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皇宮,黑衣人的數量越多,速度不可避免的越來越慢,瓦倫丁將槍口調轉向下,快速扣動扳機,利用射擊的後坐力將自己送上了本空,他的動作不停,利用這股推力一口氣直接越上了皇宮的城牆,幾乎是剛一站穩,就有黑衣人扒著牆伸手抓,被他一腳踹了下去。


    密集的槍聲被淹沒在嘈雜的廝殺聲裏,並沒有傳到覲見廳中的三人耳裏,實際上,麵對怎麽也殺不盡的黑衣人,他們都有些精疲力盡了。


    一劍將對手攔腰斬斷,愛德華忍不住露出了幾聲喘息,饒是他也經不住無止境的車輪戰,


    “到底還有多少個啊,這些怪物。”


    就算刺中也沒有入肉的手感,哪怕被分屍也會在不久之後重新站起來,這些帶著鳥嘴麵具的話顯然並不是活人,甚至連是否真的是生物也有待商榷。


    雖然多少帶著疲憊,但愛德華的動作依然迅速,黑衣人的動作稱得上敏捷,卻依然無法與他相比,比起隻受了點小傷的青年,緊緊護著辛西婭的娜塔莎就沒有這麽遊刃有餘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真是數也數不清,實戰經驗匱乏的缺點在緊要關頭被無限放大,若不是辛西婭本身尚算靈活,她們兩個或許根本支撐不了這麽久。


    “這麽沒完沒了可不行啊,”愛德華說著又斬了一個黑衣人,“喂,你們知道這座皇宮裏有什麽密室或者密道之類的東西嗎?”


    “呼呼呼……”辛西婭氣喘籲籲,“……有的。”


    愛德華聞言臉色好看了一些,“在這個房間裏有暗門嗎?”


    “理論上應該是有的,需要需要到處試一試!”娜塔莎邊說便把一個撲上來的黑影踹到一邊。


    “那就讓我來擋住他們,你們趕緊找到密道的入口,起碼要把女王陛下送進去!”


    青年吩咐道,卻遭到了意料之外的否定。


    “不,我不能進入密道。”辛西婭慘白著臉搖搖頭,眼神卻異常堅定。


    “這時候就別耍小性子了……”


    “這並不是耍小性子,”她打斷了愛德華,“這座皇宮是卡斯蒂利亞的象征,是絕對不能失守的地方,若是我在皇宮即將被攻破的關頭做了縮頭烏龜,那麽就算我不死,這個國家也真的完了。”


    “所以我不僅不能躲進密室,反而應該衝到外麵去,讓每一個人都看到我依然在戰鬥,”辛西婭握緊了手裏的權杖,“我知道這個要求很過分,但是羅瑟爾卿,你能護送我出去嗎?”


    愛德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我真是沒想到,你還是有那麽幾分王的資質的。”


    “不,我並沒有,”她搖了搖頭,“表哥曾經說過,為了這個國家,哪怕我裝也要裝出王的器量,起碼這一點,我是能做到的。”


    “……即便是裝的,能做出這個決定也很難啊,我事先聲明,出去基本上是死路一條哦,”深深地看著辛西婭,愛德華臉上露出了玩味的神情,“現在躲進密室還能保住一條小命,與性命相比,王位和名聲不值一提啊。”


    回答他的是辛西婭堅決的聲音:“帶我出去。”


    誇張的歎了口氣,愛德華把卷刃的佩劍送進了敵人的咽喉,“真是可惜,要是你剛剛讚同我的提議的話,我原本打算當場宰了你的,現在這個計劃隻能暫時擱置了。”


    “愛德華羅瑟爾!!”娜塔莎嚴厲的喊道。


    “好好好,別抓狂啊,莫洛文小姐,”他聳了聳肩,“這不是沒法出手了嗎?”


    伸手將辛西婭抓到了懷裏,愛德華抬手擋掉了來自身後的偷襲,“身為羅瑟爾家族的一員,我會給您奮戰到最後一刻的……現在抓緊我,我們要衝出去了!”


    話音未落,他攬著辛西婭猛地向坍塌的門口衝去,娜塔莎吃了一驚,拚著受傷解決了對手,抬腳就追了上去。


    暗精靈一向以隱匿和靈巧著稱,可就算這樣,愛德華的速度恐怕也是其中的佼佼者,周圍的景觀都被拉伸城模糊的一團,辛西婭把頭縮進他懷裏,隻能聽到耳邊的風聲,連長劍發出的脆響都聽的隱隱約約。


    等到她終於能看清東西,卻發現愛德華站在皇宮最高處的尖頂上,而自己則是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裏,在次一級的房簷上,娜塔莎正揮舞著匕首把所有試圖攀登的黑衣人趕下去。


    “好了,這個高度正好,不僅易守難攻還可以讓全皇宮都聽到你的聲音,”他將辛西婭放了下來,“反正機會難得,幹脆把我們兩個的婚訊也公布了吧?”


    女王無語的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將權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聲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無論你是誰都聽好!”


    “朕名辛西婭,乃是卡斯蒂利亞的女王!”


