不住的,屆時,我在世上了無牽掛,去黃泉下去與父母團聚也不錯,不再受相思之苦,也就不會心生執念,如同前段時間一般陷入魔障,折磨於你。”


    赫朗聽著,心頭一緊,麵色嚴肅起來,“別開這些晦氣的玩笑。”什麽與父母黃泉相聚,他此時風華正茂,又怎能自暴自棄?


    “我沒有開玩笑。”敖立平靜地與他回視,他向來直白,所言皆是心想。


    就是因為知道他的直腸子,赫朗才更是無措,語氣慌亂,“我不會走,要是走了,也會捎上你,甘心了麽?”


    敖立露出一個很淡的笑,“且再信你一回。”


    兩人在大好時光相遇,在過了而立之年之後,趁著敖立的生辰,兩個人便離開了生活已久的平嶺山,沒有告知教徒,偷偷溜去江南一帶看畫舫與西湖去了。


    當年赫朗為敖立畫過的所有地方,無論是北國雪景,亦或是南國春光,兩人都一步步踏過,數十年如一日。


    隻是在中年過後,赫朗的身體便開始頻頻染疾,而敖立常年習武,所以身體依舊強壯。


    惡疾纏身時,赫朗才開始後悔沒有堅持習武強身健體,拖著一副病懨懨的身子為敖立添了累贅,這麽多年來,敖立將他護得太好,此時才為身體著急也是為時已晚。


    不過幸好,眷戀的風景已經看遍,酸甜苦辣已經品盡,愛的人就在身邊,一生算是了無遺憾。


    “我走之後,你可切記要收斂些脾氣,莫要大喜大怒,傷身。”赫朗躺在病床上,輕輕撫平敖立緊皺的眉頭,語氣虛弱,看著比他還要蒼老的敖立,隻能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人終有一死,或早或晚,命格已定,強求不來。不過你看,我這次沒有食言吧?”


    赫朗滿足地笑了笑,一如舊時溫柔,仍是敖立心上最愛的那抹月光。


    最後一次,他果真信守承諾了。


    敖立喉頭一哽,始終沒吐出半個字,隻緊緊握著他逐漸冰冷的手,腦中反複回蕩著他在耳邊留下的話。


    “從今之後,我們沒有生離,隻有死別。”


    作者有話要說:  白天上課,隻能晚上修仙寫,有時候太困了,神誌不清還卡文,硬寫就經常不知道自己寫什麽…溜了溜了,湊合看吧。


    ☆、蔣涵正·卿是朝朝暮暮


    當日為了理所當然地脫離世界,赫朗借蔣涵正渡劫,將天雷引到自己身上,成功以死脫身,當初的他想過小徒兒會難過,會萎靡不振一段時間,但是他相信他還年少,時間能逐漸撫平他的傷痛。


    他未想到的是,自他離去當天,蔣涵正同時失去師尊與愛人,悲傷過度間一夜白發,他守在原地三月不願離去,最後回到了舊時的洞府開始了百年的閉關。


    蔣涵正一蹶不振,這百年閉關,是療傷也是逃避,他在修煉之中,深陷魔障,又花費了數年時間去梳理心結,重新出關後,他才又有了正常人的模樣。


    多年前那個天真單純,又勤奮努力的少年,一下子像是經過了千年的曆練一般,迅速沉靜了下來,成為一個不苟言笑又神秘莫測的青年。


    從前喜穿多彩服飾的他像是為了緬懷什麽一般,也與那人一般打扮,隻是他的白衣白發不似那人一般清雅素淨,身上反而多了一股從前不曾有的陰冷氣息。


    洞府前的靈草青了又綠,新弟子來了一批又一批,日月交替,修仙歲月一晃而過。


    即便渡劫失敗,蔣涵正的修為仍舊不是平庸後輩可以輕易追上來的,憑借強悍的實力與修為,他自然而然地得了掌門的賞識,青出於藍,替代其師尊,成為了天山最年輕的真人。


    等到他也有所成就,到了有資格收徒時,他的腦海中便會不自覺地回憶起自己當年是如何魯莽地衝上天山,又是如何幸運地再遇師尊,如何在師尊的嗬護照拂下,由平庸懦弱之人成為人人敬畏之人,這種種往事湧上心頭,他又如何能將心思放在什麽新弟子身上。


    眼前的麵孔新鮮靈活,青澀且稚嫩,如若師尊有轉世,必定此時也是這般朝氣蓬勃。


    心念一動,蔣涵正忽然辭去,即日起鑽研追魂轉世之法,曆經周折,竟尋到了一戶符合的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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