    “若你心中還殘留有一絲榮耀與尊嚴,就來這裏與朕對峙吧!”


    說老實話,辛西婭這番話隻是為了向還在皇宮各處戰鬥的半精靈們昭示自己還活著,對於幕後黑手現出真身根本沒抱什麽希望,因此當她看到擠滿了皇宮的黑衣人們真的如摩西分海般空出一條道路時,真的有些嚇懵了。


    沿著道路走來的也是一名戴著鳥嘴麵具的黑衣人,他的步伐不緊不慢,穿著也與周邊的同伴別無二致,若不是他主動走出來,隻怕誰也認不出這位才是正主。


    黑衣人一躍上就從地麵跳到了辛西婭的麵前,其跳躍能力堪稱恐怖。


    “日安,女王陛下,”他的聲音非男非女,隔著麵具聽起來悶悶的,“您可以稱呼我為瘟疫醫生,隻是個無名小卒罷了。”


    “無名小卒可不會去攻破一個國家的皇宮。”辛西婭冷冷的回答,手握得太緊以致於指甲都陷進了肉裏。


    “做出如此無禮行為並非我的本意,還是望您多擔待,”瘟疫醫生慢條斯理的回答,後又話鋒一轉,“我來貴國,隻是為了想要借走一樣寶物,隻是這樣寶物太過珍惜,怕你們不允,才出此下策。”


    辛西婭學著記憶裏表哥的樣子挑了挑眉,“什麽寶物?”


    瘟疫醫生的回複也是彬彬有禮:“是此世隻有一件的珍寶——陛下您的性命。”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位半精靈都是臉色一變,愛德華直接擋在了辛西婭身前,劍尖直指口中狂言的瘟疫醫生。


    “在我國皇宮大肆破壞,還揚言威脅陛下的性命,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對貴國和女王陛下也毫無惡意,隻是任務如此,也不得不得罪了。”


    瘟疫醫生如此說道,抬腿向前走了一步,愛德華持劍直刺過去,隻是劍尖剛剛接觸對方的衣服就碎裂成了無數片。


    伯爵楞住了,隻是這一楞神的功夫,他就被對方反手抓住了持劍的右手,一股恐懼的巨力傳來,骨頭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尖銳的疼痛襲上大腦。愛德華支持不住的往下一跪,冷汗順著發跡流淌下來,瘟疫醫生放開了已經扭成奇怪形狀的手腕,他竟然生生的捏碎了它。


    “你是打不贏我的,”他平鋪直敘的說道,“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讓開吧。”


    “別開玩笑……啊!!”


    辛西婭眼睜睜的看著試圖重新站起來的愛德華被瞬間擊飛了出去,他重重的摔在了屋頂上,胸口處有奇怪的凹陷,斷斷續續的咳嗽伴著猩紅色的液體從嘴裏湧了出來,卻怎麽也爬不起來了。


    “辛西婭!!”


    娜塔莎驚叫一聲試圖趕過來,卻被黑衣人團團圍住,一時脫身不得。


    “終於就剩我們兩個人了,陛下,”瘟疫醫生說道,“是您過來?還是我過去呢?”


    女王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就算你殺了我,這個國家也不會毀滅。”


    “您死了,那就足夠了,”他溫和的回答,“請不要害怕,我會很溫柔的。”


    說完他向辛西婭走去,腳剛抬了一半又忽然放下,不僅如此,他還轉過身麵向一側,動作明顯戒備了起來。


    一隻手搭在了房簷的一角,微一用力,手的主人就翻了上來,隻見他穿著黑色的教士服,嘴裏叼著一把黑色的手槍,另一隻手拿著一把銀色的,冰藍色眼眸裏的魔法陣熠熠生輝。


    “才剛滿十五歲就跟陌生男人獨處?這麽不檢點的事情,哥哥我絕對不允許啊。”


    第28章 征服世界的第二十八步


    看到黑衣修士,瘟疫醫生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真是令人意外,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


    瓦倫丁調整了一下站姿,咧嘴一笑︰“就你們那些小把戲,想殺我還早了三百年呢。”


    “三百年啊,這可真是麻煩了,”嘴上說著麻煩,瘟疫醫生的聲音裏卻聽不到任何苦惱的意思,“我可不是半精靈,三百年有點長啊。”


    不,對半精靈來說三百年也有點離譜。


    辛西婭腿部發軟,現在全是靠著手中的權杖在硬撐,瓦倫丁的到來稍微緩解了一下她的恐懼,但是想到像個破布麻袋一樣躺在地上的愛德華,她又實在是擔心表哥能不能應付眼前的這個怪物。


    “別謙虛啊,”一步步向辛西婭這裏靠近,瓦倫丁的槍口穩穩對轉帶著鳥嘴麵具的人,“作為錫安會的骨幹,瘟疫醫生的大名可是如雷貫耳啊。”


    明明隔著麵具,辛西婭卻覺得瘟疫醫生笑了一下。


    “我可沒有跟你直接對上的意思啊,瓦倫丁。”他說道。


    這句話理所當然的得到了對手的嘲笑︰“喂喂喂,把皇宮搞得一團亂,還意圖挾持女王,現在說沒有跟我對上的意思,難道你是更年期發泄嗎?”


    “這是卡斯蒂利亞的皇宮,這是卡斯蒂利亞的女王,”瘟疫醫生慢條斯理的說,“而你是聖光教的裁決長,不是嗎?”


    “別給耍嘴皮子啊,你這個混蛋,我還是卡斯蒂利亞的公爵呢,況且光是錫安會這個名字就足夠我出手了,”金發修士看向戰戰兢兢的少女,“到我這裏來,辛西婭。”


    被點名的女王戒備的瞥了一眼眼前的瘟疫醫生,後者緩緩抬起雙手,“別看我啊,陛下,被看門狗咬住的時候,我可不敢輕舉妄動。”


    辛西婭對於這個家夥的保證可是一個字都不信,畢竟他在幾分鍾前還揚言要殺了她,可比起戰鬥力隻有五的表妹,顯然經驗豐富的表哥對於戰局的判斷更為準確,一向信奉“該慫就慫、該乖要乖”生存信條的辛西婭當機立斷,提起礙事的裙擺一溜煙跑到了表哥的身後。


    瘟疫醫生真的如他所說,絲毫未動,看上去對於瓦倫丁非常忌憚。


    “呆在我身後。”瓦倫丁沒有回頭,依然將槍口對準瘟疫醫生。


    “我都把女王送還給你了,是不是可以把槍放下了呢?”


    “然後就等你的分/身一擁而上把我們撕碎嗎?”


    “難道你以為現在就不能嗎?”瘟疫醫生聳了聳肩,“你應該明白吧?就算是你,也無法抗衡如此之多個我的。”


    瓦倫丁聞言挑了挑眉,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子彈擦著對方的麵具飛過去,擊中了另一個試圖攀上來的黑衣人。


    “明白,怎麽會不明白,可就算在這裏殺了我,你們也救不回列維*斯坦森的。”


    “你好像搞錯了一件事,”瘟疫醫生發出了一聲歎息,“雖然對於阿列克謝非常抱歉,但我並沒有接到去救列維*斯坦森的命令。”


    “哈?”瓦倫丁發出了一聲冷笑,“別告訴我,這是那個死老頭的一廂情願啊。”


    “我相信你一定猜出來了,虛張聲勢就不必了,他確實算得上重要,”摸了摸麵具上長長的喙,瘟疫醫生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我也確實沒有接到過任何救援他的命令。”


    “我的任務從一開始就告訴了女王陛下,”他行了一個紳士禮,“那就是取走她的性命而已。”


    瓦倫丁微微睜大了眼楮。


    錫安會想要辛西婭的性命?為什麽?這有什麽意義?還是他們知道了什麽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無數的疑問在瞬間閃過他的腦子,卡斯蒂利亞的地位一向非常尷尬,旁人想到這個國家的第一反應往往都是異端審判局,而現在錫安會竟然出動了一名幹事要殺掉辛西婭,這簡直跟為了殺掉一隻小白鼠而出動巨龍般荒謬。


    然而,瘟疫醫生不會撒謊,錫安會是一個聖光狂信徒組織,嚴苛的遵守著一切教條,也就是說,在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們個頂個都是老實人。


    這可真是大大超出了預計啊。


    不會撒謊的瘟疫醫生揮動了一下手臂︰“你看,這整座皇宮都被我占領了,為了省時省力,不如你們自動投降?”


    他確實所言不虛,辛西婭此刻的位置可以輕易地將整座皇宮都收納眼底,別說是花園小道了,就是他們腳下的屋簷都攀附著無數軀體,他們擠在一起,人頭攢動,遠遠看上去像是個多頭多足的黑色怪獸,讓人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


    “這可真是……被小看了啊。”瓦倫丁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韻味,配上他那雙妖異的眼楮,足以讓人把眼楮都瞪直。


    “這就是傳說中的‘狂亂之眼’啊,據說陷入其中的人最終都會化為徹頭徹尾的瘋子,”盯著瓦倫丁的眼楮,瘟疫醫生喃喃說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曾經與它日夜相對的格裏高利六世還好嗎?”


    “教皇冕下的健康就不勞您操心了,”青年打斷了他,掛在臉上的笑容泛出了幾分瘋狂之意,“趁此機會,不如我就讓你親身體驗一下吧?”


    “體驗一下我能夠當上異端審判局裁決長的理由。”


    隻能看到表哥後腦勺的辛西婭並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有什麽言外之意,然而他這句話一出,周圍蓄勢待發的黑衣人就發起了進攻,無數手臂從屋簷下伸出,一個個黑影攀爬而上,甚至還有幾個彈跳起來,從半空中直接撲了過來!


    “啊!”


    辛西婭死死抓著身前青年的衣角,害怕的縮了縮脖子,緊緊閉上了眼楮,等待著那些人蜂擁而上。


    然而她閉著眼等了許久,卻什麽都沒有發生。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與拉扯,她猶豫再三還是悄咪咪的將眼楮睜開了一條縫,然後就被近在眼前的手指給嚇得差點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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